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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小黑狗兒(抓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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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在迅速地交換了意見之後,奄奄一息的九聞被竇藍和狐姑放到了平時狐姑用來殺雞的地方。

竇藍解下了九聞腳踝的繩子,順便把剛剛被她拉得脫臼了的腳踝給接了回去。

“來來來,我進來剛學了一招新的,”狐姑搓了搓手,“讓我們來看看她之前遇到了什麽。”

說罷,狐姑把那層陰森姑子皮給脫了下來,恢覆了漂亮的模樣,解下手腕處的鈴鐺,一邊以一種奇異的規律搖著鈴,一邊口中念念有詞。

一束紅光飛快地打入九聞的天靈。

九聞哇地吐了一口血,臉色不能再難看了。

竇藍全神貫註地瞧了好一會兒,才轉向狐姑:“我覺得你那術法約莫是失敗了。”

狐姑不信:“你等等,急什麽呢。”

竇藍見勸說不成,便自顧自地跑去屋內泡了杯茶喝。

待她喝完了兩杯茶,狐姑才一臉羞澀地跑進啦扯她:“誒,誒,再試一次。”

紅光沒入九聞的天靈,立竿見影地,九聞又哇地吐了一口血出來。

竇藍:“……”

狐姑:“……”

竇藍摁了摁九聞的丹田:“他大約還有四五口血好吐,你悠著點兒。”

當竇藍與狐姑的眼前終於展開了一副水蒙蒙的圖影時,九聞的前襟已經是一片暗紅。

那影像是以九聞的視角回放的。剛開始,是一片令人索然無味的、灰撲撲的天。

竇藍與狐姑一起全神貫註地瞧了好一會兒,覺得這片陰天有些此恨綿綿無絕期的意思,便從屋子裏搬出一張小凳子,坐下來慢條斯理地泡茶吃點心。

半晌,狐姑也甩了甩尾巴跳了出去,回來的時候,手上拎了一只褪了毛的肥雞。

當烤雞的香味彌漫了整間屋子的時候,竇藍望了望九聞的回憶,突然睜大了眼。

“瞧。”好戲開始了。

“這是……”狐姑手中扯了只雞腿,“康家那個壞心眼兒的姑娘!”

是康幼心。此時,她正一臉驚怕地站著,似乎是九聞突然地跳到了康小姐的面前,將她狠狠嚇了一跳。

康幼心似乎發現什麽不對,一臉狐疑地走近。

“……九聞在後退。”竇藍皺了眉,“兩步。”

九聞為什麽要後退?雖然只是稍微挪了兩步就站住了腳,可這看起來卻更像是……強撐著虛張聲勢。

康幼心睜大了眼,嘴裏一直在說著什麽,眼中雖然還有些驚怕,可前進的腳步卻是變快了。

突然,九聞的視角猛地顫了顫,然後僵直了好一會兒。

這期間,康幼心一直在距離九聞五、六步的地方,一臉緊張得快要窒息過去的表情,手中也似乎正緊緊握著什麽。

九聞的視線開始模糊了。

她似乎是整個人倒在了地上,影像中又是那陰沈沈的天色,偶爾掠過的高高的雜草,還有康幼心的衣角和頭發。

狐姑制出的影圖唰地一下就散開了。這說明,九聞到此已經失去了意識。

竇藍與狐姑面面相覷。

狐姑伸手摁住了九聞的丹田,二話不說地輸了一小半自個兒的靈氣進去。

恐怕,對於狐姑而言,縱然九聞與她天生的氣場相克,也比康幼心來的親近。

竇藍聳聳肩,也掏出了一個小藥囊,卸了九聞的下巴直直往她嘴裏倒。

“九聞是到了虛弱期了。”狐姑說,“似乎是這家夥的血的問題,每月總有那麽一次不舒服。”

竇藍雖然覺得這話聽上去有哪裏不對,卻還是順著狐姑的話頭問道:“這幾年我倒是大概知道九聞的虛弱期,可每逢這時候,她總是會好好消失個幾天,這次怎麽就被康幼心撞上了?”

“另外,九聞是什麽時候得罪康幼心了,叫人家一見面就索命?”竇藍蹲下丨身來,“我是沒少和她動拳頭,竇檸也沒少挨她的揍。可平心而論,九聞哪裏是能扛上人命的妖怪?上次她引得竇檸喘病覆發,自個兒不也是一臉慌張的孬模樣。”

竇藍秉承的一直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弄死人”的兇巴巴的人生信條,是以,她對九聞的不愉倒是真得不能再真,每一次掐架,她也是使了十二分勁兒的。可這並不表示,九聞在她眼中,就是個鐵板釘釘的惡妖怪了。

狐姑掐掐捏捏的,半天也沒能讓九聞更好一些。她轉了幾圈兒,還是決定出門:“你等會兒,我去找立夏來,他可通醫理了。你先守著她,暫且別與庵主說——九聞是他撿回來的,一直以來放縱得跟親兒子似的,你別趕上著找晦氣。”

竇藍應了。

久等狐姑不歸,竇藍喝完了茶吃空了茶點,摸了摸一直自我標榜的良心。

她決定把九聞倒騰一番,弄幹凈了好。

怕九聞被她給倒騰死了,在拿來一把豬毛大刷之前,她特地又往九聞的丹田裏送了些靈氣。

狐姑平時燙雞毛的桶就在隔壁,雖說小了點兒,但也得用。她隨意從附近的井裏打了水來,就打算把九聞扒光扔進去。

扒完了上身扒下丨身,扒完了□,竇藍直直地楞了一會兒……又手腳麻利地把那坨沾了泥巴與爛葉子的衣服給蓋了回去。

那是……什麽鬼?

沒等竇藍琢磨出個前因後果,九聞那廂竟然微微有了些動靜。

只見她——他,挺艱難地緊了緊眼皮子,與竇藍遙遙相望了好一會兒,原本死人白的臉上竟然紅了又綠好幾回,著實精彩得很。

最後,他喉間哢哢兩聲,竟然猛地一個擡手,緊緊地抓住了竇藍的手腕子。

“誒——誒?”

赤身裸體的妖怪少年不見了。一只濕漉漉的短毛小黑狗兒正可憐巴巴地蜷在竇藍手邊,無力地耷拉著它的九只耳朵。

竇藍試探地戳了戳小黑狗兒的鼻子,也只得到了細弱的一聲吭哧。

大概是剛才那福至心靈的一抓耗空了他最後一絲氣力。

竇藍見狀,反而在心裏將九聞高看了一層,覺得這小子還是挺識相的。

光天化日給一只妖怪少年洗澡什麽的太喪失了。但洗一洗小公狗,她覺得自己還是能夠駕馭的。

最後,九聞被一個人類姑娘坑得奄奄一息的黑歷史還是被孔雀知道了。孔雀並沒有如同狐姑想象的那樣大發雷霆或是直接讓康氏的小院血流千裏,反而在敲了敲小狗兒的腦袋後,只輕飄飄地丟下了一句話:“你們的事兒我不管,而且平心而論,我本就不擅治愈的功法,現在就更不可能把他從閻王殿前撈回來。若是想救他,最好盡早去弄來兩三個金系的妖丹罷。”

難為立夏,對著一只只比巴掌大上一點兒的小黑狗,也能準確地摸到穴位。竇藍和狐姑就讓立夏在那兒戳著戳著,嘰嘰喳喳地討論了起來。

“什麽嘛這混蛋居然是個男孩子。”狐姑托腮,“更討厭了他了,一點兒都不想救他。”

竇藍點頭。

“可庵主……”

孔雀雖說自己不出手,卻很好心腸地給她們指了條明路。孔雀的意思是,我不救,但我交待你們來救。要是沒救活——唔。

竇藍和狐姑都挺擅長從孔雀的話中聽出其深意的。

“宜早不宜遲,妖丹不算特別罕見,可大過年的,不少獵妖人都洗手了,我們還是盡早出發的好。”竇藍站起來,“今晚都先去休息,明天一早,我們就進城看看。”

“誒誒誒誒誒——”

“噗通。”

竇藍和狐姑回過身,就看見一團黑漆漆飛也似地朝她們砸來。竇藍眼明手快地接了——是剛剛被烘幹了的、毛乎乎的黑狗兒九聞。

另一邊的,是為了防止九聞摔到地上,而反手把自己摔到了地上的立夏。

狐姑指著他哈哈大笑,立夏淡然處之,望著竇藍道:“你方才一站起來,九聞就扭著屁股往你那兒挪。重傷的妖怪在下意識間總會選擇讓自己感覺最安全的存在,現下的狀況,還是讓九聞跟著你好。”

於是,竇藍就捧著軟塌塌的小黑狗兒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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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竇藍頂著一張有氣無力的臉出現在了狐姑面前。

面對狐姑的關心她只能苦笑。她第一次認識到自家的乖弟弟原來是如此的兇殘——當她聽到了門被打開的聲響,從吐納中回神時,她平日裏別扭可愛有志氣的竇小檸正高舉著一塊碗大的石頭,臉色在飄渺的月光下顯得尤其的猙獰,那石頭下落的方向,赫然就是小黑狗兒的腦袋。

竇藍急忙制止了。好說歹說把似乎墮入了奇怪的深淵的竇小檸給勸回去了。

不一會兒,竇藍又在入定中聽到了窗子被打開的聲響。她無奈地睜開眼,又看見了似乎連姿勢都沒有變過的、高舉石頭一臉悍匪樣兒地自家弟弟。

竇藍給了竇檸一個愛之擁抱和一包糖,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終於又把他給勸出去了。

可沒過了一個時辰,竇藍聽到了掀瓦片的聲音。

竇藍:“……”

她忍了又忍,才得以維持溫婉的表情擡頭看——竇檸將將垮了一只腳在橫梁上,手裏還是不依不撓地抱著那顆碗大的石頭。

“我把九聞帶上了。”竇藍也沒多解釋,指了指腰間的小竹簍,“走吧。”

狐姑倒是頗為善解人意地嘆了一聲:“反叛期的少年郎喲。”

這次前往帝都的目標明確,就是為了九聞的金系妖丹。因此,竇藍和狐姑都沒再麻煩蘑菇們,商量一下便輕裝上路了。

狐姑換了一個瓷娃娃跐溜一聲套上,變成了一個柿餅臉的菜場阿婆;竇藍因為還打算去林掌櫃那兒補補貨,也就是簡單的帶了個鬥笠,將頭臉遮一遮。

“可把你的尾巴收好了。”竇藍笑了一句。

狐姑清楚哪兒能弄得到妖丹——“我一直估摸著哪天我能把我爹親給買回來”——她熟門熟路地帶著竇藍,拐進了一家小酒館。

出人意料的,這小酒館裏頭的客人還不少。

“鹵牛肉做得絕了。”狐姑舔舔嘴唇,招手便讓小二來了一大盤,“老板膽子也大,凡事妖丹,來路正不正都敢收。”

竇藍拿起筷子,好好地打量了一番小酒館的陳設,壓低聲音道:“說來,我一直挺好奇的——你們妖怪,不會有那種,唔,類似於‘你們這些渺小的凡人如何敢掏我大妖族的寶丹’這樣的想法麽?”

“除非是感情好的親友,我們才會去報仇。”狐姑大口大口吃著牛肉,“你可知道,除了那些開天辟地時就存在的大妖怪,我們妖族,最初都是些靈智未開的獸類,天天茹毛飲血,也曾和普通的獸類一樣拼著命去捕獵,拼著命在兄弟姐妹的口中奪食。”

“弱者就是強者的食物,這是妖族的規則。很多妖怪都是拿同類的妖丹來修煉的……聽說拿血親的妖丹來修煉,效果特別棒。”狐姑似笑非笑地瞧了竇藍一眼。

竇藍挑了挑眉,突然覺得自己還是小看這群妖怪了。

狐姑的風卷殘雲告一段落,剛直起身拍了拍肚子,便突然興奮起來,直戳竇藍的手臂:“嘿,嘿,你瞧,那邊坐著的是不是小將軍?”

作者有話要說:【♂♂♂】大魂:竇家姑娘,你都洗過毀天滅地的大妖怪(雄)了,為什麽不能洗小妖怪(雄)?竇藍:因為那是師父啊。大魂:竇家姑娘,你都洗過危險成熟老男人了,為什麽不能洗綿軟無害小少年?竇藍:因為那是師父啊。師父你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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