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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牛鬼紮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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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不一會兒,狐姑將玉簡還給了竇藍,擦了擦鼻尖沁出來的汗珠兒。

“你們家這個玉簡挺厲害,我看不到深,只見了幾個草藥方子,一套基本口訣,還有像是你們竇家族譜的東西,我沒細瞧。我回頭便把草藥方子和口訣默給你——說好了,你們那望不到邊兒的族譜我可不給你寫!”

“不會的,”竇藍見著希望,心情立刻松了幾分,“那可不是草藥方子,那是香方呢。”

“香方?學了可是能做香囊?”

“不止呢……”

竇藍被狐姑扶了一把,自個兒一番咬牙切齒把繃帶纏了回去。她眼看著狐姑掏出一個泥瓷娃娃,跟穿衣服似的從上往下一套變成了那棺材臉姑子的模樣。

兩人一道走了出去。

竇藍不哭不鬧,還能見著狐貍尾巴,以後又是個能修仙的,恰好對了狐姑找玩伴兒的要求;而狐姑的性子實在太好摸透,竇藍明眼看著,也覺得這只特別愛甩尾巴的狐貍挺像她的貴人。

雙方都有心相交,一來一往的,氣氛便愈發熱絡起來。

“前面這就是道心院了,那些被送來的女眷都住在這兒。你若是不想,不如——”

“咣!”

竇藍只覺得後腦一痛,眼前便滾了一個圓溜溜的青色果子。

這一下砸得是真狠,她眼淚都給砸了出來。不等她回頭一究是非,狐姑那變裝後的平板嗓子已經帶著三分陰氣吼了出來:“九聞你給我滾下來!”

九聞?

竇藍撇頭一看,後方的樹丫枝裏正晃著一對兒穿著繡鞋的小腳,再往上看,一張白生生的臉正沖著她挑釁地笑呢。

是個看上去和她一般大的小姑娘。

這小姑娘與嚴寧庵格格不入地穿著一身粉色衣裳,兩眼圓杏一般,尾稍還微微挑著。瓊鼻微翹,下巴圓尖適宜,就是京都裏頭的大小姐們,也少有長得像她那麽好的。

“去把你那一身衣服換了,現在!你瞧瞧你像什麽樣子!”

九聞對狐姑的訓斥當做過耳風,只一徑盯著竇藍瞧,不懷好意地擡了擡下巴:“你,新來的,說說看,小姑奶奶方才扔得那一記痛是不痛?”

竇藍低頭,上前去把那又青又硬的果子撿了起來,把玩一番才道:“想來九聞姑娘眼睛不好,贈人瓜果,怎能贈這般青的。老話說青果通情果,不知道的要麽以為九聞姑娘不會禮數、沒人教養;要麽以為姑娘舉止不檢,浪蕩成性;再不然,就得以為姑娘既不會禮數沒人教養,又舉止不檢浪蕩成性了。”

九聞從沒碰見過敢和她這麽說話的。道心院裏的一幹破落女子見了她無不巴結的,狐姑是和她不對付,可狐姑那白癡似的性子,火了就上手抓撓,嘴裏就那麽幾句臟話翻來覆去的念,戰鬥力幾乎沒有。乍一下,九聞竟然被竇藍說得楞了,腦子好不容易拐了個彎才意識到人家小姑娘是在罵她呢。

九聞正要發火,又聽竇藍慢聲慢氣地接著說:“竇藍心裏是明白的,謝過九聞姑娘。我與弟弟眼下-身無長物,先將姑娘的好意記下了,待到來日……定當償還。”

說罷,竇藍昂著脖子走了。

待到人家走遠了,九聞才醒過神來,卻是更加羞怒!她是什麽身份,竟然能被一個凡人家的小姑娘給頂得說不出話來!——嘖,瞧那雙倒黴的眼睛,黑洞洞的跟地下爬上來的小鬼似的!

那廂九聞憋悶,這廂狐姑卻是開心極了。她裝著一臉嚴肅刻板的樣子,壓著陰陰的嗓子給竇藍介紹那些迎出來的婦人們,一邊的大紅尾巴卻在膩膩歪歪地往竇藍腿上蹭:“這是康氏,這些天負責管著道心院的大小事務——劉氏的病還沒好?”

“貴妃娘娘身子本來就弱,前次被日頭曬得狠了,一時半會兒恢覆不來。”那康氏長著一張圓圓的和氣臉,很有幾分自矜的做派,她朝竇藍笑了笑,“竇家小姐吧?我女兒大致比你虛長兩三歲,恰好缺個玩伴呢。幼心,來,這是竇家妹妹。”

康氏身旁的少女笑吟吟地走上前來。康幼心這個年紀,恰好是褪了稚氣,面如新綻桃花的時候,她笑中帶了點兒怯,上來就要握竇藍的手:“竇家妹妹……”

竇藍一閃身避開了,低眉斂眸地一福身:“不敢當。”

康家是哪家?一對不知因什麽緣故被逐到庵子裏的康家母女,開口就要瑯邪長公主的後人、竇家的女兒作玩兒伴?竇藍嘴角譏諷地勾了勾。

場子霎時靜了一靜,眾女的表情開始變得覆雜起來。

康氏先是有了個吃驚的表情,接著便體諒地笑著,只是眼中閃過一絲郁色。康幼心一張小臉通紅,銀牙咬著下唇,真真是我見猶憐。

狐姑和稀泥的水平早已至臻化境,她又跟什麽都沒發生一般,接著給竇藍介紹起來。

也不知道這些人將剛才兩出戲看了多少去。竇藍臉上淡淡,禮數卻是很周到地朝眾女問了好。

“這是楊氏,半年前進的庵。”狐姑點到最後一人,“你那小女兒呢?”

“回狐姑,光兒昨夜急洩不止,煎了兩幅藥才停了,現在正睡著呢。”楊氏大抵是南邊來的,身形柔弱,說話也帶著一股子特殊的韻味兒。她擡頭,朝竇藍小心翼翼地笑了笑:“又來了個體面有禮的小姐姐,光兒以後可有福分了。狐姑,光兒這身子……我恐怕晚點兒時候還得找狐姑討些藥來。”

狐姑應了。她轉身的時候,暗自朝竇藍擠了擠眼,那表情獵奇得讓竇藍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才調頭去處理事務了。

眾女紛紛散了。康氏牽著康幼心來引竇藍:“是喚作竇藍吧?來,藍兒,我領你去看看住處。”

一路走著,竇藍留了心不動聲色地打量起這道心院來。說是“院”,可在竇藍看來卻和她以前去度假的大別莊一般,占地實在不小,裏頭道路交錯,卻又都被各種花草樹木郁郁蔥蔥地掩著。小院子建得都十分樸素,分立在一片蔥翠之間,相互隔著有些距離,卻又不是很遠。她們先是經過了一個挺大挺氣派的小院兒——裏頭隱隱傳出歡聲笑語,竇藍擡頭一看,見那窗棱上掛著的紗簾雖是素色的,料子卻是奢侈的雲紋紗;接著經過的院子,有破敗潦倒的,有傳出罵聲哭聲的,有明明置了日用小件卻如同冥宅一般死寂的,回想起來,竟與那第一個院子像是兩個世界一般。

路,越走越偏。康氏還偶爾引著竇藍說兩句,那康幼心則是徹底沒給竇藍一絲正眼兒,只和母親說笑起來。

在經過了一個挺有致趣的院子——主人家在院子裏種了不少果蔬,長勢喜人——之後,康氏在一座連院墻都沒有的小屋前停下了腳步。

“咱們這兒,條件自然與京都比不得,房子也是緊巴的,眼下也就剩這麽一間了,其餘的院子全是危樓,住不得人的。”康氏臉上一點兒異色沒有,笑吟吟地說著,漸漸還帶上了些長輩的口吻:“要我說,這處屋子可不比我與心兒那處差,景致更好不說,還幽靜、沒有紛擾,住起來可是真自在。”

竇藍先是在心裏冷笑了一聲,又不由暗暗嘆了口氣。

從那血夜之後,竇藍就像是一只孤狼,時刻炸著毛,恨不得將全身骨頭都逼出皮肉來,隨時準備著把什麽東西戳成個篩子,是以心思敏感至極。之前被狐姑逗得稍微松了些的心弦,因為這一幫子怨婦罪女,又緊緊地繃了起來。她之前一路走著,顯然瞧見了幾個明顯沒有住客的院子,各個都比眼前這屋子寬敞結實,哪間都不比眼前這間像危房!

而那聲嘆氣,卻是同時給自己和狐姑的。竇藍原先在京都時,可沒少聽見嚴寧庵的傳聞。說日子是極其清苦的,規矩更是極其嚴厲的,一步踩錯,任你與天王老子沾親帶故,也得挨掌院的板子。嚴寧庵中,賞罰大權俱是掌握在掌院手中的,所以當狐姑對她示好時,她著實松了很大一口氣。

現在看來,那松出的一口氣她還得咽回大半來。方才一個會面,眾女對狐姑的恭敬和懼怕都是真的,但……

顯然,狐姑這只妖,哪裏懂得人心。

道心院中,住的全是在深宮後院鬥慣了的狠角兒。即便最後落敗了,那一腦袋毒牙一般的心思可還活躍著呢。明著逾矩她們不敢,暗著打些擦邊球的膽量卻是足足的。

像康氏母女這樣的人,畏懼的哪裏是狐姑,不過是狐姑手中的戒尺戒條罷了。狐姑前腳才似模似樣地“交代”完,她們後腳就有膽子將自己帶來這樣的地方——竇藍明白,現在去找狐姑告狀也未必得用,康氏一定在背後準備了一套又一套的借口呢。

……罷了。就如康氏所說,此處……好歹清靜。

竇藍上前推了推門,一陣磨耳的聲音之後門開了。幸好,只掉了一層厚厚的灰並木屑下來,那門啊門框子啊還好好地立著。

她大大方方地揉了揉有些癢的鼻尖兒,對著康氏母女彎了彎嘴,“多謝,不送。”

言罷,在兩人有些驚愕的目光中將木門哐地一聲砸上。聽著外頭康幼心的尖叫和忍不住的連聲噴嚏,竇藍開開心心地將濁氣隨噴嚏一道打了出來,想了想,又堅定地上了門閂。

雖說竇家家教嚴謹,禮待下人,從不做什麽仗勢欺人的事兒,竇藍又有個小她一半的弟弟,免不了比別家小姐懂事謙和許多,可她畢竟是竇家,一個自聖德皇帝一統經洲起便從沒斷過傳承的世家,此代的嫡女兒,獨的!即便是太後娘娘站在面前,在竇藍心裏,也是沒有要她一味伏低做小、任人欺負踩踏的道理!

轉過身,竇藍方才揚起的嘴角覆又重重垮下。

那不知積了多少年的灰混了點兒潮氣,差點兒沒過竇藍的鞋面;窗戶全用粗布封死了,室內的光亮竟然是從屋頂上透進來的——防雨就免了,這空隙估摸著連雹子果子都能砸進來;一眼掃去,別說什麽被褥了,只有一張瘸了腿的桌子和三兩落在一起的圓凳兒。

竇藍握緊拳頭敲了敲腦袋,帶著些義無反顧的意思噠噠噠沖進了內屋。她又發現了三張床,一副木桶,和一把靠背椅子。

這就是全部了。

康氏母女已經走了。竇藍走出門來,先將封窗戶上的粗布給扯了,正拎著個大空桶發愁,便聽見吱呀一聲。她回頭,旁邊那處小院的門開了,有個身形柔弱的女子正向外探望著。

是楊氏。似乎帶了個生病小女兒的那個婦人。

劉氏見只有竇藍一個,明顯放松了些。她笑問:“竇小姐可是在找水源?”

竇藍應是。

楊氏指了一條延至竹林的青石路道:“往這兒走便是了,不算遠。”

她想了想,又說:“這口井往日也就只有我在用,那井搭子上串了一個空瓢,幾團厚布,應當是無主的……我這就去幫光兒取藥去了。”

竇藍低聲道過謝,便也拎著大木桶往竹林走去。

畢竟以前是個千金,她沒走幾步便覺得手心生疼。念著一會兒還要拎個滿的桶回來,她幹脆將空桶橫放了下去,一路滾著走。

劉氏說得不錯,小徑蜿蜒,但其實也沒幾步路。竇藍很快裝了大半桶水,認了認方向便回程了——竹林草地並不十分難走,這樣穿行過去可以省不少體力呢。

“……誒?”

夏日的竹林是菌菇叢生的好地方。竇藍眼前便顫巍巍戳著一只亮橙黃的小蘑菇,但這只蘑菇的運氣看著不怎麽好——現在日頭出來了,它正好戳在一個明晃晃的光斑上,眼見著有些蔫吧。

竇藍恰好有些累了,便幹脆停下來,用手舀了點兒水,給那小蘑菇灑了一灑。

如此來回幾趟,竇藍才將將把外屋清理了一遍,便聽到一陣悠遠的鐘聲。之前狐姑有交代過,到了飯點是會敲鐘的。

她早就餓得很了。聽到鐘聲,她快快將手擦了一擦,又重新將腿上傷口紮緊了來,便往飯堂走去。

當她終於走進飯堂,見著空蕩蕩的蒸籠、只剩油底兒菜盤子和一層結了膜的粥桶,又對上眾女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兒時,她才明白康氏將自己安排在那僻靜處的用意。

怪不得,道心院越是往裏走越是荒涼。原來這兒吃飯是要靠搶的,有些名頭的全占了靠近院門兒的位子呢。

竇藍掃了一眼,沒見著她的鄰居楊氏。

康氏迎了上來:“你瞧,都怨我。藍兒前頭兒那麽一摔門,倒把我給摔得糊塗了——嚴寧庵內清苦,日常用度花去的銀子全是靠好心人捐來的,庵內一天只開三次火,每次只有足夠大家七成飽的分量,姐姐妹妹的都得親自飯堂用餐,非重病不得例外呢。”

竇藍冷眼瞧著,康氏起身的那一桌靠菜盤子最近,統共有十餘個女人,都不時拿著小眼神兒往自己這邊瞧,一臉看好戲的模樣;旁邊還零零散散坐著好些人——鬢發是亂的,衣裳是臟的,還有人端著一碗稀粥就往自己頭頂上倒——竇藍盯著那碗粥心裏一陣抽疼,也總算明白了嚴寧庵常被人喚為“京都城外瘋人庵”的道理。

她這兩天可謂家破人亡,顛沛流離,又拖著高過她腰的大木桶來回忙活了一個早上,現在被殘餘的飯香味兒一刺激,肚子便忍不住叫了起來。

康幼心銀鈴般的笑聲緊接著響了起來。

康氏笑著瞥了眼自己的女兒,轉頭對竇藍安慰道:“只能勞煩藍兒先忍一忍的好,晚上那趟可要記得早些來。”

竇藍不理她,拿了個空碗,上前將粥桶內裏殘餘的冷粥全都仔細刮了下來,倒也給她刮了半碗多。她站起身,便托著半碗粥往外走。

“藍兒這是在做什麽?”康氏問,“飯食可是不許帶出飯堂的,規矩可不好壞。”

竇藍就當沒聽見一般繼續往外走。

突然,她右肩上傳來一股大力,竟然將她整個人一氣撞到了地上!

那碗粥正涼涼地扣在她左手邊,白花花黏稠稠地灑了一地。

竇藍瞇起眼,細細的打量那猛撞過來的婦人。

那婦人長得甚是壯碩,大方臉,顴骨上還有兩道橫肉。她被竇藍一瞪,更是嚷嚷開了:“你這是什麽眼神兒,什麽眼神兒?!擋著路口磨嘰不走,還怪著別人了不成!”

康氏嘆了口氣:“長孫氏,你也改改那急性子罷,下次走路慢些腳。藍兒,撞痛了沒有?不過啊,憑我說,你卻要對你長孫姨說聲謝謝呢,若不是她這巧合一撞,再一步,你可就壞了嚴寧庵的規矩了。”說完,便伸手要來扶竇藍。

竇藍懶得瞧她做戲,幹脆利落地拍開。

“啪!”

大廳裏先是靜了一瞬,接著便鬧起來了。那些沒瘋的婦人紛紛說長道短地將竇藍形容得要多糟糕有多糟糕,康幼心更是跑過來,將剛站起來的竇藍狠狠推了一把:“我母親好心來扶你,你卻打她!”

“……我不過走開了半步,這又是怎麽了?”

隨著這平板陰森的聲音,棺材臉狐姑耷拉著嘴角,出現在了門口。她瞧瞧竇藍還淌著飯粒子的手,皺了皺眉。

“竇家小姐來得晚了,現下餓了肚子,恐怕怨上我了呢。”康氏拿著袖子擦著淚:“說是不能把飯食帶出飯堂,這可是狐姑您親自定下的規矩。長孫姐姐眼見著竇家小姐要犯規,情急之下手腳偏了些,誰知竇家小姐竟不管不顧地耍起脾氣來。”

康氏一邊哀哀訴苦著,還不忘加上一句:“這,總歸都怨我就是。”

狐姑心裏苦極了。照她說來,她最煩這些女人,換臉皮子比畫皮鬼還快,眼淚說來就來,她一介小妖怪哪兒來的神通去猜透她們那話裏話外的小心思!眼見著是小豆子被欺負了,她狐姑也被不輕不重刺了一句,可她卻不能掏爪子拿戒尺——要按著規矩來,要按著庵主大人的規矩來。

“竇藍,你做什麽要把飯食帶出去?”

竇藍回:“幼弟高燒暈迷,生死不知,此時再不可斷了食糧。”

喲,對了。狐姑這才想起,小豆子還帶著一個病怏怏的小小豆子。既然是為了重病之人,那小豆子就不算犯規。

不過狐姑又皺起眉來:這一上午事情出奇地多,竟讓她完全把沒什麽存在感的小小豆子徹底拋在了腦後。他們妖怪自個兒吃的東西,竇藍家弟弟可吃不成,而庵子裏一天三開火的規矩也是那人定下的——嘖。

狐姑望了望被打翻的粥,臉色更加不好起來:“長孫氏,浪費食糧,自己去領十板子。”

竇藍瞧著那長孫氏一下煞白的臉色,心中有些快意。突然,有聲音似乎貼著她耳邊響起:“小豆子,先隨我走,我想法子弄些吃的給你們。”

見其他人都一副若無所覺的模樣,竇藍知道,這是狐姑的妖法了。

她正準備擡腳邁出門檻兒,又聽見背後傳來一聲叫喚:“那竇家小丫頭,是吧?來,來,我這裏還有點兒殘羹冷炙,老婆子動了一口。你要不嫌棄,就拿去給你弟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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