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然地，一股不陌生的氣息徘徊在主殿外，在大家沒有註意到的角度，琉璃的唇角勾起一抹高深莫測的笑意。

一雙纖細的手輕輕地推開門，陽光又重新照亮整個殿堂，映得紫袴少女的身影格外地纖細，莫名的陰沈氣息開始彌散在主殿各處——

“她當然沒有騙你——”憧憬在晴明詫異的目光中走進來，紫袴少女的寒眸緊盯著瓔珞，詭異的笑意帶著一絲譏諷的氣息，“因為、真正欺騙你的人，是我和晴明——”

瓔珞的腦海，來不及消化一個莫名其妙的事實，立即亂作一團，嗡嗡作響，響得連雙耳也不禁疼痛，那股子痛楚一直鉆入心扉，被欺騙的痛苦和無助感再一次狠狠地敲擊著她的心——

她恨錯了琉璃？她該恨的人……是晴明？

“憧憬——”晴明頓時怒吼，暴戾般用力甩開仿徨，後者一個蹌踉，恰好被翡翠扶住，晴明的手下意識地緊攥成拳頭，青筋暴現，“我知道你為小憬著想，不喜歡看到我和瓔珞成婚，不過，這種事情不能胡說八道！”

“哼——”琉璃輕笑，撫了撫瓔珞頭上的紅流蘇，沈聲道，“是不是胡說，等她說完之後，瓔珞自會判斷，到底要相信誰說的話，我想瓔珞心裏會有分寸！”

說著，琉璃又往瓔珞嬌艷欲滴的櫻唇上輕輕一啄，稍微偷香一吻以慰藉近日的想念，瓔珞聞言，承受著心裏的悸動望向憧憬，示意她把事情交待清楚。

憧憬不顧晴明的反對，徑自擺弄出珍珠淚，幽幽道：“這顆珍珠淚，是晴明親手交給我的，他為了破壞你和琉璃的關系，陷害琉璃，讓你對琉璃的愛意全部變成恨意，讓你跟琉璃之間生死對峙，晴明選擇了珍珠的死來作為導火線。”

“住口——”晴明眼見著瓔珞清澈的眸子裏，開始縈繞著淚水，心裏不禁抽痛，就算真相被揭穿，就算瓔珞會離開他，也比不上她的淚水讓人心痛。

翡翠的氣憤是到達極點：“你還不承認嗎？連你的同伴也背叛你。晴明，你是德高望重的陰陽師，我曾經十分敬重你，可是，這一份敬重，在你殺了珍珠之後還想殺我那一刻，已經消失無蹤了……”

聞言，瓔珞又是一楞，倘若不是後面有琉璃抱住，她難保自己不會重重地倒下——

原來，他不僅僅殺害了珍珠，連翡翠也差一點死在他手裏，而她，差一點就嫁給了一個殺人兇手！

琉璃被仿徨傳授過風遁——定身術，剛才就施展在瓔珞身上，就為了讓她冷靜地看清楚事實，即便如此，他還是可以清晰感受到瓔珞的身軀在顫抖，幾乎顫得他心痛。

“現在，明白了嗎？”琉璃輕聲呢喃在瓔珞的耳畔，語氣輕柔地像羽毛，溫柔地撫慰著她，“瓔珞，我沒有背叛你，我沒有害死珍珠——”

琉璃的話有所保留，是說沒有背叛，並不說沒有欺騙，因為，他想得到珍珠淚是一個事實，過去想得到，現在想得到，將來也想得到——

如果晴明沒有快他一步對珍珠出手，那麽，他也會對珍珠下手。

男人的話語，像一股暖流，流淌過瓔珞的心，原本受傷的心，不禁得到一點點的安慰：經歷了那麽多不幸，只有一點是幸運的，她愛的人沒有背叛他。

“那一天，在花園裏汙蔑琉璃的話，全部都是我和晴明串通好的——”憧憬森冷的聲音再度飄蕩在主殿裏，仿佛是一層陰霾，籠罩著整座主殿。

晴明似是意識到紙包不住火，琥珀眸裏閃過一絲傷痛，失落坦誠：“沒錯……是我拿走珍珠的珍珠淚，是我陷害狼妖，骯臟的妖怪……根本沒有資格得到瓔珞的心……”

瓔珞的唇輕啟著，一張一合，沒有聲音，琉璃和晴明卻知道她在說什麽——

為什麽要這麽做？

瓔珞迫切想要知道原因，她記得，晴明曾經逆天改命地留住珍珠的魂魄，為什麽又要讓她離開她？

主殿裏，如死亡一般地沈默，憧憬、翡翠和仿徨宛如局外人一樣，沒有介入的餘地，感情的三角關系尤為覆雜，他們又怎麽能夠隨便介入呢？

晴明長長地一嘆氣，垂眸，不敢去直視瓔珞的目光，她的眼睛太過清澈，此時所有的罪惡在她眼裏，都逃不過一番自責與悔恨。

琉璃緊緊地擁著瓔珞，他的手，與她的十指相扣，隱約可以感覺到瓔珞的手心冒著冷汗，她在害怕，害怕聽見可怕的原因……

“為什麽……我只是太過在乎你了……”身著紅衣的新郎，從方才的意氣風發，倏然轉成頹喪無比，“我愛你，瓔珞，為了你，我可以丟棄一切，包括仁義道德……”

終於，瓔珞眼裏的是濕氣凝聚成淚滴，無聲地滑落臉龐，琉璃將薄唇湊近，帶著無限溫柔吻去她的淚痕，同時，也解除她的水遁——定身術。

紅衣少女似是感覺到自己可以動彈和說話，一抹覆雜的哀傷在櫻唇裏逸出：“對不起、晴明，這樣的愛意我無法接受，你可知道，你愛為名傷害著我們——”

“不——”晴明搖搖頭，心裏還殘留著一抹希望，“瓔珞，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我答應你，我會用還陽禁咒救活珍珠，相信我！我們一完成婚事，就立刻救活珍珠——”

瓔珞微微一怔，直到這一刻，晴明還是以珍珠的生命在牽絆著她！也罷！這是他僅能捉住的牽線，與瓔珞之間的牽線。

這時，翡翠理智地開口——

“瓔珞，不要嫁給他！”若只是為了珍珠，她就不必大費周章假裝失憶、揭穿真相，“瓔珞，你清醒一點吧！珍珠的死已成事實，根本不可能再活過來，那個什麽咒術，我們從來就沒有見識過，萬一那不是什麽好東西，不就等於讓珍珠再受折磨嗎？”

瓔珞猶豫著，珍珠的音容笑貌不斷地浮現在腦海裏，珍珠淚是曾經維系過她的生命，卻讓她成為活死人，永遠不能長大，那個還陽禁咒，她又是否該去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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