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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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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妍妍, 怎麽了?”回到獨屬於二人的房間,阿五把白妍牽到床邊坐下,白妍手上的溫度很涼,他沒敢將她握得太緊, 只緩聲說道, “害怕了?”

兜帽摘掉以後,他臉上的表情沒了遮掩, 這時候輕輕擡起的嘴角上明顯是笑容。

“你怎麽能笑得出來?”白妍擡眼觸到他無所顧忌的笑容, 眼眶瞬間急紅了。她白皙的上牙磕在幹澀的唇上,怒著唇問他:“阿五你之前是騙我的對不對, 你能好起來?”

“不對。”阿五直白地回到, 臉上的笑意減了一分,表情依舊輕松。

說完, 他擡手壓住她將要溢出眼淚的右眼角,看著她的眼展唇說道:“妍妍,我們要學會認命。如果有一天人類真得容忍不下我了, 我就帶你走好不好?”

如果有一天他的身份暴露,他不可能留著她一個人,畢竟,她的不同也著被發現。

“帶我走?”白妍微頓。她將被他捏著的拉起的手指慢慢縮緊,有一陣迷茫。

她下意識地順著話音朝深處問,起伏的情緒慢慢平靜下來:“我們去哪裏?”

阿五被她迷茫的模樣弄得笑意更深,他將她撈到自己腿上坐著,用不至於壓疼她的力道將她緊緊抱著。

白妍之前還存著的幾分害怕被阿五的幾句話安撫了下去, 她放松身體靠在他的胸前,全身的力道都壓在了他的身上。耳旁雖然沒有如擂的心跳聲,她還是感到陣陣安心。

“妍妍想去哪,我們就去哪裏。”

聲音通過喉嚨震動連及身體各處,半靠在他懷裏的白妍耳骨一動,他的嗓音已經傳了進去。

“妍妍想去哪?”他又問。

白妍沒收回來的情緒順著他出口的問題飄遠,腦中有無數的畫面開始盤旋。她抿著唇,一副凝重的模樣像是在認真思考。

阿五見狀也不急,只靜靜等著。

空氣中的溫度隨著西沈的太陽逐漸降低,甚至連從窗口刮進來的風都透出了涼爽的滋味。

白妍被清風洗禮,腦中的思緒漸收。

“阿五,我現在有點懷念我們從前的日子了。”她將腦袋耷在他的胸前,望著靠近窗外蔥郁的枝椏,出神地說:“那時候我們身邊有阿大他們,雖然生活比現在忙碌地多,卻沒有這麽多煩心事。”

那時候她懂得不多,每天度過地無知卻平靜,更沒有現在的這麽多憂郁心思。

“可是阿五,他們早都不在了。”她咬著下唇,眼神收了回來神情很是失落。

等再回首,那曾經的往事已恍如隔世,細細比較之後才引發她的留戀。可惜往事已經不覆重來。

阿五捕捉到她話語中的傷感,擁住她的身子朝兩邊輕幅度地晃著,勸慰地道:“他們不在了,我們卻有了新朋友,這是個更有意義的改變。再說了,當把它們的精神聯系剔除後,它們恐怕就已經不記得我們了,如果妍妍還記掛著一個不認識的人,是不是得不償失。”

阿五的語氣不溫不火,卻像是逐步散開的雲霧,引領人到達最終的清晰點。只是白妍還沒等摸到最後的關節點,就被突生的思緒攔截。

白妍口中的舌緊緊壓住上腭,吸入一口氣才硬著聲音問道:“那只有你記得我的時候,阿五會覺得得不償失嗎?”

阿五聽出了她話音的不同,眉頭一緊。

他嘆了口氣後,才緩緩啟唇:“妍妍記起來了?是在那次被咬傷之後想起來的嗎?”

其實之前他就有所察覺,但每次他都會懷疑是自己太過謹慎,最終肯定還是在今天早上……如今順水推舟地問了出來,也算是了卻他心頭一件事情。

白妍沒打算再繼續掩藏,悶悶地點點頭,情緒不高地嗯了一聲。

有的事情會順勢就冒出來,她曾經也想過一直瞞著眾人,不想讓阿五有更多擔心,但順水推舟一般地說了出來,她反倒覺得也不是那麽難以接受。

阿五也曾想過有一天她恢覆記憶會是什麽樣的狀態,他幻想到的結果從來都是震驚、無法接受、甚至害怕……卻沒有想到她會這麽平靜。

他並未就這事進一步地追問,他只是抱著她,按著剛剛的步調輕輕晃著。

北市門前的集會應該散了,有喧鬧的人聲漸漸透過窗飄了進來,分不清那些人說著什麽,卻能感受到那高亢聲音中的激昂興奮。

這樣的人聲下,人的心情很容易煩躁。最後還是白妍沒忍住,她用力捏緊掌心,感受到指尖紮到的頓疼後才攤開了手,盡量壓抑住澎湃的心情問出口:“阿五,你原來告訴過我,你是因為喝了藥劑才能以喪屍的姿態活下來,那究竟是什麽藥劑?”

在恢覆了記憶之後,白妍才明白為什麽阿五會一再地拒絕她想起來,她自己又是設置了多大的心靈障礙才不願意回想起過去。

失去記憶之前的半年時光,已足以將她從前十八年的光鮮生活統統抹去。

她的生活在幾個月的時間內天翻地覆:父母的意外離世,感情的崩塌,末世突如其來地降臨……最後,是她看著他死去的身軀,絕望地喝藥自殺。

人生燦爛的光陰總容易被晦澀苦郁打倒,每一次不小心將那半年的時光拉扯出來,她都能感受到心臟抽搐著的疼痛。不過或許是內心變得堅強了的緣故,那種撕心裂肺的感覺已經弱化了很多,甚至從中她汲取出許多曾經沒有發現的點來。

就如曾經她自以為的感情背叛,實際有他一直沒有道出的苦衷。白妍到了現在翻過頭去看,只見到滿是傻氣無知的自己。

曾經的阿五,默默為她付出了太多太多,如果讓現在的她選擇一件最迫切想完成的事,那就是她想讓阿五恢覆成正常人。

白妍緊抿著唇,很快將腦中的這一系列思緒整理完畢後,又回歸正題。

如果他是喝了藥劑才造成了如今的模樣,那藥劑多半在生前就已經喝下。雖然曾經阿五說過自己無藥可解,但她卻並不覺得這個答案可靠。

阿五最初無神志喪屍的模樣白妍還歷歷在目,現如今他的狀態明顯和從前是兩樣,這期間發生了什麽,是藥物的質變還是其他原因?真的沒有解藥嗎?

阿五抱著白妍的手慢慢地僵住,他沒有想到明確她恢覆記憶後,得到的第一個問題就是他最不想回答的。

“是強化身體的特效藥,只是那藥生產出來不久,還沒有進行實驗,具體的藥效我也不清楚。為什麽會變成現在的模樣,我猜測是因為藥物的時效在減弱。”他斂著笑,字句清晰地緩緩道來。

白妍沈默地聽著,隨著他話音的延續臉色越來越難看。

她的腦中如走馬觀花般一時間出現了很多畫面,最後定在其中的一副後,她艱澀地開了口:“我當年喝下的藥,程博士也說是強化體質的藥物……”

當年在科研所裏,她看到伍辭身上的儀器顯示無絲毫生命征兆時,便沒了生的勇氣。在她一晃眼註意到到程博士手中拿著的透明色藥劑瓶,心如死灰的她問他那是什麽?

程博士當時吞吞吐吐地說:是身體強化的藥劑……

回想到這裏,她腦中的關節忽然像被打通了。

她倏地笑了起來,倉促地從他的懷中支起身子,和他正面相視,咧唇笑著說:“所以,我們當年喝的是一樣的藥物,所以我的身體變成了這樣?”

如今是末世第四年,她的真實年齡已經二十二了,可四年過去了,她居然還維持著原來的模樣。中長發、還帶著嬰兒圓潤的臉頰,不變的身高。

聽著白妍的話,阿五的眸心微不可查地跳躍了一下,他沒有否認:“或許是的。”

“妍妍害怕這樣的狀態嗎?身體永遠定格……”他將她因為激動散亂的發絲撥到耳後,聲音帶著蠱惑地問著。

“不害怕。”心中有了一個答案後,她的心神奇地安定下來。雖然臉她自己都不能肯定這個答案的真實性,但它就像是臨危時抓住的稻草,那裏牽系著生的希望。

她將身體放松下來,順勢雙臂下移摟上他的腰,仰頭笑看著他說:“而且你不是說可能是藥物有時效嗎?說不定哪一天藥物就失效了,我們就能變成普通人了。”她滿是憧憬地回答著。

“嗯,會有這麽一天的。”阿五低下頭,壓住眸中的情緒吻上她的眉心,淡淡說著。

入了夜,喧鬧的人聲漸漸止了,漆黑的天幕上有重重黑霧,它們將星子和月的光亮統統掩藏起來,只給廣袤的土地投下隱隱綽綽的黑影。

安寧的房間裏只有微不可聞的均勻呼吸聲,模糊裏,只見床上原本相擁兩人——距離慢慢拉開。

失去了安穩的懷抱,還熟睡著的白妍沒有安全感地朝床邊探了探手,直到感受到冰涼的手掌搭在身上的輕輕拍打時,她才呼出一口長氣,繼續安眠。

阿五抿著嘴角在床邊站了好久,直到確認她睡踏實,才摸索著方向輕手輕腳地出了房門朝外走去。

深夜的基地極為安靜,連腳步踩在碎枝上發出的粗啞聲音都能夠顫動人心。

阿五沈著氣,朝確定的方向奔去。還沒至近前,眼光裏就融入了橘色的亮光。

……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深巷裏,一個男人正依墻站立著。

風悠悠吹起,穹頂上的黑霧也跟隨著風的方向緩慢飄移。半弧形的月牙少了束縛,璀璨的光芒露了出來。

隨著月光的漸亮,黑巷中的人影也在變得清晰。

月光下,能看到他擡起手,將一直緊握在手中的藥劑瓶塞拔下,他沒有過多地動作,仰頭一把將瓶中的藥劑灌入口中。

淡黃色的藥水很苦,他緊著眉,喉頭用力滾動幾下將其完全咽了下去。

“鐺~”

隨著男人手中的脫力,玻璃制的藥瓶掉落在地面上,瓶身應聲碎裂。

隨著這一聲響動,沈睡著的場景好像被喚醒,風刮樹葉的窸窣碎響,遙遠睡夢中人們囈語打鼾的聲音,以及男人失力滑到墻角衣衫與墻體摩擦的聲響。

月光越來越亮,卻無法看清埋頭在膝間男人臉上的一絲一毫表情。唯有那很容易被空氣稀釋的壓抑的悶哼,顯出了他身體上的煎熬。

就在下一片濃霧幾乎又要爬到月牙上時,半坐在地面上的男人慢慢擡起來了頭。

他的雙眼沒有焦距,借著慘白的月光能看到他已是漆黑晦暗的眸子隨著時光的遞進在一點點變淡,變淡。最後,在他扯出唇角,露出一個艱澀的笑容時,黑瞳消失,重新融回灰白色。

“果然沒用。”他笑著,卻讓人感受到絲絲料峭的嘲諷。

……

白妍在睡夢中陡然驚醒,入目是令人驚駭的黑暗,窗外的月光已經完全被黑霧掩蓋。

她的心跳在不斷加快,睡夢中的場景還在她的腦中回旋,不斷加強的真實感讓她知道剛剛的並不僅僅只是一場夢。

她壓著唇,任目光逐漸適應黑暗,屋內的光景一一在眼中顯現。

只有她一個人。

“阿五……”白妍捂著唇,壓抑著唇齒間的哽咽。

阿五淋著一身涼意回到房間,床鋪上的白妍正背對著他扭向一邊睡著。涼被半搭在她的腰間,纖細的臂膀正垂在涼被上面。

即使白天暑氣蒸人,夜晚的溫度還是偏低。他探手試了試她裸/露在外的胳膊,只覺一片冰涼。

他的心微凜,小心地將她暴露在外的胳膊拉回被褥裏,又將涼朝上拉至她的脖頸。做完這一切,他才盡量不幹擾到她地躺回她的身邊。

也許是睡得熟了,白妍沒有如往常一般探索著滾到他的懷中,阿五側頭看著她的背影,輕嘆了一聲,也合上了雙眼。

另一側的白妍聽到他的嘆息聲,掩藏在身下的手捏得更緊。她努力控制著自己的呼吸,盡量不讓他發現。

她相信阿五,如果他欺瞞著她,一定是有原因。她可以裝作不知道,但是她還是會害怕。

事實上,她沒有告訴他,在恢覆記憶以後,她才發覺曾經的自己有一部分記憶是缺失的,對於那一部分記憶,她有極大的違和感。

她總覺得如果想起來,所有的迷點就能夠解開。

……

時光依舊馬不停蹄地向前行徑著。

亞絕基地突破性成果——喪屍解毒劑的實驗成功,給了整個國家一個新的希望。

喪屍解毒劑不僅解了普通人被喪屍咬傷的憂慮,而且服用喪屍解毒劑並通過一系列身體地調制,普通人的體質會得到全面的增強,幾乎達到異能者的體質……

隨著大批量的喪屍解毒劑生產運行,身體孱弱的普通人越來越少,人類在不斷強大。而對立面的喪屍,已經趕不上人類的速度。

轟鳴的戰鼓,隨之敲響。

以基地為單位的組團剿殺喪屍活動在陸續展開,農莊、小鎮、城區、大市……從前的家園被一點點地重拾,人們生活的領域在逐漸擴充趨近從前。

與此同時,基地與基地間的聯系也愈發緊密,以中央基地為核心的政權正在組合。

人類團結奮起的力量在這一刻達到頂峰,不過一個季度的時間,將近一半的城市再次納入人類的領土。整個帝國版圖,只剩部分大市裏還活躍著喪屍的身影。

根據這樣的發展態勢,人類重占主宰地位的時候指日可待。

天氣慢慢入了秋,高溫終於降了下來,但人類不斷拔高的情緒依舊在伸長。

白妍無甚表情單手撐在下頜上,透過灰撲撲的車窗上望著旁邊一輛輛跟隨著前進的車輛。

楚雅側頭看到她略顯憂郁的神情,緩聲對她說:“等下我們停了車,你和阿五找著機會離開隊伍。如果這邊完了你們還沒回來,我會用精神力提醒你。”

“好,謝謝你們。”白妍抽回手,朝楚雅笑了笑說著。

今天她和阿五跟隨出來的主要原因,是他很久沒進食了。

在當前喪屍的處境極為緊張的情況下,楚雅三人依舊能夠以包容的姿態來善待阿五,允許他違逆人類常識地進食,白妍真的對他們極為感激。

離隊的計劃很順利。兩人在隊伍進入拐彎區時掉隊,成功脫離眾人。

他們今日到達的是喪屍存留數量極多的花明市,自從各個基地間的溝通基本達成後,基地若是繳清了那個城鎮,都要對核心政權中央基地進行匯報。

到如今只剩下幾個重點大鎮還沒肅清的階段,就依靠中央基地根據各方情況統一進行調令。

亞絕基地收到的命令是從花明市的北部進發,剿滅喪屍,而其他的方向,也已經分派給了其他基地。最後,在城中心匯集。

白妍和阿五脫隊後,她將精神力異能展開,猛一觀察就發現四面八方都是人堆。

她掃了好些個地方都還是看到一簇簇紮堆的人,登時有點洩氣。

阿五摟住明顯透著沮喪的她,剛想說話寬慰下她的情緒,就見她的無神的雙眼猛地緊縮了一下。

“怎麽了?”

“我看到了有個大樓裏有一小支落單的人,我們快朝那邊走。”她的雙眸重新煥發光彩,拉上阿五的手朝一個方向快步跑去。

白妍尋到的地方是一個中層住宅樓。

“十三層有一個七階喪屍,進入裏面的人只剩下三個,他們也支撐不住了。”站在樓下的白妍仰頭朝最高層的窗戶望著,指著那個方向向阿五解說。

阿五秒懂了她的意思。

那三個人沒辦法將七階喪屍打敗,等待他們的已經是死亡了,方式是什麽,或許沒有意義了。

阿五:“妍妍在下面等我。”

白妍沒立馬點頭,只是將眼神收了回來,定定看著阿五,展唇一笑:“我在五樓看到了有意思的小東西,阿五你完了沒見到我就去五樓找我。”

阿五雖然覺得白妍的神態有異,但猜測那房間裏面或許真是留下了什麽奇特的東西,就沒多想。

他又提示了一句讓她註意後,就率先快步上了樓梯。在路過五樓時,阿五心思微動,停下腳步在兩側的房間都巡視了一圈,確定沒有發現異樣才朝十三樓前進。

白妍能感受到阿五的動向,發覺他停留在五樓時,她也不緊張,反正她知道他不會感覺到它。

……

那是一個極不顯眼的花盆,棕褐色的古舊式陶瓷制外殼裏裝著貧瘠的黃土,土裏紮根著一簇早已枯敗的花朵。要是不仔細觀察,根本註意不到在枯敗花枝中心還存活著一枚冒尖的細嫩綠芽。

“你居然能活下來,真是稀奇了。”白妍走到陽臺前,撥開旁邊的枯枝輕笑著說著。

說完,她尋了個趁手的利器在自己的指腹上劃了一道,猩紅色的血珠子從傷口處冒了出來。

白妍忍著疼,將血滴到了綠芽身上。

果然,剛剛還儼如殘喘枯枝的綠芽吸入鮮血不過幾秒鐘,一片夾雜著血紅和深綠色的葉片就長了出來。

鮮血的欲/望一經打開,哪裏還壓得住。

沒了鮮血的灌溉,唯一長出來的葉片連帶著還長在土裏的綠芽通通顫抖起來,若不是它的力量實在太弱,白妍都能想到它巴到自己身上吸血的場景。

“不過可惜了,你的命就這一會兒了。”她惋惜地說著,將露出傷口的手指朝它貼了過去。

再觸到血液的滋味,冒尖的綠芽順著她的傷口猛地紮到肉裏,剛長出來的那片葉子也緊緊巴在她的皮膚上,像一個饑渴到瀕臨絕境的人,面前突然出現了一碗清水,忙狂飲著。

白妍能感應到血液順著指尖一點點地流逝,這株變異植物的能力很弱,賣力汲取鮮血的速度也不快,也正因為這樣,她才敢於做這個嘗試。

隨著鮮血的流逝,她的腦子開始變得混沌。

白妍擡眸看了眼已經萌生出第四片葉子的變異植物,眸中的光芒微冷,她擡起另一只手狠心將它剛生出來的葉片全部拔掉。

剛生出來的葉片一點也不堅固,她將四片葉子甩到地上,葉片立即枯萎,深紅色的液體順著撕裂的葉瓣流了出來。

與此同時,手指上吸附的力道也漸漸小了。

白妍忍住腦中的暈眩,將花盆抱到地上,她背靠著墻面坐在地上,緩緩地閉上眼睛。

她曾經兩度在變異植物面前吃了虧,在後來的時間段她用精神力遠觀了不少變異植物後,漸漸通過它們精神波動的不同發覺變異植物大致能分為兩大類別。

一種是攻擊性,一種是精神性。而它們的目標,都是通過吸取人類的血肉來獲得力量的提升。

白妍眼前的,顯然是精神性變異植物。

作為精神力異能者,她有能力將旁人腦中存儲的全部信息挖掘幹凈,但作用到自己身上,卻會力不從心。通過旁力來尋找記憶,一個不慎就容易對精神力產生極大的損傷。所以她選擇了這株能力極低的精神系變異植物。

這樣的它,很容易被她控制。

……

眼前是一片黑幕,白妍跟隨著下降的感覺一直往深處探求。無數熟悉的畫面開始在她的面前閃過,她站在原地,任由它們一幀幀閃過。

不是這些。

她下意識地叫停了它們的滾動。

環繞的畫面隨之散去,她能感覺出自己在不斷深入。她慢慢闔上眼,用最敏銳的神經去感受那些未知。

她已經無法感知到時間刻度的流走。在不一樣的大門打開之際,她緩緩睜開眼,擁抱了片刻的刺眼光明。

那是她五歲前的記憶,小小的她,一個人待在布滿溫馨的粉色大房間裏,房間裏四處散亂的都是各式各樣的畫紙。

她記得久遠前媽媽曾說:五歲前的她,幾乎不怎麽說話,整天把自己悶在房子裏拿著一支筆在圖紙上隨便描著。要不是知道她能發聲,她都要急壞了……

在那些丟失的畫冊裏,擁有她想知道的一切。

解決完最後一個成年男人,阿五將嘴角的鮮血拭幹,側頭看著停留在房間一角的七階喪屍。

由於當年喝下藥劑的作用,低階的喪屍天生對他有懼怕的心理,那是一種遇到天帝的可怖心情。眼前的喪屍雖然對他也很忌憚,卻沒有到達落荒而逃的地步。

他一步步朝喪屍靠近,很容易地將對方散發出來火異能吞噬掉,喪屍似乎也感覺到了他的強大,不再反抗,只蜷縮在墻角,用驚顫的灰敗雙眸望著他。

阿五突然很反感看到這樣的眸子,他用力朝它的腦部探出手,再次拔出時手上已經多了一枚色澤璀璨的晶核。

他冷著臉地將晶核隨意地扔到房間的角落,失去晶核支撐的喪屍猶如一堆濕掉支撐的廢柴,轟得散落在地。

它能熬成七階喪屍,熬到現在,全身的血肉早都被熬幹了。這個世道,從一開始對喪屍就不是平等的。

阿五毫無留戀地離開了房間,一門之隔,血腥全被掩藏在後。

……

樓下的白妍正無所事事地低頭踢踏著路上的碎石子,阿五一下樓梯,就見白妍擡起了頭。

“阿五。”她朝他揮著手,沐浴在陽光下的她臉色愈顯白皙,甚至會讓人有種失真的錯覺。

阿五將念頭打消,也朝她笑了笑,走到她面前自然地展臂將她摟在懷中,神態自若地問道:“妍妍找到喜歡的東西了嗎?”

“嗯,那裏有一間兒童房,裏面有好多玩偶,我挑了只茸茸的小羊,你看!”白妍一只手將口袋裏長著藍色卷毛毛的羊拿了出來,在阿五的眼前晃了晃,問道:“好看嗎?”

藍毛羊本就算是奇特,再加上它頭頂的兩個螺旋狀扭曲的大角,以及它那幾乎咧到天邊的賤笑模樣,阿五是怎麽都挑不出好看的地方。

不過他向來不打擊她。

“好看。”他肅著一張臉極為認真地說。

“既然好看你幫我拿著唄!”白妍看出了阿五眼下憋著的笑,說完就強硬地將醜羊羊塞到阿五的口袋裏。

塞完,她還自顧地哈哈笑了兩聲。

阿五摸到手邊茸茸的一團團,臉上難掩的窘意,但看著她那幹了件大壞事的興奮樣,他也被感染地笑了笑。

離隊容易,歸隊也順利。尋了個拐角,兩人就沖到了隊伍中間。

亞絕基地本來人就多,出行的隊伍也是浩浩蕩蕩,多了他們少了他們又有誰能發現?

倒是蕭衡楚雅蕭宇三人看到兩人回來,松了口氣的同時,臉色又有點怪。

對於阿五依舊需要血液才能維持的生存生存條件,三人的心理都頗為矛盾。一方面是他們承認了他作為同行的夥伴,就應該包容理解他的難處;但另一方面,他口下失去生命的人可是自己的同類……這個問題,恐怕無解了。

時間很快滑到下午,回到隊伍,白妍阿五跟隨著他們的步調向前,花明市占地極大,一個小團體戰鬥了整整一天,也不過只剿滅了一個片區。

到了下午,眾人的情緒已經不覆早上的高亢,幸而中央基地下達的命令就不曾說一天就將這裏全部繳清。在日暮之前,帶隊的政府曾人員便宣布收隊。

浩蕩的車流再次發動,返回基地。

……

失血及精神力的消耗,白妍吃完晚飯後精神狀態就不大好,楚雅等察覺到她的困倦,只以為是她今天上門累著了,便叫她早點去休息。

白妍聽話地暈乎乎地迷瞪著雙眼,最後的意識只維持著她洗漱完畢,就一把栽倒在大床中心,酣睡過去。

等阿五在她之後洗漱完回到床邊,看著她的模樣失笑不已。

他將她小心地抱到被褥裏面,給她細細蓋好被子,才回身去關燈。

燈光暗了下去,他的身體剛陷入床榻,懷裏就鉆進來一個人兒。

他微驚了一下,就習慣讓她以舒適的姿勢躺在自己的懷中,撫摸著她柔順的發絲輕聲說著:“怎麽醒了?”

他剛才抱起她的時候,是確認了她睡著的。

白妍在他懷中親昵地蹭了蹭,又打了聲哈欠,說得一派自然:“感覺到你來了,就醒了。”

正當阿五準備說兩句打趣她的話,就聽到她又拖著音調說著:“阿五,明天我們去看看晚晚好不好?我想去一趟中央基地。”她沒有掩藏自己的想法,直白地說了出來。

“去中央基地幹什麽?”他的眉頭擡了擡,內心裏已帶了一分戒備。

中央基地和其他基地信息已經連通,相應地出入制度也不像從前那般緊密,只要拿著其他基地的與其互通了的通行證,他們不需要經過外圍的排查就能順利進入基地。

“我想去找林蕓兒。”她話音微頓,還是說出口。

提起這個名字,兩人間的氣氛有片刻的沈凝。

林蕓兒,曾經隔閡在他們兩人之間,化為了她最揪心的痛。即使事情並非如此,她的品行依舊足以引人詬病。

白妍的困意被突如的氣氛打消了很多,她猛地將阿五抱緊,扭捏地道:“我不是在乎原來的事情,我只想問問她有沒有留下有關研究所留下的藥物資料,當年她不是獲取了研究所的資料嗎?”

說起研究所的事情,她的聲音還是免不了透著尷尬,當年她父母的意外墜機,白旗新科技藥物研究因為諸多因素斷了支援,一度進行不下去時,林式企業便利用了聯姻的方法——明為援助,實則盜取地將研究所裏的藥物成品資料通通進行了備份。

白旗新科技藥物研究所雖然還在她的眼中照舊營運探索開發著藥物,實際上成果卻被林式企業獲取。

白妍是在末世來臨後,一次和伊晚晚偶然的真吵中才得知實情,卻不想武辭已經等不到將一切都說清的時候了。

阿五沈默地聽完,即使他已經知道這個答案是否,卻不想將她最後的希望掐滅。

他回抱住她,停了一會兒,才答應下來:“好。”

作者有話要說: 白妍:永遠活在十八歲的我,萌萌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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