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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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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花束當晚就被空運到巴黎, 閔廷公寓裏所有冰箱被清空,用來存放這些白玫瑰。

游艇狂歡派對持續了兩天一夜,二號那天淩晨, 閔稀返程。這兩天加起來睡了不到三小時, 到了飛機上就睡著。

飛機上有專門的一間雙床休息室,裏面還配套了衛浴。閔稀沒睡休息室,外面工作區的沙發和床差不多舒適柔軟,她在沙發上睡著,對面是傅言洲的工作臺。

“稀稀, 吃不吃點宵夜?”

沒人應聲。

傅言洲正在處理郵件, 偏頭瞅她, 她背朝外, 手沈了下去,沒拿手機。

他起身過去,拉下舷窗遮光板, 把枕頭塞她腦袋下。剛才她洗澡洗頭發用的都是他的洗浴用品, 香氣沒有, 清涼感撲鼻。

他把她抱起來調整了一下睡姿, 又將安全帶扣上。

閔稀睡得沈, 期間沒醒。

傅言洲坐回電腦前, 繼續看郵件。

小常把蓓清語近期的情況匯報過來,包括競爭對手的動態。雙旦活動期間, 風雅加大了推廣和活動力度,控油系列洗發水三瓶為一組促銷,平均下來單瓶價格史無前例劃算。

活動期間, 這組促銷裝的銷量是風雅官方旗艦店第一名。

所有線下渠道也同步推出促銷裝,不過價格比線上價貴了一點點, 但價格優勢還是相當明顯。

與風雅這樣實力雄厚的公司打價格戰,蓓清語吃不消。

傅言洲回覆小常:【閔稀怎麽說?】

小常也給閔稀發了郵件,閔稀只回覆他一句:【不急,等回國再開會。】

風雅這次活動力度把他打懵,他怎麽可能不著急,奈何自己不懂經營,沒有丁點經驗,只能幹著急。

他把閔稀的回覆一字不落告知傅言洲,急切想知道傅言洲這樣級別的企業大佬會怎麽應對價格戰。

傅言洲:【按閔稀說的來。你該忙什麽就忙什麽。】

小常:“……”

心態怎麽都這麽好。

他愁得好幾天沒睡好,風雅的價格戰再繼續搞下去,蓓清語將會特別被動。他了解過,祝攸卓最擅長幫客戶打價格戰,屢戰屢勝。

【傅總,定在哪天開會?】

傅言洲看自己的行程表,又想了想閔稀的行程,讓小常通知下去:【十號上午十點開會。】

小常一看還要熬八天,兩眼一黑。

傅言洲處理完最後一封郵件,揉揉額角。

他又過去看看閔稀,她始終是一個睡姿,可能太累,連翻身都沒翻。工作區內還有一張長沙發,他打算在上面睡,去裏面的休息室拿枕頭和毛毯。

休息室的邊臺上多了一個杯子,閔稀在杯子裏養了一枝玫瑰花,給休息室添了幾分生機。

剛拿出睡袍,還沒開始換,突然腳下不穩,邊臺上的杯子跌落地面,水潑了一地,花掉在他腳邊。

顛簸感越加強烈,他意識到飛機遇到了強氣流。

在左右跌撞中,傅言洲終於沖到工作區。

閔稀被顛醒,剛開始還以為在做夢,直到被晃到沙發邊緣,被安全帶攔住,她才一個激靈,想起自己在飛機上。

艙內很暗,傅言洲不在。

“稀稀!”

“你趕緊坐下來!”閔稀緊緊抓住安全帶,她坐飛機經常遇到氣流顛簸,不過這次特別強烈,她還算鎮定:“我沒事!你找椅子坐下來!”

又一陣劇烈顛簸,傅言洲還沒走到閔稀身邊直接被甩到另一邊,撞到他的工作臺上。

顧不上疼,他抓住椅背,順勢坐下來。

閔稀見他系上安全帶,心裏才松口氣。

她擔心道:“撞哪兒了?”

傅言洲說:“沒撞到。”

與此同時,幾名空乘也趕了過來。

飛機遇到了湍流,下面是雪山。

他們兩人都系好了安全帶,傅言洲示意她們回去坐好。

顛簸還在持續。

傅言洲轉移閔稀的註意力:“以前坐飛機遇到顛簸多不多?”

閔稀點頭,說:“有一次顛簸時間比較長,我當時想,你要是在我身邊,我肯定趁機抱住你不松手。”

現在兩人離得遠,傅言洲伸手也夠不著她。

持續了將近兩分鐘的顛簸終於過去。

傅言洲解開安全帶,箭步走到她跟前。

閔稀心口起伏,一把抓住他胳膊。

“沒事了。”傅言洲解開沙發上的安全帶,把她拉起來,幸虧她睡著後給她系了安全帶,否則她就直接被甩下沙發。

他半蹲在她身前,閔稀環住他脖子抱緊他。

傅言洲摸摸她的後背,睡衣又潮又熱,她額頭也一層細汗。

地上一片狼藉,咖啡甜品還有散落到處都是的文件,有幾份文件被傅言洲踩了幾腳。

空乘過來處理地上的衛生,告訴他們,已經飛過雪山。

這是閔稀有生以來遇到過最久最劇烈的一次顛簸,唯一安慰的是,傅言洲在她身邊,她就沒那麽怕。

空乘把工作臺下的狼藉打掃幹凈,傅言洲抄起閔稀。

閔稀:“我自己能走。”

他剛才被甩過去撞到工作臺上,她擔心他哪裏被撞疼。

傅言洲把她放在座椅上,先將安全帶系好。

閔稀攥住他手,“下次再遇到顛簸,你別顧著來找我,先找個位子坐下來。”

“我沒事。”

剛才晃動最劇烈的那幾十秒裏,傅言洲現在還心有餘悸。

等她情緒平穩,他松開她的手。

“你去哪?”

“半分鐘就回來。”

傅言洲疾步去了裏面的休息室,撿起地上的杯子和那支玫瑰,水都被地毯吸收,他重新接了半杯水,把花插在杯子裏。

沒多停留半秒,轉身又回工作區。

閔稀把舷窗的遮光板推上去,地面有星星點點的燈光,不知路過了哪個小鎮或是小城。

傅言洲走到她旁邊,“稀稀,你再睡會兒,我看著你。”

閔稀從窗外收回視線,轉頭看他,剛要說不想睡,她突然想起來:“我在杯子裏養了一朵花。”

傅言洲:“我撿起來了,花沒摔壞。”他俯身,打算給她調整座椅,“你不想去床上就在椅子上睡。”

閔稀問:“你工作忙完了?”

“嗯。”

“那去休息室吧,你也睡會。”

休息室的雙人床是兩張單床拼起來,各有安全帶。

經歷過剛才的顛簸,他在她旁邊她才睡得踏實。

閔稀躺床上的第一件事是檢查安全帶是否系好,她轉個身面對他躺。

傅言洲關了燈,“枕不枕胳膊?”

閔稀一怔,一年多沒枕,她已經忘記躺在他懷裏是什麽感覺,心裏泛著酸澀,她往下壓了壓。

“不用,你也好好睡一覺。”

顛簸的餘悸還在,誰都沒有旖旎的心思。

閔稀太困,腦子亂想了一陣,很快意識模糊。

傅言洲等她呼吸平穩,往她旁邊挪了挪,托起她的頭,把胳膊塞給她枕著。再次將她攬在懷裏時,恍如隔世。

天快亮,也即將落地巴黎。

閔稀睜眼,身旁的人已經起來,洗手間有水流聲。

傅言洲穿戴整齊才出來,問閔稀:“睡得怎麽樣?”

“還行。”做了一個夢,被夢嚇醒。

閔稀又在床上緩了幾分鐘,起來洗漱,路過傅言洲身邊,她順勢抱住他。

傅言洲在扣袖扣,忽然皺了皺眉,她抱他腰時恰好碰到昨天被撞的地方。

她抱了好一會兒才放開,松手那瞬,他暗暗調整呼吸。

天色大亮,他們平穩落地。

下飛機時閔稀才看到閔廷的消息,他過來接機。

在國際到達廳,接機的人群裏,閔稀遠遠就看到哥哥,想到在飛機上驚險的兩分鐘,她鼻子不禁一酸。

當時忍不住胡思亂想,想著她和傅言洲還有好多事情沒做,還沒有好好談一場戀愛,想著萬一她遇到不測,父母該怎麽辦,閔廷該多難過。

在她二十八年的生命裏,父母陪她的時間是能數得過來的,但閔廷給她的陪伴多到數不過來。

一會到他跟前,她要好好抱一下他。

閔廷沒空瞅妹妹,目光幽幽落在傅言洲身上,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人我接到了,你可以回去了。”

閔稀:“……”

擁抱的氛圍瞬時被毀。

傅言洲側眸看閔稀:“看到誰攀比心重了吧?”

閔稀:“……”

傅言洲是下午的航班去江城,原本打算送閔稀回公寓再陪她吃中午飯,計劃被閔廷打亂。

沒讓閔稀做選擇,他在機場咖啡館待了幾個小時,下午飛去江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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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誕假結束,閔稀在巴黎的工作也開始收尾。

六號下午,她所有任務完成,哥哥給她訂了明天回北京的票。

這幾天小常時不時給她發郵件,字裏行間都透露出對蓓清語未來的迷茫和擔心,風雅這波價格戰來勢洶洶,一般人扛不住,小常有壓力實屬正常。

她決定先去趟上海,當面給小常解解壓。

閔廷的行程還沒結束,下周才能忙完回國。

閔稀正在收拾行李,閔廷敲門進來。

“機票改簽到上海了。”

“謝謝。”閔稀對哥哥比個心。

閔廷沒立刻離開,站在衣帽間門口看著妹妹收拾行李箱。

閔稀轉頭,“還有事?”

閔廷無奈嘆氣:“你在上海盡量少待幾天,早點回北京。”

“怎麽了?”

“爸盼著你回去帶傅言洲去外婆家吃飯,這樣他就能見到媽。”

“這麽久……爸爸一次都沒見到媽媽?”

“應該。”

父親在高位待得太久,即使放下姿態,母親也沒感受到多少真心和誠意。

閔稀道:“我十號回北京還得開會,晚上應該能抽出時間去外婆家。”

翌日上午,她坐上飛上海的航班。

拿出眼罩戴上,瞇上眼眼前全是傅言洲,已經五天沒見。

十幾個小時的飛行,她睡了一路,終於把這些天的覺補上。

上海今天晴天,天高雲淡,到達蓓清語的廠區快中午。

聽說閔稀到了廠區,小常從二樓會議室一路小跑下來,看到她,眉笑顏開:“閔總監,你來之前怎麽不打我打電話,我去機場接你!”

“又不是外人,不用客氣。”

到了午飯時間,小常一點準備沒有,“我們出去簡單吃點,附近有飯店。”

“今天主要談工作,下次叫上你哥一起去外面吃。”閔稀從沒在蓓清語食堂吃過,讓小常在前面帶路。

聊起競爭對手風雅,小常愁眉不展,他們蓓清語的銷售團隊十個都趕不上風雅一個,雖然傅言洲也參與一點經營,但主要精力都被淩宇集團的項目牽扯,基本沒時間過問蓓清語。

最近幾個月,他利用晚上時間學習管理和經營,可真正面對棘手問題時,依舊束手無策。

他們在靠角落的桌子坐下,小常點了食堂的幾個招牌菜,邊吃邊聊。

小常:“猜不到卓然公關接下來會放什麽大招。”

只一個價格戰,都讓蓓清語難以招架。

閔稀道:“卓然放什麽大招跟我們沒有關系。”

小常想半天沒想明白,“風雅是我們的競爭對手,公關代理是卓然,我們得知彼知己呀。”

閔稀溫聲強調:“我們的彼是油性發質的消費者,不是風雅,更不是卓然。”

小常消化片刻,感覺聽懂了,又好像沒懂。

“我回去再想想。”

吃過飯,小常帶閔稀去實驗室。蓓清語的白玫瑰護膚單品定在二月十四號上市,越臨近上市的時間,他就越緊張。

在實驗室樓下,閔稀站定,她理解小常的不安,那次訪談讓他迅速走紅,但無形中也給他帶來巨大壓力。

“還記不記得我第一次來蓓清語,你就在這裏跟我說了你當初研發控油洗發水的初衷?”

小常笑,“記得。”

閔稀:“你只要記得你研發蓓清語的初衷,就沒有誰是蓓清語的對手。”

這句話讓小常醍醐灌頂,一時間有些語無倫次。

閔稀笑笑,“不急,今天才八號,還有足夠的時間給你組織語言,十號開會那天我們再好好討論。”

一直待到傍晚,閔稀才離開蓓清語廠區。

距離白玫瑰護膚品上市還有一個多月,那天正好又是情人節,以什麽為切入點營銷,還沒最終確定。

從蓓清語出來,司機問閔稀回哪。

閔廷的公寓離這裏很遠,在另一個區,還要過江。

閔稀想了想:“回我之前住的公寓。”那套是她和傅言洲婚後共同持有的公寓,曾經也是他們的另一個家。

離婚時所有財產方面的分割,以及兩家利益的解綁,都由閔廷一手操辦。

前不久閔廷告訴她,利益一直沒解綁,財產也沒有分割,因為傅言洲拖著不辦。這套房子現在還是她和傅言洲兩人的名字,共同持有。

閔稀給物業管家打電話,讓她安排人打掃衛生。

物業管家告訴她,衛生一直定期打掃,餐廳的鮮花隔兩天一換。只是一年多來,他們夫妻倆誰都沒再來住過,如果不是十一月底在熱搜上看到他們夫妻的戈壁灘擁抱視頻,還以為他們早已離婚。

回到公寓,一切還跟以前一樣。

書房的書桌上,那張結婚照擺臺還在,連擺放位置都沒變。臥室的衣帽間,當初傅言洲給她買的衣服掛成排。浴室盥洗臺的鏡子旁貼了一張紙,是傅言洲手寫的卸妝流程。

泡過澡,閔稀穿上她的水藍色吊帶睡裙,沈到熟悉又久違的被子裏,時差還沒倒過來,躺下來也不困。

望著天花板走神,這套公寓曾經的一幕幕在腦海裏閃過。

手機響了,閔稀收回思緒,是傅言洲的電話。

傅言洲以為她住在閔廷的公寓,他說:“我到上海了,先回家換件衣服再過去看你。”

閔稀猛地從床上坐起來,他口中的家就是她現在住的公寓,“你不是說你在江城還要參加年終酒會?”

傅言洲:“推了。”

閔稀:“……”

緊接著,她就聽到電話裏,他開門關門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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