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這孩子果然已經知道了什麽。

看到四月一日的反應，藏馬更肯定自己之前的推測了。

不過這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事，相信侑子小姐可以自己處理好她和四月一日之間的問題，這點藏馬覺得就不需要自己來操心了。

於是他將詢問的視線轉向還是那麽一副雷打不動笑瞇瞇模樣的創世神：“那我們現在就開始？還是，需要再做些什麽別的準備？”

創世神顯然對他的利落爽快有些驚訝。

“你不再考慮一下了？”祂摸下巴，“要知道雖然只要付出‘等價’理論上而言你就可以改寫一切既定的命運，但是，根據每一個人的命運可被改寫的難易程度，你要付出的‘等價’也不相同。”

“很顯然，侑子這種程度的顛覆，或許需要付出你之前在所有世界裏獲得的全部‘等價’哦？”

“這樣……也沒關系嗎？”

藏馬迎著祂情緒莫測的註視毫不猶豫地點頭。

“還以為你要說什麽。”妖狐微笑，“不過就是一些根本還不知道能不能再用得上的虛無飄渺的東西罷了。怎麽可能比得上侑子小姐重要？”

邊說著，他邊將視線移向另一邊，神情平靜的黑發魔女：“雖然嘴上沒有說，但我心裏把侑子小姐當成是很重要的朋友。在我過去所經歷的這段可以說相當漫長的旅程之中，或許最初我和侑子小姐是有點小小的隔閡和彼此防備在，但是隨著接觸的加深，我想我們對彼此的定位早已經發生了變化。”

“所以，為了我所重視的友人，付出一點我並不在意，並且聽你的意思，以後似乎也還有機會再去獲取的東西，又有什麽關系呢？”

“只要侑子小姐能重獲新生，這點所謂的代價，我還不會要到舍不得的程度。”

說完，藏馬輕輕捏了捏懷中白團子的臉蛋兒：“況且，摩可拿除了我之外最喜歡侑子小姐了，就算是為了不讓摩可拿傷心難過，我也會毫不猶豫地施以援手。”

創世神：……

侑子：……

四月一日：……

……合著最後一點才是最重要的麽？拜托你有原則一點好嗎＝＝

白團子在藏馬懷裏不知是害羞還是感動地扭了扭，並且，讓一旁一直沈默無言的黑團子拉古驚奇的是，對於藏馬那句“摩可拿除了我之外最喜歡侑子小姐了”，他似乎也沒有什麽反對的意思。

摸了摸下巴，外表和內芯一樣黑的拉古同學覺得，事情好像要超出某種掌控了。

事實也的確如此。

藏馬在好好刷了一通白團子的好感度，又順帶也刷了一下侑子和四月一日的以後，驀地話鋒一轉——

“說起來，若侑子小姐的命運發生改變，那麽，其他的很多事情是否也會隨之更改呢？”

“比如玖樓國的那幾位？”

創世神聞言和侑子對視了一眼。

“侑子雖然已經不在星世的命運之中，但是追本溯源，她的存在才是一切命運糾葛而起的源頭。”

思索片刻，祂沈吟著開口。

“雖然已經發生過的事情無法更改（藏馬猜測祂這裏說的是庫洛的死亡和進入玖樓國充當桃矢和小櫻的父親這件事），但是尚未發生過的，因為侑子命運的逆轉，也會隨之做出應有的調整。”

——比如侑子已然覆生，庫洛強烈希望她活過來的願望就會得到滿足，那麽自然也不會有飛王的存在，或者說即使他這個人依然出現，但也已經沒有了像《翼》中那樣，做出種種算計只為覆活侑子的執念。

那樣的話，自然不會有什麽真櫻假櫻真狼假狼的糾葛，玖樓國也不會出現任何大亂。同理，黑鋼和法伊的命運也會因為沒有了飛王的設計幹涉而軌跡不同，雖然不知道他們還會不會再因為其他原因相遇，但是，相信即使不能相遇，那兩人也不會再有原著之中的那些傷痛的過往了吧……

——當然，這並不是藏馬最在意的。

“如果命運改寫，那麽那些人不再有需要結伴旅行的理由，那也就是說，摩可拿——我是說索艾爾——是自由的，不需要再為任何人的存在而必須停留在侑子小姐這裏，可以按照他所期望的在任何地方生活？”

“唔……？”藏馬這話一說，侑子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圖。

“你想帶摩可拿走？”她挑眉。

妖狐毫不遲疑地大力點頭。

“對我來說，摩可拿是非常、非常重要的朋友、夥伴和家人。老實說我一直很抗拒將他‘還’給侑子小姐你。但是，因為知道有人在日後或許會和我一樣需要他的存在，所以我一直忍著什麽都沒有說罷了。”

“但是現在，”藏馬的語氣變得愈發堅定，“若是沒有了那群需要摩可拿的人們，那他也就沒有了一定要回到侑子小姐你身邊的理由吧？”

“如果想念的話你和拉古可以像之前那樣通過傳訊和摩可拿聯系，而有摩可拿在的話，我們想要碰面也不是什麽困難的事情——有哈迪斯的存在，憑借一絲氣息在萬千平行時空中找到這個世界雖然不是輕而易舉，但也不是無法做到。”

“我知道這個要求或許有些過分，但我……還是不想讓摩可拿離開我的身邊。”

藏馬低下頭，與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轉過身與他面對面的白團子視線相對：“抱歉沒有事先說好就貿然提出了這種請求。但是摩可拿，你願意繼續和我在一起嗎？”

白團子淚汪汪撲進他懷裏：

“摩可拿也不想和藏馬分開！”

他小小聲地哽咽。

“雖然很喜歡拉古和侑子——很喜歡很喜歡，但是摩可拿也舍不得藏馬！”

“如果讓藏馬就這樣離開，摩可拿以後就再也見不到你了！”

“可是拉古和侑子的話，就像藏馬說的，想要見面可以互相聯系也可以由摩可拿來進行時空穿梭，但藏馬……”

小家夥看樣子是十分激動，說起話來罕見地竟然已經開始語無倫次邏輯全滅了。

對面一直沒吭聲的侑子和拉古見狀對視一眼，臉上浮起了同樣又是不舍又是憐惜的覆雜笑容。

“好啦，不用解釋了，摩可拿。”

侑子說著，對白團子伸出一只手。

“我知道你不是不喜歡不舍得我和拉古。”

“侑子……”

白團子淚汪汪地沖進她懷裏。

“我是不是很壞……”

“當然不是。”侑子捏了捏他的耳朵，笑得一臉溫柔，“摩可拿最乖最可愛了——還記得麽？我一直都是這樣說的。”

“嗚……侑子，侑子！”白團子放聲大哭。

一旁的黑團子跳上侑子的肩膀，小小的肉手輕柔地拍了拍他的腦袋：“就像你說的，就算分開了我們也能再次見面，有什麽好哭的。”

“拉古……對不起！”

“都說不用道歉了……”

創世神看著這一幕稀裏嘩啦的景象，眼中飛快閃過一抹笑意。

“既然這樣，那我幹脆送你們一份禮物好了。”祂笑瞇瞇說著，揮手打出一團奇異的白色光團，落入摩可拿體內……

“就當是藏馬你願意幫忙的謝禮好啦。”

“索艾爾醬一直都不能準確定位時空，說到底其實還是因為侑子和庫洛當年能力有限，創造出來的他和拉古醬的能力也因之受到了影響。”

“現在我把自己在時空旅行中感受到過的一些東西和索艾爾醬分享了一下，或許不能馬上讓他可以準確地對平行時空進行定位，但是，起碼你們曾經去到過的世界他已經可以進行定位傳送啦！”

“這樣的話以後想和侑子見面，只要定位在這裏就好，不用擔心中間還需要再進行什麽中轉跳躍啦！”

說完，祂也伸手，學著拉古的樣子拍了拍白團子的腦袋：“所以別哭啦，索艾爾醬。你這樣讓我感覺好像在看到自己放聲大哭一樣……好害羞呢。”

白團子聞言羞得將臉頰埋進侑子懷裏，怎麽哄也不肯出來了。

***

好不容易哄好白團子，藏馬最關心的事情得到妥善的解決，心情更加暢快了。

於是在創世神的指導下，他開始嘗試使用自己新得到的能力來為侑子進行命運的改寫。

實話說，藏馬原本還以為這個能力施展起來會更酷炫一些的——那可是“顛覆命運”誒！

不求什麽七星降世日食月食，但起碼也要天地大動強者皆驚，星辰變換日月失色吧？

但是，讓他失望地，這一切……統統都沒有！

當他遵從著自己的心意，使用在之前幾個世界裏積攢下來的“等價”，將侑子的命運徹底顛覆，在某個瞬間，他的意識裏似乎看到一顆已經寂滅的星辰重新出現在了星世的軌跡之中，重新擁有了自己的軌道。

而圍繞著這顆死而覆生的星辰，在錯雜的星軌之間，一系列覆雜的變動紛紛產生，但它們並非聲勢浩大，而是如同細雨潤物，寂靜無聲，甚至藏馬都沒來得及感受到命運改寫變更前後牽扯到的龐雜的各種規則之力，這種變軌就已經飛快地完成，然後……毫不留情地把藏馬的意識彈飛了出去！

妖狐：……＝口＝

還能不能好了！無聲圍觀一下也不行嗎？星世命軌簡直小氣！

創世神被他一臉憤憤然的表情弄得直笑。

“近距離直面命軌變更這種機會可不是常人能擁有的。”祂神秘地笑了笑，“種種好處你現在當然體會不到。但是……”

但是，總會有能夠體會到的一天的。

只要資格達到。

藏馬聽懂了祂話中暗藏的深意。

於是他自然也不再表示什麽不滿了。

從侑子手中接回摩可拿，感覺到面前的魔女已經褪去了他曾經在她身上感受到過無數次的那種虛無飄渺、似乎並非身在此世，因而讓人幾乎無法捕捉住她的存在的奇異氣息，而是和他之前接觸過的許多站在世界頂端的強者一樣，身上的存在感強大而不容忽視，妖狐笑了笑，伸手止住侑子要道謝的舉動。

“侑子小姐，不必多說什麽。”他笑，“我也從你這裏奪走了不可覆制的珍寶呀？真要說的話……我們算是兩不相欠，以後，還會結成更加深刻的羈絆的吧？”

侑子聞言怔了怔，繼而緩緩笑開。

“說得也沒錯。”她笑道。

“那麽，我同樣也不對您道謝了。”這樣說著，她轉頭看向身邊的創世神，“既然您已經被牽扯進了我們的新命運中，那麽……就說明，我們之間的牽絆也遠遠不止這一面之緣而已吧？”

創世神笑而不語。

***

距離藏馬改寫了侑子的命運，並將白團子成功騙（？）到手的那天，已經過去了一個月的時間。

且不說那天最後的談話都被哭得稀裏嘩啦眼淚鼻涕直流的四月一日少年徹底毀掉，就是藏馬，現在回想起來，也還是會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不過，到底有創世神這尊大神作保，侑子自己也感覺到了重新與星世結下命運之絆，所以結果而言，一切都好。

而藏馬之所以在這裏停留了一段不算短的時間，一是因為創世神也還在這裏，能與這種程度的存在相接觸機會實在難得，就是藏馬自己不想，也要考慮正在追尋著更加強大道路的自家冥王伴侶，而二嘛……

在創世神表示可以無條件贈送一次定向傳送，而地點就是藏馬所在的幽游白書世界以後，妖狐對於返家的欲望，反而沒有那麽迫切了。

“既然要回去，那當然是要做好完全的準備才好。”

妖狐這樣說著，又開始了之前明明在離開聖鬥士世界時做過一次的——超級大采購。

而一個月的時間，顯然不僅足夠藏馬采購到他認為必須的各種“特產”，也已經足夠哈迪斯與創世神每天進行著各種交流——或者說創世神單方面對冥王陛下的“指導”，讓他更加能夠認清自己以後要走的道路。

而隨著時間的流逝，終於，也到了藏馬他們即將啟程，返回幽游世界的日子。

順帶一提，創世神也決定在同天與他們一起離開。

“我的旅行還遠遠沒有結束，”祂笑瞇瞇地說，“和藏馬的相遇讓我有了更多的體悟，原來世界上還有更多更多我所不知道的事情。”

“所以我要繼續旅行下去，因為我現在所站立在的，還遠遠不是這個世界的頂點。”

萌萌的雪見大福一樣的小生物一邊說著無比霸氣的臺詞，一邊笑得一臉和氣地看著白團子摩可拿淚眼汪汪地和侑子、黑團子以及四月一日等人依依惜別。

這場面簡直……

藏馬第一次感到自己語言有些匱乏，竟然沒辦法很好地形容出此刻的感受。

“拉古，侑子，你們要保重，我和藏馬會經常回來看你們的。”

依依不舍地最後和自己的半身互相擁抱了一下，白團子一步一回頭地走回了藏馬身邊，任由他動作輕柔地將自己抱進懷裏。

即使是侑子，這個時候臉上也帶上了幾分離別的傷感。

“嗯，到了那邊要多聯系，讓藏馬照顧好你，不開心的話隨時歡迎你回來……”

“餵餵！”藏馬快聽不下去了，“侑子小姐別這麽明目張膽地當著我的面挖墻腳啊！我怎麽可能讓摩可拿不開心！”

侑子挑眉瞥他一眼，不回話。

藏馬一臉郁悶地抱著摩可拿走到創世神身邊。

“準備好啦？”創世神漂浮在半空中，最後確認。

藏馬和摩可拿一起重重點頭。

“那麽，侑子，還有拉古醬，四月一日，百目鬼君，大家，再見了～”

創世神一一環視過在場的諸人，最後與侑子交換了一個長長的對視，最終環起雙手，一道刺目的白光將眾人包裹……

光芒消失後，侑子他們面前已然空無一人。

魔女輕輕嘆了口氣。

“我們回去吧。”

她聲音輕不可聞。

而與此同時，在另一個時空……

看著眼前熟悉的魔界風景，藏馬深深吸了口氣。

“媽媽，幽助，飛影，黃泉，桑原……”

他輕聲呢喃著，嘴角忽地扯開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大家，我回來了！”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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