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舒舒眼睛一亮, 從安靜的教室裏起身，走到了走廊邊。

她腳步雀躍，沒註意到楊凱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

南淵卻將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他甚至看到了楊凱不時將手伸到桌肚裏, 想拿又沒拿出來的一本微積分參考資料。

“今天還順利嗎？”南淵問。

“你在哪裏啊，南淵？”陶舒舒以前都是通過手機屏幕看南淵, 現在拿不到手機, 她也不知道南淵的落點了, 她不太喜歡, 只有南淵能看到她的感覺。

原來從前的每一次，南淵都是這樣的感覺。

南淵好像永遠甘之如飴，只要聽到她的聲音就會笑起來, 也習慣了默默看著她的存在, 讓她忽視了會有這樣那樣的問題。

南淵輕聲微笑了一下。

陶舒舒所有的註意裏都集中在聽覺上，大提琴般悅耳的低沈嗓音在耳朵邊響起，她覺得耳朵都有點燙了。

“光所在的地方。”

綜合教學樓前方，塔樓頂尖流溢出一抹光線, 它拖著彩色的翅膀, 飛進陶舒舒懷裏。

南淵俊美的臉出現在陶舒舒面前。

陶舒舒逐漸看清了南淵那邊的景象，他仍然坐在飛船的實驗室裏, 舷窗外是浩瀚的宇宙星辰。

“南淵！”陶舒舒伸出手指，與南淵的手掌搭在一起。

她的手指穿透了空氣。

南淵卻猛地將手往後一蜷, 隔著遙遠的兩個宇宙, 虛虛握住了陶舒舒。

是與南淵等身的投影。

陶舒舒瞇起眼, 笑了起來。

果然, 看到南淵才對味, 她已經習慣了每天中午都和南淵說說話, 哪怕是沒營養的閑聊幾句。

慶幸的是，南淵永遠都會，接通她的通訊。

“今天挺開心的，對了，現在全市在推行校服改革。我看了，試點學校的校服很好看，說不定過段時間我們也能穿上。”陶舒舒興奮地分享著，“競賽班的老師和我以前的老師風格一樣，不需要重新適應，同學們也都很有意思。”

南淵含笑聽著陶舒舒分享，“那學習時有遇到什麽難題嗎？”

陶舒舒猶豫著點了下頭，“我之前沒參加數學競賽，微積分不太好，在一些需要積分簡化運算的題上有些吃虧。”

南淵笑了笑，“舒舒，把你的郵箱給我，我給你發份資料。”

“唔？怎麽發？”陶舒舒問。

“可以理解為，之前是你在用金幣幫助我。現在，我也可以幫助你做一些事，比如找找資料這樣的小事。”南淵說。他覺得，系統還挺有用。

陶舒舒讓系統替自己接收了資料，呆會兒可以在自助打印機上聯網下載。

“對了，飯菜口味還習慣嗎？”將早已安排尋挑選收集過的資料發給舒舒，南淵問。

陶舒舒點頭，繼續和南淵絮絮叨叨地聊著天。

有時是陶舒舒在聊培訓基地學校的環境，有時是她在問南淵那邊的一些情況。

南淵一直側著頭微笑。

陶舒舒看著看著，發現了不對，“南淵，你右邊怎麽了，為什麽不轉過來。”

南淵笑著說：“沒什麽，焊接機器人時，不小心將衣服弄壞了，不想讓舒舒擔心。”

陶舒舒撇撇嘴，“那怎麽現在又說了。”

“更怕舒舒以為我身體不舒服，學習的時候會擔心。”南淵低垂眉眼，顯得格外乖巧。

陶舒舒不忍心責備南淵不小心，他一個人，既要管理所有幸存人類，制定戰略，還要不停組建機器人，已經夠辛苦的了。

陶舒舒想了想，“我試試現在可不可以給你買一件衣服。”

陶舒舒試了試，還真能調取系統商城。

她直接選了沖鋒衣、作戰服等適合末世的衣服分類，眼神卻下意識瞥向了系統商城熱銷的新品，很學院的款式，介於正式西裝和休閑風之間，挺括的版型，良好的裁剪，搭配了金屬鏈條懷表，有些像一中學生身上的校服。

陶舒舒沒再看，開始詢問南淵喜歡什麽顏色，對材質有什麽要求。

南淵微微楞神，C1星系，人工智能記錄了所有人的身材數據，人工智能和自動結合偏好、場景和身體數據，直接送來定制的成衣，普通人很少有挑選衣服的機會。

也只有曼茜，偶爾會幫不善搭配的爸爸挑選一些私服。

現在，舒舒輕聲詢問他喜歡哪一件，仿佛一家人在一起挑選衣服。

“舒舒選的，都可以。我相信舒舒的審美。”南淵說。

“好。”陶舒舒挑了幾套衣服，但在關閉系統商城的時候，她還依依不舍的盯著新品看。

南淵適時說：“剛剛好像看到舒舒的同學穿那樣的衣服，那就是舒舒所說的校服嗎？”

他眼睛裏流露出一絲渴求，又很快掩飾過去。

陶舒舒瞬間心疼了，南淵肯定很懷念正常的世界，她還老是在南淵面前提學校的事。

“是校服，我給你也買一套吧。四舍五入，我們也是同學了。”陶舒舒說。

和陶舒舒預想的一樣，南淵穿上這樣版型的衣服，顯得格外精致帥氣。

他長期運動，身材極好。

金色懷表隱隱發光，襯得南淵眉眼溫柔，仿佛失落人間的小王子。

陶舒舒差點看呆了，遺憾現在不是手機上，不能把南淵的樣子截圖留念。

但等身大的投影，也極好的方便了陶舒舒觀察。

南淵比陶舒舒高出了一個頭，他低垂著的眉眼，格外繾綣溫柔。

衣服線條流暢，包裹著他的身體，勒出一截勁瘦有力的腰肢。

陶舒舒輕咳一聲，“好看。到我們學校，一定是校草。”

“真的嗎？我覺得舒舒的世界，有很多很多帥氣的人。”

“才沒有，都沒有你好看。”陶舒舒虛擡著手，下意識想揉揉南淵的腦袋。

意識到南淵現在是等身投影狀態，她尷尬地想收回手。

南淵卻主動坐下，讓腦袋湊到了她手心，“謝謝舒舒安慰我。”

陶舒舒淺笑，“不是安慰，是南淵本來就很好，非常非常好。”

是她見過最好的主角。

陶舒舒輕咳了聲，“我的時間安排差不多就這樣了，早晚都有自習，晚上可以拿到手機一個小時，查查資料，打電話給家人什麽的，那時候可以玩游戲。早上起床和中午我也有點空。”

南淵仔細記錄，“我會記得的。”

陶舒舒莫名覺得有點不好意思，“那我就去學習了。”

她跑到自助打印機前，登陸郵箱，下載了南淵發過來的資料，打印裝訂。

陶舒舒粗略看了看，資料比張老師說的要精簡不少，卻滿滿都是幹貨，還按難度搭配了很多例題。參考答案詳細到每一步驟，非常適合學習。

比陶舒舒想象中的好了太多。

陶舒舒楞了一楞，覺得這份資料的排版風格有些熟悉，有些像尋整理過的學神系統的分析。

想到這，陶舒舒又問了問系統，發現學神系統沒再回覆，卻加快了招攬各學科人才的步伐。

看來是有夠生氣的。

和南淵聊了一會兒天，回到教室，陶舒舒神采奕奕，她收起張老師給的參考資料，開始拿起南淵給的資料來學習。

這次，陶舒舒速度極快，她完全沈浸在學習中，學學練練，很有精神。

讓旁邊的楊凱不好意思打擾。

學完一部分，就到了實驗課。

學委擔憂地說：“聽說每年的實驗都很難。實驗設計非常考察思維，但我老是轉不過腦子來。”

陶舒舒拍了拍學委，“把知識都掌握了，只要再融會貫通一點點，就會很棒的。”

“我會努力的，我們薈文絕對不拖後腿。”學委說。

又是時間緊湊的一個下午。

張老師不愧是出版過參考書的人，提的題目都很有針對性，既有對基礎知識的考察，也註重觀察同學們的創新思維。

很快，一個下午又過去了。

饒是又一次全對的陶舒舒，也覺得有些頭昏腦漲。

抱著紙筆走出實驗樓時，大家都劫後餘生般地嘆了口氣，各個都有虛弱的感覺。

不過，經過這兩場考試，競賽隊同學們之間的友誼深厚了不少。

同學們相約著去食堂吃飯。

“舒舒可真厲害，鐘擺定律還能做這樣用？我真沒想到。”

“對啊，舒舒，能不能講一下第二題，波動為什麽抵消了？”

“我也想問，張老師說太快了，沒反應過來。”

陶舒舒一字一句耐心解答起來。

夕陽下，一群意氣風發的年輕人，說說笑笑，你一言我一語，圍著陶舒舒走向食堂。

與這邊健康積極的氛圍相反，路上某個被風吹日曬磨損了的監控攝像頭，突然調轉方向，對準了陶舒舒。

暗色的鏡頭，仿佛一雙深不見底的幽暗眼睛。

陶舒舒奇怪地轉過頭，卻沒看到有奇怪的人，她又轉過頭去，繼續和同學們交流思路。

能走到省隊的同學都不簡單，陶舒舒也不需要一遍遍講，大部分時候只需要點一點，就能啟發到同學們的思路。

同學們的疑問得到解答，也都感覺很有收獲。

就連楊凱，也問了兩個小問題。

一路上，一直有同學在問。

楊凱沒找到再插話的機會。

直到到了食堂，饑腸轆轆的同學們沖向紅燒魚、糖醋排骨、糯米雞……

楊凱跟在陶舒舒身後，突然說：“陶舒舒同學，我有一些微積分資料，你需要嗎？”

陶舒舒她們來得晚，食堂只剩最後一塊糯米雞了，她聽到有人叫自己，連忙先把自己的餐盤遞給食堂阿姨，接住最後一塊糯米雞，才回過頭來：“是楊同學啊，資料我找到了，謝謝。”

她哼著不知名的歡快曲調，端著噴香的食物，越過楊凱，輕快地走向競賽隊同學。

在另一個宇宙維度，南淵切斷了通訊，回答疑問的001系統，“你問我值得總是花能量去見她嗎？當然值得。”

她是那麽好的一個人，見過她的人，很難不喜歡他。

而他與她隔著那麽遠的距離。

他只有不斷努力，才能在每一個她需要的時刻都出現。

南淵冷靜地給飛船補充了燃料，鎖定初的位置，“目的地：紅礦星。預計降落時間：兩小時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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