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您放心，我已經派人跟了過去！不會有事兒的！”葉如楠笑道。

他跟憶楠從小一起長大，如父如母，對她的性子一清二楚！只要她遇到想不明白，很煩躁的事情時，就會出去轉一圈，回來之後就好了！

他還記得憶楠曾經說過一句金句，“大風從來不會吹亂我的思緒，相反，它會把我的思緒理順！”

她這次出去，十有八九是找臨川去了！

說起臨川，如楠還是挺放心的！這個人吧，看起來吊兒郎當的樣子，實際上很細心！

其實，根據如楠這麽多年的經驗，臨川對憶楠也不是一點意思也沒有！只不過兩個人這樣不鹹不淡的相處，沒什麽催化劑，也沒什麽火花碰撞！

他們之間一定不是那種轟轟烈烈，驚天地泣鬼神的愛情，反倒多了幾分細水長流的平淡！這樣也好，平平淡淡才是真！

有時候，葉如楠覺得自己好像老了，腦子裏總有上個年代人才有的傳統想法！

一生只鐘情一個人，一世只為一人笑。年輕的時候可以多談幾次戀愛，但是絕對不能多結幾次婚！

婚姻，有的不僅僅是愛情，更多是責任！如果一個人，無論男女，連這兩個字的含義都不懂，他根本就沒有資格談婚論嫁！

能夠讓責任始終銘記於心的，他想，應該就是那些平平淡淡，但卻不可缺少的東西吧！

有些事情，有些人，有些生活，就像空氣一樣，在你身邊的時候，並不覺得珍惜，但是如果沒了它，誰都活不下去！

“如楠啊，你說實話，是不是看好他們兩個？”葉老爺子突然發話，“據我了解，臨川這孩子還不錯！不過，我倒是擔心他那個外公！那個老頭子啊，犟得很……”

“跟您比怎麽樣？”葉如楠笑的很好看，正像那句詩句所說，翩翩君子，溫潤如玉。

老爺子輕哼一聲，“你們是沒見過那個老東西！都說我犟，說我倔！那個老東西啊，比我更糟糕！”

“但是您還是心疼我和憶楠的不是嗎？無論什麽事情，只要我們幸福，只要我們開心，您都會支持的呀！”

他依舊保持那種微笑，那種從內心深處散發的陽光仿佛能把整個夜空點亮！

“那當然了，你們是我的心頭肉，我怎麽都想讓你們過得好！”老爺子感嘆一聲，沈沈道，“你們兩個孩子，命苦！那麽小的年紀，路都走不穩，就沒了爹媽！我這個爺爺啊，也不夠好！”

葉老爺子很少提到自己的兒子兒媳，那是他的痛點！他心中真的疼！外人都說葉老爺子鐵面無私，心腸比石頭都冷，兒子兒媳意外身亡，他竟然一滴眼淚都沒掉！

這是事實！他的確一滴眼淚都沒掉！心裏的傷痛，豈是幾滴眼淚能夠化解？

這麽多年過去了，每當提起那兩個人的名字，他眼裏的光就會變得極暗極暗！眼睛永遠不會撒謊，笑容再甜，也沒有辦法掩蓋眼睛裏的疼痛！

“爺爺，您可千萬別這麽說！”葉如楠輕輕安慰他，“這麽多年，我跟憶楠從來都沒有覺得自己過得不好或者委屈！有您在，我們很幸福！”

老爺子轉頭看向他，眼睛裏露出欣慰的神色。看了幾秒，他突然笑了起來，“你現在的樣子真像你父親年輕的樣子！”

“爸爸，是個什麽樣子的人呢？”葉如楠小心翼翼地詢問父親的情況。

爺爺從來不會跟他講過去的故事，而他也很有默契地不問。只不過，像其他孩子一樣，他心裏始終還是有個坎兒，那就是他的親生父母！

他只在照片上見過他們，他的樣子跟照片中的父親一模一樣，只不過，父親的眼中多了幾分柔愛，而他，則多了幾絲堅韌！

葉如楠一直都想盡各種辦法，從各種途徑中打聽自己父母的事情，只是，周圍所有的人對此都守口如瓶，不說半句閑話！

如今，爺爺主動提及他們，想必也不那麽痛苦了吧！他這個時候問，或許還能問出點什麽。

果不其然，老爺子瞇起眼睛，臉上掛著一絲沒有太多情緒的微笑，思緒仿佛扯回了二十幾年前，“你父親啊，是個心地善良的人！真的很善良，很癡情，對這個世界總是懷著一種感恩之情！”

善良，這是幾乎所有認識父親的人都會評價的一個詞！葉如楠始終覺得，“善良”這個詞，可以形容女孩，但是用在一個大男人身上，好像顯得有些娘吧！

善良，就代表著不決絕，不果斷。一個男人沒有那樣的品質，該是怎麽樣的懦弱啊！

“在想什麽呢？你可別瞎想！你父親並不是一個軟弱的人！”老爺子仿佛一眼看穿他的心思，悠悠道來，“他的善良只用在值得的人身上，而那些不值得的人他絕對不會手軟！”

“不過，跟你比起來，他確實有些優柔寡斷，過於看重感情了！”比起葉如楠的父親，老爺子還是更欣賞自己親手帶大的孫子！

這個孩子，很像年輕時候的他！只不過，或許是因為從小就要獨當一面的原因，他才會長成現在這個樣子！如果不是那種經歷，或許他會變成跟他父親一樣的人！

“那他跟母親關系好嗎？”

葉如楠想，他們應該是很相愛的吧！從他少的可憐的記憶中，他還是可以記起父親看母親的眼神，寵溺又尊敬！

記憶中的母親很愛看書，她總在午後陽光最好的時候，拿著一本書坐在陽臺上看書。

陽光順著薄如蟬翼的紗織窗簾溫柔地灑在她身上。她的頭發很長，長發及腰。發質很好，在陽光的照射下，泛著美麗的光澤！

父親只有有空，就會搬著凳子坐在她身旁，不說話，只是靜靜地陪著她。

有的時候，母親會同他分享自己的心得或者一些有意思的小片段。更多的時候，父親都會安靜地望著母親，那種寵溺到骨子裏的柔情，能融化世間最硬的石頭！

母親是極其專註的人，讀書又是她的喜好，一旦投入其中，便是全神貫註！

她很少察覺父親的目光，即便是感受到，也只是擡頭看看他，溫柔地回一句，“就那麽好看嗎？”

語氣雖淡，眉眼間卻多了幾分甜蜜。

“他們，很相愛！”沈默許久，老爺子終於開口，“我從來沒有想過，你父親竟然會那般的去疼愛一個女人！一個絲毫算不上門當戶對的女人！”

“算不上門當戶對？”葉憶楠詫異，“母親，不是出身書香門第嗎？或許沒有錢，但也不差呀！”

對於母親的出身，葉如楠從來沒有懷疑過！從照片中就可以感受到她那種嫻靜淡雅，一定是從小經過良好的教育才能養成這般心性兒！

現在，爺爺這麽說，究竟是什麽意思？

老爺子擺擺手，臉上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這事兒說來話長！不過，你也長大了，是時候知道他們的事情了！”

原來，葉如楠的媽媽並非出身書香門第，只是老爺子愛面子，才故意這麽對外宣稱。她的出身很平凡，甚至可以說卑微！

很小的時候，父母便離婚，她跟隨母親生活，沒過幾年，母親也去世，她便成了孤兒！她很努力的學習，凡事都比同齡的孩子更盡心盡力，最終以優異的成績考進大學！

也就是在大學，她認識了當時的葉少卿（如楠的父親）！

誰都不知道，那樣的家庭怎麽會生出一個如此標致又有內涵的女孩！她的從容，她的淡定，甚至有一點高冷，都讓葉少卿一見鐘情！

美女環繞的葉少，竟然看上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丫頭？這件事要是傳出去，可讓老爺子這張老臉往哪兒放？

“我不同意！堅決不同意！”回想當年的決絕，老爺子現在依舊激動不已，“我想，古人的話肯定沒錯，不僅是婚姻，就是交友，也講求門當戶對！不是我看不上她，只是有些方面一定不合適！”

“可是母親，看起來那麽端莊，根本就是大家閨秀的風範！”如楠試圖反駁，他真的不敢相信，一向在他心中都是高冷女神的母親竟然有那般不堪的過去！

“唉！”老爺子輕嘆一口氣，“別說你，連我第一次見她的時候都不敢想象！她端莊大方的樣子至今還在我腦海中徘徊！所以我同意了，我第一次懷疑自己的判斷，準許他們結婚！”

“爸，你說真的嗎？”

27年來，葉少卿第一次笑的那麽開心！那種發自真心，源於靈魂的笑容曾經一度讓老爺子覺得自己做了一個正確的選擇！

有什麽事情能比兒子的幸福更重要呢？只要他高興，他開心，不管對方是個什麽樣的姑娘，都是值得的！

只是，老爺子心中時常感到不安！

那個女人太安靜了，太賢淑了，一切的一切好像只有書中才會發生！哪有人不會有情緒呢？哪有人不會傷心落淚呢？

如果一個人，總是面帶笑容，對什麽事情都毫不在乎，那麽只有兩種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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