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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姈找了兩天，去過繡莊、飯館、面館、去大戶人家打聽過，但都沒人願意用她，看到她的左眼就覺得晦氣，哪裏還會用她！她很沮喪很失望，難道她真的只能靠看胎養家糊口？

原姈走在街上左看右看的，看了半個時辰都沒有看到有哪裏要招人，哀嘆一聲，就聽到有人叫她，轉身一看是一個男人。這個男人她看見過，他和陸放崖走在一起過。

東賀請原姈到街邊飯館吃飯，一進飯館東賀就一直盯著原姈看。

東賀和陸放崖是朋友自然認識陸放崖的前妻，他對和朋友前妻長得一模一樣的自己好奇也是正常的。

原姈不想再被東賀打量就輕咳兩聲，東賀意識到失禮立即解釋道歉。

“東賀失禮了，姑娘跟東賀的一個朋友長得很像，東賀很久沒有見她有些思念了。”

不是像，而是一模一樣，除了這只左眼的顏色。東賀恍惚想起她們長得都是一模一樣的，拂休、唐忍霜、宋初凝，還有之前那幾個應該也是一個長相。

即使介意原姈也說沒關系，“東賀公子找我有什麽事嗎？”

“只是想請姑娘吃一頓飯，是不是打擾到姑娘了？”東賀是一個善解人意的人。

“沒有。”反正也找不到活計能免費吃一頓也能省不少糧食，原姈馬上就是有家室的人了，以後一定要勤儉節約才行。

飯菜上來了，東賀一邊吃一邊有意無意的，和原姈東說西說的，還問原姈相信前世今生嗎。

原姈當然相信了，還肯定前世自己造了很多罪孽，所以這輩子天生左眼瞎還被父母拋棄。這輩子她又作孽了，下輩子可能還是命苦的人。

想到這裏，原姈不由哀嘆悲傷。

找不到新的活計，又暫時沒生意上門，原姈想去顧家村幫顧秋思春種但阿凡婆不允許。

原姈這樣趕著上門，不知道的還以為原姈有多稀罕顧秋思呢，表現得很稀罕是要被顧大力夫婦宰的。

阿凡婆可不能多花錢買一個女人回來，最多三兩銀子，再多就不買了。過幾天她會去找顧大力夫婦談一談，讓原姈不要那麽心急，如果是好姐妹就跑不掉，如果不是跑了就跑了。

阿凡婆嚴重警告，如果原姈敢去顧秋思家幫忙春種就不買顧秋思了，原姈只好歇了這份心思。

原姈本來就恨顧家村的人，秋思都辛苦了十幾年再辛苦一下下吧，只要挺過了這一下以後就不會那麽辛苦了。

雖然不去幫忙春種，但原姈還是去顧家村看了顧秋思，她在阡陌上，顧秋思戴著草帽在水田裏。

原姈拿出一塊白布，白布裏包著一個烤雞腿，是阿凡婆昨天買的她特意不吃留下來。顧秋思咬一口也讓她咬一口，她們一人一口的，吃得可香了。

旁邊水田裏的顧蘭看著牙齒都快咬碎了，恨不得拿鋤頭上去給她們一人一鋤頭，鋤死她們！但這裏人太多了，顧蘭不能，現在是春種時期田裏地裏到處都是人。

吃完雞腿之後，原姈戀戀不舍地離開了，走十步就回頭看一眼，還讓顧秋思等著她，不久之後她就能來接顧秋思。

原姈已經走很遠了，顧大福夫婦早就回家歇著了，沒人監工，顧蘭扛著鋤頭偷偷跟上原姈，在水田裏忙活的顧秋思也沒有註意到。

顧蘭不敢跟得太近，兩百步之外，慢慢跟上去，她跟原姈來到了小梅山上，只見原姈在幾座小墳墓前停下來還擺弄起來了，從掛包裏拿出線香和冥紙，還在每座小墳墓前放了兩個李子。

這些小墳墓裏埋的不會是被她害死的那些胎兒吧！

顧蘭躲在樹後看到原姈點了線香燒了冥紙，然後跪下念經，虔誠得好像是一個尼姑。

顧蘭可不會被這些表面現象迷惑，認為原姈只是在裝樣子，害死了那麽多胎兒還要裝模作樣的，真是惡心！

原姈很虔誠不聞四周的動靜，顧蘭左看右看確定山上沒別人，這是一個好機會，一個為自己報仇、為被原姈害死的胎兒報仇的好機會。

顧蘭小心翼翼地上去，每一步都謹慎小心不發出一點聲音，走到原姈身後，一口氣舉起鋤頭就往原姈的腦袋上砸去，原姈倒在地上，血很快就流出來，滿地都是血，沒一會兒就浸濕了周圍的泥土。

顧蘭解氣舒心了，上去踢了踢原姈，“死了嗎，怎麽也不□□一聲，真的死了嗎？”

顧蘭見原姈一動不動的，有些慌，蹲下去探探原姈的鼻子沒了呼吸。原姈真的死了，顧蘭的腦袋頓時空白了，殺了原姈報了仇原來不是痛快而是害怕。

顧蘭怕自己要填命立馬跑下小梅山，慌張跑回村子的時候還遇到了回家喝水的顧秋思。

顧秋思見顧蘭慌慌張張的，還好心問她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她沒有理會顧秋思跑回家去了。

兩天之後，原姈的屍體被找到了，因為天氣炎熱已經開始發臭，再臭，阿凡婆也要抱著痛哭。

她可憐的孫女怎麽會死呢，還沒給自己養老送終怎麽能夠死呢，不要死啊！

傷心過後，阿凡婆把原姈埋在小梅山上，和那些慘死的胎兒埋在一起。阿凡婆給原姈燒了兩麻袋的冥紙，讓她可憐的孫女到了下面可以做有錢人。

“死了也好，早死早受一些苦，就跟她們一樣，走吧，走吧。”

阿凡婆已經沒有力氣悲傷，只剩下淡淡的，一切都已經淡淡的，沒有一絲生氣。

旁邊的大曾和顧秋思一直擦眼淚，擦了又流，嘩啦啦的，阿凡婆勸他們不要把眼睛哭壞了。

“她走了也許是好事，是好事，應該為她高興才是。我可憐的孫女終於解脫了，解脫了！”

阿凡婆笑著笑著就暈過去了，把大曾和顧秋思給嚇壞了。

“阿婆，阿婆你怎麽了，不要嚇我們啊！”

大曾背阿凡婆下山救治，顧秋思也哭著跑在後邊，樹下的東賀看著心都涼了一片，轉頭看看身邊的陸放崖好像也不是很高興。

“她死了，你不應該高興嗎，難道不是你殺的所以你高興不起來？”

東賀的語氣和神情都諷刺至極，陸放崖看在眼裏聽在耳朵裏卻沒什麽感覺。

原姈死了，他居然沒有高興，為什麽不高興呢？殺她，可是自己的心願，現在她死了，自己卻高興不起來了，為什麽呢？

難道是因為她這輩子過得有些悲慘，自己同情了？可能是吧，自己和妻子一樣心腸太軟了，總是忍不住同情悲情的人。

陸放崖沒有說話轉身離開，東賀來到墳前跪了下來，張惶四顧，四周都是靜悄悄的。

原來拂休姑娘真的已經走了，那個綠姑娘也走了，所以弱小的原姑娘一殺就殺死了，想起她那只瞎掉的左眼，東賀就忍不住流出眼淚，真是一個命運悲慘的姑娘！

阿凡婆還是完成了原姈的心願，用二兩銀子把顧秋思買回來了。

阿凡婆坐在椅子上看著在井邊洗衣服的顧秋思不由幻想，如果她早點把顧秋思買回來，阿姈是不是就不會死了？她的阿姈啊，就這麽死了，還沒能享受到一點福呢！

阿凡婆想到這些就忍不住要恨，恨那個顧蘭。雖然顧蘭已經被判了死刑但她還是恨，同樣也恨這個顧秋思，如果沒有顧秋思阿姈就不會去顧家村就不會被顧蘭給殺害。

“磨蹭什麽，快點洗，洗不幹凈沒飯吃！我是買你回來做奴仆的，可不是做孫女，我的孫女只有阿姈一個！”

這些天不管阿凡婆怎麽罵顧秋思都不做聲，只是靜靜地幹活，踢她兩腳，她也沒反應，好像一個木頭人。

大概過了半個月吧，顧秋思豎起頭發穿上了原姈的灰色衣服，阿凡婆看到還以為是原姈回來了，可是走到前面一看才知道不是。

顧秋思開始念佛經，每天做完事情就會去寺廟裏和尼姑和尚一起念經。

時間很快就過去了，何倩生了一個大胖小子，張夫人不是很高興，但何倩母子被佛家賜過福，雖然原姈死了但可能是得道成佛去了，所以張夫人不敢為難何倩，還給何倩的兒子辦了洗三。

孩子洗三這天，東賀來了，突然出現在張家院子裏，張家人急忙跪下，張夫人更是虔誠額頭都貼到地上了。

東賀擡手讓他們站起來，東賀當著眾人的面走向抱孩子的何倩，在空中畫下一道符，是佛家賜福的符咒。隨後符咒變成一個平安福，東賀將平安福雙手送給何倩。

“那位姑娘已經得道歸去，我代替她來給施主賜福，請施主收下這份福氣。”

何倩受寵若驚急忙收下平安福，“是，何倩和孩子一定會珍惜兩位大師賜予的福氣！”

何倩得知原姈去世的消息也難過了好多天，原姈走了就無法遵守約定來給自己賜福，這樣夫人一定會再為難自己和孩子！就在自己失望的時候這位公子來了，他代原姈來給自己和孩子賜福，以後自己和孩子的日子總算能好過一些。

“阿彌陀佛，這只是約定。”東賀說完就消失離去。

是啊，這是拂休與她之間的約定，只是拂休沒能如期赴約，所以只好由他代替拂休來。

賜福氣予新生的生命，這是拂休的好心好意也是東賀的好心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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