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揉著被震得生疼的耳朵怪她：“姐姐，我可沒你喊的聲音大啊！你看我的耳朵都要被你震聾了。看我不回頭告訴娘親，就說你欺負我。”

姐姐笑著敲了一下我的腦瓜子：“就你嬌氣！難道姐姐的耳朵就不是耳朵，你怎知我就不疼？”

“嘿嘿！”我訕笑著掏了掏還嗡嗡作響的耳朵：“不過這感覺也確實難受，就像裏面鉆了幾只蒼蠅似的。”

姐姐瞪著我的眼更大了：“知道就好！看你以後還敢不敢了！”

“不敢！現在就不敢了！我的好姐姐。”說完我就扮了個鬼臉撒著歡兒跑了。身後傳來姐姐似喜又嗔的聲音：“鬼靈精！一天到晚就知道拿姐姐開心！”

“啊！娘！好餓啊！”我躥進娘的房間，看也不看地就撲進娘的懷裏。娘是一個很溫柔賢惠的女人，而且年近不惑了，還是那麽年輕漂亮。今天著了墨綠襦裙朱紅胸衣如雲的秀發上只斜斜插了一支翡翠簪子。，

娘抱住我卻又打了我一下：“臭丫頭，你餓了不去廚房，拱到娘的懷裏做什麽？難道還想找奶吃不成？”

我撒嬌地摟著娘的脖頸：“娘！因為你是我娘嘛，所以餓了的時候，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你啊！”

“哎喲！羞不羞啊你？都已經是十五歲的大姑娘了，還老喜歡黏著娘。看你以後嫁人了怎麽辦？”娘笑著羞我。

我挑高了眉頭，滿不在乎地說道：“嫁什麽人啊？連個男娃娃都不能見，還嫁人？難道你要讓我找個五大三粗的女人嫁嗎？我可告訴你，我不嫁！”

“喲！看娘這張嘴，怎麽說著說著就過了呢？”娘甚是自責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嘴道。

我見此連忙伸手幫娘揉了揉，並勸道：“娘，你就別再為我的事難過了。我現在別的什麽都不想，就想有一天能走出咱們家的大門，去外面看一看，玩一玩。我想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麽樣的。”

娘聽罷卻更難過了，抱著我就是一陣哽咽：“可憐我這玉兒生的這般天姿國色，怎麽就帶了那麽一個毛病呢？你說你這一輩子要怎麽過啊？嗚嗚！我可憐的兒啊······”

“娘——”我聽著娘的哭聲，也不由地悲從中來，於是也哇哇大哭起來。

“夫人！二小姐——，你們都別傷心了。嗚嗚——”旁邊起先一直帶笑的巧兒勸著勸著也哭了。

一時間，整間屋子都是哭聲。可能是聲音太大了，一會兒的功夫竟然湧進來一堆的人，大家紛紛七嘴八舌地勸慰著。有的勸娘：“夫人，二小姐這樣不就能陪您一輩子了？省得以後嫁到別人家，一年到頭也見不了幾回。”

“就是！就是！小姐這樣才真真切切算是夫人的孩子，要知嫁女兒就是把自己辛辛苦苦養了十多年的孩子送給別人了。那才叫個苦呢！只不過沒嫁過女兒的人是不會知道的而已。”有人也附和著勸娘。

還有人勸我：“二小姐，不嫁就不嫁吧！守著娘多好，一輩子都是娘的寶。若是命不好，遇上個惡婆婆，或是嫁了個壞男人，那可就等於跳進火坑裏了。這一輩子都是吃不完的苦受不完的罪。那時候才叫個苦呢！”

“哦呵呵！”我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笑著擦到娘的腮上：“娘，你聽她們說的多好！所以我決定了，這輩子就陪著娘，做娘一生的寶貝。所以我不哭了，你要是還想哭的話，就連我的那一份一並哭了吧！”

“呵呵！你個臭丫頭，就知道貧嘴逗娘開心！娘還從沒聽過哭也能替的。”

娘終於破涕為笑了，臉上還掛著亮晶晶的淚水笑了。我看著這樣的娘也笑了，但我眼裏明明已經消失的淚水卻又湧了出來。人說母女連心，所以我知道娘，娘也知道我。我們都只是把那份苦咽下了而已，只因不想讓自己的親人為自己難過。

“哈哈！夫人笑了！”“呵呵！小姐笑了！”“咯咯！小姐笑了！”······一旁勸說的人也都紛紛笑了。看著她們各式各樣的笑，不管是真笑也好，還是假笑也罷，我都回了她們一個真誠的笑。說實話，我真的很想謝謝她們，不為別的，就為她們這番費盡心機的說辭。以前總聽別人說：人有兩片嘴，翻來覆去都能說。如今我算是見識到了。

“好了！都別笑了！該忙啥還忙啥去吧。秦嬤嬤你去做點玉兒愛吃的飯菜！她剛才一進門就嚷嚷著餓，如今再鬧上這麽一陣子，應該是更餓了。”娘溫柔地撫摸著我的頭，吩咐道。

眾人各答應一聲，皆散了。

之後我看了看娘，娘又看了看我，然後我們都呵呵笑了起來。笑罷，娘卻幽幽來了一句：“你能一直陪在我的身邊，我自然歡喜；只是卻可憐了你了！”

我站起來趴在娘的背上道：“那是你的感覺，我可不這麽認為。不過別等姐姐出閣了以後嫌我晃得你難受就行。”

“誰嫌你晃得難受，我就趕了她。”忽然一個渾厚的男子聲音從門外傳來。接著頭籠小冠身著白色袍襦的爹爹就一臉笑容地走了進來。

“啊！爹爹回來啦！”我笑著一個大步就迎了上去，並且還親昵地挽住了他的臂。說來好笑，這是我唯一能接近且還能對著他笑的男子，卻可惜他是我的爹爹。不過說起我的爹爹，他可是東盛王朝鼎鼎有名的大學士卞弘。不僅文采好，長得也是玉樹臨風一表人才。

“老爺，累了吧？”娘站起來溫柔地問了一句，就吩咐外頭的丫頭上茶。

爹爹看了娘一眼，微笑著道：“累是不累，就是有點想家。”

娘聞言含羞嗔道：“都多大的人了，出門幾天還想家。也不怕玉兒笑話。”

我笑嘻嘻地道：“不笑話！爹爹想家才正常，不想就壞了。”

爹爹拍了一下我的腦門：“小小年紀，懂啥啊？竟在這兒胡說八道。”

我還想辯解，娘卻朝我直使眼色。啊！我楞了楞，才知娘是想讓爹爹先歇息一會兒。於是忙把爹爹拉到椅子上扶他坐定，又為他捧上丫頭端來的茶：“爹爹，喝茶！”

“嗯！”爹爹接過來喝了一口問道：“玉兒，這幾天在家可有聽話？”

“哦！聽了。”我笑瞇瞇看著爹爹答道。

可誰知剛說完，姐姐就進來了：“爹爹，你別被她騙了······”

我瞪大自己黑白分明的黑葡萄眼：“姐姐！你胡說！我多會兒不聽話了？要說有，那也是沒聽你的話。但是娘的話，我可是都聽了。”

姐姐笑著說：“那是！我的話你沒聽，可娘的話你是聽沒了。所以總而言之一句話，那就是你沒——聽話！”

“你——”我氣呼呼地瞪著姐姐：“你總說我捉弄你，可我看都是你在欺負我才對。這不，如今爹娘都在眼前，你還這般繞口令似的把我繞了進去。明明我意思還沒聽懂，你就已經說是我不聽話了。哼！”

“哎呀！算了吧！你們這姐妹倆如今都不小了，怎麽反倒似兒時一樣在爹娘前告起狀來了呢？碧瑤，那是姐姐，讓著妹妹點！”娘嗔怪地對姐姐道。

姐姐也嘟起一張粉唇撒嬌：“爹爹！你看娘就偏心！以前我說時，您總不信。現在你可還看著，知道我說的不假了吧？”

爹爹皺起一雙濃眉道：“難道我不在時，你們娘三就是這麽過來的？”

娘笑著：“老爺，你別聽這兩個臭丫頭胡說！她們是幾天不見你想的慌，所以這才尋了由頭在這裏打鬧呢。”

姐姐撲過去抱住娘道：“娘咋地就這樣聰明呢？連這都能看出來？”

“那是！想當初你娘可是這京師有名的才女呢。”爹爹有些得意地笑著。

娘有些不好意思地紅了臉：“都是些老黃歷了，提它做甚？”

爹爹濃眉一掀：“即便是老黃歷，那也是你的過去。孩子們知道些總是好的。省得別人問起時，竟對自己的母親一無所知。”

“就是！就是！”我忙好奇地湊到爹爹的面前道：“爹爹，快說說娘以前的事。等說完了娘，再說說你的。也省得日後別人問起爹爹時，我們也是一問三不知。”

“呦呵！小家夥還學會現學現用了？不錯，你和你姐姐都不愧是我卞弘的女兒，竟是一個比一個聰明。”爹爹仰頭哈哈大笑了起來。

“那到底是誰比誰聰明呢？是我比姐姐聰明,還是姐姐沒我聰明？”我笑嘻嘻地問著。

姐姐指著我又好笑又好氣地說：“爹爹，娘，你們看玉兒，說了半天都是她比我聰明。這臉皮還真是夠厚的。”

娘也含笑附和：“是啊！臉皮夠厚，哪有貶低姐姐擡高自己的妹妹呢？”

我撇嘴正欲再說，忽然聞到了陣陣撲鼻的香味。忙歡喜地叫道：“不和你們說了。我要餓死了。啊！秦嬤嬤快點啊！”

門外秦嬤嬤樂呵呵地回道：“小姐不用急！老奴給您端來了您最愛吃的紅燒茄子，糖醋排骨，小雞燉蘑菇還有香噴噴的米飯。”

爹爹瞪著那麽多的菜疑惑地問道：“玉兒，這是你一個人吃的菜？你能吃的了嗎？”

“吃不了，有您在啊！再吃不了的話，還有娘，最後還有姐姐啊！”我說著話，卻朝旁邊的姐姐擠眉弄眼。

姐姐秀美的脖頸一扭：“哼！我才不吃你剩下的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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