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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我是不是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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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不悲殿裏最深處的一個角旮旯,我才捂著一顆快要蹦出來的心,探頭探腦地向裏張望。不為別的,只因裏面就是大師兄的老窩。當然大師兄可不這麽認為,他一直都說那是他的“自由世界”。是我覺得他瞎說,才氣哼哼地給他起了個“老窩”的名字。不過說出來後他倒覺得和我的半仙窩甚為匹配,於是也就由著我瞎叫了。

可是此刻,我軟著雙腿探了半天,也沒聽見一點兒動靜。所以我就想他或許出去了,也或許在睡懶覺。但不管怎樣,我都想進去,一來是為了歇歇腳,二來是為了躲那個妖孽。當然我更多的認為那妖孽應該回去了,畢竟他是偷跑進來的,還不至於敢膽大地亂躥。這樣一來,我只要對大師兄說亂逛的累了,想來歇個腳就好了;而不用說妖孽找我的事了。其實我也有些搞不懂自己,原本就是來求大師兄庇護的,可末了又不想讓他知道妖孽。唉!我這石頭也不知多會變覆雜了。

輕輕地擡腳,慢慢地落下,甚至我還哂笑著捂了個嘴,就這樣一副賊像摸進了大師兄的院子。當然我本不是賊,更無意學賊。而是存了一份想嚇嚇大師兄的心,何況這一直就是我來他老窩的招牌動作。

然而今天、此刻,我既沒有得到“老虎不在家,猴子稱大王”的快樂,也沒有逮到大師兄驀然驚醒時的窘相。而是看到了大師兄少有的君子般的笑,一臉的溫文爾雅滿眼的輕憐淺惜。並且他對面的人也是一臉的嬌羞甜美滿眼的深情厚意。他們相對如癡似醉,我看著如夢似幻。

不知過了多久,我才想起應該偷偷退出。不然別說碧瑤姐怪我,就是大師兄也會責我。是啊!他們那麽般配的一對在一起總像一副唯美的圖畫,而自己似乎就是這畫中的一抹敗筆。只因自己骨子裏就沒有一點碧瑤姐的風韻。甚至如果說碧瑤姐是白雲,那自己就是棉絮;雖然一樣的潔白柔軟,但是自己卻不能像她一般飛在天上。

一步、兩步······,我暗暗數著,再有一步就到門口了。但是、可是、然而就在我轉身的瞬間,大師兄說話了:“那邊的小賊,我看你還是留下來吧!既然做了賊,焉能不知‘賊不走空’之說?你這般匆匆離去,莫不是看我這裏無甚入眼之物?那我還真不高興了,竟然連個小賊都敢看不起我!如今我就贈你一物,超值錢的。給!接著!”

我的身子就像被施了定身法似的保持著轉身的姿勢,滑稽極了。我的臉紅了,羞死了,只想找個地縫鉆進去。但是我卻動不了,因為大師兄隔空定了我的身。啊呀!我的那個羞啊氣啊,真想一把掌拍到他的臉上。難道像他那麽聰明的仙人,竟不知我離開是為了他好?竟然這樣戲弄我,可惡透了。但在人家屋檐下,我不得不低頭,更何況碧瑤姐已經起身了。我怕她下一步就會走到自己的身邊。雖然她不喜歡自己,可自己卻崇拜她,所以不想讓她看到自己的囧樣。

於是我閉著眼粗著嗓子道:“求求好漢饒了我吧!我不是賊,只是誤入寶地,卻不小心驚了鴛鴦。所以才來不及道歉就匆匆離開。還請高擡貴手,放我速速離開。謝謝!”

可是我沒有聽到大師兄的回答,也沒有覺得自己獲得了自由。倒是耳邊一個軟軟的驚奇聲讓我恨不得立馬變成空氣消失。然而我沒有消失,而且那個聲音更軟了,還帶了一絲甜味道:“師兄,這不是玉兒嗎?你為何要說她是賊呢?”

我把頭低到再也不能低的角度,然後囁嚅:“碧瑤姐,對不起!我、我不知你在大師兄這兒。但我發誓我確是不想打擾你們來著,可是、可是我離不開了啊!所以這定身法,你能不能幫我解了呀?”

“瑤兒,別理她!小小年紀不學好,竟學些不入流的東西。”大師兄忽然打斷了碧瑤姐張嘴欲說的話。

“你?你······”我氣得張口結舌,卻說不出來一句話。其實主要是不知該怎麽說,結果”你“了半天只好長嘆一聲沈默了。就讓沈默代表她的反抗吧,這意思,大師兄懂的。

碧瑤姐抱歉地看了我一眼,有些難過地問大師兄:”師兄,這樣好嗎?我怕玉兒已經累了······“

大師兄脧了我一下,涼涼道:“不礙事的,正好讓她練練耐力。”

然後他就拉著碧瑤姐的袖子遠遠地走到一處葡萄架下,坐在石凳上兩人邊聊天邊喝起了茶。我聽不清大師兄時高時低的聲音,卻聽得到碧瑤姐或嬌或俏的歡笑。禁不住感慨萬千:一時覺得自己就像個供他們逗樂的小醜,或許碧瑤姐此刻正在因我的滑稽而笑吧!一時又覺得自己就像他們腚下的那塊石頭,或許他們根本不屑於談論吧!想到此,莫名地湧起了絲傷感,覺得大師兄就如碧瑤姐一樣變成了令只能我仰視的人。

就在我閉著眼黯然傷神的時候,就在我以為自己快要羽化的時候,忽然覺得身子一軟就向地上倒去。吃驚的我正要使勁平衡自己的身子,卻突然跌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我更驚駭了,擡頭卻見大師兄和煦地笑著,而碧瑤姐已不見了身影。

我用力掙紮了兩下,就想恨恨地離開:原來是你們卿卿我我夠了,才看見還有我這麽一個歪瓜裂棗的門神。想是看著礙眼了,想讓我滾蛋了,卻可惜我站得太久了,沒法滾只會癱了。你是不想讓我腌臜了你這塊地方,才不得不扶著我。哼!我璞玉雖然沒能耐,但一點骨氣還是有的。

“玉兒,生氣了?真生氣了?”

大師兄呼出的熱氣裏裹挾著我的名字,似乎字字溫潤。可我已經不想看他了,因為他和碧瑤姐變成了一樣的人。而我雖然可以仰視,但卻不想再親近了。於是我依舊不理他,只是一味地掙紮。

“玉兒!你怎麽啦?難道就因為大師兄和你開個玩笑,你就要這樣?可是你知不知道大師兄看你一副不在乎我的模樣,心痛的慌?所以我才想借碧瑤試探於你,看你會不會生氣。可是你竟然還是無所謂的樣子,甚至還有些欣欣然地說我和她是鴛鴦,你讓我怎麽不氣?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喜歡你啊,你知不知道?”大師兄有些激動地抖著我的肩膀道。

我不耐煩地嘆口氣,皺眉道:“可我覺得你和碧瑤姐就是很般配,你們都像那高高在上的白雲通身靈秀。而我卻像地上的那灘爛泥,和我在一起,只會辱沒了你。所以,讓我走吧!我累了!真的很累了!”

話落,我用力推開有些呆滯的大師兄,掩面而去。直到走出好遠,才知自己早已是淚流滿面。淚眼中,瞥見前面有一棵大樹,傾身就向它倚去。因為我覺得自己已經沒有半分力氣了,再不找個依靠的話,一定會癱在地上的。

靠住了,靠住了那棵大樹。我開始雙手捂臉放聲大哭了起來。淚水就似那決堤的江河洶洶把她淹沒了,我不知身在何方,也不管身在何方。只是盡情發洩著許久以來的憋屈和憤恨。雖然門裏個個說我是無心少肺,甚至油嘴滑舌像個無賴。可是有誰真正了解我,其實我是用功力保護不了自己,才用這張嘴做那可笑的屏障。但到頭來依舊是傷痕累累,有身上的,也有心理的。如今哭著的我只想把自己變成一只船兒隨波逐流,即便那片汪洋上只有我一個人,也好過這樣的生活。

只是哭著哭著,我覺得靠著的大樹竟有絲絲暖意傳來,而且我的背上有個什麽東西輕輕拍著。我驀然一驚,倏地仰起一張淚臉看去。卻見是妖孽滿眼憐惜地看著我。

“啊!你、你怎麽會在這兒?”我哽著濃重的鼻音問道。

妖孽淺淺笑了一下:“我若不在這兒,你剛才豈不是一頭就撞在樹上了?說不定不等你哭出來,就先暈過去了。所以你是不是該謝謝我呢?”

我用袖子胡亂擦了一把臉,瞪著他道:“還不是因為你?若不是為了躲你,我也用不著去做那半天門神,更不會大哭這一場了。”

“看你和小花貓似的,來,我給你擦擦。”妖孽不理會我的責怪,反倒用一方潔白的絲帕擦起了我的臉。那淡淡的薄荷味兒輕輕鉆進我的鼻子,讓我的心神不由一凜,人也整個清醒過來。

擡眼看著他近在咫尺的一張俊臉,以及那雙鳳目裏深情專註的目光,我不由的就臉色通紅,氣息不勻起來。我呼呼噴出的熱氣和他綿長清新的氣息來回交纏,最後也不知是誰吸了誰的氣,反正是他的呼吸也急促起來。然後我就窒息了。

“玉兒,你放心!以後我會保護你的,一生一世。”不知多久以後,他忽在我的耳邊道。那句話說得鄭重綿長卻又宛轉如歌,聽在我的耳裏竟猶如天籟一般。以至於有股幸福的暖流瞬間躥遍我的全身,而我的心也似乎在那一刻得到了充實。

“謝——謝!”我不由地回道,聲音裏竟也充滿了感激。不為別的,只為這一剎那的幸福。

“恩!知道感激就好!”

他忽然提高的嗓門讓我驚得睜開了眼睛,卻見自己整個人不管不顧的縮在他的懷中。忙一個翻身站起來,躲開了好遠。

他見此,朗聲笑道:“怎麽?玉兒這是要過河拆橋嗎?”

我嗔怪道:“誰借你的橋了?是你自己貼上來的好不好?”

“哦!是我自願貼上去的。不過,你喜歡嗎?”他戲謔地問。

“誰喜歡了?少自作多情!臭妖孽!”

罵完,我忽想起他的規矩,忙轉身就跑。但這次他並沒有追來,我接連回望了三四次,也沒見到他的一點身影。而我的心不知為何有些失落起來。失落?她猛然一驚。自己為何會有這種感覺?平常不是巴不得他快消失嗎?難我就因為他的那個許諾?

我想不通也說不清,於是決定把他扔到一邊去。可是第二天、第三天乃至第四天,我依然如此。總是會好好地就想起他的臉他的聲音,還有那句宛轉如歌的許諾。我快瘋了,我想我肯定是病了。但是又不知是什麽病,於是決定去找無歌問問:看自己是不是病了,又是什麽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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