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孔音不知道。

實際上雖然現代方便面早已經出現, 但當時的名字不叫這個，人家現在叫生力面。至於在日本，桶裝方便面現在叫杯面, 暫時暢銷日本本土和東南小島上。

你做的你生力面，我搞我的方便面, 不侵權的。

長纓作為曾經的方便面大戶，某酸菜面的忠實愛好者，雖然不會做, 但是她知道咋回事呀。

她不是很熟悉孔音，怕驚嚇著人，解釋起來就顯得格外的小心。

“我就想著那邊打仗其實吃飯也不方便，如果咱們能夠做一些速食, 是不是省事點？就拿一個雞蛋來說，你著急忙慌的想要煎雞蛋吃肯定不成, 但如果用熱水沖個雞蛋茶不就很簡單嗎？我說的方便面就是比較方便吃的面。”

長纓覺得這解釋有點太糊弄人，“當然站區嘛你想要弄雞蛋也不方便, 不過如果能夠真空包裝的話倒也行，就是不知道人家那邊吃不吃茶葉蛋，回頭我問問看。”

孔音聽著她在那裏碎碎念, “方便面就是把拉面做的更細一些, 用熱水泡上幾分鐘就可以吃了。”

這下孔音大概明白了，她想了下, “咱們可以做真空包裝的茶葉蛋和鹵蛋，那邊的人吃這個, 不過這個方便面的話我覺得可能市場不大。”

“為什麽？”

孔音苦笑, “我最近有打聽那邊的情況，你要清楚一件事, 除了咱們很少人會燒熱水喝。”

長纓：“……”艹，這習慣可真不好！

她說的是外國人不喝熱水的習慣，喝熱水多好啊，冷水裏面指不定有什麽呢。

看著神色不佳的長纓，孔音又安慰了一句，“不過我們還是可以試著來，萬一呢？畢竟戰爭期間哪還那麽多講究，有的吃就不錯。你的話倒是提醒了我，咱們還可以做餅幹和面包。”

這兩樣東西一來便於攜帶二來能保存較長的時間，相對而言是戰場上的緊俏貨。

“成，那這樣的話又得需要一些機器設備，這樣你需要什麽回頭給我列個單子，我盡快安排下去。”

有錢可以解決很多問題，但很多時候權力更迷人。

長纓如果經商，她很難調動這麽多部門配合副食品廠來進行這些食品的研究加工。

做餅幹總得需要原材料吧？這就需要糧食局和糧站配合。

做餅幹需要生產線吧？這生產線得機械廠那邊來配合制造。

餅幹還需要包裝袋吧？這又得塑料廠幫忙。

即便是最簡單的鹵蛋，那也需要各部門配合，食品衛生安全、包裝以及原材料的供應，這又不是擺路邊攤，支起一個鍋就行了。

雖說現在工作的確辛苦幾乎一年到頭無休，但的確能做的更多嘛。

離開副食品廠，長纓直接回了市委大院，幾通電話喊人過來開會。

溫晗和糧所這邊一起過來的，聽到長纓的交代糧食局的梅局長還沒反應過來，溫晗已經明白領導的意思，“那成，我跟下面縣裏一起研究下，看看哪些公社適合養雞，那要不咱順帶著也看看養鴨和鵝？”

養啥不是養啊。

“嗯，可以的。”長纓對溫晗十分放心，“你盡快整理出來一個大致的數據，要結合公社實際情況不能亂來。”

溫晗點頭。

糧食局這邊還有點擔心，“大規模養殖的話，那需要的飼料也多……”

“我知道，咱們今年夏收和秋收情況不都挺好的嗎？該交給國庫的就交給國庫，實在不行辛苦糧站的去周邊市區買些糧食回來。”

梅局長眼皮子一跳，“倒也不至於。”

“就是嘛，我就說今年咱們的糧食產量挺好，不至於還要去外地買糧食，你們倆商量著來，正好把去年的陳糧該清的清了。”

國家又儲備糧計劃，至少每個市的糧站都有專門的儲備糧是不能動的。

每年新糧上來，舊糧就要被取代，糧所的工作看似輕松，實際上從收糧到曬糧再到糧倉的保護，細細碎碎都是活。

梅局長之前有過來開過會，但這種三人組的小規模會議還是頭一遭，從長纓辦公室出來就看到機械廠的王廠長還有市立機械廠的那個徐廠長就在外面等著。

打了個招呼，兩個人離開市委大院，梅局長拉著溫晗到一旁問，“真要這麽搞啊。”

“聽她的就行了，今年糧食什麽收成你還不知道？這麽多年咱們什麽時候過過這麽富裕的年。”

“也是。”梅局長想了下，“我就怕她搞大了回頭這東西賣不出去怎麽整。”

“那你就不用擔心了，咱們這位長纓書記鬼……點子最多，她不會讓東西滯銷的。”

“行吧，反正天塌了有領導頂著，那我去安排下，你盡快統計出來，咱們倆回頭核對下，別真折騰到要去外地買糧。”

溫晗看著謹小慎微的老夥計忍不住笑了起來，“知道。”

他回頭看了眼市委辦公樓，來這邊次數多了以至於條件反射的會記住長纓的辦公室。

辦公室裏，王廠長先開口，“我們前些天又調試了一遍，總算把那個刨坑機給弄好了，送到北谷縣那邊去試了下，效果還挺好。”

就是耗時有點長，前前後後小半年，從春天到秋末，好在現在又是植樹造林的好時候，第一批機械能夠派上用場。

“辛苦了，等回頭我讓商業局的去給你推銷推銷，這好東西咱們不能自己用。”

要植樹造林的可不止他們省，三北防護林工程可牽扯到一十三省，涉及到的縣區更是有好幾百個。

何況南方一些地區也要治理水土流失，這刨坑機都能派得上用場。

王廠長得到這麽一句話心裏頭頗是樂呵，“成，那就麻煩書記了。”

他心裏還有點犯嘀咕，以為長纓得到了消息所以這才特意喊他過來，但好像不是這麽回事。

而且一起過來的還有徐立川。

這又是咋回事？

“我今天去咱們的副食品廠看了下，我想再加幾條生產線，你們兩個廠配合下，回頭幫著副食品廠那邊搞一下。”

和市立機械廠合作一起搞生產線？

王廠長沒有遲疑，“成，要什麽您盡管開口，我跟小徐商量著來。”

徐立川對長纓熟悉的很，知道她肯定又發現了新的商機，他沒啥好說的。

長纓怎麽吩咐他怎麽來就是了。

“這個還得看副食品廠那邊具體想要做那些，到時候你們盡可能的配合著來，咱們市明年財政收入怎麽樣，就看你們幾個了。”

一分鐘前，王廠長還覺得可能是領導想要他們廠帶著市立機械廠玩，他倒是無所謂的，畢竟在金城辦工廠沒必要跟當地的一把手過不去。

何況這位領導也是真心為群眾做事，他幹嘛跟她跟群眾過不去呢。

然而現在他忽然間覺得肩膀上的擔子比泰山還要重，明年市裏的財政收入，看他們？

領導你確定不是在胡說八道。

離開長纓的辦公室，王廠長深呼吸了一口氣，“小徐，你在長纓書記身邊時間長，你跟老哥哥說句實話，她過去也這樣嗎？”

徐立川認真思考了下，“過去性子急了點，風風火火的說幹就幹，現在穩重多了。”

穩重多了。

王廠長可真沒見過比傅長纓還要跳脫的領導。

跳脫到不像是她這個職務領導該有的樣子。

不過既然是金城市的財政收入都系於他們幾個肩上，他自然責無旁貸，“你有時間沒？要不咱們去副食品廠看看，總等著也不是回事。”

“成，那咱們過去看看。”

……

長纓打電話過去的時候，傅長城正在跟林生聊天。

林生來到沂縣有段時間，特意去蘭西公社那邊盯著，讓他們做了一批新款式的骨灰盒，畢竟兩伊那邊的人有其他信仰，可不能按照歐美的算。

其他公社他也跑了一圈，打算回頭就把這些水果罐頭什麽的一波帶走，送到戰場上去。

除此之外他還去了沂縣的小博物館，了解這革命老區的戰爭過往外對這十多年的城市建設更感興趣。

畢竟這離不開傅長纓這個名字嘛。

林生是過來跟傅長城告別的，他還要去香港那邊處理點事情，正好遇到長纓的電話，便又多停留了幾分鐘。

長纓特意打電話是想著沂縣那邊的副食品廠經營年代久遠，而且還有牛奶廠。

她提醒的事情傅長城也想到了，“我這邊已經安排下去了，不過相對來說奶粉保質期長，我還是傾向於往那邊送奶粉。”

洪山牛奶廠已經一再的做技術革新，但是牛奶保質期到底有限。

再加上那邊距離歐洲更近一些，牛奶也不一定有那麽強的競爭力，倒不如奶粉更省事。

反正外國的嬰幼兒也喝奶粉的嘛。

“還是你考慮的周到，那回頭有什麽事情我再跟你說。”

傅長城正要說林生在這邊，電話就被人搶了過去，“傅小姐你有什麽要跟我交代的嗎？”

“你怎麽還在沂縣？”長纓一楞，“這麽磨嘰幹什麽，趕緊回去忙正經的。”

林生：“……”早知道就不搶電話了，上趕著挨罵嘛。

倒是傅長城很貼心的解釋了句，“長纓有時候性子急，你別往心裏去。”

“她這性格喲可真不好，也就是我不跟她計較。”林生大方的表示自己一個男人家不跟女人計較，“那我就先回去了，你這邊盡快安排發貨，到時候聯系我就成。”

傅長城送人離開，回到辦公室時看到陳啟明在這等著他，“我正想著去喊你呢。”

幾年的秘書，再加上在公社幹了過年，昔日的陳秘書如今的陳局長越發的沈穩，拿著資料跟著傅長城走進辦公室，“這是縣裏目前能夠發出的貨的清單。”

傅長城大略看了一下，“行，那就安排走青島港那邊發貨吧，香港那邊也催得急，長纓估計也在罵我墨跡。”

“傅主任啊，她就這樣，她最近還好嗎？”

“忙得很也忙得充實。”剛才林生在他也沒方便問，軍委工作的前同事昨天還打電話給他閑扯了幾句。

當時傅長城覺得可能有事，今天早晨看到報紙頭版上的新聞這才反應過來，去兩伊進行戰事觀察的怕是也有婁越。

當然婁越軍銜在那裏，自然不是普通士兵。

不管怎麽說，他都有一個國家級領導人的繼父，被安排去前線歷練對日後有好處。

只是那可是戰場，單純的說歷練也不合適。

傅長城這輩子沒經歷過大規模作戰，不過幾次任務也讓他知道什麽是生死一線間。

昔年的老戰友，現在的妹夫如今離開，也不知道長纓怎麽樣。

這是通話前的想法，現在傅長城知道了，他的這個妹子從來不是小女兒姿態。

工作永遠是第一重要的，真不知道婁越知道這個事實後會是什麽樣的心情，那人可從來都要霸占鰲頭才滿意。

……

十月下旬天氣轉冷，長纓上午去幾個農場轉了轉，看到正在收甘蔗的知青們忙得熱火朝天，她覺得機械廠似乎還可以搞個收割甘蔗的機器。

機械作業總比人工方便高效一些，只不過最近機械廠那邊正緊鑼密鼓的搞那幾條副食品生產線，大概沒時間折騰這個。

長纓讓楊秘書記下，回頭安排上。

農場這邊的知青數量越來越少了。

之前市立機械廠招走了一批人，後來金城酒廠又招走了些人。

原本一起吃喝的知青一個個的離開，倒是讓剩下的知青們坐不住了。

當然也有一部分打算繼續留守，在農場種田也挺好，雖說忙的時候挺忙碌，但清閑的日子也不少。

何況自給自足怎麽不是過呢。

除此之外還有些知青則是依舊在奮戰高考。

人各有志，長纓聽了監督管理員的報告也沒多說什麽，“最近忙他們工作量大，吃的也要跟上。”

管理員連忙應下，“有幾個知青問我，能不能一直在這邊幹下去，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們。”

“咱們農場暫時還不打算荒廢，最近幾年倒是能幹，不過能不能幹一輩子我可不敢保證。”長纓想了下又補充道：“鄉下的農民還想著做點副業呢，他們好歹是有知識有文化的人，志向也遠大些才是。”

話雖然這麽說，但管理員也管不住這些知青們在想什麽。

“那我多給他們做做思想工作。”

“政治課該上還是得上的，提高政治素養，指不定哪天就能用得上呢。”

長纓留下這句話離開了，坐在副駕上的楊秘書思索再三，“您這是給他們畫大餅嗎？”

哪天用得上，可不就是說指不定哪天就能去機關單位工作？

不過依照這些知青們目前的狀態，他覺得夠嗆。

所以這應該就是畫大餅吧？

長纓笑了起來，“你說人要是從思想上懈怠了，你能怎麽辦？”

一樣米養百樣人，有的人志向遠大比如劉峰想著跟她一樣。

有的人就小富即安，覺得能有個穩定的住處吃飽喝足就成。

雖說躺平不是錯，然而當國家還貧窮積弱的時候，哪能躺平啊。

先努力起來建設祖國才是。

管理學說了，人需要外在的激勵。

長纓不介意畫個大餅來吊著他們的胃口，至於能不能成，回頭再樹立個典型就是了。

楊秘書想了想，“那回頭可以讓劉揚來這邊給他們講講課。”

“劉揚不合適。這時候得讓咱們耀明書記過來才行。”

耀明書記？

也對，之前不怎麽起眼的市領導如今一躍成為市裏的二把手，用他來激勵那些沒鬥志的知青最合適。

回到市裏，長纓剛從車上下來就看到歐陽蘭小跑過來，她笑著問道：“怎麽了？”

歐陽蘭氣喘籲籲，“省裏可能要指派個市長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我昨晚反思了下拖延癥的事情，所以我一大早六點就起來寫了

嘿嘿，今日反思達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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