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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銷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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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嬸連忙接過信來, 趙春霞腦袋直往這邊湊,“說的什麽?”

薛紅梅和傅國勝吵架的事情她聽說了,可她菜不相信這兩口子會因為長纓受罰而吵架, 肯定還有別的緣故。

所以,就看信上怎麽說。

這信並不是很長。

鐘嬸很快就看完了, 原本提著的心落到了肚子裏。

“我說,到底說了啥呀。”趙春霞索性把信搶過來,看到那上面的內容, 她笑出聲來,“哎喲,傅長纓咋下鄉後還學會說謊了?當村支書,她才下鄉多久呀就當村支書?”

肯定是騙人的。

“騙人的, 老傅你這閨女越來越沒個樣了,這種事情也能撒謊嗎?”

薛紅梅氣得把信摔到桌子上, “你看看,現在整個大院都知道她當村支書了, 見到我就說恭喜,我怎麽面對鄰居們?”

誰相信呀。

一個丫頭,下鄉不到一年竟然當了村支書。

簡直是開玩笑。

“她要是能當村支書, 我還當第一夫人呢!”

傅國勝聽到這話忍不住白了一眼, “別胡說。”

他又補充了句,“再說了, 領導人也瞧不上你呀。”

“你有完沒完?你當時還不樂意我送她下鄉,你看看她這脾氣, 在家不得把我給氣死呀?”薛紅梅越想越氣, 她今天怎麽就這麽憋屈呢。

先是上午接到電話,她一個沒忍住和傅國勝吵了一架, 結果整個大院都知道了。

下班回到家也不省心,那死丫頭扯謊還被趙春霞廣播的整個大院都知道了。

當村支書,夢裏當的吧。

傅國勝看著那封並不算多長的信有些糾結,“我打電話問問吧。”

雖然這事可能性不大,不過往沂縣那邊打個電話也不費啥事。

傅國勝覺得這件事最好還是要小心求證。

“求什麽?她才幾歲?你難不成真覺得自己生了個天才?”

傅國勝那點念頭又被罵下去了。

這會兒不比當初。當年那是青年們志願下鄉開拓荒地為國家增產創收。

現在這些學生,都知道鄉下苦,有幾個有當初那批青年的魄力?

在城市裏長大的孩子,能給老鄉好好幹活不偷奸耍滑頭都阿彌陀佛燒高香了,怎麽還能指望她當村支書?

這也太荒唐了些。

“對了,長纓今年多大了?”

薛紅梅嗔了一眼,“你老糊塗了怎麽著,她不剛過完十八歲生日嗎?”

倒是傅暢從屋子裏跑出來,“傅長纓還沒十八周歲呢!”

她再過些天就十六周歲了,傅長纓比她大了一歲半,怎麽就過了十八歲生日?

兩口子聽到這話面面相覷,臉上多少帶著幾分不好意思的錯開視線。

一個壓根沒記住,一個記錯了。

可不尷尬嗎?

“爸媽,我快生日了。”

傅暢拉著她爸媽的手,“我想要做一條新裙子,媽你給我做條新裙子唄。”

薛紅梅經不起女兒鬧騰,溫聲道:“你不是有那麽多裙子嗎?怎麽還要衣服。”

“那都是舊裙子了,我好不容易過個生日,想要新的呀。”

傅暢拿出自己死纏爛打的本領,“媽我還是不是你親生的了?好不容易過個生日.你都不給我弄條新裙子。”

“怎麽不是?”薛紅梅瞪了女兒一眼,“不是我親生的還能是撿的不成?”

“你不給我做新裙子就不是,媽你不疼我了,幹脆讓我去鄉下好了,把傅長纓換回來。”

小女孩撒起嬌來讓薛紅梅又哭又笑,“胡說什麽,怎麽能讓你下鄉呢?”

這是她的心肝寶貝女兒,一出生就能帶給她好運的,哪能讓她下鄉遭罪?

有人被父母當眼珠子疼,有的就跟破了的玻璃珠似的隨手丟。

傅暢是前者,一母同胞的傅長纓則是後者,不過她壓根沒在乎家裏到底怎麽想的。

對長纓來說,眼下的關鍵是她這個新走馬上任的村支書,如何帶領大灣村的村民們開始轟轟烈烈的造紙事業。

年後剛出了正月,長纓的入黨申請就通過了——

根正苗紅,從傅爺爺到親爹傅國勝,那都是經得起考驗的同志,又有老支書這個老黨員做入黨介紹人,長纓很快就成為了光榮的黨員。

緊接著二月二龍擡頭後,走馬上任為大灣村的村支書,第一個女支書,也是整個洪山公社最年輕的村支書。

下鄉的知青成了村幹部,長纓走馬上任後第一天,就是去縣裏頭跟革委會的喬主任商量,一星期後,大灣村有了代銷點。

日常用的東西在這裏都有,方便群眾生活,起碼不用擠出時間來去縣城又或者往公社那邊去買東西不是?

農閑時也就罷了,趕上農忙時那可是爭分奪秒,哪能耽誤得起呢。

代銷點這邊和縣裏、公社裏的供銷社達成戰略合作夥伴關系,平日裏從那裏進貨,下個月初會清算上月的賬目。

縣裏的供銷社並不是很樂意——

我們這又不缺人。

不過有喬主任的條子,不樂意也得答應。

洪山公社這邊倒是挺樂意,為人民服務嘛。

村民們方便了,公社的工作不也就少了很多嗎?

在代銷點試營業一個月後,大灣村造紙坊終於也開始了第一次生產。

為了紀念這一歷史時刻,長纓特意去公社那邊打電話,請革委會喬軍輝喬主任、毛衣廠的毛廠長以及市裏的領導幹部蒞臨指導工作。

曹盼軍覺得這人簡直是個官迷,“你不巴結他們能死呀?還嫌你這動作不夠大是吧?”

他打聽了的,其他下鄉知青,到現在也就剛把農活到底怎麽幹整明白,都知道回城無望一個個心如死灰呢。

傅長纓倒好,真的像個村婦似的當起了村支書,大刀闊斧的來掙錢了,不怕被人逮著批是吧?

“什麽叫當官上癮呀?這是責任?你以為咱們是私底下偷偷辦廠呢?曹盼軍你清醒點好不好,這種事情壓根瞞不住,死人都能用屍體說話告訴你他咋死的呢,想要活人守口如瓶想啥呢。再說了沒有喬主任他們幫忙,能順利辦造紙坊?他們來不來是他們的事情,但請不請是我的事。”

她可不是什麽都不知道的小白,經歷過的麻煩事多了去了,很會利弊分析。

“再說了,請他們過來就是有這些領導給我們背書,將來真要是被舉報了什麽的,還不是鬧到他們哪裏去?”

到那時候這事情處理起來也就沒那麽麻煩了。

曹盼軍苦著一張臉,轉頭過去不說話。

倒是高建設在那裏幸災樂禍,“咱們小傅支書脾氣可大著呢,你幹嘛非得跟她過不去?”說著壓低了聲音,“說你傻你還別不承認,長纓現在是村支書,回頭咱們回城可還得過她這關呢。”

可不是他危言聳聽。

縣官不如現管,傅長纓是黨員幹部,又是村支書,回頭知青回城可不是得她簽字?

有知青打入老鄉內部,其實也是好事。

省得真的被老鄉們拿捏嘛。

高建設的話讓曹盼軍嗤之以鼻,“回城?做夢呢。”

知青為什麽下鄉還沒鬧明白嗎?

除非現在城裏需要大量的勞動力,否則知青哪有半點回城的希望?

高建設傻了眼,他還沈浸在傅長纓當了村支書的喜悅之中,就這麽被潑了一盆冷水,那可真是透心涼呀。

曹盼軍心裏頭煩,無差別的攻擊隊友,“就你這半吊子水平還相當記者,就別謔謔我們這些讀書看報的人了。”

高建設傷心之餘又心虛,一時間倒是忘了反駁他。

倆人鬧騰之際,長纓已經打完電話準備回去。

“你不打算在這邊吃點東西?”今天公社大集難得的熱鬧,天氣也好得很,五月天不冷不熱,村子裏這會兒也不忙,不著急回去吧?

長纓揚了揚手裏的小本本,“牛書記喊我們開會,你們自己玩。”

高建設:“老曹,你覺不覺得,傅長纓拿咱們當小孩子看?”

明明這人比他們還要小上那麽一兩歲呢。

“你也知道自己跟小孩似的?”

曹盼軍懶得搭理,他打算去集上吃點東西,難得不用糧票肉票的好日子。

才不跟高建設浪費時間。

話說長纓的邀請發了出去,市裏那邊來了個領導,對外貿易局的汪副主任。

他對這些紙的銷路很感興趣,“咱們現在是統銷統購,小傅同志你覺得自己這批紙怎麽處理?”

這就是問題所在。

當下是計劃經濟,就連工廠的建設都是在國家、地方政府統籌下搞的。

傅長纓的造紙坊是集體經營,公有產權卻並不受國家和縣裏、公社管轄。

這也就意味著,生產出來的紙沒有明確的銷路。

村長也不止一次問過這件事,長纓給出了答案。

但是沒有白字黑字的合同和惹眼的鈔票過來,村長心裏頭沒底呀。

現在市裏的汪副主任一句話讓陪同的村長一顆心提了上來。

長纓什麽事都愛跟他溝通,大事村委會開會決定,小事他倆拿主意。

唯獨銷售這件事,沒聽長纓提過。

她到底有想法沒?

村長正想著,聽到那脆生生的聲音,“我這次特意請汪副主任來指導工作,也是想著您能幫忙拿個主意呢,我們這紙和市裏頭造紙廠生產出來的紙還不一樣。”

市裏頭那是用機器制造的,他們是手工制作。

“明清時期東南福建那邊盛產一種連史紙。”

汪副主任對這個略有了解,“不過我記得連史紙的用料書竹子,你們這邊竹子多嗎?”

“不多,之前我去市裏的造紙廠學習,廠長給我引薦了精於造紙的馬老太,我從她那裏得到了指點,雖然沒有嫩竹做原料,但經過幾道工序的處理,這紙用來做書籍修覆很不錯。”

“那咱們可用不著。”

“咱們國內暫時用不了太多,不過日本那邊用的還挺多。”

馬老太當初就是在給日本人造紙嘛。

一雙眼睛也毀在了小鬼子手上。

但現在,長纓還是把掙錢的希望寄托在日本。

誰讓國內沒消費市場呢。

汪副主任聽到這話笑了起來,“我說怎麽好端端的請我過來了,你這小同志是在給我設鴻門宴呀。”

村長聽到這話心裏頭咯噔一聲,“那個主任您別生氣,長纓不是這個意思。”

長纓:她還真就是這個意思。

“我知道這件事略有些麻煩,不過咱們局裏也有工作指標,要不您試試看?真要是成了,這也皆大歡喜不是?”

“小傅同志,那可是日本啊。”

作者有話要說:

多說一句

薛紅梅就是不喜歡這個女兒,生她的時候難產差點要了半條命,到了生傅暢順順利利還事業通暢,那就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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