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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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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日我便要出征北原弩族,我會安排手下送你去泉州。”

“我不去。”

“聽話。”他的眼神溫柔,似乎在看世界上絕無僅有的珍寶,“等我回來,你想要什麽我都給你。”

“別用這種眼神跟我講話。”不嫌肉麻嗎?她不自在地避開他的眼神。

大戰即將來臨,寧府上下籠罩著陰郁沈悶的氣息,仿佛是暴風雨來臨之際的寧靜。

由於最近頗受寧玦的寵愛,在重重士兵看守之下,柒月很順利的走進了寧玦的書房。

銀色盔甲被整整齊齊地放在書桌上,幹凈的書桌上只放了一個插著花枝的透明花瓶和一張只寫了一個字的宣紙。——“破”之一字,力透紙背,筆力雄渾。

柒月掏出懷中揣著的匣子。

心中堅定下來,終是狠下了心腸。

寧玦啊寧玦,早死早超生,姐姐這次自身都難保了,只能先送你上路了。雖然被別人利用,我很不開心,但是結果都是一樣的,早死晚死都得死,對不?到了陰曹地府,姐姐的地盤,肯定給你找個投胎的好人家。

打開匣子,蠱蟲被放入戰衣之上,一瞬間便融入,消失地無影無蹤。

柒月拍拍手,心中卻沒有任何完成任務後的釋然,反倒是吊起了一塊巨石,壓得她喘不過氣來。這是怎麽了?

柒月壓著心口,心突突的跳著,讓她心慌意亂。

不斷地安慰自己,這都是應該做的,人間生死輪回、轉瞬即逝……她不能再留戀了。

“公主恕罪,公主饒命。”迎頭撞上一個丫鬟,丫鬟手中的茶盞摔在地上,濺濕了她的裙擺。

“沒事沒事。”柒月直接繞過跪著的丫鬟,走下臺階,晃神之間絆倒了自己的裙擺,向前跌去。卻被人攬進懷中,熟悉的聲音在上方響起,“怎麽,這麽快就知道投懷送抱了?”

不用看也知道是誰,她卻不如往日般自在,望向那一雙燦如明星的眸子,心中更是愧疚萬分。

“呵。”他將柒月打橫抱起,笑道,“怎麽了,心神不寧的。”

見她不說話,又說,“不會是擔心我,怕我輸給了那群蠻子?”

她撲哧一笑,“寧玦,你要不要臉?”

“呵……終於笑了。”

十日轉瞬即逝。

很快到了寧玦出征的日子。

“公主,公主,快醒醒。”

“別吵,讓我再睡會。”她翻了個身,用被子把耳朵蒙住。

“公主——”小了一把扯開被子,氣呼呼地說,“昨天明明是公主你自己說的,天塌了也要叫醒你的。”

她猛地起身,“今天是寧玦出征的日子?”

“對呀,侯爺剛才還來看過您的。不過您睡的很沈,侯爺坐了一會兒就走了。”不過那時她瞧侯爺的臉色很陰沈,似乎很生氣。——自從侯爺對公主的態度轉變以後,她已經很久沒有在侯爺的臉上,看到這樣的神情了……難道是因為要出征嗎?

換衣、綰發、描眉。做完這一切,柒月楞楞地望著鏡子面前的自己,她為什麽要去送他?

“公主,你怎麽了?”見她始終不動,小了才摧道,“公主,再不去,侯爺可就要走了。”

“誰說我是要去見他!”

“那您……沒事化什麽妝啊!”

“我化個妝去見周公不行啊!”她起身坐到床上,用被子蒙上臉,“我要繼睡了。”

小了郁悶地關上門,看見青竹正站在門口。

“公主醒了麽?”青竹將手中的盒子遞給她,“侯爺吩咐我給公主的,等公主醒來交給她。”

“好。”

“什麽東西,拿過來。”躺在床上假寐的柒月聽見了門外的兩人的對話,她擁著被子坐起來,頭從床簾裏面探出來,朝著青竹一笑。

青竹一驚,這一剎那,仿佛與久遠記憶中的某個畫面重合。讓她有一種感覺——面前的這個人她好像認識了很久很久。

“小了,給青竹姑娘沏杯茶。”

“公主,不必了,奴婢怎麽承受得起。”青竹連連擺手,雖然如今在侯府裏她也是有幾分地位的,但下人終究是下人,終究不能和主子相提並論。

“青竹,小了馬上沏了茶過來,你先坐一會兒。”

小了把茶端上來,招呼道,“青竹姐姐,坐下吧,站著不累嗎?”小了說著說著,在屏風後拎出兩小木椅,自己先坐下了。見青竹看得目瞪口呆,小了才解釋道,“公主說,在自己家,不用在意那些俗禮的。”

青竹一楞,這樣的說法,倒像某一個人。

還來不及回憶,床榻上的人突然下地,都沒穿好鞋子就不管不顧地跑了出去。

只見那個打開的盒子裏放了兩樣東西。

一個不知道什麽材質的、泛黃的紙張,好似包著粉末的一般東西。旁邊還有一個小瓷瓶,瓶身上刻著不知名的花紋。

快點,再快點。

她壓下心裏莫名的慌亂,把手中的無字符攥得緊緊的。她是不是太沒良心了,利用寧玦對她的感情,對他下蠱。

至少、至少,也得讓他死得好看一點啊……

用這樣卑鄙的方法讓他死,實在太不像她的作風了。

戰旗飛揚,男子一身銀色盔甲,身下一匹棗紅色的千裏馬。身後是整裝待發的軍隊。環顧一圈後,朗聲道,“出發。”

“等等。”

他一拽韁繩,回頭望去。只見女子迎風跑來,朝他揮著手。

柒月跑到他的馬下,仰著頭看著他。她眼睛一下子變得通紅。

他於是下了馬,把頭盔抱在一旁,眼神不似往日般溫柔,而是帶著冷漠、忽視,“怎麽了?”

想到這是見他的最後一面,千言萬語湧上心頭,最後卻只說,“祝你一路順風。”

“你只想說這個?”他的眼神晦澀,聲音比往常冷淡了很多。

“這個給你。”她將一路上捏的皺巴巴的符咒塞到他手上,“可救你一命。”

“呵!”他輕輕一笑,看著手中的符咒,眼神望向她的時候,帶著自嘲。

“你不相信我?”她的心仿佛瞬間跌入谷底,她說不清這種糟糕的心情是什麽,只好抓住救命稻草般抓住他的手,“這次我沒騙你。真的!”

他看了她許久,仿佛要從她的臉上看出什麽破綻似的。然後他緩緩地將那張皺巴巴的符咒塞進衣服裏,擁住了她,用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在她耳邊說,“最後再相信你一次。我會回來,聽你的解釋。”

翻身上馬,整隊離開。

柒月久久地不能回神,望著他離去的方向,心中只想著他最後說的話。

最後再相信你一次。

我會回來,聽你的解釋。

究竟發生了什麽,讓寧玦對她的態度一夕之間變了那麽多?魂不守舍地走回去,卻在路上意外地聞見了熟悉的氣味——那是紫槭!

“紫槭?”

紫槭如今化身成了一個中年婦女的樣子,左手挎著籃,頭上包著藍色碎花頭巾。

“夫人,你認錯人了。”中年婦女防備地看向面前的年輕女人。

她倒是忘了,命輪使者附身成人後,任何仙魔都是看不出來的,除了提命閻君。於是點破自己的身份,“我是荼蘼。”

“小荼蘼!”她展顏一笑,“好巧。”

“你來這是幹什麽?”

“我發現魔尊了。”紫槭將她拉進小巷裏,在她耳邊說,“你可知魔尊千年前與一神結下的仇怨……那神下來歷劫,魔尊正是為了阻礙他。只不過發生了一個小小的意外。”

“怎麽回事?”

“那時魔尊附身於皇帝,結果當了沒幾天就被一個女人刺殺了,還被被扔進了畜生道,投胎成了一只雞。“哈哈……”

心一跳,紫槭說的人隱隱在心中有了雛形,但不敢確定,“你說的那個皇帝,不會是楚世天吧?”

那時無相便說三生鏡沒有看出他的前生,她也沒深想,只當是三生鏡破了。現在如果那個人是魔尊的話,一切都有了解釋。——所以那時連無相也沒有看破他的真身。

“你怎麽知道?”紫槭一驚,“難不成——那個女人就是你啊!我就知道那個凡人女子不簡單……果然,這世上除了命輪閣的奪魂散,還有什麽東西能讓魔尊昏迷、任人擺布!”

“我那一次正好任務對象是楚世天。”柒月心越來越沈,“我給他下了奪魂之後,帶他進輪回道的時候,還——踹了他的屁股。”

紫槭忍不住笑出聲,“你說——你踹了魔尊的屁股。”不由得攬住她的肩,“那你完了,魔尊那個性子,要是知道是你,絕對會把你折磨的死去活來的。”

“幸好你下的是奪魂,要是魔尊當場醒過來了,那你可就死定了。”她拍拍她的肩,安慰道,“不過你也不必擔心,魔尊此時的目標並不是你。”

等等。“魔尊現在的身份不會是陳卻之吧!”

紫槭點點頭。

“……”柒月一副生無絕戀的樣子,“你尊敬的魔尊大人已經給我下了蠱了。”

紫槭抓住她的手,把脈,“是生死蠱,簡單,我幫你。”

柒月只覺得一股氣流湧入體中,紫槭手掌發力,那手指般大小的蠱蟲煞時被吸出,在她手心裏無聲無息化為粉末。

“這是我族中最易培養的蠱蟲,生死蠱,顧名思義,一死一生,子活母死。這次幸好你碰上我了,不然以你區區凡人之身就要受苦了,這蠱發作起來真當是……嘖嘖!”

柒月苦著臉,“你的魔尊大人真是害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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