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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於傑爾夫,洛蘭一直都是一個特殊的存在。

也許在意識到她就是自己的魔法書之前就已經開始在意的,特殊的存在。不否認他曾經抱有研究和觀察的目的來提出同行的邀請,可是隨著相處時間的增加,在弄清楚洛蘭重要性的傑爾夫所抱有“她是自己的魔法書,就應該跟在自己身邊”的想法早已變質。

洛蘭的地位在他的心目中早已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與自己所屬之物日趨緊密的聯系在根本上改變了他的心境,他開始撇開但求一死的想法,開始第一次有了守護某個特定存在的念頭,開始想要融入人群,開始在意一個人的一舉一動……

就連能夠順利解釋身份的說辭——連她的份也一起暗自備好。

對於此刻的傑爾夫來說,洛蘭早已成為他唯一的、特殊的存在。只要守護著洛蘭靜靜地在這個世界上生活下去,擁有那麽一方凈土,時代的完結就絕對不會到來。

原本,確實是這樣想的。

——在聽到洛蘭的悲鳴聲之前。

可偏偏有人一而再,再而三地企圖破壞他所擁有的、堪稱奇跡一般的安寧。

傑爾夫自震落的一地的墻壁碎塊之中邁出了第一步。

早在砸空這面墻的時候,他就已經看到房間內是怎樣一副光景了——他所珍視的人渾身是傷,微側著的臉上蒼白如紙,已經找不到一分血色,而望著他這方向的金色雙眼已然黯然無神,平日裏明亮和煦的神采一絲一毫都看不見了。

她身上穿著的白底藍紋連衣裙是數日前剛買的,早晨出門時清爽幹凈的衣裙這會兒浸滿了血汙,撕開的數道裂口之間裸|露著的傷口又長又深,此刻仍在微微滲著血。

房間裏透出極為濃重的血腥味——都是洛蘭流的血。

從墻壁洞開的窟窿穿透進去的光照在洛蘭的身上,竟好像有了穿透一般的錯覺——不!不是錯覺!照射在洛蘭身體之上的光淺淺地勾勒出了一個輪廓,她的存在已經遭到了徹底的影響——

「她的本體在消散。」

這一認知讓傑爾夫自喻絕佳的自控能力出現了松動,他仿佛能夠聽見腦中那根代表著理智的弦被繃緊的聲音。

他的視線轉移到了房間的另一個人身上。

伏在洛蘭身上的男人穿著一身深藍的衣服,那一頭藍發傑爾夫可不陌生——格魯納島上的所見依然歷歷在目,他一手扣著洛蘭的腰,另一只手已經自洛蘭破爛的裙擺之下伸了進去……

那一瞬間,傑爾夫只感覺全世界的聲音都消失了,唯獨只剩那根弦崩斷的聲音——

「毀滅吧——!」

久違的、強大的魔力從身體之中爆發出來,瘋狂地吸收著周圍的魔力,被他壓縮成了濃重的黑,噴薄而出的能量如淵如獄,纏繞在他的周遭嘶吼著,旋轉著……

傑爾夫看見那個名為傑拉爾的藍發魔導士眼裏閃過震撼與驚異,下一個動作卻是拽過黑發少女的身體擋在了身前。

洛蘭在這樣粗暴的動作之下依然毫無反應,已經綴著沈重暗金色的雙眸半闔著,身體已經開始散發出朦朧光暈。這才註意到洛蘭身體異變的傑拉爾不得不詫異地睜大了雙眼。

傑拉爾的這一舉止讓傑爾夫眼中的憤怒之焰更熾,平日裏溫和清朗的氣質被冷酷取代,早已在冷靜崩壞的那瞬間轉為血紅的雙眸顯得異常殘暴。

“…為你的貪欲付出代價吧!”

即便離上一次使用這種程度的黑魔法已經太久太久,可傑爾夫依然清楚地分辨出兩者之間的差別——應有的冷靜自持在盛怒之下一點都找不回來,只一揮手,聚攏在傑爾夫身遭的魔力閃電般朝著藍發魔導士擊去!

——他就不怕傷到她?傑拉爾的腦中只來得及閃過這麽一個疑惑,便本能地放出了防禦魔法以抵消對方的攻擊。

魔法陣在他身前撐開的一瞬間,他清楚地看到那堪稱恐怖的一擊輕飄飄地從少女的身體穿透而過,直接擊中身前剛撐開的防禦魔法!

縱然做出了防禦之舉,可傑拉爾錯估了對方的實力,對方看似隨意的攻擊讓他在防禦力全開的狀態下依然被擊飛,狠狠地撞在了後方的墻壁上——他剛剛從洛蘭身上吸收的力量並不算太多,吃虧是理所應當的。

五臟六腑都像是移了位的巨大痛楚讓傑拉爾在輕咳之中嘗到了屬於自己的血的味道。可即便如此,他依然沒有放開對洛蘭的鉗制——藍發魔導士本能地意識到,洛蘭的存在對那個魔導士有著根本性的影響。

對方強烈的殺意讓傑拉爾異常焦躁——他完全能感受到從那一擊之中透出的黑魔法氣息和他從洛蘭身上吸取的魔力完全相同。

這個人,不可能只是簡單的魔導士。

那個人的攻擊沒有對洛蘭造成任何傷害。

他是這個能量體的主人——顯然是個極為強大的黑魔導士!

這項認知使傑拉爾找回了一點被興奮左右的理智:這個不曾開口的黑發少年顯然是來救洛蘭的,而自己,還有更重要的“使命”!

“不先救她嗎?”傑拉爾一擦嘴角的血跡——那已經分不清是洛蘭的還是他自己的了,雖然居於劣勢,可傑拉爾卻因此而更加冷靜了下來:“我說,這個能量體好像快要徹底消散了呢。”他清楚地知道只要利用洛蘭,單單用言語就能讓對方輕易地動搖。

因為對象是洛蘭——正因為是洛蘭,傑爾夫連一絲猶豫都沒有就妥協了,他的第二擊襲向藍發魔導士的面門,卻已經失去了殺意。

傑拉爾非常識時務,見好就收的時機抓得相當準,就在傑爾夫緊抿著唇邁步過來之際,他手一松,朝後一退——

傑爾夫將洛蘭抱在懷裏再擡頭之際,藍發魔導士的身影已經徹底消失在房間之中。在確認對方已經離開之後,傑爾夫第一時間托著洛蘭的後腦勺,垂首將雙唇印上她的。

這是個只有傑爾夫才感覺得到的,充滿著恐慌和不安的吻。

如果不行的話——

如果已經不行了的話……

傑爾夫第一次嘗到了這種名為“焦慮”的心情。可就在他感覺再也無法克制住將全世界都破壞的欲望之時,他看見洛蘭原本已經能量化的身體慢慢地、一點一點地重新具形,掌心之下能夠觸碰到實體的感覺極為有效地安撫了他。

「世界的崩壞停止了。」

傑爾夫身上暴戾的氣息漸漸消散,持續不斷的能量供給讓洛蘭多少恢覆了意識,她意識清醒之後看見他的第一眼之中,恐懼一剎那變為心安——就連他雙眼的顏色變化都沒有讓她懼怕。

傑爾夫擁著她的手臂更緊了些。

本體存在已經被徹底穩固下來之後,洛蘭推了推傑爾夫,結束了這個單純只為了傳遞魔力的親吻,她一手緊緊地拽著傑爾夫的衣襟,一手指向門外:

“我的魔力,拿回來。”

傑爾夫沈默地一攬她的肩,打橫抱起。雖然洛蘭能夠使用的魔力只是源自於他所創造的,微不足道的一部分,可是只要她想要——

“好。”

根本不用洛蘭指路,對於傑爾夫來說,在這樣小的範圍內感知自己的魔力是非常輕松的事。直接將門踢開之後,地上一路的斑斑血跡以及清晰的魔法感知指引著他繞到了先前洛蘭被奪去魔力時所在的那個實驗室。

傑拉爾自然不會愚蠢到為了魔力再一次觸他逆鱗,這會兒的實驗室裏空無一人,安靜得幾乎讓人感到窒息。

已經不願意再看到這個地方的洛蘭緊緊地摟著他的脖子,臉埋在他的肩窩之中,順從而安靜的姿態和偏涼的體表溫度無一不讓傑爾夫感到難言的急躁。

這種陌生的感覺仍將負面情緒持續扣留在體內,血紅的雙眸印著容器中從洛蘭體內奪走的力量,黑中帶著墨藍的純粹的魔力變相地陳述著剛剛洛蘭幾乎就要消亡的事實。

如果沒有趕來的話。

如果沒有聽到那一聲悲鳴的話……

這些幾乎讓傑爾夫控制不住想要毀滅一切的念頭都只被懷中抱著的人而壓制著,他舉起手,做了一個輕輕一捏的動作,那盛滿了洛蘭魔力的容器立即應聲而碎,原本便屬於洛蘭的魔力立即全數沒入她的身體裏。

能量都回來了,體表處大大小小的傷口同時愈合,只留下一線長痕。然而,因失血嚴重而出現的癥狀依然沒有好轉,洛蘭的四肢依然發軟無力。她蹭了蹭傑爾夫的肩窩,提出要求的聲音如同嘆息:“回家吧。”

傑爾夫卻沒有順著洛蘭的意,“在那之前,我——”

“回家。”從肩窩裏傳出的聲音隱約有些顫。

傑爾夫緊抿的雙唇含著冷冽的線條,他皺著眉立了好半晌,最終還是妥協了:“嗯。”

在這座樂園之塔中,底層不斷傳來因激烈戰鬥而發出的巨大轟鳴聲掩蓋掉了傑爾夫有些不對勁的聲音——那比平時還要低上幾分的聲音裏有著本人已經壓制不了的戾氣。

**

於洛蘭而言,從樂園之塔回到家的這一路上記憶已經完全模糊,似乎只過了那麽一瞬,卻也有種抱著傑爾夫的脖子休息了極長時間的感覺。

在傑爾夫輕拍她的肩並把她放下來之後,洛蘭才把一直貼著傑爾夫的臉擡了起來——

眼睛腫了。

洛蘭揉了揉眼睛,在站穩了之後朝她的房間走去,發軟的雙腿讓她只能扶著墻朝裏走——在堪稱殘酷的經歷之後的此時此刻,她只想一個人呆著。

就連傑爾夫,也不想讓他看到她這會兒…這樣子的狀態啊……

就在洛蘭剛邁開兩步後,從進門起就沒有任何動作的傑爾夫倏地伸出了手,抓著洛蘭的肩膀往回一扳!

洛蘭直到被用力推到墻壁上按著時才發出一聲沈悶的痛哼聲,隨即便迎來一個如同肆虐的吻。對方在唇上毫不留情的啃咬讓她掙紮了起來:“…傑爾夫!…放開——唔嗯……”

掙紮之間她對上了傑爾夫的視線,一貫清亮溫和的黑眸中此刻仍是血紅一片,原先抱有的“因為他是傑爾夫所以沒什麽好懼怕”的心情被那片血紅中透出的殘暴戾氣所動搖。

洛蘭第一次在這個人的註視之下感到害怕。

她的掙紮換來了傑爾夫更用力的壓制。

洛蘭被傑爾夫抓著肩膀翻了個面,被鉗制住的部位即使被放開依然一片生疼,隨即就被扣住脖子壓在墻上,動彈不得。

洛蘭的聲音開始發抖:“傑爾……夫?你要…做什麽……”

回答她的是“嘶拉”的衣料破碎聲以及強硬地將她雙腿分開的動作——

作者有話要說:-原本設定好要寫卻因為細節修正而沒有出現の小劇場-

【樂園之塔】

傑爾夫(摟著已經昏迷的洛蘭)冷冷地:……你到底想在這裏做什麽?!

傑拉爾:這個樂園之塔,是為了覆活史上第一黑魔導士,傑爾夫而建造的啊!!!

傑爾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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