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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即翼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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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子賦的一番話,北辰卻覺得此事並不單純,尤其是看到子賦說完這些話一副松了口氣的表情,又恢覆已往的模樣,半躺在地上,手抵著頭,哪裏還見得到一絲擔憂之情。

“捆仙網傷不了赤鱬君,可憑你子賦上神,如果真心想要處置他也絕非難事,何必邀我們來青丘?”

北辰問道,子賦看了看玄月,淡淡的說道,

“赤鱬君畢竟是先祖摯友,當年先祖也可殺他,卻寧願自毀元神困他於即翼澤,先祖不曾殺他,那我青丘之人必然要遵從先祖之志。可我沒有足夠可以控制赤鱬君的辦法,現今他已經被怨氣侵體墜入魔道,如果一旦逃脫束縛,恐怕所到之處必如當年的即翼澤一般生靈塗炭。”

子賦說到此處到有了些許家主的樣子,坐直了身子,眉宇間盡是愁容,對於如何處理赤鱬君他思考了很久,他既不能違背先祖的意志,也不能放任赤鱬君,思來想去便想到去請葉尊或者玄月,由這兩位來處理赤鱬君顯然是最好的結果,但子賦前腳離開青丘,卻又變得猶豫不決,當年先祖為赤鱬君魂歸混沌的情景還歷歷在目,如果現在請外人處置赤鱬君,那當年先祖的犧牲又有何意義?思及此處子賦便停下了腳步,最後像逃避似的跑去了蜀山。

萬萬沒想到正巧碰到了玄月一行人來蜀山求劍,子賦覺得這一切恐怕是命中註定,註定赤鱬君難逃此劫,才會讓子賦碰到千百年不出蓬萊鏡的玄月,這才讓子賦下定決心帶著玄月他們返回青丘。

“想要除赤鱬君倒也不難,將他投入天宮的十鏡業火便可解決,但怨氣、惡靈附在法力低微的凡人或者仙人身上,到可用鎖靈塔困住帶入天宮,但這赤鱬君是上古神獸所化,本就法力無邊,如今又墜入魔道,鎖靈塔恐怕很難控制他。唯有逼他顯出元身,再除卻他身上的怨氣後,用鎖靈塔關了他帶他入天宮。”

北辰思索片刻緩緩說道,他也不是沒想過,和三位上神之力困了赤鱬君上天宮,可這赤鱬君如果半途掙紮的跑了,那真是茲事體大,任他去任何地方都一定是血海一片,因此才沒將這個想法說出來。荀兒聽了北辰的話望了望玄月,只見玄月微微蹙眉,想了片刻說道,

“去天宮取玄靈珠,以玄靈珠將怨氣引入忘川之下。”

“好主意!”

子賦和北辰異口同聲,這便由子賦和北辰親去天宮取玄靈珠,這次說來是青丘之事,可萬一控制不住便要危機天下蒼生,所以子賦和北辰商議之後決定單獨找葉尊陳情,天帝終究是個多思多憂之人,如果讓他知道此事必然要終日恐慌,恐怕還要派些天兵天將前來鎮壓,最終搞得天下皆知,如此繁瑣之事還是能避就避吧!

葉尊比起天帝自然通情達理的多,詳盡之處因涉及到青丘秘聞,子賦說得也極為簡略,只說起青丘即翼澤的赤鱬君吸收了怨氣墜入了魔道,此刻要用玄靈珠前去處置,葉尊知道玄月和北辰都在,再加上子賦,恐怕六界之內還沒有什麽事能難倒三位上神,便悄悄取出了玄靈珠交給了他們二人。

二人回到青丘,玄月正坐在即翼澤邊撫琴,荀兒乖乖的坐在玄月身邊呆呆的望著即翼澤,子賦將玄靈珠遞給玄月,轉頭撤下捆仙網,對著玄月和北辰深深鞠了一躬,便退到後側,完全一副絕不插手的樣子。

玄月第一次見到玄靈珠,並不懂得如何使用,顯然子賦也不知道,就在玄月研究的過程中,本來安靜的即翼澤因為捆仙網的消散突然卷起浪花,好似要將整片湖澤的水都卷上岸來,北辰連忙催動口訣,芝華便幻化成一張透明的盾擋在三人面前。

只見水浪之中走出那披頭散發,青面獠牙,破爛的衣衫下盡是魚鱗的赤鱬君,如今近距離看到這副尊容竟比玉鏡之中更為陰森恐怖,他周身黑氣繚繞,即便有著芝華的保護,那陰黑之氣散發出來的殺氣仍然直逼胸口,讓人壓抑的喘不上氣來。

“塗山靈,你出來見我!”

赤鱬君開口說道,他口中的塗山靈正是青丘先祖,明明已經和他說了多次,塗山靈已經魂歸混沌,可他偏偏不肯信,每每出來必然要找塗山靈,子賦躲在一邊無奈的搖搖頭,這赤鱬君即便墜入魔道,神志不清,仍舊心心念念先祖一人,也不知道該說他用情至深呢?還是執念太重。

“逼他現原形。”

玄月開口說道,他已然研究明白玄靈珠的奧妙,手腕一揮那太極□□便飛到即翼澤上方緩緩轉動起來,因太極□□的轉動,被怨氣激起的即翼澤漸漸恢覆平靜,荀兒當即拔劍逼向赤鱬君,北辰知道荀兒身手,並不急於幫忙,只是在一側吹起思音,一曲安魂悠揚而出。

荀兒劍術精湛,招招逼近,可赤鱬君卻根本不在意,捆仙網都不能傷他分毫,更何況是劍,荀兒無奈只得推動靈力,無霜立馬鳴聲大振,本來還胡亂應付的赤鱬君感到危機,全力以赴抵禦了荀兒這一劍,本來被北辰安魂曲所安撫的怨氣,因為赤鱬君的催動全部朝著荀兒一湧而來,白衣勝雪的荀兒瞬間消失在一團黑霧之中,北辰嚇壞了,立馬沖了過去,深怕怨氣傷了荀兒,可北辰劍還未到,一道金光將陰黑的怨氣沖散,一金龍緩緩升起,護在荀兒身後。

赤鱬君被真龍之氣震退,荀兒立馬推出一掌,金龍隨荀兒掌風沖向赤鱬,直接將赤鱬君打飛到對岸顯出真身。玄月這時催動法術,用太極□□度化怨氣,怨氣沒有了赤鱬君的操控,又經過太極□□度化,瞬間便將怨氣盡數收入玄靈珠之內。

因怨氣消散,即翼澤恢覆平靜,四人這才緩緩走到赤鱬君身邊,北辰拿出鎖靈塔正要將赤鱬君收入其中,卻被子賦擋下,待赤鱬君恢覆人身,雖然仍舊披頭散發衣衫襤褸,可沒有了可怖的青面獠牙,滿身魚鱗,看上去便只是一個落難公子,竟然還有幾分清秀姿色,子賦走上前對著赤鱬君行禮。

“子賦見過前輩。”

赤鱬君緩緩坐起,大夢初醒,眼神仍舊空洞,

“塗山靈呢?”

子賦緩緩嘆氣,這赤鱬君不管是否神志清晰,開口閉口都只有先祖一人,子賦只得將先祖已經魂歸混沌一事又說了一遍,赤鱬君聽著聽著竟然淚如雨下,雖然赤鱬君沒有了剛剛可怖的模樣,是個清秀書生面容,可畢竟剛剛他殺氣騰騰的模樣仍舊讓人記憶猶新,此刻竟然哭的像個孩子,也是說不出的違和。

“塗山靈,你終究是棄我而去了。”

赤鱬君氣憤的用拳頭砸向地面,硬是將地面砸出一個大坑,

“他一直都陪在你身邊。”

荀兒突然說道,眾人都因為荀兒的一句話楞住了,荀兒指向赤鱬君脖頸上的一個掛墜,一個水滴形的水藍色掛墜,

“剛剛是那個掛墜擋住了我的掌風,否則你早就身受重傷了。”

赤鱬君連忙摘下那個掛墜,將吊墜映於陽光下果真看到它裂開了無數個縫隙,赤鱬君並不知道這個掛墜從何而來,沈睡醒來這個掛墜便帶在他的脖頸上,此刻才恍然大悟,是塗山靈,他當年害怕自身幻化的符咒不能永久的壓制赤鱬君的魔性,便將自己的一縷魂魄化作這掛墜陪伴在他身邊,只盼著日後危急時刻,這一縷魂魄能救赤鱬君一命。

“他為什麽寧願死都不肯與我長相廝守呢?為什麽?”

“你覺得你愛先祖,為了先祖可以放棄萬年修行,可你從不曾問過,先祖想要什麽,你用怨氣摧毀即翼澤所有生靈時,先祖的傷心你可有感受到?你為逼迫先祖與你一處,墜入魔道時,先祖的悔恨有多深,你可看到?你為斷先祖的情緣逼死祖母,先祖抱著祖母痛徹心扉的樣子,你可還記得?你所謂的愛不過是你自己的執念,而先祖為了你的執念寧願自毀元神,魂歸混沌,也要救你一命,比起你的自私,先祖的情誼才是真的感天動地吧!”

子賦言語冷肅,似乎對於赤鱬君一直糾纏先祖一事很是不讚同,赤鱬君聽了子賦的話,緩緩擡起頭望了望子賦,

“你是塗山子賦吧,小時候你總是喜歡在塗山靈的懷中趴著,他很喜歡你,總是說起,所有的孩兒裏面,你是最耀眼的那一個,果然是塗山靈,眼睛太毒,那麽多小孩子裏真的只有你最像他。”

說完赤鱬君起身,走到即翼澤之前,看著平靜的湖澤,回憶起少年時他與塗山靈總是赤著腳坐下湖邊踢著湖裏的小魚,那時素雅還在,她不愛說話的九尾靈狐,隨時靈狐卻並不出眾,樣貌也是平平,總是默默的跟在塗山靈身後,後來她嫁給了塗山靈,兩人拜堂成親時赤鱬君才發現,自己對待塗山靈的感情不一樣,他居然嫉妒素雅,為什麽站在塗山靈對面的人不是他,在發現自己的感情後,赤鱬君變得瘋狂,那為時已晚的情愫讓他一點一點再也不受控制。

“如果可以,我寧願回到那個時候,三個人在一起,再也不求其他。”

赤鱬君突然說道,說完之後,赤鱬君將自己的元丹取出,亮晶晶的元丹閃著赤紅色的光,還沒等眾人看清楚,那元丹登時粉碎飄散到即翼澤裏。沒有了元丹赤鱬君輕飄飄的倒下 ,他終究是不想獨活在這個沒有塗山靈的世界裏了。

“他當年選擇陪我沈入這湖澤之內,雖然有些遲了,但我也不能讓他寂寞的留在這即翼澤裏。”

赤鱬緩緩爬向湖澤裏,最後慢慢消散,就如同當年的塗山靈一樣。北辰收起鎖靈塔,深深的嘆了一口氣,這到底算怎麽一回事,看著赤鱬君的死,他居然有些感傷,他能明白赤鱬君的心,一個人獨活在世間是很痛苦,可如果連他都死了,那還有誰願意一輩子記住那個獨一無二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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