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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099 心生嫌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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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家的事情在京裏沒有掀起一絲風浪,便是有好事者詢問也是純屬好奇尤家為何得罪了文家,對尤家的前景是否明朗絲毫不敢星期,追根究底,尤家在京城沒有勢力,官職算不上顯赫,一個家族的輝煌無非在京中占得一席之地,而尤家,遠遠不夠,所以,更多的人都是將其當做飯後談資,說說說說就過去了。

唯獨尤氏,尤家是尤氏的後盾,為了能重新回到京城,從周伯游外放出京的時候就開始謀劃,一切都計劃好了,不想中途出現了變故,尤家別說回京,連在江南的位置都岌岌可危,周伯游任刑部侍郎,官職不算高,可是有實權,平時巴結她們的人不少,沒有承恩侯府相助,周伯游在朝堂活動幾年,尤家也是有希望重新回京城的,如今,得罪了將軍府,尤家怕是沒有希望了。

再次收到尤家的來信,尤氏皺著眉頭,本以為二皇子對那個位子有心,幫助尤家度過這個難關,尤家在江南的人脈全部歸於二皇子,還有這些年聚集收斂的錢財也有不少,尤家不缺錢,獨獨缺的是權利,這也是最難的,然而如今,守住錢財只怕都是不可能了,關鍵在文博武身上,尤氏心裏後悔了,如果知道沈月淺有現在的造化,她一定不會和周氏交惡,然而,沒了後悔的餘地,尤氏琢磨著,要想讓文博武收手,除非求沈月淺,給尤家回了信,尤氏思索著重新回周家的事情,再過幾日是餘氏的生辰,尤氏咬了咬唇,再難為了尤家也要忍耐。

從洪素雅懷孕後,沈月淺就猜測著是不是她的法子管用,又不好直接問洪素雅,硬著頭皮和文博武說了這件事,“表姐成親也一年多了,我要不要和她說說?”法子管用與否沈月淺心裏沒底,可試試終究沒什麽壞處吧。

文博武握著畫筆的手動作一頓,擡眸盯著她肚子,她不知曉一件事,太子聽洪素雅說這個法子後嘲笑他許久,不想真的懷上了,反過來換他嘲笑太子,洪素雅升為太子妃,太子府裏內務皆落到她頭上,前太子妃留下的人不時給她難堪,洪素雅脫不開身才沒出來走動,沈月淺與周淳玉說說也行,就是他心裏都好奇,世間還有如此神奇的閨中之術。

思忖片刻,文博武挑眉地笑了笑,擡起手,豪爽地落下一筆,“也行,正好下午我去兵部有點事,順便讓文貴去二弟妹院子和她說聲。”文博武畫的是懷孕後的沈月淺,眉眼栩栩如生,就是沈月淺自己都楞住了,旁人都說她生得漂亮,她自己是沒多大感覺的,可此時,畫上的人只有額頭眼睛,她就已經覺得十分好看了。

“還有件事,你大舅母的生辰,我陪你走一趟,順便帶著你回沈府住幾日。”沈月淺心裏想周氏小七文博武明白,然而寧氏將府裏布置得妥妥帖帖,沈月淺不好開口提醒他回去住的事情,剛開始三個月周氏經常來,得知沈月淺胎位穩了,來的次數就少了,就是小七也來得少了。

沈月淺鼻子發酸,可能做母親了,心中愈發想念親人,沒想到文博武看在眼裏,低頭斂去眼角的淚,聲音微微哽咽,“娘那邊會不會不好說?”寧氏付出的心血多,她不想讓寧氏心底不舒服。

“沒事,娘心中只希望你高高興興平平安安生下孩子,其他做什麽她都沒有看法。”文博武自己都覺得奇怪,從小到大,寧氏在他心底是個古板平靜的人,臉上哪怕帶著笑,也不見得是真的隨和好相處,態度客氣疏離,面面俱到,沈月淺懷孕後寧氏的性子發揮到了極致,從院子的布置就能窺探一二,然而,平靜沈穩的外表下多了種情緒,就是有人情味了,孩兒沈月淺說話,眼裏的溫和隨性恣意表現得淋漓盡致,文戰嵩私底下也說沈月淺進門後,寧氏性子變了許多。

沈月淺心底松了口氣,她是真的想回去住幾天了,成親後她的心總落不到實處,哪怕是文博武陪著她,她的心好似總隔著層紗,只有沈府,她才有落葉歸根的感覺。

兵部近日有位郎中病了,公務擠壓了厚厚的一疊,兵部尚書讓他幫忙協助,他推諉不過,況且,他平日本就是個閑的,不做點事情,年底吏部考核政績,他的結果只怕不太好看。

文博武出門後不到半個時辰周淳玉就來了,看著沈月淺圓滾滾的肚子,周淳玉說話都不敢大聲,“這兩日感覺怎麽樣了?”沈月淺之前的身形不胖不瘦,懷孕後,臉上長了肉,粉面桃腮耐看得很,漸漸肚子大了,反而顯得人瘦弱不堪了。

“還好,動的頻率有規律了。”孩子剛開始動的時候沈月淺感覺隨時隨地他們都會動,慢慢地,她吃了東西後,三個小家夥像是也吃飽似的,在肚子動來動去,文博武在家,飯後最愛摸著她的肚子自言自語,有時候能說上半個時辰,龔大夫說孩子能聽到外邊的動靜了,打招呼被寧氏搶了先,無論如何也要在這事上搶先,故而,院子裏最常看見的情形就是在文博武扶著沈月淺,低著頭,眉眼溫柔地說著話,聲音小而低沈,出門時他就開始說,回來時候嘴裏還輕柔地說著,剛開始散步的時候玲瓏還緊緊跟在後邊擔心沈月淺有個閃失,慢慢就隔出段距離來,沈月淺轉身就能見到她。

周淳玉面露羨慕,沈月淺看在眼底,拉著周淳玉去了裏間,步伐矯健沈穩,看背影絲毫不覺得懷著三個孩子了,“我有件事與你說,你要是覺著可行就試試,不可行的話就算了。”

法子是小高氏與她說的,依著小高氏的性子,早就和周淳玉說了才是,沈了沈眉,道“之前三舅母和我說了件事,就是如何懷孕的,三舅母那個人說話大大咧咧,願意說也是為著我們好,我當時聽得滿臉通紅總覺得不好意思,可三舅母幾十歲的人了,經驗比我們多也實屬正常,她課可是和你說了什麽?”

周淳玉不料他開口就說起這件事來,臉色微微一紅,不好意思道,“貌似也說過的。”還當著餘氏和周氏的面,她三朝回門,小高氏耳提面命說了許多,她心裏別扭,滿腦子都是成親當然和文博文洞房的羞人的場景,哪記得小高氏說過的話,沈吟道,“我心裏不自在,至於三嬸說的事,心裏倒是記不住了,大嫂怎麽問起這個了?”

她和文博文成親一年多了,肚子遲遲沒有動靜,覺得對不起他,故而,寧氏提出納妾的時候她雖然心有不願可是也同意了,沒想著文博文不樂意,之後沈月淺懷孕,寧氏忙前忙後,沒再提過納妾一事,她私底下問文博文,文博文只說她是個傻的,周淳玉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她沒有沈月淺好命,進門一個多月就有了身孕不說,一懷就是三個,三個孩子,換做她,懷一個都要謝天謝地了,猛地想起什麽,目光狐疑地落在沈月淺肚子上,不可思議地瞪大眼,手指著沈月淺肚子。

沈月淺知道她明白意思了,笑著點了點頭,手撫摸上肚子,眼角的笑蔓延開來,“我暗暗算過日子,只怕就是用了三舅母說的法子懷上的,三舅母藏不住話,那種事說起來也不見她臉紅心跳,我以為你知道了……”不成想,是周淳玉自己錯過了。

周淳玉面露欣喜,滿臉期待地看著沈月淺,握著茶杯的手緊得能看見手背上的青筋,“真的會有法子嗎?”

“我也不知曉,你回去試試吧。”左右不差這一樁了,試試沒什麽不好,沈月淺便將之前與洪素雅說的法子重新說了一遍,面上已經沒了第一次說這種事的嬌羞,坦然自若,倒是周淳玉聽得紅了臉,走的時候臉上都帶著不自然的潮紅,看得玲瓏好奇,收拾桌子時和沈月淺道,“二少夫人臉怎麽紅彤彤的?不會是發燒了吧?”

沈月淺懷著孩子,最怕過了病氣,要是周淳玉生病了還和沈月淺靠如此近,傳到大夫人和大少爺耳朵裏,是她們照顧不周,會受罰的,受罰是小事,玲瓏擔心沈月淺肚子出了問題。

沈月淺好笑,看著快見底的水,讓玲瓏再倒一杯,紅棗枸杞水對身子有好處,她喝得膩了,然為了孩子她也得忍著,又喝了一杯水,才慢悠悠解釋,“二少夫人身子骨好著,剛才屋裏沒通氣,怕是悶著了。”

玲瓏瞥了眼敞開的窗戶,心裏狐疑更甚,窗戶是早上她開的,撐著窗戶的棍子是她選的,什麽時候屋子又不通氣了?細細瞥了眼沈月淺眉眼,懷孕後,沈月淺最怕的就是熱,真要不通氣,沈月淺會喊熱,可是,沈月淺好好的,周淳玉卻滿臉通紅?說不過去。

她不好深究,退出房門的時候還和玲霜小聲道,“你時刻註意著窗戶,別讓少夫人悶著了。”

玲霜不解,玲瓏也沒解釋,議論兩位主子畢竟算不上好事,卻是去廚房和桂媽媽妝娘子提了提,於是,不到一刻,沈月淺就被逼著喝了一碗姜湯,沈月淺哭笑不得,只怪她給自己沒事找事,一碗姜湯下肚,身子熱得厲害,本面色正常的她臉色漸漸轉紅,玲瓏害怕了,去前院請了龔大夫來,說了沈月淺的原因,之前是有所懷疑,如今是篤定了,“下午的時候二少夫人來過,二夫人面色通紅,奴婢懷疑二少夫人生病了,之後讓廚房熬了碗姜湯,誰知道,喝了一碗姜湯後,大少夫人臉色發燙,龔大夫,會不會是被過了病氣?”

沈月淺無奈,奈何她身子卻是燥熱不已,沒有反駁玲瓏的話,低著頭,面上沈靜如水。

龔大夫把脈的時間久,玲瓏在旁邊緊鎖著眉頭,愁眉不展,提心吊膽地問道,“是不是不太對勁?”文博武在的時候大少夫人還好好的,走後不過半日大少夫人身子就不好了,沈穩如玲瓏,面上也沒了血色。

龔大夫抽回手,蹙眉道,“大少夫人懷著三個孩子,身子本就容易燥熱,喝了紅棗枸杞水後又添了碗姜湯,體內燥熱更甚,故而臉色才會潮紅,玲瓏姑娘不用擔心,大少夫人身子骨好著,沒事,不過,以後萬不得再喝這麽多引發燥熱的湯水了。”

沒想到結果是這樣,玲瓏羞赧,她端著姜湯進屋的時候沈月淺還推辭來著,是她多說了兩句沈月淺才不情不願喝下的,玲瓏覺得沒臉見人了,送龔大夫出去後,乖乖進屋給沈月淺請罪。

“奴婢見風就是雨,幸得少夫人您身子沒事,否則,奴婢真的難辭其咎。”低頭看著地面,玲瓏面露愧色。

一番折騰下來,沈月淺也累了,擺手道,“無事,你也是為著我著想,我累了,扶著我進屋休息吧。”她毫不懷疑玲瓏的忠心,這件事不過是場烏龍,哪有玲瓏說的那般嚴重,躺下後,擡眸朝玲瓏道,“你做事謹慎才會如此,我沒有怪罪你的意思,你也別自己跟自己過不去,我先睡一覺,大少爺回來的話記得叫醒我。”

她已經和周淳玉說了,只等結果了,希望周淳玉如願以償才是,閉上眼,肚子又開始癢了,她咬著牙,心裏默念著昨日背的詩詞,是文博武教她的法子,告訴她要是忍不住伸手撓的時候就給自己找點事情做,打發時間了就會忘記癢這件事情了。

詩詞短,沈月淺來來回回的背,到後邊,竟真的睡過去了。

原本以為周淳玉要等懷上孩子後再與她說這件事,翌日一早,玲瓏說周淳玉來了沈月淺驚奇不已,文博武正和她下棋,聞言挑了挑眉,嘴裏不屑地哼了聲,這種時候來,除了和文博文鬧了矛盾還能有什麽?聯想他之前猜測文博文的事,心裏不是滋味,未曾想有朝一日,文博文也開始耍心眼了,“我去書房處理公務,你和二弟妹在屋子裏說說話吧。”

文博武出去時遇著周淳玉,見她眼眶通紅,想必是哭過的原因,心中猜測得到證實,文博武心裏愈發不是滋味了,去書房路上心思一轉去了龔大夫院子,之前他問文博文是不是暗暗求了避孕的法子,龔大夫一臉否認,如今想來,竟是龔大夫幫著文博文瞞天過海,將文家子嗣的重擔交到他手上,試想,如果周淳玉懷孕有了孩子,沈月淺對生孩子一事便不會如此熱衷,而他和沈月淺必然是琴瑟和諧,夜夜笙歌,於是,見著龔大夫,文博武臉色鐵青……

龔大夫不知道哪兒得罪了文博武,想了許久,也只能想著昨日下午的事情,是了,文博武說過每次給大少夫人把脈都要告訴他結果,昨日他想著大少夫人沒事就沒說,小心翼翼地弓著身子,態度謙卑,施禮後如實道,“昨日大少夫人身子熱,身邊的丫鬟不明就裏備了姜湯,結果,大少夫人面色通紅……”

話說到一半,見文博武臉色更沈了,龔大夫就知道說錯了話,轉念一想,主動問道,“不知道大少爺來所謂何事?”

龔大夫住的是獨立的院子,院子裏的簸箕裏滿是草藥,屋子裏也充斥著淡淡的草藥香,坐下後,文博武朝最裏廁右下角的抽屜瞥了眼,龔大夫目光閃爍,面露疼痛之色,抽屜裏放了一小包上等的普洱,是他好友自己去山裏種的,價值千金,步伐緩慢地朝著櫃子走去,拉開抽屜,拿出一小包,找出平時舍不得用的茶具給文博武泡了杯茶,遞到他手邊。

文博武端起茶杯,悠悠然聞了聞,揚眉看著握著茶杯忐忑不安的龔大夫,意有所指道,“之前我問你二少爺是不是尋了藥物或法子避孕,你怎麽回答的?”

龔大夫本以為是什麽大事,不想是這個,松了口氣,如實道,“當時老奴沒說實話是老奴的不是,二少爺正值年輕,在翰林院沒熬出個頭不想要孩子……”目光留意著文博武眉色,這種借口他自己都說不下去了,垂目,老實道,“老奴沒有問原因,大少爺責怪老奴沒有如實以告?”

文博武雙唇湊近杯沿,輕輕吹了一口,目光晦暗如深,“不,我不怪你,只怪自己當初看走了眼。”

“……”龔大夫神情一哽,愈發忐忑不安了,他不知道兩位少爺肚子裏賣什麽藥,都問他尋避孕的法子,大少爺問的比較遲,二少爺是陪二少夫人回門後就來問了,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眼看著二房三房的幾位少爺也要成親了,文家長孫的位子要是落到二房三房,對大房的利益終究不好,可是,主子問了,他也只有如實說。

文博武陰陽怪氣地冷言冷語,龔大夫在一旁不時斟茶,氣氛怪異,也不如雅築院,周淳玉哭紅了眼睛,沈月淺沒想到她不過多嘴了兩句會讓周淳玉和文博文起了爭執,周淳玉哭得傷心,沈月淺也不好問,只有等她哭完了自己說。

周淳玉甚少哭,丁家退親她即便哭也是為著自己的將來以及連累周家姐妹自責而哭,細細想來,她所有的情緒都被文博文左右著,越想越傷心,大半個時辰,周淳玉才漸漸止了哭泣,不好意思地看著沈月淺,手裏的帕子也被手帕浸濕了,然而還是停不下來,心裏的委屈除了眼淚沒有發洩的出口,得了法子,夜裏她滿心歡喜,不想文博文卻冷冰冰拒絕了,平時他熱衷那種事,關鍵時刻卻不肯依著她,說什麽大嫂懷著身孕府裏忙不過來,等沈月淺生完孩子再說,一切都是他不想要孩子的借口罷了,還說得冠冕堂皇,生怕她不相信似的。

“我以為他和我一樣也是想要個孩子的,誰知,他一點也不樂意,表妹,你說,你說他是不是不喜歡我的?”和文博文的感情,她全力以赴,以為這輩子能嫁給文博文,她心裏就不會有其他心思了,可是,得知文博文心裏的那個人不是沈月淺而是她,那種感覺,像是坐在屋頂上,伸手夠著天上的星辰,將一夜光華盡數收入袖中,不可言喻的興奮激動,還有獨一無二的欣喜,她以為佛祖對她不薄,可是可是他拒絕了生孩子,一下子,就將她心中所有的悸動抹去,只剩下委屈。

沈月淺不知道兩人發生了什麽事,只能先暗暗穩住周淳玉的情緒,“你和二弟好好交流過嗎?”文博武的性子是你不問他就不會主動說,主動問了也不見得他說的是實話,文博武不善言辭說出來的話都有待商榷,何況是巧舌如簧的文博文?頓了頓,沈月淺只得講她和文博武的事,希望周淳玉看開點。

“他不願意,我問他做什麽?”尊嚴已經被他踩在腳底了,還要讓他再輕視她一次嗎?她的舉動看在文博文眼裏只怕是市儈的吧,為了孩子,為了穩住她在文家的地位,文博文拒絕她的原因不就是因為這個嗎?

沈月淺不好說了,也是,換做她,也不會問原因的,不管過程如何,結果已經傷透了她的心,再好的過程都是在悲劇上平添傷心難受罷了。思來想去,沈月淺也沒法子了,溫和勸道,“你和二弟成親一年多了,他什麽性子你也多少知道些,會不會有其他隱情?”念及那一晚文博武也不想要孩子,為此她還將他關在門外一會兒,腦子有什麽閃過,一瞬即逝,她根本抓不住,“懷孕後想事腦子也不太靈光了,要不,你找個時間好好和二弟說說?”

哭過後,周淳玉已經恢覆過來了,不過眼眶更紅了,“你好生顧著孩子就是了,我不找你說說,心裏難受,別因著我的事情打擾到了你。”遇著這種事情她沒有可以傾訴的人,想到之前寧氏說的納妾一事,若非肚子遲遲沒有動靜,她不會在寧氏跟前擡不起頭來,沈月淺懷孕後,文戰嵩親自保證文博武不會納妾,卻沒有提到文博文,在他們看來,要是她生不出孩子,文博文身邊會一直不停地添人吧,虧她為文博文拒絕納妾一事暗暗高興了許久,原來罪魁禍首是他,憑什麽要她接受流言蜚語。

“你也別和二弟較勁,要記得,一日夫妻百日恩,二弟不是始亂終棄的人。”只要她是正妻,不管有沒有孩子誰都越不過她去,至於孩子,來日方長,總會有的。

沈月淺覺得分析別人的事情她頭頭是道,要真落到她頭上了,只怕比周淳玉還不如。

中午的時候周淳玉也沒離開,文貴回稟文博武的時候發現自家主子臉色十分不好,試探道,“大少夫人和二少夫人估計說完話了,不如您回去?”大少夫人飯後要散步,那段時間可是文博武和小主子交流的時間,二少夫人如今的情形,大少爺在場的話估計是沒臉待下去的,而大少夫人肯定是偏心二少夫人的,大少爺逼走二少夫人,在大少夫人那裏怕要落下埋怨。

“你去翰林院,將二少爺叫回來。”自己的媳婦自己不好好管管,打擾他和沈月淺幹什麽?況且,周淳玉懷孕了才好,看文博文吃癟貌似也是不錯的樂趣,想明白了,文博武有意幫周淳玉一把,畢竟,周淳玉可是沈月淺表姐了,算得上媳婦的娘家人。

心裏有了主意,讓文貴務必將文博文叫回來,他們兩兄弟許久沒有聊聊心事了,今天是個不錯的日子。

於是,文博文匆匆回來時以為府裏發生了什麽事,見著文博武面後還擔憂的詢問了句,“大哥,是不是出事了?文貴話也不說清楚,弄得我提心吊膽。”

文博文和文博武氣質截然不同,文博文從文,眉宇間縈繞著淡淡的書香之氣。

文博武意味深長地挑了挑眉,“大事,走吧,去書房我與你細說。”

文博武對付尤家文博文是讚成的,尤氏當年對周淳玉做下的事情太過歹毒,周淳玉受的委屈,他也希望幫她出頭,文博武出手倒是省去他的麻煩,路上,文博文擰著眉,臉色深沈,“尤家在江南畢竟是地頭蛇,巡撫又和尤家勾結多年,猛地讓巡撫轉了方向對付尤家,雙方有嫌隙就算了,沒有嫌隙,在利益面前,少不得又要暗中勾結起來。”

文博文嘴裏喋喋不休,文博武只覺得聒噪,回眸,斜了他一眼,“不是江南的事情。”

文博文一怔,順勢反問,“那是什麽事?”當下文家有牽扯的也就是江南了,讓他擱下公務急急忙趕回來的不是這樁還有什麽?

文博武不肯多說了,闊步去了書房,文博文亦步亦趨地跟上,一直在想是何事。

傍晚從書房出來的文博文臉色青紅相間,說不上難看,也絕對不是好看就是了,回到院子,周淳玉人不在,問過丫鬟,丫鬟搖頭說不知,二少夫人走前吩咐了不準對二少爺說她的行蹤,文博文抿了抿唇,推門進了屋子,丫鬟進屋詢問傳膳之事被他拒絕了,和自己大哥交流那種事,文博文毫無心思吃飯,文博武說得再含蓄也是暗中要威脅他,不要孩子就去軍營幫文戰嵩,他喜歡現在的日子,當然不樂意去軍營,可是孩子……不得不說,文博武真的抓著他命門了。

靠在窗邊不由得暗暗苦笑,想不到有朝一日會被人逼著要孩子。

天黑的時候周淳玉才回來,一整日她臉色都不太好,白天出來動靜大,擔心被人發現她和文博文鬧矛盾了,只有天黑沒人了她才敢行走,屋子裏沒有掌燈,周淳玉進屋後被窗邊的人嚇得說不出話,反應過來是文博文,周淳玉低著頭,朝外吩咐掌燈備水,看清文博文身形後,第一次,沈月淺沒有迎上前,而是徑直去了偏房,洗漱後自己去床上睡覺。

她沒有想好怎麽面對文博文,他不喜歡要孩子,兩人之間存著隔閡,不是三言兩語就能消去的,翻來覆去睡不著,周淳玉心煩意亂,拉起簾子,說要喝茶。

很快,文博文就遞過來一杯水,面上情緒覆雜,周淳玉接過杯子,默默無言地咕嚕咕嚕喝完,掀開被子下床,被文博文按住了,“我來吧。”說著接她手裏的杯子,卻被周淳玉避開,“我自己來就好。”

身子閃躲地越過去,見桌子上還泡著茶,周淳玉又倒了一杯,腦子愈發清醒了,文博文也琢磨過來,周淳玉在跟他鬧脾氣,不知曉她的脾氣從何而來,兩人還年輕,晚兩年生孩子沒有什麽不好,有什麽好值得哭的?至少今天下午之前他是這麽想的,可是眼下,不要孩子是不行了。

“阿玉,我們聊聊?”昨晚才說不要,今日就轉了性子,總歸要給她一個說法,可是這個理由太令人難以啟齒。

周淳玉側目,聲音冷冰冰地,“有什麽好說的?你不要孩子我依你就是了,左右你也不是非我不可,等我年華老去,你記得多納幾門小妾進門幫你延續香火吧。”重重地擱下杯子,徑直爬到了床上,拿後腦勺對著文博文。

文博文嘆了口氣,感覺杯子微微顫動,知道她是真的生氣了,平時她最氣的不過是他在床上沒個節制,卻從未像現在這般哭得委屈,掀開被子,被角卻被她緊緊拽著,文博文索性從另一側慢慢伸了進去,“你要孩子,我給就是了,別哭了,我與你實話說,不想要孩子不過是懷孕後,一年不能碰你的身子罷了,我喜歡你,還不想我們間有其他人,哪怕是我們兩的孩子,在我心裏也不如你,喜歡你到,即便一個孩子我都容不下去……”文博文糾結良久,他說的是實話,要不是文博武要挾他,他一輩子也不會將心裏的想法說出來。

被子裏沒了動靜,文博文順勢掀開被子,脫鞋爬了上去,翻過她身子,臉上滿是淚水,文博文好笑又好氣,為著孩子,就開始和他置氣,她年華老去的時候他也老了,對小妾也沒那麽多心思了。

“我爹年輕的時候就沒有納妾,我和大哥也不會納妾,之前我就和娘說過了,你也別多想,你年紀大了我也走不動了,老頭子老太婆剛好湊成對不是正好?”擁著她,文博文貌似對生孩子沒那麽反感了,不就是一年嗎?大不了只要一個孩子,如了她的願再說。

周淳玉不被感動是假的,上次文博文說他喜歡的是她,很早的時候就開始留意她了,娶她一點也不覺得委屈,周淳玉以為那是她聽過的最好的情話,可是比起剛才一番話,不過是小巫見大巫罷了。

屋裏的燈熄滅,隨即,傳來女子的歡愉聲,以及男子的悶哼。

一室暖香,天明時才漸漸消散。

文博武以為這件事告一段落了,沒想著他想錯了,這兩日,沈月淺情緒不對勁,對他冷淡了許多,問文貴,文貴也搖頭不知,連續三日後,文博武沒有法子,只得詢問玲瓏,玲瓏大概知曉是什麽事,二少夫人前兩日來和大少夫人說了大半個時辰的話,一改之前的萎靡,這次可謂是滿面紅光好事將近的樣子,玲瓏中途進屋換茶,聽著二少夫人提起二少爺說的那番話,不管是誰,聽著夫君那樣說心裏肯定是高興的,很早就知道二少爺能說會道,沒想到說起情話也令人感動非常。

所以,文博武一詢問,玲瓏就將二少爺對二少夫人說的話一字不漏說了,然後,就看文博武沈了臉,玲瓏以為說錯了話,面上忐忑不安,“大少夫人懷孕後性子變化大,大少爺不若說些好話給大少夫人聽,興許她就高興了?”

文博武若有所思,擺手讓玲瓏先退下,自己去了兵部,回來時順便拐去了翰林院,然後,文博文吃完飯不急著和周淳玉生孩子了,而是去了書房,旁邊文藝磨墨,見文博文提著筆,久久不下筆,忍不住好奇,“二少爺,時辰不早了,不若晚上想好了,明日寫?”近日翰林院事情多,之後會越來越忙,文藝跟著文博文是知曉一些事情的。

文博文苦不堪言,“我也想啊,現在回去睡覺,明日你就要去城外軍營找你家少爺我了。”文博武那樣的性子想要說點好聽的話,不說沈月淺聽了什麽反應,他光是想想,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虧沈月淺聽得下去。

又坐了大半個時辰,才提筆寫下兩行字,只希望明日文博武看了後不會生氣才是。

文博武收到文博文給的信,總算松了口氣,文博文文采斐然,這幾句話說給沈月淺聽她就會高興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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