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女兒生命最多到二十歲，就算全世界最頂尖的醫生來，她也只能多活十年，但是你沒錢請，你想有錢嗎？你想趕走你女兒的親生父母嗎？你想讓你女兒健康嗎？]

渾渾噩噩的腦海中像是被人澆灌進去一團漿糊。

歲正國想著，自己不是躺在椅子上嗎？誰在說話？

幻聽吧可能，自己要起床了，小禾還在治療，他還不能倒下，做爸爸的還要好好賺錢，還要給小禾看病，還要趕走那對夫妻。

他努力睜開眼睛。

那一瞬間，歲正國覺得自己的身體，似乎是飄起來了。

入目是熟悉的景色，醫院走廊的燈，還有醫生。

他往下一看。

卻看見自己正躺在椅子上。

自己躺在椅子上......那他怎麽能看得見？

歲正國瞬間清醒了，那聲音又來了。

[和我做筆交易，本系統可以在你完成任務後，實現你任何想要實現的願望，你和你女兒的感情我也很感動，所以我也可以和你說，你女兒的靈魂現在不在她的軀殼裏，她被我的同事帶走做任務了。]

歲正國茫然看向四周，什麽也看不見，但還是試探開口，“什麽......什麽意思？”

什麽叫，女兒的靈魂不在了？

他慌得很，一種巨大的恐慌和無力感就像是一把斧頭，生生劈開了歲正國的靈魂，叫他痛不欲生，張開嘴巴，靈魂卻發不出任何的吶喊，就連哭都哭不出來。

[你身上具有常人沒有的毅力，你已經死了，接受我的提議你還有一線生機，不接受，就算是你女兒回來了，你也不在了，你覺得要是你不在了，你女兒還能好好活下去嗎？]

這個聲音很沈穩，混合著機械的聲音，精準的就找到了歲正國最在意的地方。

他的嗓子艱難幹澀。

終於問出聲，“我女兒做任務是...什麽意思？”

在虛無縹緲的聲音中，歲正國終於明白為什麽女兒吐血之後一直一直沒有清醒過來。

世界之上有法則，法則掌管者為天道。

其實歲正國也知道什麽是天道，他作為一個中年男人，每天除了工作就是來醫院看女兒，幾乎沒有自己的娛樂生活，也就在歲禾睡著的時候，有時候會看看小說。

玄幻小說中總會提到天道法則，他以為那些都是假的。

但當這個聲音出現，當他看見自己的身體躺在椅子上的時候，他還是相信了。

花了半天的時間，歲正國消化完了這件事。

“我可以和你做任務。”

[宿主同意，正在建立連接。]

[連接建立成功。]、

“嗨~你好，我是你的系統，你可以叫我998~是這樣的，任務分很多種任務，有簡單的困難的地獄級的，我會給你安排一個簡單的， 你要做的很簡單，小世界裏，有很多孩子的父母都很不負責任，對那些孩子造成了巨大的心裏陰影，讓他們沒有完整的童年導致那些人成長為位面的反派，下場淒慘，你要做的就是做好一個父親的責任，這是你擅長的，畢竟你女兒被你教的很好。”

歲正國有點受寵若驚，他覺得自己就是做了全天下父母都能做到的事情，但是轉念一想小禾的親生父母，他覺得人和人之間還是有很大的差距的。

只看著眼前的少年頭頭是道。

等說完了，歲正國才有些拘謹，“就這麽簡單嗎？”

998笑了笑，“簡單？第一個世界可能挺簡單的，但是歲先生，後面的任務會一個比一個難，你遇見的可能是殺人犯，可能是六親不認的最惡毒的人，不簡單的。”

“沒關系。”歲正國說，“為了小禾，我可以的。”

所有人都說，‘小禾，以後你病好了，你要好好報答你爸爸，你爸爸為了你做了很多。’

只有歲正國自己知道，要不是十七年前的那一場大雪，他聽見這個孩子的微弱啼哭，他甚至不會活這麽久，甚至早就跟著自己的妻子死了。

他的寶貝女兒那麽乖，長得又漂亮，又那麽聰明，醫院裏每一個人都喜歡她，就算是最古板最兇的院長，每次來看望小禾的時候都是喜笑顏開的。

他還沒和女兒說，‘小禾，爸爸不用你報答，只要你身體健康平平安安，就是最好的報答。’

帶著這個信念，他跟著這個叫998的少年一起去往了很多世界。

他知道的是自己要努力做任務要融入角色。

他不知道的是，這個叫998的系統少年其實也是受人所托。

更不知道，幫他的那個人......是自己未來的女婿......

在完成一個困難難度的任務後，998和歲正國說，“上頭給你一個機會，你需要去做一個地獄級難度的任務，但是完成任務後，你可以去往你女兒所在的世界。”

歲正國想都沒想就接下來了。

“你不考慮一下？！那可是地獄級的難度！”998說。

但男人搖了搖頭，“不用考慮。”

“我提前和你說，就算你能完成任務，但是進入你女兒所在的世界你會失去記憶，你可能見到她了都不知道她是你女兒，你也有可能這輩子都見不到。”

歲正國說，“我和我女兒一直在和病魔做抗爭，我們最不怕的就是困難，沒事的。”

地獄級的難度讓歲正國差點死了。

可他仍然一往無前。

998給他開了個特權，讓他在末世的位面，在死之前短暫的擁有了記憶。

彼時歲正國在這個位面已經一百七十多歲了。

他躺在床上，老的像一塊腐朽的木頭。

歲禾站在床邊，一雙眼中全是克制的濃烈悲傷，好像能把人吞沒。

歲正國恢覆記憶的一剎那，眼神瞬間就變了。

歲禾心裏跟著一緊，那眼神她太過熟悉。

在醫院裏，爸爸總喜歡這樣慈愛看著自己，然後給她念那些故事書，其實那些故事她都會背了，但是她還是喜歡聽爸爸的聲音。

歲正國張了張嘴，“小禾......以後，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身體健康是最重要的，知道嗎？”

那一刻，一直堅強的少女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悲痛。

她痛哭出聲，悲拗地顫聲叫了他一聲爸爸。

歲正國點點頭，輕輕地誒了兩聲。

最後閉上了眼睛。

只剩下渾濁的眼淚順著早就蒼老褶皺的皮膚落在枕頭上。

那一刻只有父女二人知曉彼此的存在。

歲禾身上那些優秀的品德從來都不是空穴來風。

她永遠記得父親的教誨，即便她在醫院可能這輩子都出不去，即便她這輩子都不能和普通人一樣結婚生子工作。

但爸爸永遠把那些美好的品德告訴她，並且自己身體力行的告訴歲禾。

‘看，只有我們成為這樣的人，我們遇見的才會是同樣美好的人。’

‘我的女兒是世界上最聰明乖乖的孩子，也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孩子。’

‘不能好好看這個世界也沒關系，我的女兒總有一天能讓世界看見你。’

那些話她全都好好地記住，只等著有一天。

能和父親在他們的世界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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