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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蘇來到北廣場吊索前，石柱旁排了一隊人在接水。每個人手裏推著輛裝著輪子的水車。水車裏面是石質水缸，外面做了個木架。紫龍谷定時會派人到北山去打水，這邊家裏快沒水的就來接從北山那邊吊過來的水桶。

紫蘇走到排在隊伍最前面的鐵蛋面前，微笑著向他打招呼：“小敏子爺爺，你也來接水呀！”自小敏子提出抗議之後，她就改口不再叫他鐵蛋了。但還是很別扭，每次喊他都忍不住想笑。

“是呀！你怎麽沒推水車呀？”鐵蛋打量著兩手空空的紫蘇道。

“哦，我不是來接水的，我要去北山。”紫蘇等鐵蛋接過一桶水，倒進水車後，第二桶水還未到頭的空隙間，她一躍而起，站在下面那根掛滿了返回北山的空木桶吊索的鐵環上。象穿了溜冰鞋一樣，哧溜一下就直接滑到了對面北山。身後傳來眾人的驚呼。除了大祭司與武長老，他們從未見過別人有如此神技。

北山對面，也是根系吊索的石柱。石柱建在一塊超大巖石上。上次跟著錢鐵虎剛到這塊巖石就被大祭司給攔回去了。還沒來得及細看北山這邊的景色。

此時擡眼望去，茂盛的密林中夾雜著深淺不一的映山紅、迎春花，或白或粉或黃；黑竹溝特有的珙桐樹也拱起了花骨朵。陽光穿過樹隙，輕柔地投下幾縷光線。有小獸在草叢中穿梭，窸窸窣窣的動靜驚起樹枝上唱著求偶曲的鳥兒。

大巖石下有著五個石階，平緩地連接著一口清泉。泉井沿上站著個光著膀子，彎著腰的男子。他寬厚的背脊上橫七豎八地拱著好幾條凸出皮膚的傷疤。隨著從泉裏提起一大桶水而用勁，臂膀上高高地鼓起兩座肌肉包。直起腰，轉過身來，看見含笑靜立的紫蘇楞了一下。

“來參觀紫龍谷水源？”錢鐵虎揚了下劍眉，一手提一桶水，兩步跨上石階，將木桶掛在吊索鐵環上。輕輕一推，水桶便平穩而快速地朝北廣場滑去。

泉井邊沿用石塊砌一圈井沿，被人腳步打磨的光滑圓潤。陽光投泉面蕩起的漣漪，漾著一圈圈的金線銀鱗。紫蘇彎腰用手捧了一鞠，喝了一口，清涼甘甜。比接回家的水似乎更有股清香。泉水清澈見底，有小魚在搖曳的水草中來回游動。

“今天是你在這輪值呀？”紫蘇微笑著問又提著兩只空桶而回的錢鐵虎，伸出一只手問道：“要不要幫忙？”

“不用！這點小事還用得著你幫。”錢鐵虎雙手提著木桶，輪換在水裏一舀，兩只水桶裝得滿滿的，在井沿上潑出幾朵水花。

紫蘇再轉頭看了下清泉旁邊另一口泉眼。相距大概也就十來米，那口泉眼地勢稍低，四周圍著一圈石塊，氤氳霧汽迷蒙一片，泉邊的映山紅積聚了太多水汽，花朵、樹葉上滾出了水珠，滴滴答答地落回泉裏。

“這裏好美呀！”紫蘇伸開雙臂，閉眼昂頭，深深地吸了口帶著濃濃花香味的空氣。

錢鐵虎也不搭腔，顧自舀著水，但動作頻率明顯加快了。清泉水被他攪的嘩嘩響，激蕩起的水浪都沖上了井洞，濡濕了他的布鞋。他便使勁一踢，甩了鞋子，光著腳丫來回地在吊索與泉水邊奔忙。

終於沒有空桶再回來了。錢鐵虎呵呵傻笑著，拍了拍濕了半截的褲子。要不是紫蘇在這，他或許早就把褲子也脫了下來拎水。

“趕緊把衣服穿上吧，早春還是挺涼的。”紫蘇指著他搭在石頭上的上衣。

“你這是在關心我嗎？”鐵虎一邊穿著衣服，一邊打趣道。

“鐵虎……我……要做媽媽了！”紫蘇也不知道為什麽要跟他說這個。

“哦？！那恭喜你了！”鐵虎一屁股坐在一塊平坦，比較低矮的石頭上，拍了拍身旁的空位，示意紫蘇挨著他坐下。

“大祭司要我來泡溫泉。”紫蘇指了下遠處霧蒙蒙的泉眼。

“你的意思是要我趕緊回去咯？”錢鐵虎用手搭著涼篷，四處張望著，喃喃自語道：“靈兒不知道跑哪去了。”

“靈兒？”

“哦，我們家養的一只靈猴。很機靈的小家夥！這段時間沒出去打獵，可把它憋壞了。我今天就帶它出來踏春游玩下，哈哈……”鐵虎站起身，咧嘴露出一口整齊潔白的牙齒。

“啊嗚……”他雙手攏在嘴邊，模仿動物的長嘯，召喚著靈猴。果然不一會，隨著樹叢的一陣躁動，一只黑影從泉邊山崖下縱躍而下，跳到了鐵虎的肩上。一邊撓腮抓耳一邊沖紫蘇吡牙咧齒。

“它好象不喜歡我！”紫蘇試著向它伸手，它伸爪就是一抓，若不是縮的快，估計紫蘇的手背上就要多幾條紅杠杠了。

“靈兒！不許胡鬧！”錢鐵虎用手在靈猴背上輕拍幾下，它似乎很享受，從鐵虎的肩上滑到了他的懷裏。鐵虎順勢重新坐在石頭上，將它象嬰兒一樣環抱在胸前。

“沒想到你還有這麽溫柔的一面！”紫蘇打趣道。

“這靈猴是五年前我從一個山洞裏撿來的。不知道為什麽，它特別粘我父親。鄉親們都以為是我父親打獵領回來的，呵呵……”

“山洞？”紫蘇幾次得益於山洞的礦藏，對山洞格外感興趣。

“嗯，在這座山的背面，有個很深的山洞。有一年初冬，我們獵戶中有人受傷嚴重，耽擱了回程。當時下起了漫天大雪，我們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山洞進去躲雪。結果碰到了靈兒，它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我還以為猴子也會冬眠。”

“那山洞很深嗎？”紫蘇對猴子不感興趣。

“當時不深，不過現在很深了。”靈猴在錢鐵虎懷裏呆不住，又跳到泉邊樹林裏玩蕩秋千去了。

“為什麽？”

“因為我們不光在那撿到了靈兒，還發現了礦藏。我們在那裏整整挖了兩年，挖出的鐵礦打成的農具好用幾百年了！”

“哦……”紫蘇有些失望，但錢鐵虎緊接著說道：“我們越挖越深，後來不知道怎麽回事，挖到了一條地下河。那條河離我們的礦道還有好幾十米深。我們紫龍谷好幾個人象著了魔一樣，挖通了山洞後，直接就跳下去摔死了。那礦洞也就只好荒棄了。”

“地下河？後來就沒有調查是怎麽回事了嗎？”紫蘇又來了興致，關切道。

“大祭司和武長老都去看過了。知道下面是地下河是因為有很響的嘩啦啦的水浪聲。那地下河落下的地方好象是個更深的地洞，象瀑布一樣垂直落下，激起很大的水霧。洞壁又很濕滑，光線又暗。武長老說不必下去查看，那幾個人肯定被沖進地底，不可能存活了。”

“武長老沒下去？”紫蘇想起與邏各斯進谷前的那個無底洞，不知道它們是不是同一個洞？

“沒有，反正這事也過去這麽多年了，人們早就忘記了。對了，你怎麽這麽感興趣？”錢鐵虎歪著頭，盯著紫蘇，發現她緊皺藍色的眉毛，正在思索著什麽。

“鐵虎，你還記得那個洞吧？”紫蘇突然問。

“當然！怎麽啦？”

“明天，帶我去，我要下去看下！”紫蘇堅決地說道。

“好的，我這就回去準備下。要不要告訴大祭司？”錢鐵虎向靈兒打個唿哨，召回靈猴。回頭問道。

“不！誰都不要告訴，包括邏各斯！”紫蘇是怕邏各斯會擔心她。畢竟她現在是雙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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