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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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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這個世界上大部分事情的成立都需要條件,可我喜歡你,唯一的條件,是我遇見你。

1.

一年四季,夏天只占四分之一,但在他們的記憶裏,夏天占的比重卻是最大的。這大概是因為冰激淩和暑假,因為冰冰涼的小零食和那個最長也最令人期待的假期。

大家在高考之前為這場戰爭做了很多準備,也為它的結束做了很多打算。但真考完了,也不過就是被爸媽接回家,吃一頓飯,休息一會兒就睡下了。比起想象之中熱烈而盛大的儀式,現實卻是結束得毫無水花。

原來,這也不過就是普通的一天。

可是,在臨睡之前,林清頌迷迷糊糊想起了餘宙答應過她的事兒。她掙紮了一把,末了翻了個身醒過來,摸來了手機,一骨碌坐起來就給他打電話。

這個電話不過一聲就接通了。

“這麽巧,我剛準備給你發信息。”餘宙挑著眉站在窗邊,“你說這算不算心有靈犀?”

林清頌笑著翻了個白眼:“誰要和你心有靈犀。”

“既然不是,那你這麽晚給我打電話做什麽?”他壓低聲音湊近話筒,“想我了?”

透過電波,林清頌仿佛能感覺到他呼在她耳邊的熱氣。

她的臉上微微一燙。

“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這麽……”

“這麽有魅力?”

林清頌沒忍住笑出聲:“得了,我就是來問你,高考之前你和我說過的話還記得嗎?”

電話那頭微微沈默,接著是很輕的一聲笑。

“我記得。”

林清頌輕咳,她從原先半躺半靠的姿勢變成正襟危坐,手指卻一下一下揪著枕頭,整個人沒來由地生出一股緊張的感覺。

“那、那你是不是要和我說些什麽?”

她吞了一下口水:“你說的,高考完就告訴我。”

“沒錯,我說的。”比起她,餘宙倒是幹脆。

這些話他醞釀了很久,早就想說了,只是一直沒有合適的機會。話說回來,其實現在也不合適,隔著兩只手機,看不見對方也捕捉不清對方的情緒。

但他們到底都還沒長成不動聲色的大人,他等不及了。

“你知不知道今天穆淮和秦北梔告白了?”

林清頌原先都準備好了聽他那些沒出口的話,不成想他挑的頭兒竟像是在轉移話題。

她氣鼓鼓:“我當然知道,你這……”

“我想對你說的話,和穆淮對秦北梔說的那些一樣。”

林清頌楞了半晌,她消化著他的意思。

“你、你是說……”

“怎麽?我看你先前的反應,你不應該猜到了嗎?”

他怎麽這麽游刃有餘?兩相對比,她簡直是個二楞子。

林清頌握著拳頭,一邊努力往下壓嘴角,一邊告訴自己不能輸。

“我當然猜到了!我這麽聰明,有什麽不知道的?”她嘟著嘴輕揚下巴,“但你這麽表白也太沒有誠意了,什麽叫你想說的就是穆淮說的?你見過誰這麽表白能成功?”

和林清頌鬥嘴鬥習慣了,餘宙脫口而出:“誰說我要表白了,這不是你自己問出來的嗎?”

氣氛一時凝滯。

話出口後,餘宙才覺得糟糕。

他知道她好強,尤其是在她被逗得害羞了的時候,最要面子。這時候再要逗,就得小心仔細,不然一不小心就可能逗出事來。

果不其然,林清頌「哦」了一聲:“你再說一遍?”

像是被小奶貓伸出的爪子撓了一道,餘宙又疼又癢,卻依舊想給小奶貓一個擁抱。反正在她面前他總會輸,餘宙嘆一口氣,選擇乖巧認。

他的聲音軟下來:“我喜歡你,從第一次見到你開始就喜歡,我喜歡你很久很久了。”

“我不知道該怎麽表達出這種喜歡,總覺得這樣隨口說出來不夠鄭重,也體現不出我對你到底有多喜歡。我原想面對面和你說的,但今天這通電話,我還是沒忍住。”

在濃烈的感情面前,語言是一種很蒼白的東西。

「很久」只是兩個字,三年只是在表達時間。就連這句「喜歡」在許多人眼裏都只是年少輕率的短暫心動,好像不是什麽稀罕的東西。可對餘宙而言,這是很重要的,這是他的真心。如果可以,他恨不得捧給她看,而不是這樣用簡單幾句話告訴她,這太單薄了。

林清頌已經做好了和餘宙辯論的準備。不料他卻沒有按照常理出牌,反而給她將了這麽一軍。

“你、你這是耍賴,怎麽還有這個回答的選項……”

知道她的腦回路彎彎繞繞跳得快,可餘宙實在沒能想到,在告白裏,她還能跳得這麽快。他一時間哭笑不得。

“你能不能不要這麽破壞氣氛?”

“我怎麽了?你這弄個突然襲擊,還不許我緩沖緩沖?”

“那你緩,緩好了我再往下說。”

林清頌撓撓頭,哪兒有這樣的人?還什麽等她緩好再說,這樣的事情,哪有那麽快緩好的?再說,就算她緩好了,他哪裏知道?還要她告訴他不成?

等等,她為什麽不能告訴他?

林清頌偶爾會和自己犯軸,但更多時候,她還是喜歡直截了當不糾結。

“行了,緩沖結束,你繼續向我表白吧。”

餘宙:“……”

“怎麽不說了?”林清頌等了會兒,後知後覺的有了點兒不好意思,“欸,我問你。”她頓了會兒,聲音也小了些,“你……我們……我們一直也不算好,你怎麽會喜歡我呢?”

為什麽?

餘宙輕笑,哪裏有那麽多為什麽。

花開需要陽光和水,飛鳥需要氣囊和翅膀,潮起潮落依賴日月更疊。也許這個世界上大部分事情的成立都需要條件,可我喜歡你,唯一的條件,是我遇見你。

“我也不知道,但就是喜歡上了,我能怎麽樣?”

“怎麽聽你這話,你覺得自己很吃虧?”

“相反,我覺得自己賺了,很賺。”餘宙給她順毛,“我甚至想過,哪怕你不喜歡我,但我認識你,這樣就很好了。”

餘宙從來都優秀耀眼,是最惹人註目的存在,這樣的話不像是他會說的。但當一個人經歷過暗戀,他就會知道。哪怕再優秀再耀眼,在喜歡的人面前,他也會不自覺卑微起來。

就像曾經,他也有過按捺不住心情,想問她到底喜不喜歡他的時候。可這個問題,如果要問出口,那麽得到的答案,喜歡和不喜歡的概率各是百分之五十。而如果不問,他就可以按照自己所期待的,幻想出一個百分之百。

有些東西,因為不安,所以不問。得不到答案,就可以把自己想聽到的當成答案。

餘宙把這叫作薛定諤的喜歡。

會讓人膽怯,會讓人無措,會讓人惴惴不安,這是愛情。

但這樣的過往,他永遠也不要讓她知道,不然指不定她會怎麽笑他。

在林清頌的感覺裏,她像是在發呆。但當她無意中瞥見窗戶上的自己,卻發現自己原來一直在笑。

傻子似的。

“那個。”她摸摸頭發,“下周的畢業旅行,你去不去呀?”

“去,當然去。你當時附和得那麽興奮,還幫著策劃了地方,我能不去?”

“那,你也說了嘛,電話裏頭沒誠意。到時候見面你再重新和我說一次唄。”林清頌的聲音很輕,像是不自知的在撒嬌,說完這句話她又想起什麽,“你可千萬別學穆淮,在那麽多人面前表白,我受不了的。你可以找個時間悄悄和我說。”

悄悄?在她的描述裏,怎麽告個白和做賊似的?

“好。”

林清頌趴在床上,像是一個偷吃了糖的孩子。

“那我等你呀。”

“嗯,時間不早了,睡吧,晚安。”

林清頌在床上滾了幾圈,最終停在床邊,她對著窗外懸在正中的月亮擺擺手:“晚安。”

月亮和你,都晚安。2.

從前的叛逆期不算,在整個高中階段,林清頌都是典型的乖孩子。除了偶爾中二一個人在腦內開演俠女夢,剩下的心思大多都撲在了學習上。也因為這樣,她忽略掉了很多東西。

但今天,她忽然把那些都串聯起來。比如,換個角度來看,如果不是故意找碴兒,那麽餘宙為了在她面前找存在感而做出的那些蠢事,用另外一種方式解讀,好像真的能是喜歡。

餘宙這家夥是真喜歡她呀?

大概是前一天晚上睡得好了,今天醒來神清氣爽,連腦子也活泛了些。林清頌坐在書桌前邊剪著膠帶,仔仔細細開始貼自己的手賬本。

手邊上的貼紙和膠帶都是清爽的顏色,明明沒有用太多粉色。但貼完之後,整個畫面依然粉粉的,少女的小心思遮都遮不住。等手賬完成,拿筆寫字的時候,林清頌又想起昨晚電話裏他的那一番話。

分明是早就消化完畢的信息,但現在仔細回憶,林清頌還是忍不住想笑。她一手抓著筆,一手抓筆蓋,整個人趴在桌上,桌下的腳也瘋狂亂晃——該不是做夢吧?

其實林清頌不太懂喜歡是什麽,但不可否認。在他對她說喜歡的那一刻,她心裏那只從來安逸躺著的小鹿噌地就跳起來,結結實實撞上了頭頂的一面大鼓。鼓聲如雷,震得她耳膜都疼,耳尖也因此變紅。那只小鹿應該很疼才對,可它撞完之後也只是安安靜靜站在原地,借她的眼睛仔細看他,看著她腦內浮現出的他的模樣。

好像在說,就是他了。

林清頌聽見小鹿的聲音,它說就是他了。

半晌,林清頌從桌子上爬起來,小臉通紅,一雙眼亮晶晶的。

她從前的確不大清楚什麽是喜歡,但這一刻,她好像摸到了感情上一些小小的門道。只是沒想到,領她入門的人會是那個討厭鬼。

枝葉輕輕,夏蟬在樹幹上不停叫著,樓下的鸚鵡大概是才開始學舌,沒了主人看守,竟然也開始學蟬叫。

說起來是噪音,但日頭漸漸落下,晚風清涼拂過樹梢,這時候恰好天邊淺紫的雲霞融入夜色。一邊是在雲裏殘了幾縷水樣火光的夕陽,一邊是半彎的月勾浮在星辰邊上。這景色實在好看,只消一眼,那噪音便都化作夏意了。

從前覺得一周七天很長,但高考完畢之後,時間的流逝忽然就變快了。畢業旅行的這天,大家聚在大巴車上,不約而同想起了高考臨出發前的那一幕。

他們在車上唱《當》,唱「讓我們紅塵作伴,活得瀟瀟灑灑,策馬奔騰共享人世繁華」,大家的調兒都有些奇怪。但最後那一連串的「啊」卻奇異地合上了。三年,對於他們而言,實在是很長的一段時間。

而畢業一別各自天南地北,以後再要聚齊,就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

大巴裏很熱鬧,三三兩兩聊著天,沒有落單的。林清頌抱著餘宙給她塞的一大堆零食,嘴裏鼓鼓的,像只倉鼠。

“你說我們會考上同一所學校嗎?”

餘宙擰開瓶水遞給她:“你估分不是和我同分嗎?”

“那也是估分,成績不是沒出來嗎?”林清頌接過水瓶,咕嚕咕嚕灌了幾口,“你看起來怎麽一點兒也不緊張?”

怎麽可能不緊張呢?不過是在她面前要面子,不想表露出來。

餘宙抿了抿嘴唇:“我相信你,也相信自己。”他挑眉,笑著湊近她,“倒是你,這麽緊張……你這麽想和我在一起?”

林清頌拿出一根手指頭,一下一下把他戳開:“誰說的,我、我就是覺得,出門在外人生地不熟,多個人多個照應。”

“可我想和你在一起。”

剛剛把人戳開,那頭又湊了過來,好像怎麽都戳不走似的。

“你以前可不是這個樣子。”林清頌在他額頭上輕彈了一下,“這位同學,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賴皮?”

“那我以前是什麽樣子?”

“挺酷的。”

餘宙坐直了腰,收回笑意:“你喜歡這樣的?”

車窗外的風景一閃而過,不論是天是地是花是草,這會兒全糊成了他的背景,從她的視角看過去,他是唯一清晰的存在。

少年的模樣俊朗,下頜線幹凈利落,頭發卻軟軟的,像只小動物,看上去很好摸。

林清頌毫不客氣地擼了一把他的頭發:“裝不下去就別裝了。”

“誰裝了?我本來就是這樣。”

只不過在你面前不知怎麽就變了副樣子而已。

“喲?毛了?”林清頌逗小狗似的撓撓他下巴,“再毛一個?”

餘宙無奈輕笑,整個人都沒脾氣了。

果然,一對上她,他就要輸,也只會輸。

沒辦法,實在是太喜歡她了。

3.

他們的畢業旅行去的地方不遠,只是臨市而已,但選的地方很高,在山上。從前上課,他們聽老師說過,這兒的日出很好看,他們一直想來看一看。

但不知道是不是高三解脫之後撒歡的孩子太多,這邊的風景區也擠滿了人。

他們提前租好了帳篷和基本用具,可沒想到山頂這麽冷,而軍大衣租起來很貴。幾個女生為了省錢都合計著兩個人租一件,林清頌在邊上瞧熱鬧,原以為男生會嫌棄這麽做黏糊,不承想他們更有想法,說看看一件能不能擠進去三個人。

說幹就幹,那三個男生試著把自己塞進衣服,邊上全是看笑話的,整片地方,就他們這兒最鬧騰。

林清頌正笑著,餘光一瞥,看見那邊在租衣服的餘宙。女孩子總是有些小心思的,尤其對方還是自己喜歡的人。

她裹緊外套,又緊張又期待。

他不會就租一件過來吧?萬一真的是一件呢?怎麽辦,難道她要和他裹在一起?這是不是不大好……

“欸,披上。”

正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餘宙給她遞來一件大衣。

果然,他只拿了一件。

林清頌一邊覺得這人怪會使壞的,一邊又不知道在激動什麽。

她努力控制著自己的表情,裝作不經意問他:“你的那件呢?”

“我?”餘宙摸摸她的頭,“我和唐川一件,你不用擔心。”

他的話音剛落,她就看見唐川「嗨」了一聲小跑過來,接著兩個男生大剌剌就抱上了。

林清頌一時語塞。

她笑得勉強:“你們倆一件,給我單一件,這麽貼心?”

“那可不,老大說了,你是女生,可不得多照顧照顧?”唐川笑得沒心沒肺,“再說,你們現在這關系也不一般不是?”

他暧昧地沖他們擠眼睛,軍大衣裏冒出的另一個頭無奈地往邊上捶了一拳:“要你多嘴?”

“哎喲!”唐川裝得明顯,“我這不是說實話說慣了嗎?”

而林清頌就這麽站在一邊看著他們親親熱熱,冷風吹過,她覺得自己好像才是多餘的。

果然,傻子就是傻子,是她錯了,她不該對傻子抱有什麽幻想。

這天夜裏,星河浮在山前,冷風吹來薄霧。

帳篷裏時不時傳來小聲交談的聲音,而沈默是今晚的林清頌。

大家晚上都過於興奮,說說笑笑幾乎通了個宵。反而是快到日出的時間發覺困意上頭,齊齊睡了過去,也是因為這樣,周圍安靜下來。

星月下邊,山頭浮著霧氣,天空還沒有破曉。林清頌就是在這個時候被餘宙給弄醒過來。

她原本想問他要做什麽,卻看見他飛快對她比了個「噓」。

迷迷糊糊之間,林清頌就這麽照做了,披著軍大衣就同他出了帳篷,揉著眼睛打著哈欠,被他帶著坐到了不遠處的矮石上。

林清頌剛剛睡醒,聲音有些「奶」:“你不睡覺帶我出來做什麽?”

“看星星。”餘宙扯了扯她的衣角,示意她擡頭,“我記得你也喜歡看星星,可是城市裏的星星總是很少,能看見的就那麽幾顆。這裏就不一樣了。”

她順勢擡頭,只見群星閃爍,月輝水霧般漫開,那淡淡的光暈周邊住著一顆最大最亮的星星,連月亮都沒有掩蓋住它的璀璨。

被星辰鋪了滿眼,林清頌慢慢清醒過來。

過了會兒,她沖他笑,帶著點兒小興奮:“你說會不會有流星?”

“那要看我們的運氣怎麽樣。”

“如果運氣好呢?”

餘宙的眼睛彎了彎,夜光覆在他的身上,顯得格外溫柔:“如果運氣好,你就會答應我的表白。”

林清頌一楞。

餘宙偷偷握拳頭,臉上卻做出淡然模樣:“你猜,我們的運氣怎麽樣?”

可惜緊張這種東西是掩飾不住的。

林清頌低頭,假裝暖手,接著將臉埋在手掌裏偷笑。

等笑夠了,她輕咳一聲,揚起一張臉,臉上全是認真:“也許只有流星能實現你的願望。”

流星?願望?她這是在拒絕他?

餘宙怔怔望著她,連說話都忘記了。

卻也就是這個時候,林清頌站起身來,她張開雙臂,搖搖晃晃爬上那塊矮石。

難得能比他還高,林清頌得意地沖他笑:“你不是說過我像星星嗎?你看!”

她穩穩地跳下來:“當當當!流星!”

這麽幼稚的玩笑,不知道她怎麽就玩得這麽開心。

“快,我再跳一次,你許願!”

望著再次爬上矮石的她,他不由得一笑:“你見過誰這麽傻,用這種方式許願?”

嘴上說著傻,可他還是伸手扶了她。

“你才傻,快許願!”林清頌嘟嘟囔囔,“你還想不想願望實現了?”

餘宙滿臉無奈:“你小心等會兒扭著腳。”

“嘶……”

腳踝一疼,林清頌扶住他的手臂:“你這願望怎麽回事?”

“這明明是流星參假了。”

“你這人說話有沒有良心的?我這可是為了你的願……”

她的頭發拂過臉頰,餘宙為她理了理,別回耳後。接著,他抱住她。

“謝謝你。”

她裹著那麽大一件大衣,此時在他的懷裏,卻仍然只是小小的一團。

“其實我剛才在心裏偷偷許了願,都說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我沒有說,所以那個願望會實現,對不對?”

他把她抱得很緊,卻不是那種讓人窒息的緊。

林清頌下意識地回抱住他:“嗯。”

她把臉埋在他的肩膀上:“我看你這孩子挺實誠的,那,應該就實現了吧。”

晝夜相交,太陽從重山之後跳了出來,躍金一般。

這是浩浩宇宙裏最普通的一天,最普通的一刻,卻因為這玩笑似的言語,定格成他們回憶裏最難忘的瞬間。

在此之後,對於餘宙而言,再盛大難得的流星雨,都比不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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