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的感情不是一個人的事◎

聽寫夏雪冷靜淡漠的聲音, 楚少揚終於意識到夏雪的反應並不像他想象的那樣，他急忙出聲：“小雪……”

夏雪已經掛斷電話，拉著易曉楠轉身離開。

這麽多的紅玫瑰實在引人註目, 楚少揚立在玫瑰花之中, 帶著墨鏡也遮不住的帥氣臉龐，漸漸引來越來越多人的註意。

“這是不是楚少揚？”

“好像誒，不過不可能吧……”

“快看看周圍有沒有林曉曉！”

“這個院子裏是什麽地方啊？為什麽他會在這裏？”

周圍的竊竊討論聲越來越多。

看著夏雪毫不猶豫決絕離開的背影, 以及四周越來越多圍觀的人, 楚少揚咬牙快步回到車上，拿著手機再播過去, 又是正在通話的提示音，已經被拉黑了。

正要再打, 有電話進來, 是花店工人問他還要不要再運玫瑰花過來。

車窗同時被人敲響，是訓練基地門口的保安來讓他把玫瑰花都快點兒收走，說這樣影響車輛進出。

楚少揚又挫敗又狼狽，一疊聲地讓花店工人把玫瑰花都搬走, 自己氣悶地坐在車裏，扔下手機，把冷風開到最大。

以前的夏雪是多麽容易哄啊，親一下, 抱一下, 稍微說句軟話, 夏雪就會軟下來, 毫無芥蒂地回到自己懷抱。

以前的夏雪像是溫水一樣, 按照楚少揚的形狀和要求, 無聲無息地改變自己, 留給楚少揚的只有溫潤和舒服。可惜楚少揚此時還不知道，再溫和的水，溫度太低的時候，也會凍結成冰，尖銳硬冷。

楚少揚坐在車裏，看著車窗外正在把花裝回皮卡車裏的花店工人，面色陰沈。

他無法想象夏雪會有如此決絕的一面，一定是自己之前做得太差勁，讓夏雪太生氣了，還是要再多哄哄她，對，多哄哄她肯定就好了。

仿佛自己說服了自己，楚少揚長長吐出一口氣，發動車子離開。

接下來兩天，夏雪開始源源不斷地收到各種禮物，從營養品到化妝品，衣服，包包，每天都有好多不同的包裝精美的大盒小盒，送到門口的門衛室，收件人都是夏雪。

夏雪只有第一次門衛室保安通知她有包裹的時候，過去看了一次，發現是楚少揚寄來的東西，夏雪沒有拿走，以後也不再出現，那些送來的禮物就都堆在門衛室。直到兩天後，門衛打電話給她，說不能再替她保管，屋子裏已經快要放不下了。

夏雪無奈把楚少揚的電話從黑名單裏放出來，發了一條短信過去：“你送來的東西，我不會要。晚上八點鐘，無論你來不來取走，我都會把那些東西放在基地門外的木棉樹下。”

楚少揚看到這條短信時，是三分鐘以後，他立刻給夏雪打過去，結果發現自己又進了黑名單。

下午時分，天空雲層漸漸加厚，天氣悶熱，沒有一絲風，一場大雨正在醞釀中。

快到八點的時候，夏雪讓門口的保安幫忙，把大大小小的盒子搬到基地門口的樹下。

放好後，夏雪讓保安先回去，自己四處張望看了看，並沒有看到楚少揚的身影，看了看時間，已經是8點5分。

夏雪把手機放回口袋，轉身打算回去。

“小雪！”身後傳來楚少揚的聲音。

夏雪回頭，看到楚少揚正從不遠處的一輛車上下來。

“我把東西放在這裏了，你拿回去吧。”夏雪站在樹下，頭頂的樹葉茂密，遮住了路燈的光，臉上的神色隱藏在一片昏暗中。

楚少揚邁開長腿走過來，夏雪並沒有動，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夏雪的這個反應，讓楚少揚一直緊繃著的情緒泛起一絲輕松，他的小雪總是會舍不得他。

楚少揚來到夏雪面前，仔細地看著女孩平靜的面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他的神情中帶著些許忐忑。

“小雪，我……”

沒待楚少揚說完，夏雪打斷了他的話，沈靜的面容沒有任何情緒，嗓音溫涼：“楚少揚，過去的兩年，我已經記不清楚自己等了你多少次，等了你多久，也記不清楚有多少次，等都等不到。”

楚少揚心中湧上一股愧疚，他開口想說什麽，卻又被夏雪打斷：“自從生日那晚，我就對自己說，以後我再也不會等你，一分鐘都不會再等。”

夏雪低頭摸出手機，把屏幕亮給楚少揚看：“我給你短信裏說，8點鐘把東西還給你，現在已經8點10分。”

“小雪，生日那晚，是我不好，以後我一定不會再這樣了。”楚少揚不太自然地說，他還不習慣用這樣低聲下氣的語氣跟夏雪說話。

空氣中飽含水分，膠著粘膩地附在皮膚上，讓人有種無處躲藏的煩躁。

夏雪微微仰著頭，看著比自己高大半個頭的男人。

這是兩個人分手後，夏雪第一次平心靜氣地看著這個她全心全意付出了兩年時間的男人。

楚少揚在夏雪的註視下，越來越慌張，那種不帶情緒的目光的背後，是心如死灰。他寧可夏雪對他發脾氣，或者打他幾下、罵他幾句都好，只是不要這樣不帶情緒的看著他。

“楚少揚，沒有以後了。”夏雪頓了頓，很快就接著說下去：“太漫長的等待已經把我對你的感情都消磨光了，所以我不會再等你了。”

說完，夏雪毫不猶豫的轉身要離開。

楚少揚急忙上前兩步從背後一把抱住夏雪。

空氣愈發濕熱，兩個人距離太近，彼此都感到無法呼吸。

微微彎下身子，楚少揚在夏雪耳邊低聲說：“小雪，我知道你怪我，是我不好。給我機會補償你，好不好？”

這時，天上有雨點掉下來，夏雪試圖克制自己的情緒，她掙了掙，沒有掙開楚少揚的手臂。

一種熟悉無力感湧上心頭，夏雪咬著嘴唇，擡頭看了看天空黑灰色的雲層，冷笑著說：“補償我？怎麽補償呢？你只是不愛我罷了。”

“我沒有不愛你，小雪。”楚少揚急著分辨。

夏雪用力掙開楚少揚，轉身面對著他，眼眸裏泛上湧動的傷痛：“你愛我？過去的兩年，你是怎麽愛我的？讓我一次次沒有盡頭的等待，讓林曉曉一次次當著我的面故意跟你親近，楚少揚，你竟然敢說你愛我？不，你根本不愛我，你甚至從來就沒有在乎過我，你知道花滑是我的職業，你關心過一句嗎？你知道花滑對我的意義嗎？20歲到22歲，一個花滑運動員最黃金的兩年，我受傷，狀態下滑，我把自己全心全意的消耗在你身上。你呢？你為我做過什麽？”

楚少揚剛才還不想看到沒有情緒的夏雪，現在夏雪終於露出內在澎湃的情緒，他卻感到害怕了，又一次上前想抱住夏雪，這次夏雪不耐煩的撥開了他的手臂。

夏雪眼眸裏湧出掩飾不住的傷痛，壓抑著聲音說：“我知道跟你在一起，是我自己的選擇，但兩個人既然在一起，感情就不是我一個人的事。你也選擇跟我在一起，不是嗎？所以，選擇不去恨你，這已經是我能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至於你現在為什麽來找我，抱歉也好，後悔也好，我都不再關心。以後我不想再見到你，不想跟你再有任何瓜葛。如果你覺得有虧欠的話，那就請你不要再來打攪我。”

天空有悶雷聲音傳來，雨點越來越大。

夏雪轉頭向基地大門奔去，直至消失在門內，沒有再回過一次頭。

沈悶的雲層終於醞釀成瓢潑大雨，雨點又密又大的砸在地上。

楚少揚一個人呆呆地站在雨裏，看著夏雪消失的方向，臉上完全是不可置信的神色，夏雪最後那悲痛的眼神，仿佛釘在了他心上。

夏雪跑進大門，拐入門外看不見的一條路上，緩下腳步。雨點砸在身上，夏雪很快就渾身濕透了，但她似乎未曾察覺，只是在雨中慢慢的走著。

突然頭頂的雨停了，夏雪擡起頭，看到頭頂多了一把黑色的雨傘，傘柄撐在一只修長白皙的手上，是顧一宸。

顧一宸認真地端詳著夏雪的臉，似乎在分辨她臉上的水到底是雨水還是淚水，問道：“他是那個送花的人？也是讓你在飛機上哭的人吧？”話是疑問句，可是語氣確實陳述句。

夏雪恢覆了一下情緒，說：“我沒哭。”頓了一下，仿佛下決心一般繼續說：“我不會再為他哭。”

顧一宸仍然認真地看著夏雪的表情，問：“你跟他到底怎麽回事？”

也許是今晚楚少揚的出現挑起了夏雪一直不願回想的記憶，也許是想給自己兩年的戀情畫上個句號，也許是顧一宸太過認真的神情觸動了自己，夏雪突然很想把這兩年所有的委屈都傾訴出來。

夏雪讓顧一宸在大廳等她，她匆匆跑上樓洗了個澡，換上幹爽的衣服。

易曉楠不在房間，應該是跑去其他房間打牌去了，給易曉楠發了條消息，讓她不用等自己回來。

夏雪跑下樓，看到顧一宸坐在沙發上等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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