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白用審視的目光看著黃榆，直將他看得冷汗濕透了後背，才慢慢問出了一個最關鍵的問題，“你們故意拖延報案的時間，造成犯人大量死亡，這樣煞費苦心也要攀上極樂苑，到底所求為何？”

這個問題一出，乾昭昭擼著貓毛的手也停了停，擡頭看向黃榆。 Ｘ

黃榆頓時連話都不會說了，雙手不自覺地胡亂比劃起來，“沒……沒有……真的沒有……”

“好好說話！”魏白沈聲喝道。

黃榆恨不得把頭低到自己的兩個膝蓋之間，看都不敢看乾昭昭一眼，聲音小得幾乎聽不清楚，“我們真的……沒想要啥過分的東西……就是，就是想一人要個護身符啥的……”

“什麽？護身符？！”乾昭昭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質問的聲音一聲高過一聲，“就為了幾個護身符？你們就放任那些犯人一個接著一個的死？就為了護身符？！”

眼看黃榆呼吸越來越急促，似乎又快暈倒，魏白連忙拉住她，“克制一下，先問完話再說。”

“哼！”乾昭昭重重地哼了一聲，抱著屠寅便起身去了房間的裏屋，“我到裏面聽，萬一嚇死他還得怪到我頭上！”

乾昭昭離席後黃榆明顯放松了很多，偷偷擡頭瞄了一眼，確定對面真的只有魏白一人，才面露祈求之色，“魏隊長，我說的都是真的，不信您可以問問其他獄警。最過分的一個想法也不過是希望極樂苑能出個大仙替他剛出生的小孩祈個福，真的，這人還不是我，我就想要個護身符啊！”

魏白看著他這幅嚇破膽的樣子，卻一樣無法同情。他記得山陰市裏販賣這類東西的“工藝品店”還是挺多的，陸宇宇弄死的那位陸先生就是做這方面生意的。

真的想要護身符，哪怕是真的有作用的那種護身符，也實在不必非要找上極樂苑。

他這樣想，也這樣問了出來。

黃榆的臉色更不好了，“魏隊長，話是這麽說，可市面上那些假貨實在太多了。我們這些普通小獄警，誰會賣給我們真貨啊……而且，而且……我們也買不起……”

魏白一楞，他倒是沒有關心過這些東西的價格，隱約記得最初認識昭昭的時候，她就曾經把名片當做紙符燒了，攪和在水裏讓自己喝了下去。那張符雖然不是護身符，可原理都差不多，他記得那一張昭昭好像……沒收錢？

不過，他很快就想到了當時那筆不菲的傭金。大概是贈品吧？這麽說來，昭昭豈不是一開始就對自己挺有好感的？還給贈品呢！

“真貨要多少錢？”魏白一邊竊喜著，一邊鬼使神差地將心裏的話問了出來。

“啊？”黃榆楞住了，眨了眨眼睛才確定自己沒聽錯。他有些結巴地回答道：“至少八……八千塊……”

他話一出口，就明顯感到對面的魏警官十分詭異地心情變好起來。雖然他想不明白原因，但總歸是件好事。

他扯出一絲諂媚地笑容，“魏隊長，您還有什麽想問的？”

魏白敲了敲桌子，“從頭開始說，從月朗朗離開監獄那時開始說，還有什麽可疑的人接觸過那些犯人，尤其是名單上15個人以外的那些。把你知道的，記得的，全部老實交代。”

黃榆不自覺地瞄了一眼通往裏屋的門，壓低聲音小聲道：“魏隊長，真的不是那位幹的？不可能吧？我一直以為就是她呢……”

魏白也跟著他的目光瞄了一眼裏屋的乾昭昭，立場堅定地說道：“真的不是她，你再好好想想！”

黃榆用力撓著頭，顯然這情況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料，想了好半天才十分猶豫地回答道：“好像也沒其他人了吧，平時就是我們這些獄警還記得去看看他們。雖然後來有對老夫妻來探監，可是他們想看的那個犯人不巧已經死了，也沒真的看到。我真想不出還有什麽人見過他們了。”

“獄警中你有沒有懷疑的對象？”

“大家都很正常啊！”黃榆看起來似乎真的十分困擾，“我們日常工作就是看著這些犯人，平時有接觸也很正常，我也沒覺得其他人有刻意做什麽奇怪的事……”

“和你一起負責照顧那些昏迷者的劉忠，你怎麽看？”魏白提出了一個讓黃榆十分詫異的問題。

他毫不猶豫地否定道：“您懷疑他？不可能，不可能！那個家夥平日裏極其老實，話也不多，讓幹什麽就幹什麽。有案底的人嘛，跟我們到底是不一樣的，他就怕自己再進去。這次想攀上極樂苑的事情，也就他一個老是跟我們唱反調。”

黃榆說著說著，突然眼中閃過一絲懷疑，“魏隊長，你說那對老夫妻一直都不知道自己兒子被抓，怎麽會這麽巧，偏偏趕上這個時間知道了這個消息，還千裏迢迢地跑來？”

他越說越覺得有道理，語氣越發篤定，“一定是劉忠偷偷摸摸通知那對老夫妻的！那個家夥！阻止不了我們，就拐彎抹角地使這種陰招！”

要知道現在七家灣監獄的壓力可不是一般的大，幾乎每天都能看到鬼鬼祟祟的記者在監獄周圍出沒。聽說省城那邊去公安廳討說法的人簡直門庭若市，什麽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都叫囂著要賠償。

要不是面臨這種情況，他們至少也要等名單上的15個人都死了，才會去找山陰市警局呢！

“哼！這說明劉忠還有良知！”魏白不客氣地訓斥道。平心而論，比起巧合，他也更相信黃榆的猜測。一直被瞞在鼓裏的老夫妻，連兒子坐牢都不知道，卻在兒子死後的第一時間就來探監？又不是演電影，哪有這麽巧的事情！

“好了，出門之後不許去找劉忠的麻煩！還有什麽其他發現？趕緊說！”

黃榆沮喪地搖了搖頭，他原本一心以為幹下這一票的月朗朗，哪裏還會對別的事情多加註意，能想到這些已經十分不易。也不知道這樣算不算戴罪立功，唉，護身符是沒指望了，要是再為此丟了工作，那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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