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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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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青年明顯被池羽突如其來的親吻搞懵了。

她為什麽突然吻他?她與他不說不是戀人關系, 甚至才相識不久。即使是戀人關系,以她的身份,在人群中突然做出這樣的事, 實在是不合常理……

理智上雖然一剎那思考了很多,但謝其琛最後卻臣服於本能。

他的本能渴望著她溫柔的親吻,所以他放棄了思考,閉上了眼睛。

這個吻算不上暧昧, 不帶任何激情的味道, 但很繾綣, 能感受到親吻者的依戀。

謝其琛的心跳跳得很快,無意識地想要伸手擁抱面前的女子, 可惜手剛擡起,女子已經放開了他。

女子的臉微微有些紅,蝶翼般美麗的睫毛微微顫抖, 似乎在羞澀於方才的行為。

可她什麽也沒有解釋, 退開一步, 強作鎮定道:“不……不早了,我得回去了,宮人若發現我不在宮中就不好了。”

害羞的她比平日更加可愛,心都會因她而化掉。謝其琛雖然什麽話也沒說, 但神情無比溫柔。

池羽快步往回宮的方向走,似乎為了逃避羞澀,步伐有點快。謝其琛就跟在她身後, 默默保護前方纖細的身影。

等回到宮中,池羽羞澀的感覺終於消下去了些, 也能正常與謝其琛閑聊了。

畢竟既然想要在夢中度過最後的快樂時光,太過羞澀可不行。

池羽主動留了個鉤子:“阿琛……卓大人, 以後還能帶我出去嗎?”

謝其琛頓了下,點了點頭:“殿下若願意,我便帶你出宮玩。”

池羽笑瞇瞇:“那一言為定。”

池羽正要轉身回殿內,面前的青年突然道:“殿下的墜子,似乎顏色變化了。”

池羽一楞,順著青年的視線垂眸看向自己脖領口——那日在神殿書室偶然所得的藍色寶石被她做成墜子,掛在了身上。

那本來是一種湖泊一般的藍,現下似乎淺了許多,宛如夏日的天空。

真奇怪。

而更奇怪的是,在這渡厄境編織的夢境中,為何會出現這樣一件東西?

要知道,渡厄境編織的夢境都取材於她現世的經歷,人與事都可以找到現世的對應。

可這塊藍色的寶石對應的又是什麽呢?

池羽雖想不明白,但卻能從這塊寶石上感受到一種熟悉感,仿佛這本就應該是她的。

現世中,她丟失過類似的東西嗎?

池羽向謝其琛道別。之後幾日,謝其琛常常會潛入宮中帶她出去玩。

就像初戀的少男少女一樣,他們的相處青澀而甜蜜。

現世中,她與謝其琛互通心意前,已經經歷了太多,互相之間早已非常熟悉,也建立了深厚的感情與聯系。這雖然很好,但沒什麽機會感受普通的戀愛感,也是個小小的遺憾。

池羽想,夢裏的謝其琛雖然不是真實的,但對她來說是個很大的慰藉。

偷偷摸摸約會的日子經歷了幾日,但後幾日,謝其琛卻忙得沒怎麽再出現。

據說是因為大將軍戰功卓越,是王都內各達官貴族想要拉攏的人,於是不少人動了想將自家閨女嫁給大將軍的心思。

池羽得知原因的時候,卓府舉辦的名為家常宴實則相親宴的宴會都已經快開始了。

雖然知道只是夢境,但池羽還是難免有點吃醋。

好在池羽雖然不受寵,但好歹也是個公主,沒怎麽費功夫就拿到了宴會的名帖。

於是她難得用心打扮了一番,淡定地跑去參加卓府宴會了。

夢境中謝其琛頂的是卓逸的身份,所以他的親緣關系和現世中卓逸本人的親緣關系是一致的,卓府高堂均健在,權威甚重的是卓逸的祖父祖母。

宴會的主辦人就是卓祖母,來賓不少是王都內的高門貴族,公子小姐們各自分席而坐。

謝其琛被拉出來參加宴會時顯然心情不算太好,但礙著卓祖母,也只得忍著熬過宴會。

卓祖母笑著拍拍長孫的手,給他介紹她覺得不錯的幾位千金。

謝其琛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目光中帶著種放空。

餘光突然瞥到一角淺藍的衣裙,心頭一跳,他轉頭看去。

卻見熟悉的面容正笑瞇瞇看著他。

池羽本就生得美,今日卻看著格外好看。她梳著精致的發髻,穿著件帶毛領的大氅。毛領圍著巴掌大的雪白臉蛋,誘人得讓人很有想捏一捏的沖動。

池羽擡手指了個方向,無聲地說了句話。

謝其琛看懂了她的口型。

謝其琛等到卓祖母終於念叨完了,尋了個借口離開宴席,走到後院假山旁。

一個人從他身後悄悄走近,踮腳伸手捂住他眼睛:“猜猜我是誰呀?”

謝其琛笑了一下,直接轉身把身後的人抱進懷裏。

“殿下怎麽來參加卓府的家常宴了?”

“家常宴?”池羽撇嘴,“我可沒見過誰家家常宴這麽多漂亮小姐來參加的。”

“嗯?聽你這語氣怎麽有些酸?”

“我才不酸。”池羽伸手捏住面前人的下巴,“反正你才不會喜歡她們。”

謝其琛笑了:“那我喜歡誰?”

池羽翹翹下巴,沒說話。

謝其琛又問:“你沒誤會,那你為什麽過來了?”

池羽踮起腳摟住男人的脖子,蹭了蹭:“你好幾天沒來找我了,我想你了。”

謝其琛怔了下,笑著將懷裏嬌小的女子抱得更緊:“這幾日王上頻繁召見我,家中祖父母又時常嘮叨,沒尋到空閑。”

王上頻繁召見?池羽楞了下,詢問:“王上……我父王找你什麽事?”

“許是想再派我去守西境吧。”

池羽垂眸:“啊?你不是才剛回王都麽?”

“我國孱弱,邊境多紛爭,更何況,我的職責便是領兵打仗。”

“所以你祖母想要你走之前能定下門親事?”

“大概吧。”謝其琛說道,“你放心,那些是祖母自己的意思。下次回都,我會帶著戰功秉明王上對你的情誼,好迎你入門。”

池羽“唔”了一聲,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這是渡厄境的噩夢,她必將走向一個悲慘的結局,無法向別人承諾。即使知道面前的人只是夢中之人,她也無法說謊。

她想要的只是結局前的快樂而已。

池羽蹭了蹭他的脖子,撒嬌地問道:“那你還繼續參加接下去的家常宴嗎?聽說王都西郊有大片空地,落了雪後白茫茫一片,在月光下會閃光,特別好看……”

謝其琛一頓,說道:“你都這麽說了,我還能回去參加宴會嗎?”

池羽笑瞇瞇親了下他的側臉。

據說她將謝其琛拐走以後,卓家長輩甚是生氣,派了卓府全部家丁出去找,也沒找到突然消失的長孫大將軍。

對此池羽雖然有點歉疚,但畢竟是特殊時期,她還是打算依著自己的任性來。

西郊的枯樹林外,果然有片一望無際的雪野。

池羽與謝其琛到的時候,正好入夜,月亮清輝格外亮,照得大地一片平整剔透的白。

天上還零星落下悠揚的雪花,襯得意境更美。

踩雪地是一件非常愉悅的事,特別是在一片平整的雪地上,吱吱地用腳踩出一串長長的印子,特別舒服。

池羽玩得不亦樂乎,最後在雪地裏轉著圈笑起來。

謝其琛就站在邊上看她玩,眉眼間均是柔情。

眼前開心玩鬧的女子,天真浪漫地像一只雀鳥,仿佛看著她就會心中滿溢出愛憐。

其實她有時候的行為會和他想的有些不同,似乎要比她本人的個性更大膽一些,還很主動。這讓他有些驚喜,還有些困惑。

似乎她的行為下,隱藏著什麽……

謝其琛沈思,莫名感受到了一種悲傷。

風雪慢慢變大,兩人尋了一戶農家暫住躲避風雪。

“等雪勢小一些,我再送你回宮。”

“不急。”池羽拿著從農戶那買來的果酒,給自己和謝其琛都倒了一小杯。酒是已經熱過的,很是適合下雪天喝。

她知道謝其琛酒量淺,所以要的酒純度不高,倒得也不多。

燒得暖融融的火爐邊,兩人一邊喝酒一邊賞雪。

池羽忍不住吟道:“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註]”

謝其琛好奇:“從未聽過這首詩,是你自己作的?”

池羽搖頭:“不是。唔,是你不知道的詩人作的。”

謝其琛沒過多糾結詩歌的問題,指了指池羽脖頸上的項鏈:“殿下的墜子,似乎又淺了些。”

池羽低頭——還真是,藍色的寶石如今已經快接近透明,要仔細看才能看出些微藍色了。

從西郊回宮的第二天,池羽便聽說了王上下旨卓逸卓將軍領兵前往西境,駐守西境邊關。

剛聽說這個消息,池羽便急著去找人。

沒想到倒是對方先來找了他。

謝其琛明顯是剛領了旨就過來了,朝服都還沒換。

池羽屏退宮人,將他拉入殿中,滿臉都是不舍:“你何時出發?何時能回來?”

“回府便準備出發了,約莫年後才能回。”謝其琛回答,“我會盡快處理好西境外敵,這樣興許能早些回來。”

池羽摟著面前人的腰,臉貼在他胸膛,嘀咕道:“才同你相處了這麽些日子,你就要走了。”

溫熱的手掌揉了揉她的發頂,謝其琛說道:“處理好了西境的戰事,我便能有資本向王上求娶你了。”

求娶不求娶的,根本不重要,她只想和他多待幾日。

但……即使在夢境中,所有的一切也不是依照她的意願發展的。

約莫,也差不多該到時候了吧。

池羽無聲地輕嘆,仰起頭,湊近面前人的薄唇。

這些日子以來,每一次親近,總是池羽主動,這其中主要是兩人地位尊卑,但也有謝其琛怕克制不住自己的原因。

然而此刻臨近離別,謝其琛便難以抑制心中對面前人的渴望。

所以池羽還未觸碰到面前人的薄唇,已經被整個人壓在墻面,熾熱的吻帶著強勢的侵略性襲來,一瞬間奪走她所有呼吸。

她感到自己快換不過氣,嬌喘出聲。她不知道自己的喘聲有多誘人,兀自伸手想將身前人推開一些,結果身前人反而將她摟得更緊。她的雙手直接被反剪到身後,絲毫動彈不得。

池羽覺得自己都快被吻得瀕臨窒息,可這種感覺竟然讓她有種巨大的滿足感,仿佛丟失的生命力都重新回歸了身體。

他們吻了很久,最後放開對方時,都急促地喘著氣,肌膚也漫上紅潮。

“等我,信任我,我會很快回來。”謝其琛略微平息了氣息後說道。

池羽笑了一下,沒有說話,溫柔地親了親他的右耳。

送走謝其琛後,池羽一個人回到空蕩蕩地大殿中,坐在銅鏡前,想要梳理一下方才因親密而有些松開的發髻。

這時候她發覺,她佩戴的那條項鏈,藍寶石的墜子已經徹底變得透明了。

“真是奇怪,褪色褪得好厲害……”

謝其琛走後,池羽的日子就陷入了一潭死水。

一個不受寵的公主的生活是寂寞的,且時不時會被找些麻煩。

即使能意識到一切不過是渡厄境編織的噩夢,冷漠、高傲的父母兄妹也都不是現實中的人,但情緒總是不受理智控制。她從前的親人對她影響力很大,她總不經意被刺傷。

如此七日後,池羽接到了一個消息。

庸水河神發威,庸水上游決堤,如今已有不少庸水河兩岸的百姓遭殃。

庸水河自西發源,向東而流,貫穿整個國家。若水災不及時處理,怕是會引起更大的災難。

聽說本該駐守西境的士兵們,在打了第一個勝仗後,大量兵力就被調去搶險抗洪了。

不少人議論,剛被調去西境的卓大將軍可真是點背,遇上天災,手中大量兵馬都被調走,約莫是抗不過西寇下一次的進攻了。

可也沒有多餘的兵力可去支援,只能希望水災趕快結束。

普通百姓能做的,只有每日上香祈福,乞求庸水河神息怒,早日平息水災。

這個構築出的夢境與現世不同,河神這一類玄妙的存在是確實有的,它們掌管著各種自然現象,若發狂,便是眾生的浩劫。

神殿的神官們焦頭爛額地研究著對策,最終,終於向王上呈遞了一份方案。

神官們原本以為那方案會被王上駁斥,沒想到,王上絲毫沒有猶豫地同意了。

而那份方案便是,讓擁有尊崇身份、出生年月都合適的貴女作為活祭品,送給庸水河神。

滿足條件的有兩個人,這個國家雙生的公主。

而最終,王的旨意下到到了池羽所住的宮殿。

那道旨意書面文本寫得極為優美,將做活祭品描述成一種光榮的使命,但簡單來說就是,池羽將作為這次庸水水災的犧牲品。

前來宣讀旨意的公公還帶了王上的“暖心話”:“王上希望殿下能深明大義,為了不犧牲更多百姓,不犧牲更多西境的兵將,去成為尊貴的犧牲之人。”

池羽沒有說話,內心只有一個想法:噩夢的終局果然來了。

依舊取材於現實中她遭遇的不幸事件,要她在自己與愛人之間選擇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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