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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5章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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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岳走後的第二天,吏部尚書周介甫就使人過來私下知會易長安,讓她下值後去閣老府裏用晡食。

因著周景昊的關系,易長安也往周介甫府上送了一份年禮,不過估量著閣老府裏年節時間應該正忙,所以識趣地沒有趕著登門。

沒成想周介甫竟然使人來喚,易長安忙又備了一份禮,提早了些時辰下衙,進了周閣老府拜訪。

周介甫讓人把易長安帶到了書房來,直接就問道:“我聽說你想往刑部去?”

這事頭天易長安才跟陳岳說過,本以為他說幫著疏通關系,怎麽著也要等他回來了再理這事,沒想到居然這麽快就到了周介甫這裏;易長安連忙欠身行禮:“是,下官確實想往刑部去。”

這跟太子殿下在年前跟他說的不一樣啊?周介甫輕輕捋著長須,擺手讓易長安重新坐下:“雖說你才任燕京府推官不久,但是在夏氏命案、瞞稅案和鄭郎中猝死案中都立功甚著,我看了你去年的考績,評的是上上,要挪一挪也是在理。”

這挪一挪自然是指往上走一步了。

“不過——”周介甫頓了頓,“燕京府衙尚只是一處都城,幾起案件牽扯的關系已然覆雜,刑部卻是要覆審我大燕三十六州城的死刑案件,包括通政司和敲了登聞鼓轉來的各類案子,比之燕京府衙來說,個中更是彎繞極多,長安,你可是想好了?”

易長安毫不猶豫地就答了:“回大人,下官確實想好了。之前下官一時也曾起過憊懶之心,但是鄭郎中一案卻是給下官敲了一記警鐘,讓下官想起古代先賢說的一句話來——”

“哦?”周介甫好奇地看向易長安,“長安想到了什麽話?”

“茍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易長安面色鄭重地答了,“長安不才,雖為官卻無治政之能,只有些許辦案的本事,但是這本事卻能讓諸多冤情得雪,不使烏雲蔽日,壞了這世間的天理公道。

以前是下官想左了,一心只想著獨善其身;只是前夜上元節觀燈,燕京城熙熙攘攘滿街俱是歡聲笑語,百姓們只盼著盛世之治,闔家平安。

可是如今前梁餘孽尚在暗處蠢蠢欲動,不惜無辜者性命,不擇手段地制造混亂想達到他們的野心私利,只盼著政局動蕩好趁了他們的心意。

下官若只顧著獨善其身,何敢面對那些淳樸百姓,又該置那些冤死的亡魂於何處?所以下官思量再三,鬥膽想請大人成全,讓下官往刑部過去,可以勘核諸多案情,至少在刑案方面能夠堵住一些漏洞,不給那些有心之人趁虛而入的機會。”

“茍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周介甫眼睛猛然一亮,拍案而起,“說得好!長安,這是哪一位聖賢所言?”

“這是……”易長安張了張嘴,猛然想起這是清代林則徐的詩句,只得含糊答了,“此人姓林名則徐,不知何朝何代人,下官也只是在幼時,無意在一冊閑書上看到過這麽一句。”

“有如此胸襟,竟不能青史留名——”周介甫擊節扼腕,瞥到因為他剛才起身,易長安也陪著站了起來,略想了想就點了點頭,“長安既然有此大志,我一定會仔細考慮的,若有消息,過些天我會遣人給你遞話過來。”

易長安連忙躬身致謝,正要開口說話,門外有下人輕聲稟報:“老爺,夫人問何時可以開宴?”

因著當初易長安把周景昊從人販子手裏救出來的關系,周夫人聽說丈夫叫了易長安過來用晡食,就令府裏開了個小宴,這會兒應該是早準備好了,就等著人過來入席了。

周介甫也已經問清楚了易長安的想法,當下就發了話:“去告訴夫人,即刻開席罷。”領著易長安往正廳裏去了。

易長安這才註意到正廳裏還有兩人帶著家眷也過來了,男人正跟周介甫的嫡長子周繼祖言談正歡,女眷則圍在周夫人身邊言笑晏晏。

見周介甫帶了易長安過來,周繼祖連忙帶著那兩人站起身來相迎。

周介甫擺擺手笑著看向易長安:“長安可要我給你介紹?按說你們也應該認識,你們可都是前年的同科進士。”

易長安頓時傻了眼。易梁考了二甲進士的時候,她還在另外一個時空呢,這兩人她可真是第一回見面啊!

見那兩人眼神灼灼看來,易長安只得尷尬地抱拳賠罪:“大人,實不相瞞,下官當初新到滁州太平縣任職時,因水土不服,曾經生了一場重病,等好了以後,之前的很多事就忘了個七七八八……”

周介甫不由一楞。

那兩人中略年長的那位含笑打趣:“長安忘了我們倒也罷了,總不成連我們當年的座師也忘記了吧?”

座師?易長安還真的從來沒想過這一茬,茫然看向那人,臉上一陣發窘:“我們當年的座師……我也確實、確實……”

那兩人面面相覷,周介甫卻哈哈笑了起來:“長安啊長安,原來你還真的都忘記了;前年春闈,正是老夫忝顏任了主考。”

易長安第一次來府上對他就很是守禮知分寸,他還以為這是因為易長安認他這個座師的緣故;原來竟是易長安一貫的禮節性。這年青人倒是個心性不錯的。

易長安臉上卻是紅了個透。前些天過年時有閑暇,她才惡補過這裏的一些官場知識,春闈的時候誰任了主考官,按規矩,那一屆的進士都要認他為座師;也就是說,在這裏她和那兩人應該都是周介甫的座下弟子。

偏偏她當時還並不以為這是什麽重要的事,連易梁那屆春闈誰是主考官也沒去打聽。反正她想也想得到,易梁如果真得了座師的青眼,當時也不會被分到滁州太平縣任個推官了,所以她來燕京就沒想過要去拜會什麽座師。只是沒想到,這座師竟然是周介甫……

易長安連忙向周介甫躬身致歉:“大人,下官這實在是……不好意思……”

周繼祖立即呵呵笑著過來打圓場:“長安,怎麽還叫大人,都在家裏,該改口叫座師了。”

另外兩人見周繼祖這樣,也知趣地上前打了岔:“原來還以為是同科不須再多說了,如今看來,我們也得跟長安重新介紹一回才行了。”

年約三旬左右有些黑瘦的那一位上前一步先說了話:“在下康茂生,字永盛,如今在翰林院任編修。”伸手一引指向旁邊一位卓有風姿的年青男子,“這位可是我們那一科的探花郎,姓徐名玉正,字瑞松,正任著通政司經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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