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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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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沒事了——!要問為什麽?因為我來了!!”】

記憶裏那個身影和我面前的黑色身影重疊在一起。肩膀和後背的疼痛感消失了一瞬, 我的眼睛稍稍睜大。

剛才的那個男人在被中原中也奪走控制器的一瞬早已被他踹飛了出去。他的後背撞碎了櫥窗, 此時正從一片狼藉中掙紮著爬起來。

中原中也腳邊的地板碎開, 他幾乎是在下一秒便一腳踏在了男人的胸口上。在男人咳出一口血而痛苦地發出尖叫的同時, 他後背的地板碎開一個大洞, 整個人陷進了洞裏。

我猜這一定很痛。

而我現在已經不痛了。既然綁在那個少年身上的炸彈的控制器已經碎掉了, 那我發不發動個性就無所謂了。

我擡起一只手,撕下本來就變得破破爛爛的我的裙擺的一角,企圖用牙齒和另一只手包紮我的肩膀。

而前方的中原中也顯然是發現了我的這個小動作,他收回踩在男人身上的腳, 轉過身向我快步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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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中也蹲到了我的面前,他沈默地從我的手裏拿過布條, 包紮的手法嫻熟而利落。

他的眼瞼微微垂下, 細密的睫毛遮住雙眸,卻遮掩不住他眸底洶湧的怒意。

中原中也在生氣。

更準確地說——我覺得他在生我的氣。

我莫名其妙地就開始變得心虛了起來。

“要不是他作弊我才不會輸呢。”我小聲地嘟囔道, “自從來到橫濱後我的任務完成率就開始了直線下降。”

中原中也擡眸看了我一眼。他的唇角抿成一條直線, 虹膜裏倒映出我目光閃躲的模樣。

“……好吧,我應該早點發現那家夥不是你的。”我哽了一下,小聲說道。

至少搶占先機就不會給那家夥威脅我的機會。

我面前的赭發男人眉頭皺起,他的喉結滾動了一下,唇瓣動了動,最後無奈地嘆了口氣, 目光落在我肩膀上被鮮血浸紅的布條上。

“這就是我不想讓你參與到這件事裏來的原因。”中原中也這麽說道。

殘破的咖啡廳外警笛聲越來越近, 大屏幕上的實時監控畫面不知道什麽時候被切換了回來,接到消息的橫濱的英雄們陸續趕來。

而就在警車的剎車聲響起, 英雄們打算走進咖啡廳的時候,站在不遠處本應舒出一口氣的身綁炸彈的少年卻倏地握緊了拳頭。

“別過來!!!!!”

少年的尖叫聲成功地使門外的人們停住了腳步,也成功地使我和中原中也轉過頭去看他。

本應暫停的倒計時此時不知為何又滾動了起來,少年的手上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個控制器,他僵硬地扭著脖子,一點一點地將落在咖啡廳外的目光移到了我和中原中也的身上。

“對……讓、咳咳……讓那位大人……看看你的覺悟吧……藤岡!”剛才被中原中也擊倒的那個中年男人的聲音再次響起,他的聲音十分微弱,卻足以讓身處咖啡廳內的我和中原中也聽見。

我一瞬間就明白了是怎麽回事。

從一開始這就只是一場戲劇而已。

但是那個少年的恐懼的的確確不是裝出來的。他此時的身子依舊是顫抖著,從一開始在眼眶裏滾動的淚水終於順著他蒙塵的雙頰流了下來。

他一邊捂著纏滿了炸彈的胸口一邊倒退著,他像是在猶豫著,又像是只要有人踏出一步他便會毫不猶豫地以自爆來結束這一切。

我突然就想到了那封信上用黑色墨水寫著的漂亮花體字。

[The most eous fireworks to you.]

原來是這個意思嗎……

我一邊這麽想著,一邊發現我面前的中原中也神色變得陰郁了起來。

我頓了頓,壓低聲音說道,“你不要離我太遠,就算真的爆炸了,我也能把沖擊力減到最小。”

我這句話說得十分沒有底氣。

畢竟我的視野已經開始變得模糊了起來,連呼吸都開始困難起來。

中原中也低頭看了我一眼,大概是發現了我的情況,他的眉宇間顯出幾分慌亂和無措。

“餵,葵。”他突然低聲喊道我的名字。

我決定把說話的力氣留到待會預防萬一,所以只擡起眼對上他的眼睛。

中原中也擡起手,在我疑惑的目光裏將頭上的帽子取下,然後輕輕地扣在了我的頭上。

“你有新任務了。”

我眨了眨眼睛,明白過來中原中也的意思。

什麽啊這家夥。是要我保護好他的帽子嗎?……哦等等,這家夥是因為我剛才說[我的任務完成率沒眼看了]才?

哪有黑手黨給英雄派任務的啊。

我被中原中也這家夥的腦回路給氣了。

但是下一秒,當中原中也說出接下來的話時,我才真正明白這家夥在想寫什麽。

“看著我。”我在中原中也的眼裏看到了自己狼狽的模樣,“不要閉上眼睛。”

這是我第一次這麽仔仔細細地打量著中原中也的那雙眼睛。他的眼睛是湛藍色的,不像天空那樣的湛藍,倒像是四月的澄澈湖泊,只要陽光稍稍拂過平靜的湖面,表面便能折射出絢爛的、五彩的光。

我就像是蹲在湖邊當作照鏡子的人,我看得見它波光粼粼的湖面,卻看不見湖底,也不知小小的碎石便能打破平靜、激起層層漣漪。

——中原中也在害怕我死掉。

這個認知使我感到理所當然又不可思議。

我看過中原中也的檔案,也知道港口黑手黨處理叛徒和摧毀據點的方式。

他肯定見過比我現在還要慘多的人的樣子。

“我啊。”我扯開嘴角笑道,聲音是我自己都沒預料到的沙啞,“在沒報上次揍你一拳自己卻把手骨弄錯位的仇之前。”

“是絕對不會死掉的。”

然而,眾說周知,我說的話都是狗屁。

因為在中原中也站起來,背過身去,準備出手之前,我就因為失血過多的我很不爭氣地昏了過去——雖然我也不是故意的。

都說陷入昏迷的人是有意識的。但是我對我昏迷期間外界的情況幾乎一無所知。

我只知道,我醒來的時候,恰逢破曉,朝陽發出光亮,柔和而明媚的光彩穿過葉間的罅隙,透過窗紗,落進這小小的隔間裏。躍上枝頭的鳥兒舒展著羽毛發出嘰嘰喳喳的叫聲,連帶著枝葉間摩擦的窸窣聲也響起。

這個早晨和曾經的無數個美好的早晨沒有什麽區別。

如果忽略掉太宰治那張放大版的臉和無辜得吧唧吧唧眨著的眼睛的話。

我被他嚇得尖叫了一聲,差點就跳起來從病床上掉了下去。

不過多虧他這麽一鬧,我才發現我全身上下幾乎沒有一點痛覺。

在盯著自己的手感慨了一會[恢覆系的能力果然是對現代醫學的饋贈]後,我才擡起頭看向從剛才開始就翹著二郎腿搬了張板凳坐在我床邊笑瞇瞇的太宰治。

“今天幾號?”我問道。

“七月二十七。”太宰治很快地便回答了我的問題,他唇角的弧度依舊翹著,眉宇間卻是帶了一點可憐兮兮的意味,“欸~我可是推掉了工作專門來陪葵醬的,葵醬居然不問問我嗎?”

他的臉上就差明明白白地寫上[你無情你無義無理取鬧]的字眼了。

我白了他一眼,“不,你只是不想工作吧。還有你的頭發還是濕的,……你又去跳河了嗎太宰?”

我說完這句話後想了想——今天是七月二十七,那也就是說我也只不過昏迷了一天而已,明後天應該是開正式會議的日子。

“以及。”我擡眼掃了一下周圍,“……我在哪裏?”

“武裝偵探社。”太宰治將手插進口袋裏,木凳隨著他站起來的動作與地面發出稍稍刺耳的摩擦聲,他大概是接收到了我疑惑的目光,“中也那只蛞蝓抱著你來到武裝偵探社的時候的表情真是有趣極了,沒有拍下來真是可惜呢。”

“那時候的你差不多就剩一口氣了,敦君還害怕地問我要是葵醬掛掉了中也那家夥會不會連帶著把武裝偵探社也毀掉之類的話。”

我楞了一下,看著面前的太宰治擡手摸了摸下巴,“不過在與謝野小姐把你治好了以後,那家夥的殺氣就消失的一幹二凈了……啊,說起來,即使是我,也還是第一次看到中也那麽可怕的表情呢。”

用個性削弱了痛感的我完全沒有預料到自己的傷勢有這麽嚴重。

……不過說暈就暈倒是真的。

“所以最後那件事情是怎麽解決的?”我想起那個少年的事,擡起頭向太宰治問道。

太宰治的唇角彎起一個頗有深意的弧度,眉眼彎彎,似乎對於我問出這個問題感到十分的愉悅。

下一秒,他用欠揍的語氣說道,“最後發生的事情被異能特務科封鎖了起來,但是~要是葵醬求我的話我可以告訴你哦。”

……

我面無表情地盯著太宰治純真無邪的笑容,然後擡起手給了他一拳。

捂著肚子做出一副誇張的快要死了的模樣的太宰治慢悠悠地說道,“葵醬還是一如既往的無情啊,看來已經恢覆精神了呢。”

說完這句話後,他便垂下了捂著肚子的手直起了身子。

“死了。”

太宰治的語氣輕飄飄的,唇邊的弧度卸去,看著我的目光平淡。

“不過那家夥死之前,一只眼睛突然變成了紅色。”

聽到這裏的我不由地一怔。

餓鬼道。六道骸六道輪回的能力之一。

發呆的我突然聽見身旁的太宰治饒有興致拉長的“嗯”的聲音,“莫非,葵醬知道是怎麽回事嗎?”

完了。

在太宰治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這兩個字就浮現在了我的腦海裏。

我那點蹩腳的撒謊能力,連中原中也都騙不了……更不要說我的宿敵太宰治了。

於是我滑進了被窩,翻了個身避開太宰治的目光,盡量語氣平靜地回道,“完全不知道。不過我要睡回籠覺了。”

我床側的太宰治有一會沒發出動靜,隨後我便聽見他輕輕地笑了一聲。

“是這樣啊。”他說道,“我倒是覺得這和我知道的一個人的能力很像呢。”

我心裏咯噔了一下。

隨後很快地便告訴自己這一定是太宰治傳說中的心理攻勢。

雖然我不知道六道骸那家夥這幾年是不是真的致力於毀滅黑手黨,但就算是,那家夥的活動範圍最近幾年也都是在國外而已,而且連作為英雄的我都完全沒有見過那家夥的通緝令。

更何況那家夥藏得比小強還好,只是一個橫濱的自衛組織武裝偵探社的成員的太宰治怎麽可能知道他。

而且還知道他的能力。

好!根據我嚴密的推理!太宰治是在驢我。

於是我底氣十分足地轉過身去看他問道,“誰啊?”

然後我就後悔了。

背著光還失去了平常笑瞇瞇的樣子的太宰治看上去有些可怕。

我又往被窩裏縮了縮。

不過太宰治這幅模樣並沒有維持多久。他的目光在我臉上停留了一會,便收了回去。黑發男人似是愉悅地彎起唇角,“秘密。”

說完這句話後他便一邊嘟囔著“果然這種好天氣還是適合殉情啊”“不知道今天會不會遇見好心的願意和我一起殉情的漂亮小姐呢”往門口走去。在走出門之前,他又頓了頓,雙手插在口袋裏後仰著頭對我說道,“啊,對了。中也那只蛞蝓讓我告訴你,要是等他回來的時候葵醬又不好好休息偷偷跑出去幹些無聊的事情的話,他自然有辦法讓葵醬在橫濱接下來的日子都吃不到小蛋糕了。”

……可惡。

中原中也真是我肚子裏的蛔蟲。

放棄了溜出去買本雜志看的想法的我索性舒展了身子把頭埋進枕頭裏。

門鎖扣上的聲音響起,陷入寂靜的房間裏只剩下風吹拂窗紗的輕微聲響。

我忍不住就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沾著鮮紅血液的玻璃片、碎掉的木質茶桌、少年在絕望中掙紮的眼神……

[英雄救美]這四個字真是俗氣極了。

但自從認識中原中也開始,我好像就在不停地被他救。

我至此還是能感受到瀕死之前的不甘心的心情。我因此而開始忍不住懷疑自己的“活在當下、快樂人生”的計劃的可行性——尤其是阪口安吾交給和轟君搭檔的任務之後,以後我肯定還會碰到比這次的事件更嚴重的事情。

只有我在的情況,我不得不站在第一線的情況。

——得變強。

雖然很麻煩。

我開始認識到了這一點。

這種久違的想要變強的心情讓我著實感到有點陌生——

我二十二年的人生裏,產生這種心情只有兩個時候。

一個是我六歲之前,在艾斯托拉涅歐家族中被無處不在的死亡的威脅籠罩的時候。

一個是我被日本的那對好心的夫婦收養的時候,我發現只要每次我取得好成績,他們的臉上便會露出笑容,不知道是出於[不努力就會被拋棄]的不安心理,還是只是單純地想看到他們對我微笑的樣子,總之那段時間的我總是鼓足了幹勁,甚至還接受了爆豪勝己式的[這道題都不會做的話你和臭久一樣給老子從樓上跳下去吧]的魔鬼補習。

不過在完成了他們希望我能夠從雄英畢業成為一個優秀的英雄的願望後,我就再也沒有動力往前走了。

我發動了個性,看了看自己的等級面板。

其實在元町商業街那件事情以後,我在和芥川龍之介過了幾招後本就快接近滿值的經驗條已經拉滿了,LV.4的符號已經跳躍成了LV.5,這就意味著以後頭頂上我看不見等級的對象,就只剩下滿級的LV.10了。

我眨了眨眼睛,等級面板下一秒便變成了我的收集面板。

在每升一級後,我便可以擁有一次抽卡的機會。雖然在前四次,企圖脫非渡歐的我在一列的[火影○者][海○王][全職○人]之類的ssr卡之間,只抽中了完全沒有實戰意義的[男子高中生的○常][櫻蘭高校男公○部]之類的r卡。

不過須王環這張卡還是很好使的。點擊使用後就能瞬間裝帶上小狗般可憐兮兮的眼神。

當初在艾斯托拉涅歐家族裏,我就是靠著這張卡才在犬的每次“暴走”裏活下來的。

我覺得我非了四次總不能非第五次了吧,怎麽樣也至少讓我成為一個快樂的宇智波,好在六道骸每次懶得打電話而踹走我的美夢的時候讓他知道什麽叫做月讀的魅力吧。

就在我搓了搓手準備興致勃勃地來一場緊張而刺激的抽卡的時候,我聽見了門鎖被轉動的聲音。

提著個購物袋的中原中也站在門口,看著手懸在半空中的我,盡管他還沒有說話,我已經從他迷茫的眼神裏讀出了[你在幹什麽]的意味。

“我正準備偷渡到歐洲。”我一本正經地對他說道。

他思考了兩秒,將袋子放在一旁的櫃子上,拉開椅子在我旁邊坐了下來,“你這家夥終於升級了嗎?”

看來飽受我神奇腦回路摧殘的中原中也腦子裏已經擁有了我的[葵言葵語]自動轉換器。

啊,說起來。

正準備抽卡的我看了一眼我的卡槽,又看了一眼身邊的中原中也。

我和中原中也關系發生的轉折點,好像就是因為[須王環]這張卡。

【“哈?!!誰和你這種家夥是朋友啊?!”】

十五歲的我,自從在擂缽街遇見了好心地救助錢包丟失了的我吃小蛋糕的中原中也後,就擅自將好心人中原中也劃入了朋友的行列。

所以,我每次坐三十分鐘的車從東京來到橫濱後,都會蹦蹦跳跳地跑去擂缽街,猝不及防地出現在那個赭發少年的面前。

那時的赭發少年雙手插在上衣外套的口袋裏,垂著眼壓低著眉頭,一邊快步向前走著,一邊企圖忽略身後的我嘰嘰喳喳的聲音。

【“可是我上次問你要不要和我交朋友,中也你也沒有拒絕我呀。”】鍥而不舍地跟在他身後的我說道。

走在前頭的少年身形一頓,隨後表情扭曲地轉過頭來吼道,【“餵,你這家夥不要擅自就叫人名字啊!!”】

我眨了眨眼睛,很快地點了點頭表示我明白自己哪裏錯了。

然而我並不會改正。

所以下一秒的我便跨步上前一只手毫不費力地攬住了中原中也的脖子,一只手指向遙遠的天邊,【“沖呀——向商業街進發——!”】

我覺得那時的中原中也大概是想和我的青梅竹馬爆豪勝己一樣,把我按在地上摩擦,一路閃電帶火花的。

但是他顯然比爆豪勝己要好說話的多。

我覺得大概是因為他的確理虧。

畢竟那次在擂缽街我問他要不要和我交朋友的時候,他在稍稍地發楞後便別過了臉去,耳朵微微發紅。

我記得那時的他毫不掩飾地哼了一聲來表示他的不屑。

【“你這家夥和我……”】

他的話沒能說完,因為下一秒我便上前了一步拉住了他的手。

赭發少年似乎被這個動作嚇到了,他渾身一怔,回過頭來看我。

【“那我們就是朋友啦。”】

十五歲的中原中也頭微微往後仰,他的嘴唇動了動,藍眼睛註視著湊上前來興致勃勃的我,卻始終一句話也沒能說出口。

沒錯,想必你已經猜到了。

那時第一次見到中原中也的我就穿戴了[須王環]這張卡片。

【“雄英高中?”】和我並排走著的中原中也低頭瞥了一眼別在我書包帶子上的身份牌,皺著眉頭念出了上面的雄英的字樣,【“那個培養英雄的學校嗎?”】

【“對呀。”】我很快便回答道,揚起下巴一副驕傲的樣子。

然後我就聽見了我身邊的中原中也毫不留情地笑出了聲來,【“英雄科裏要是都是你這種蠢貨就完蛋了。”】

我不服氣地哼了一聲,【“什麽嘛,你居然瞧不起我……可惡,下次體育祭上我一定會大展身手,你就等著瞧吧。”】

順便一提,那次體育祭雖然我總分排名在第四的位置,但是中原中也稍稍抽出點時間來好心地看比賽的時候,我剛巧被被物間寧人激怒的爆豪勝己奪走了脖子上剛搶來的分數帶。

這直接導致了我很長一段時間都吵不過中原中也。

【“啊,不過。”】放棄了把最後一顆珍珠從空空的被子裏吸出來的我看了一眼四周默默收回目光的小姑娘們,【“果然你很受可愛的小姐姐們歡迎啊。”】

【“哈?”】

【“你沒有發現自從你踏進商業街開始,就開始受到了小姐姐們愛的目光嗎?長得好看就是好使啊,剛才買奶茶的時候連隊都不用排了。”】

我羨慕地說道。

緊接著我就收到了中原中也“愛的註視”,他的額角出現了幾個“十字路口”,聲音像是從後槽牙中擠出來的一樣,【“原來你打的是這個主意嗎。”】

【“啊哈哈怎麽會嘛。”】我說完後就開始目光漂移吹著口哨,中原中也的拳頭發出咯噠咯噠的聲響,企圖搶救一下的我立刻開始誇起了他的彩虹屁。

中原中也盯著我看了一會,隨後他便嘁了一聲轉過頭去。

我敏銳地發現了他的耳根有些發紅。

——這是我在遇見太宰治之前,第一次自己發現中原中也的弱點在哪裏。

於是當時的我便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再接再厲道。

【“我看你骨骼清奇一表人才,將來一定能成為橫濱了不起的人物。”】

【“到時候我要是找不到工作的話請務必給我開個後門。”】

【“當然如果是996的崗位請千萬不要交給我,我暫時不想變強,所以暫時也不想禿頭。”】

當時的中原中也停下腳步,用奇怪的眼神看向我,【“你不是要成為英雄?”】

【“不,以我對我自己的了解,等我考出英雄執照後估計就開始摸魚人生了。”】我非常誠實地回答道。

以前在艾斯托拉涅歐家族的我,每當手術臺上的光打開的時候,都希望會有英雄來救我,然而這又不是童話世界,比我高出一個頭的六道骸對我說在這個骯臟的世界裏只有自己救自己才能活下去。

所以我一開始並不想成為英雄。

——“我以前也想成為英雄。”我的養母花崎陽子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那是我剛來到花崎宅的時候發生的事情。

我記得那時的我坐在紅色的沙發中央,雙手捧著一杯熱茶,茶葉梗在茶面上浮浮沈沈,最後立了起來。電視裏歐爾麥特的聲音傳來,他的身上背著三個昏迷的人,渾身狼狽,笑容卻意外地令人安心。

——“你想成為英雄嗎,葵?”

女人溫熱的手掌放在了我的頭上,我將頭向後仰,恰巧對上她充滿期待的眼睛。

——“成為英雄的話就可以救下所有需要幫助的人哦。”她這麽對我說道。

我握著杯子的手緊了緊。那時六歲的我在女人的微笑裏眨了眨眼睛,點頭說好。

我的願望在很長一段時間裏曾經都是——要成為像歐爾麥特那樣的英雄。

可是後來我才發現,原來英雄並不是可以救下所有人的。@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十四歲那年,當我靜靜地看著棺材裏面色蒼白的夫婦的臉的時候,我突然就明白了這個道理。

成為一個英雄——這是那個女人的願望。

【“你這家夥還真是……”】中原中也看了我一眼說道。

我哼哼了幾聲,【“你懂什麽,這叫做降低期待度,沒那麽期待的話就不會失望了。”】

那時的中原中也似乎沒有找到理由反駁我。當然,也有可能是他懶得反駁我的歪理。

【“啊,那邊的小姐姐又看你了,怎麽樣,要不要去要個電話號碼,我可以免費做你的wingman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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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死了啊你。”】

中原中也擡手給我的後腦勺來了一下。

【“嘖。”】我抱著腦袋擡頭瞪了他一眼,【“君子動口不動手,那你喜歡怎樣的,我認識很多好看的小姐姐哦。”】

中原中也大概是被我氣得哽了一下,他壓低了眉頭,一字一句地恨恨道,【“反正不是你這樣的。”】

哈!

想道這裏的我擡起頭看向坐在我病床一側的中原中也,得意地道,“餵,你還記不記得我以前拉你去玩的時候,你和我說的你喜歡的女生類型。”

中原中也“哈?”了一聲,他皺著眉頭,藍眼睛裏帶著幾分[我什麽時候和你說過這種話了]的意味。

“——反正不是你這樣的。”我把他的話覆述了一遍,然後得意洋洋地坐起來,伸長了手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怎麽樣,少年人,讓你亂立flag吧。”

赭發男人的臉色變了一下。我猜他大概是回憶起了當時的場景。

他嘁了一聲,他將臉偏向一側,臉頰兩側的發絲微微晃動。

不過他很快反應了過來,他回過頭來看我,“你倒是很快就恢覆了精神啊。”

以我和中原中也相處了七年的經驗來說,接下來大概就是中原·訓導主任·中也時間了。

於是我很快地改口道,“不,我這叫做調節氣氛。……啊,話說在我昏……睡著的時候,你們找到新的線索了嗎?”

提到這件事的中原中也眼神變得可怕了起來,“不。”

他的身上散發著一種可怕的氣勢,“活下來的那家夥除了自己的名字[井田上二]外什麽都不說。”

我明白了中原中也是什麽意思。

信仰是一種可怕的東西。在那個擁有變身能力的中年男人嘶吼著[那位大人]時,我就有一種不妙的預感。

當時咖啡廳內的場景暴露於世人的目光之下——這回不管異能特務科用什麽理由,都瞞不過去了。

而根據以往的經驗,這個叫做井田上二的可憐家夥,估計實際上不過也只是[那位大人]手下的一顆棋子而已——用於將異能特務科為了防止人心動蕩而隱瞞的血淋淋的真相揭露在世人面前的棋子。

比起井田上二,當時在咖啡廳裏的擁有琥珀色眼睛的少年應該是更好地攫取信息的對象才對——可是他已經死掉了。

按理來說,奪取了那個少年的身體控制權的六道骸完全可以阻止炸彈的爆炸……啊,不過他可能是懶得做這種多餘的行為。

但侵入那個少年的精神世界的六道骸對那個少年的了解肯定比我多。

這麽想著的我決定待會等中原中也走了後聯系一下六道骸。

“退出這次的任務,葵。”中原中也帶著稍許冷意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我頓了一下,側過頭看他。

“那種樣子……”我身側的赭發男人垂下了眼瞼,他的藍眼睛裏閃爍著意味不明的光,“一次就夠了。”

我知道中原中也指的是什麽。

可是我不能退。

我有種隱隱的預感,元町商業街的事件也好,咖啡廳的事件也好,都是沖著我來的。

包括那封信。

既然被盯上的是我,那麽參不參與這個任務我的命運都是差不多的。

何況作為一個掉錢眼裏的人……我是不會輕易地放走一千萬日元的委托金的。

“這次是意外。”我瞄了中原中也一眼,猶豫了一會決定還是不要把[我覺得這兩件事情是沖著我來的]的毫無根據的推測告訴他,“我決定從今以後不摸魚了,何況這種落單的情況一般不會再出現了嘛。”

我的語氣十分樂觀。

這令中原中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他看了我一會,然後嘆了口氣說道,“你這家夥沒有見過真正的黑暗……”

“我見過。”我打斷了他的話,擡起眼直視著他的眼睛。

孩子們的慘叫聲在耳邊浮現,穿著防護服的男人們踏過一個又一個已經沒了聲息的孩子的屍體。他們站在了正在尖叫著的我面前,我擡起頭,在他們的防護鏡上看到了自己沾滿鮮血的臉頰和雙手。

六道骸的雙手垂在兩側,站在房間的一角,目光冰冷地看向來人。我身後的犬和千種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他們的臉頰上滿是細細小小的傷痕,剛換上的潔白的實驗服此時已經鮮血浸紅。

我感覺我的臉頰被溫熱的血液灼燒得發燙。

【“7E訓練場,存活數目為4。生存狀態良好,能力融合等級評判為A。編號73429、645……。”】

我聽見他們這麽說道。

73429,是我一輩子也抹不掉的另一個名字。

“我見過的黑暗,遠比你想象的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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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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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哈哈哈、池魚、星野芽 1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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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久指針 10瓶;機智的火星大王、Raphael 3瓶;萬年枯木螢不蛀 2瓶;瓔珞雨晴、把作者□哭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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