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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忍著不難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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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子矜點頭,紅紅的眼眶被眼淚潤濕了,口氣很不好地問他:“你幹嘛要幫她擋那一下?”

江臨便懂了,原來她什麽都看到了,才會默默離開。

他註視著坐在自己身邊的女人,她褐色的眼睛被水霧蒙著,委屈又難過的表情讓他的心緊了緊。

“對不起。”這件事,江臨無可辯解,只能道,“別生氣。”

生氣?段子矜突然惡狠狠地瞪著他,“你覺得我生氣是為了什麽?”

江臨濃黑俊長的雙眉凝了凝,沈聲道:“那天的事只是個意外,和貝兒沒關系,換了誰……”

“換了誰都不行!”段子矜的眼淚瞬間就掉了出來,“你自己的手傷成什麽樣了你不知道嗎?你憑什麽那麽無私無畏啊?”

江臨從容淡靜的眉眼間忽然呈現出一抹掩藏不住的愕然,帶動著他的胸腔都震了震。

她是因為他不顧傷勢才生氣的,不是因為,那人是貝兒?

滿腔勸解的話,統統被她的一句責問堵在了嗓子裏,江臨收緊手臂將她抱在懷裏,心裏暗湧的波濤漸漸平靜下來。

看著她為他掉下的眼淚,他的心柔軟得幾乎沒辦法跳動,他擡手去擦她眼角的淚,“別哭。”

她是何其驕傲的女人,全世界卻只有他能輕而易舉地讓她落淚。江臨的心情很覆雜,雖說心疼得厲害,卻又忍不住暗暗欣喜。

段子矜知道,這個話題他們再探討下去也不會有任何結果。

她總不能讓他以後路見不平、冷眼旁觀,就算她讓了,他也一定不會答應。

她說不清心裏的感覺,只是看到他的右手像廢了一樣,她恨不得替他受了這份罪。

面前女人的眼淚越掉越多,江臨沈沈嘆了一聲。聽說女人是水做的,他以前還不信。

擡起左手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安慰地話還沒說出口,段子矜的臉蛋就在他的註視下皺成一團。

江臨眸光一凜,擡起的左手僵在空中,動也不敢動,“怎麽了?”

她半天才舒展了眉頭,沒答話,他卻已經自己動手將她的風衣脫了下來,沈黑的眼瞳觸到她背後的一剎那,聲音冷得仿佛要下霜:“段子矜,你這背上的傷是怎麽回事?”

他並沒將她的襯衣褪下也足以發現她的後背受傷不輕,因為她的襯衣被什麽東西豁出了好大一個口子,裏面纖細的皮肉都露了出來,隱隱泛著青紫,看上去不像是新傷。

段子矜咬著嘴唇,心虛極了。

剛到祁門那天傍晚,為了救那老乞丐,她被自行車的車把狠狠剮蹭了一下。當時老乞丐就提醒過她,她的上衣已經破了。所幸她那會兒沒穿風衣,才沒一起刮壞。後來又是去找陳家宗廟、又是遍尋古鎮墓園,最後又爬了半夜的山……

哪還記得這事?

剛才被他的手一碰,才後知後覺地感到疼痛。

“段子矜!”

江臨的聲音聽上去四平八穩的,她卻從裏面辨別出了深深壓抑、亟待爆發的憤怒。

不知從何時開始,他已經很少叫她的全名了。每次叫時,基本都是在生氣。

剛才還哄她哄得好好的,怎麽說變臉就變臉?段子矜輕咳了一聲,轉頭飛撲進他懷裏,繼續耍賴,“江臨……”

她的嗓音裏帶著刻意裝點的嫵媚和柔軟,江臨臉色難看極了,絲毫不買賬,“起來!”

哪能慣著她這種惹了禍不解釋,光撒個嬌就算完事的毛病?

段子矜怏怏地擡頭看他,難得溫馴得像只貓,“那個……我現在哭還來得及麽?”

江臨額間隱有青筋在跳動,半點也看不出平日裏如遠山般淡漠沈穩的樣子,就這麽被她堂而皇之的耍賴氣得說不出話來。

而她說這話時,眼眶確實還紅著,好不容易才收回去的眼淚就像不要錢似的又要往外掉。

江臨再多的脾氣也都壓回了肚子裏。

他英俊修長的雙眉緊擰著,少了駭人的淩厲,比先前柔和幾分,口氣卻仍是不悅,“什麽時候傷的?感覺不到疼?”

段子矜訥訥地解釋:“疼……我那時候沒時間疼啊……”

滿心都想著要先把他的下落找出來,根本沒心思想別的。

男人黑漆漆的眸子似被人打翻了的墨汁,深不見底,卻能教人看清其中厚重沈冷的陰霾,“還有什麽地方受傷了,別等我自己動手看。”

段子矜擠出一個微笑,手指著某一處,笑米米地問他:“這裏受傷算嗎?”

江臨目光更深更冷,順著她手指的地方卻看到了心口,他眼角緊了緊,聽段子矜鄭重其事道:“你懷疑我對你的感情,我心疼。”

她說完,不經意間看到了江臨面無表情的臉,馬上又否認道:“沒了沒了!我開玩笑的!”

江臨的胸膛劇烈起伏了兩下,把她從懷裏拎開,卻顧忌著她的傷口,動作不敢太大,“在這等我,我回來之前你最好想清楚怎麽給我解釋你這一身的傷。”

他得再去找方丈要些紗布……這女人是要把自己纏成木乃伊才甘心嗎?

江臨走時把廂房的門甩得乒乓作響,好像那點不能對她發的火全撒在門上了。

段子矜呆呆地看了會兒,突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江臨還真是……一點都沒變啊。

他這一去,去了很久。

回來時的臉色跟去時比起來,似乎更加深沈凝重了。

江臨才拉開廂房的門,裏面就有一道纖細削瘦的人影撲了過來。

他怔了怔,低眉斂目看向她懷裏的女人。她死死抱著他,瘦弱的身子在他寬闊結實的胸前不停地顫抖。

天色已經晚了,屋裏卻沒有開燈,她剛剛應該是在睡覺。

江臨不敢伸手抱她的後背,只摟了她的腰,將燈打開,手在她的頭發上揉了揉,低聲問:“做惡夢了?”

段子矜猛地擡頭看他,小臉煞白,驚魂未定道:“你……”

他怎麽知道的?

見她一副被他說中了的表情,江臨的嗓音陡然一寒:“膽子不是大得很嗎?一個人晚上都敢往墓地裏跑!”

段子矜更是震驚,震驚得連恐懼都忘了。

自從那天晚上從墓地裏出來,她只要睡著就會夢見一些不好的東西。偏偏這兩天心力交瘁,她只要沾了床就會犯困,睡也睡不踏實,醒了更是疲乏。

段子矜低著頭,也不管他是怎麽知道的了,輕聲解釋道:“我怕你出事,不敢耽誤時間,又沒別的辦法,只能……”

江臨聞言心裏驟然一疼,箍在她腰間的手臂收攏了些,口氣也沒先前那麽冷硬了,“你讓我說你什麽好?”

要不是玉城他們派來的人看她一宿沒下山,追了上來,將那晚發生了什麽全都告訴了他,她是打算就把這件事埋在心裏自己害怕嗎?

說起這件事時,幾個結伴而行、被她遣去其他陵園的大男人都滿臉心有餘悸的模樣。

而她孤身一人,深夜裏闖進了祁門最大的陵園,將那裏找了個遍!

江臨光是想想就覺得整個心臟像是被誰的手用力攥出了血,呼吸間皆是疼痛。

就算膽子再大,性格再傲,她也只是個女人而已。

江臨抱起她,放在榻上。她始終望著他,眼睛睜得大大的,褐色的瞳仁周圍,一圈眼白裏布滿了血絲,眼底一片拉長的青灰,也不知幾天沒睡好了。

段子矜這一天惹了他多少次,他卻被她此時茫然失措的樣子嚇的什麽脾氣都沒了。

是的,嚇的。

她害怕,他比她更害怕。

驀地想起她說背上的傷,沒時間疼……也是因為急著要找他嗎?

江臨沒說話,小心翼翼地揭開她後背的衣服,用下午差人去鎮子裏買的毛巾沾了溫水,擦拭著傷口附近的臟汙。含著碘酒的棉簽觸上她的傷口時,段子矜激靈一下,江臨立刻停了停,下巴繃得很緊,沈聲問:“忍得住嗎?”

她眨著眸子回頭看他,似乎已經完全從夢裏醒來了,朝他莞爾一笑,“沒事。”

“你今天哭了多少次?”江臨忽然問。

段子矜神色一僵,尷尬道:“你還數這個?”

“沒數。”江臨淡淡道,“數不清。”

段子矜臉紅,試圖為自己辯解:“也沒那麽誇張吧?”

“嗯。”男人的聲音從她頭頂落下來,“反正已經數不清了,不介意再多一次。”

段子矜一時沒能理解他的意思,男人卻一展長臂將她圈進懷裏,低嘆道:“忍著不難受嗎?”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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