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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偷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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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點都不黏我。◎

看著這雙嗔怒的眼眸,聽她說春宵之事,謝厭臉燒了燒,不是羞的,他得承認,阿嬋所想不錯。

阿嬋真的很懂他。

……尹嬋是不想明白這些的,奈何謝厭一張臉即使生著疤,每每竄起的綺念都會被她瞧得分明。

她甚至按著怦怦跳躍的心口想,是否,揣著和謝厭同樣的心思,不然怎會如此清晰。

尹嬋惱著惱著,臉頰也開始燙了。

阿秀端著早食進來,放在梨木方桌,請兩位主子用膳。

卻一瞧,那方床榻淩亂,一人嬌懶倚床頭,一人俯身彎了頭。

雙雙對視,鬧出兩張大紅臉。

阿秀和丫鬟對個眼神,放下碗碟,識趣離開。

房門未掩,前院的風將玲瓏餃的鮮香絲絲縷縷送到床邊,尹嬋的饞蟲被勾起。

“餓。”她很是不情願的開口,字眼悶悶的不悅,似乎還生著謝厭的氣。

謝厭亦作此想,垂了眼,雙手一時不知如何放。

他扭頭,看向外間的玲瓏餃,遲鈍一下,支吾道:“我、我去端來,阿嬋在床上吃。”

話罷,提步轉身。

袍服的衣袂突然被拽住,他淩亂的步伐微滯。謝厭回頭,深黑的蝠紋錦袍上,是一只纖白如玉的手。

他眼一晃,似乎看見初生嫩芽,攀纏在粗壯的樹幹。

“阿嬋。”謝厭嗓子幹了幹。

他居高臨下,只見床上的嬌人朝他張開手。鴉羽瑟瑟,濃長的睫毛在眼下映起暗影,一片小小的微茫的印子,襯著她伸手貪求的動作,好生可愛。

謝厭心口被搔得酥麻,腦子一塌糊塗,話不知從何說起。

尹嬋不求他道出一二三,繼續伸了伸手,所意昭彰,謝厭再呆笨也明白了。

他就轉過身,將尹嬋抱了起來。

嬌香入懷,先是聽她嘟噥地抱怨:“一點都不黏我。”

謝厭雙臂一緊,頓了半息,在尹嬋沙啞綿軟的聲音裏,彎下脖頸,撩人的氣息繞她耳旁,輕笑著說:“知錯了。”

“知錯能改,才是好的。”尹嬋目光被玲瓏餃勾走。

謝厭卻想,他貪求無厭慣了,也許……不止改,還要更進一步。

他長“嗯”一聲,大步走向外間。

玲瓏餃伴著魚片小粥,尹嬋稱心,挽發梳妝時,下人來報:“大公子,侯爺讓老奴來問,您和夫人……該去正堂拜見公婆了,世子還有族中兄妹都在等您。”

這話說的戰戰兢兢,果然,不見公子開口。

下人躬身低頭,靜候檻外。

阿秀為尹嬋挽髻,銅鏡之內,尹嬋發覺謝厭面上了無情緒,神色淡淡:“知道了,容後自去拜見。”

下人長舒一口氣,緊著告退。

來時還想,大公子和府裏不合,他定會被罵得狗血淋頭,不料今日的公子極好說話。

他便放了心,立即去正堂回稟。

尹嬋盤髻成螺,簪偏鳳步搖,寶藍金翹,垂珠輕搖,如風撥湖面,一步一晃。

她知道謝厭和信陽侯府的關系,挽好發後,盈盈走去:“要見侯爺?”

謝厭搖頭,但笑不語。

尹嬋眼含不解,既不願應付正堂一行人,為何說容後拜見。

門扉輕動,庭前秋風卷來,他偏眸看了看,目中熱切,捉住尹嬋的手:“去見見娘。”

尹嬋立時恍然,笑著點了點頭。

仲秋之節,新雨之後,天清氣朗。謝厭牽起她的手,肩並著肩,雙雙往謝氏宗祠走去。

……

日頭轉眼及午,正堂。

“砰——”

謝酈陽一拂袖,將茶盞狠狠摔在地上。

堂內眾人面面相覷,新婚翌日拜父母的大事,謝厭竟都忽視了。不止謝侯生氣,其餘也都臉色不虞。

但無人敢表露,謝厭聖寵正濃,娶的夫人又是敕封郡主,國公千金。

這廂,便把怒氣壓心裏,郁然不忿地回院子。

謝琰和孟柏香走在最後。謝琰眉眼溫和,文雅守禮,待父親發完怒火,過去安慰,一番孝順後,總算叫謝酈陽心頭好過。

走出正堂,孟柏香挽他的手:“夫君,魚蓮街新開了江南食館,我們去嘗嘗。”

謝琰沒有回答。

孟柏香自顧說著:“京城酒樓雖有不少江南風味,終是不地道,不知這一家如何。”

她躍躍欲試,只想趕緊回房,更了衣出府。

腳步忽的一滯。

扭頭,擰眉看向謝琰,自父親離開,他再沒說話。此時,眼神更癡癡落在前方,對她的提議毫無反應。

孟柏香臉色難看,松了手,冷淡淡的聲音:“夫君莫不是還在為昨日傷神。”

謝琰眼神微變,勉強擠出一絲笑:“婚事繁瑣,的確累了。”

孟柏香心說,謝厭的成親之禮根本不讓侯府插手,一應諸事皆由原州的部下,和皇上送來的人操持。

怎麽累?怕是心思不純,所以日思夜想。

她沒和謝琰爭執這事。自得知尹嬋與謝厭定親,就鬧過三兩回,更甚進宮找太皇太後訴苦。但即使是太皇太後,也沒道理幹涉夫妻私事,況且,謝琰並未表露覬覦未來嫂子的心思,是孟柏香庸人自擾罷了。

聽了太皇太後的勸說,她改了性子,盡量不多想謝厭那房的事。

皇上禦賜親軍衛指揮使的宅子尚在籌建,興許沒一年半載,長房便會搬離。以謝厭對父親的怨恨,分家都是合情合理的。

這麽想,孟柏香就願意好好過日子了。

她斂下不虞,拽了拽謝琰的衣袂,撒嬌道:“夫君,陪香兒去魚蓮街好麽……”

謝琰溫和地笑了:“先回房。”

孟柏香依著他說:“夫君為我畫眉。”

宅中下人路過,皆艷羨世子和夫人恩愛。

其中,好事者拉朋結友,低聲議論:“誰能想到咱們原來的世子夫人,卻嫁了大公子,真是世事無常。”

“小心你的嘴巴,昨日小廝提起這事,被侯爺責打了二十巴掌。”

“何止我。”他擠擠眼睛,“外頭酒樓茶館常談呢。”

到底好奇,來人追問:“都說些什麽?”

他就摸摸下巴,故作高深:“別亂傳,被主子知道,你我都要遭殃,無外乎是……青梅竹馬,奪妻之仇,兄弟鬩墻,家宅不休。”

聽完,幾人傻眼了。

魚蓮街比鄰皇城腳下最寬廣的一面湖,街市不敵旁的繁華,卻有荊楚之地魚米鄉的味道。

去宗祠叩拜母親後,尹嬋和謝厭就出府了。

眼下,尹嬋轎中聞到一縷鮮香:“到魚蓮街了。”

去原州前,她便愛極魚蓮街的花糕,掌櫃特地從楚地運來。那些年,未出閣不便總去街頭,每每喚阿秀買。

一來二去,吃慣了那家,再找府裏廚娘做,總也無味。

午後還未用飯,饞蟲被勾了起來,她笑吟吟放下簾子,轉頭。

不待開口,謝厭已吩咐車夫:“進魚蓮街。”

尹嬋眼巴巴望他:“想吃花糕。”

謝厭無有不應。

下了轎,聽聞一家新開的食館,便起興去訂了雅間。

仿的江南食館,頗有雅致,青竹屏扇,雕山飾水。

桂花香藕,菇絲鱖魚,蟹湯包,蓮子八寶飯,四道菜肴一一擺下,小二親熱招呼。

味道雖不重,卻極鮮鹹,入口清爽,尹嬋饜足地瞇起眼睛,笑靨落進謝厭眼底,是求之不得的珍寶。

午後的食館客人不減,雅間之外重重腳步聲,縱有竹屏作擋,不能隔去此起彼伏的談笑。

尹嬋斟了茶,小口小口啜。

單手托腮,望了闌幹一眼,她想起件事:“夫君,多日不見楚楚了,她近來可好?”

謝厭道:“楚楚在宮裏。”

飲茶的動作一停,尹嬋訝然,眼波流盼,突然語氣加重:“皇上身邊?”

“不錯。”謝厭頷首。

本是尋常事,卻見尹嬋睜圓了雙目,緊了緊手,面上暈著兩分不忿。

這是想到哪兒了。

謝厭失笑,屈指勾了勾她的鼻尖:“皇上不曾以權相迫。”

莫非心甘情願?

尹嬋心口一松,轉而,有些支吾:“她的終身,會……托付深宮麽?”

謝厭沒有立刻回答,想了想,輕笑著搖頭。

不會。

真的嗎?

尹嬋怔了下,後知後覺那清香的茶,在口中凝出淡淡苦澀。

再想問,一旁的雅間門扉大展,迎進幾位貴客,半晌出現熟悉的聲音。

“琰兄怎麽一人在此,嫂子呢?”

“丁兄且坐,內人在對面的珍寶閣,賞玩名器。”

尹嬋就收了話,竟是謝琰。

謝琰倚在闌幹旁,手執一盞茶,悠然淺嘗。似乎等待妻子,友人卻從他疏淡的眉眼,覺出幾許古怪。

另一人拱手笑道:“對了,還未恭喜琰兄,貴府昨日大喜,聞皇上和太上皇皆賜了厚禮,真是萬千殊榮。可嘆小弟因故不能親見——丁兄,你眼睛傷了?”

丁祿揉了揉眼皮,和這蠢笨的使眼色竟看不懂。

琰兄再大度,也不想從旁人口中聽到前未婚妻子與兄長的艷事。

他輕嘆。

友人也回過了神,找補道:“琰兄與嫂子琴瑟和鳴,舉案齊眉,滿京誰不艷羨。”

但見謝琰並不在意,神情依舊和煦,溫若春風。他就越說越忍不住,忘了丁祿方才的眼色,毫不顧忌道:“近日茶館閑談,琰兄可有耳聞?……要小弟說,尹小姐、不,昭平郡主縱有國色天香之貌,卻所托非人,謝指揮使面容鄙陋,不如琰兄俊美,終是花泥之別,倒耽誤了郡主終身。”

丁祿扶額,已料到待會要不歡而散。

聽聽這話,尹嬋與謝厭再如何,一位是太上皇敕封的郡主,一位是今上盛寵的新貴。他二人明媒正娶,皇上作保,豈容旁人指點。

再聽,明裏暗裏似有替郡主抱不平,說謝厭比不上琰兄之意。

不論是勝一籌,或敗一局,都不該和婚事牽扯。琰兄有家有室,若與長嫂傳出綺聞,怎麽是好。

且長嫂是曾經定親的青梅竹馬,流言蜚語只會更加中傷。

丁祿低嘖,拽住他的手,用眼神喝止。

誰想,友人的話,似乎戳中了謝琰腦子裏的一根弦。他回身坐下,徐徐頷首:“此話在理,我亦有同感。”

丁祿懵了一下。

謝琰嘆息:“世人心明眼亮,才會作此言論。”

容後,忍不住的自語:“怎奈阿嬋困囿其中,當局者迷,蒙了心智。我不信,她自小聰慧,會棄我而擇他。”

尹嬋:“……”

謝厭:“……”

被“蒙了心智”的尹嬋捧著臉揉了揉。

就知道謝厭好吃醋,不用說,很有覺悟地湊近他,親親蹭蹭,嚶嚀著軟語。

直把謝厭的耳尖纏得發燙,熱息鋪了他滿臉。

尹嬋自認哄好了,放下心,和他去逛了小半時辰的魚蓮街,便牽著手回府。

她仍在回味食館的佳肴,江南風味甚好。

想著想著,思緒飄去原州……原州的也不錯,口味會辣些,卻不生辣,麻香油汁,口舌生津。

朝觀妙樓慢行,剛踏過院門,尹嬋仰起俏生的臉,一雙雪白藕臂擁著謝厭說:“晚膳後夫君可要練劍,突然有了撫琴的興致。”

她遲疑地小聲嘀咕:“適才聽謝琰和孟柏香琴瑟和鳴呢。”

不會詩書無妨,琴劍相和也是好的。

尹嬋托著腮,腦中暢想,躍躍欲試。

這話,直叫謝厭一路壓抑的醋勁更盛。

他沒有被哄好。

下意識垂了眼皮,斂去眼角紅絲,隱隱委屈。忽然,晨間阿嬋怨他不粘人的話,在腦子裏白光一閃。

他眼神頓變,眸子欲念雲集,有強橫的陰翳浮浮沈沈。

尹嬋眨巴下眼睛:“夫君,你怎麽……唔!”

話音未盡,腰肢被他扣住。

謝厭喘得粗重,不待緩神,將她抵在內院的粗壯樹幹上。

他會黏她的。

傾下身,彎了頭,悶出三個醋極的字,沈沈的,酸味分明:“別想他。”

頭驀地一側,唇銜了上去。

尹嬋猝不及防,烏睫忽顫:“唔!嗚……”

一院門相隔的角落。

皂靴無意踩到落葉,窸窣輕響。

謝琰唯恐被發現,捂住嘴,小心謹慎藏在院外的樹後。

一刻前,他先送了逛累的孟柏香進屋,心神俱疲,出來透氣。

不想正與回府的兄嫂撞上。

他避在暗處,遙見兩人相攜走向觀妙樓,一股古怪的念頭在心口抽成絲,牽扯了不齊的心跳。

等他醒了神志,已尾隨到院外。

來都來了。

沒錯,來都來了。

友人說的對,那樣醜陋的謝厭,怎麽能配上嬌美的花?

他恍惚地躲在樹後。

往日清潤的目光不見,謝琰渾濁地,卑劣地,悄悄地窺看院中。

滿京才子皆愛慕的嬌花,驕傲時是鳳凰,柔軟時是漫天溶溶的月光。

但她現在……

她在親吻一張臉,覆著醜陋又惡心的傷疤。

謝琰心下涼了。

作者有話說:

上章解鎖啦(///▽///)

◎最新評論:

【文案文案】

【謝厭不可能沒聽見謝琰來……不過,我喜歡,

略略略,氣死謝琰,滾一邊兒去吧

我用盡一生一世將你供養,願營養液指引你前進的方向!你不更文,我怎麽買文,我不買文,怎麽會有營養液,你說咋辦吧!】

【蕪湖~到文案情節啦】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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