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牛頭，又看了看馬面，沒再多說一個字。

我深吸一口氣，緩緩攥緊手裏的閻王釘，我知道，我能離開的唯一途徑，就是殺出去！

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做了這麽多的努力，現在只差最後一步，讓我束手就擒也是不可能的。

哪怕我明知道自己戰死，我也不可能乖乖投降。

就算是死，我也要死的偉大且光榮！

我緩緩舉起閻王釘，指著牛頭馬面，牛頭厲聲呵斥道：“給我把他拿下！”

周圍的那些鬼卒轟然響應，全部圍攏上來。

此時此刻，我的心裏沒有絲毫懼怕，反而出奇的平靜，這是一種看淡生死的平靜，因為我的心裏沒有抱著生還的念頭和希望，所以我一點都沒感覺到害怕。

眼看著一場血戰即將爆發，兩個人從火車站裏走出來，其中一人聲若悶雷，大喊一聲：“住手！”，所有鬼卒都被震住了。

就連牛頭馬面也好奇地轉過頭，看看來的是哪路神仙。

那些鬼卒紛紛讓開一條道，並且對著走來的那兩個人下跪敬禮。

我一看那兩個人，頓時心頭一喜，忍不住紅了眼眶，在這絕境之中看見他們，就像看見自己的親人似的。

這兩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我的好兄弟，黑白無常！

關鍵時刻，黑白無常終於現身了，我滿懷激動，因為我知道，他們此刻出現，必定是為我而來，他們是來救我的。

地府十大元帥裏面，黑白無常的地位是最高的，雖然牛頭馬面的地位也很高，但相比黑白無常而言，他們要稍微次一個等級。

所以看見黑白無常，牛頭馬面也是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

牛頭問：“二位無常使，你們莫非也是為了這小子而來？”

白無常點點頭，直截了當地說：“讓他上火車！”

“什麽？！”牛頭馬面頓時就楞住了，他們用一種極其疑惑的眼神看了看黑白無常，又扭頭看了看我。

牛頭說：“無常使，你剛才說什麽來著，我沒有聽錯吧？”

白無常說：“你的牛耳朵如果沒用的話，不如割掉好了，我說放他走！”

“為什麽？”馬面指著我說：“這小子現在可是重犯，他的手裏還拿著閻王釘，你們不僅不緝拿他，還讓我們放走他，我倒想問問，二位無常使，你們這樣做是幾個意思？”

白無常瞪了馬面一眼：“怎麽？我做事還需要向你匯報嗎？”

“這可不是匯報不匯報的問題！”牛頭的臉上閃過一絲慍色：“現在這人是通緝要犯，我們怎麽能夠放他離開？若是我們放他離開，那便是我們失職，到時候閻王爺怪罪下來，我和馬面可承擔不起！”

“通緝要犯？”白無常冷冷笑了笑：“他犯了什麽罪？難道說，拯救黎民蒼生，也是犯罪？”

馬面說：“他拯救黎明蒼生，那是陽世的事情，跟我們陰間沒有半毛關系……”

“放屁！”沈默寡言的黑無常突然大罵了一句。

馬面好歹也是一方元帥，當著這麽多人的面被黑無常大罵，臉色頓時就不太好看了。

白無常指著牛頭馬面說：“紫僵現世，如果楊程不回去拯救蒼生，我們這陰曹地府又將迎來多少亡魂？而這些人，原本是可以不用死的。當你們看見這些亡魂的時候，你們有沒有想過，正是因為你們的阻攔，那些人才會死，你們才是殺死他們的真正兇手！”

牛頭皺起眉頭：“無常使，你這樣說就不對了，陽世有陽世的規矩，陰間有陰間的規矩，陰陽兩界本就不能相互幹預，我們插手陽世的事情，是過界了，這是不合規矩的，你我都會受到處分的！”

“怕個球！”黑無常很有氣勢地蹦出三個字。

白無常點點頭，直接摘下腦袋上的白帽子，義正言辭地說：“為了拯救蒼生，我就算丟了這頂帽子又怎樣？但你要讓我為了這頂帽子，冷眼看著蒼生受苦，對不起，我做不到！”

我怔怔地看著黑白無常，眼睛裏不知不覺湧出了淚水。

別看這黑白無常平日裏嘻嘻哈哈，互懟互罵沒個正形，但是在大是大非上面，他們的能量是非常正的，難怪陽世的黎明百姓都喜歡供奉他們，他們的所作所為，確實值得我們尊敬。

兩人都屬於陰曹地府裏面，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但是為了我，為了天下蒼生，他們寧可丟官撤職，寧可承擔罪名，這樣的精神，叫人如何不感動？如何不敬佩呢？

白無常這番話，一下子就把牛頭給震住了。

牛頭張了張嘴巴，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好，於是轉頭看向馬面。

馬面抿了抿嘴唇，冷聲說道：“無常使，你這番話確實令人敬佩，但我還是那句話，陰間有陰間的規矩，我不能放人！”

馬面丟出這句話，擺明就是跟黑白無常杠上了。

站在我的角度上，這個馬面有些不上道，冷酷無情；但是站在馬面的角度上，他也沒有錯，他只是在履行自己的職責而已。

黑白無常為了天下蒼生寧願丟官撤職，甚至被下放大牢，但是牛頭馬面不願意呀，他們在陰曹地府也是一方元帥，怎舍得為了陽世的百姓，而犧牲自己呢？

“去你大爺的規矩！”黑無常直接爆了粗口，但凡黑無常爆粗口的時候，你就知道，黑無常生氣了！

黑無常生氣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他那張黑臉就像塗抹了墨汁，黑得更加嚇人。

白無常沖我勾了勾手指：“楊程，你過來！”

我點點頭，朝著黑白無常走了過去。

牛頭和馬面站在中央，伸手攔住了我。

牛頭冷笑道：“我算是看出來了，這小子之所以能來陰曹地府，還能混入十八層地獄，偷走閻王釘，都是因為你們在暗中幫助他吧？”

面對牛頭的指控，白無常並沒有否認，反倒很直接地說：“不錯，你要是不滿的話，可以去閻王殿告我！”

馬面說：“無常使，你們知不知道，你們現在的所作所為，已經完全違背了地府的法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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