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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二十六章 浮生若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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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幕令我們相當驚訝,陸生在輪椅上坐了那麽多年,此時此刻,在愛的驅使下,竟然能走上幾步,愛情的力量真是偉大。

陸生來到吳梅面前,在他眼中,吳梅不是一個怨鬼,而是他心中最美的那個女人。

吳梅是鬼魂,陸生去擁抱她,雙手從吳梅的魂體裏穿過,抱了個空。

吳梅說:“謝謝你陸生,謝謝你還能回來看我,我已經心滿意足了,真的,這輩子和你相遇,是我最大的幸福!”

吳梅突然推了陸生一把,陸生被推出老樓,謝一鳴一把扶住陸生。

再看向老樓的時候,老樓突然冒起了熊熊大火,火勢很猛,加上老樓又是木頭建築,烈火迅速蔓延,很快吞噬了老樓。

陸生瞪紅了眼睛,哭喊著想要撲上去,但被謝一鳴死死拉住。

吳梅的鬼魂在烈火中慢慢消散,老樓倒塌,幽幽傳來吳梅唱戲的聲音:“浮生若夢夢一場,為歡幾何何須折,花開花落落水流,驀然回首百年空……”

“小梅……”

陸生沙啞著喉嚨,仰天長嘶,悲痛欲絕。

他這一聲吼,吼出了幾十年來他對吳梅的思念,也吼出了幾十年來他對吳梅的虧欠。

陸生的孫子孫女看見這動情的一幕,也忍不住不停地抹著眼淚。

謝一鳴也紅了眼眶,站在我身邊的王哥,問我有沒有紙巾,我說沒有,王哥就用自己的衣服擦著眼淚,一邊擦一邊說:“太感人了!比看電視劇還感人!”

我拍了拍王哥的腦袋,王哥順勢依偎在我的肩膀上。

我突然覺得好像有些怪怪的,於是又把他推開。

熊熊火光吞噬了老樓,燒紅了半邊天。

這座前後耽擱了半個多月都拆不掉的老樓,終於在一片火光中,化成了廢墟。

吳梅的鬼魂消失了,只剩下陸生跪在廢墟前面,久久不願起來。

對鏡梳妝,只為等你一身戎裝,紅塵萬丈,誰為誰穿上霓裳,百年守候,鏡圓花卻黃。

不知何時,一片枯葉從天而降,緩緩飄落在陸生的面前。

陸生捧起那片枯葉,在謝一鳴的攙扶下,顫巍巍站起來。

關於老樓拆遷的事情終於解決了,王哥非常高興,留我在鎮上玩了兩天,好吃好喝的招待著。

陸生沒再回上海,這裏是他的故鄉,他的根在這裏,他的戎馬生涯,就是從這裏開始的,這裏是他生命的起點,卻也是他生命的終點。

原本精神還挺不錯的陸老爺子,在十多天後的一個清晨,安然去世。

沒有任何痛楚,他坐在輪椅上,陽光穿過窗戶,照在他的臉上,他臉上的表情很安詳,而且嘴角微微上揚,仿佛還帶著一絲快樂。

他回到了故鄉,見到了一生的摯愛,雖然陰陽陌路,人鬼殊途,但是他也算了卻了一個心願。

心願滿足,老人再無任何牽掛,他可能在前往追尋吳梅的路上。

也許,下輩子,他們還能再相遇吧。

陸老爺子走的時候,手裏握著那片枯葉,上面寫著吳梅唱過的那段戲:“浮生若夢夢一場,為歡幾何何須折,花開花落落水流,驀然回首百年空……”

陸生的孫子和孫女留下來處理後事,後事也是交給我辦的,這種小事自然不需要我親自出馬,我讓謝一鳴去辦。

按照陸生的遺願,我們火化了他的遺體,就埋在了這片廢墟下面。

陸生說,他想留在這裏,一直聽吳梅唱戲。

他和吳梅是在這座戲院認識的,也是在這座戲院分離的。

後事處理完以後,陸生的孫子孫女謝過我們,給了一筆酬勞,然後離開了小鎮。

吳梅走了,老樓也拆除了,王哥重新請來一支施工隊進場,日夜開工,開始打造他的莊園。

為了感謝我幫他的忙,王哥擺了一桌宴席,還把龍少爺,郝飛機,卷毛他們都喊來了。

兄弟相見,自然是分外親熱。

雖然龍少爺現在腰纏萬貫了,但他一直記得當年我對他的幫助。

龍少爺拉著我的手,動情地說:“楊程,咱們十多年沒見啦,如果沒有你,也沒有我的今天。我來找過你,他們說你去大山裏面修道了,你現在終於回來了!”

男人的情義就是這樣,即使很久很久不曾聯系,但那份兄弟之情,始終都在。

現在的龍少爺已經不是煤窯了,而是某某煤業集團公司,郝飛機和卷毛都在龍少爺的手下做事,龍少爺自然沒有虧待他們,兩人現在都是經理級別的,穿著高檔西裝,開著豪車。

看見他們現在的生活,我很高興,想當年十幾二十歲的時候,這些家夥還沒個正形呢,如今也算是出人頭地了。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路要走,對於他們的生活,我是由衷的祝福,但是並不羨慕。

我一點都不缺錢,甚至只要我願意,分分鐘就能談上百萬的生意,只不過我現在清心寡欲,一直走在修道這條路上,這就是我的命。

席間,大家在喝酒聊天的時候,又提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張語馨。

我原本以為,這麽多年過去,我聽到張語馨這個名字,心裏會波瀾不驚,但是我錯了,當我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心裏還是泛起了淡淡的漣漪。

張語馨,初中時代的班花,跟我也有過一段刻骨銘心的感情。

除開青青不說,張語馨是我人生中認識的第一個女人。

很多時候,我們以為早已忘卻的東西,其實根本就沒有忘記,只是把這段記憶埋藏在心底深處,也許會在某個不經意的時候想起。

人生總是充滿各種各樣的遺憾,沒有誰的人生是圓滿的,正是因為有各種各樣的遺憾,才構成了豐富多彩的人生。

“師父,你在想什麽呢?”謝一鳴問。

我搖了搖頭,端著酒杯,幽幽念道:“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我摸了摸脖子,脖子上的玉觀音,還是張語馨讀書時候送給我的,保平安的,這麽多年,我一直戴著。

“張語馨,她……過得還好吧?”我問。

龍少爺說:“嗨,結婚沒幾年就離婚了,現在還一直單著呢,紅顏薄命啊!”

我哦了一聲,心裏泛起一絲絲惆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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