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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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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喬思只把這件事當成一個小插曲, 她回去就拋之腦後了。

因為她之前參加的綜藝,貌似終於要開播,正在瘋狂宣傳, 看樣子還買了熱搜跟水軍。

其實節目裏的幾個嘉賓, 別看大多數都是素人,但是因為身份使然,天生就會引起普通人的好奇和關註。

而且節目組挑的還是豪門子弟中較為優秀的那波,像程興言他們不提,光是叛逆的譚頌文, 人家也有白皙俊秀的外貌, 至少第一眼看到他,就會被他偏秀氣乖巧的樣貌吸引。

當然, 他的脾氣和長相半點搭不上,那叫一個囂張惡劣。

但總體來說, 節目組這次的噱頭造的很足, 未播先火, 尤其是一些片段的剪輯,在網上瘋狂流傳, 點讚量非常高。

甚至有不少視頻是關於王喬思自己的。

想想也能明白節目組的目的, 趁著自己還有熱度, 稍微蹭一波,所以在宣傳的時候,著重發和她相關的視頻。

雖然之前節目組在自己名聲最不好的時候,拒絕了她幫忙發拍攝節目前後視頻對比,但一個節目組為了自己的利益為先, 怕被她連累,王喬思多少是能理解的。

加上她之前確實拿了節目組的報酬, 不管節目組怎麽宣傳,只要沒有惡意剪輯,都是節目組自己的事情。

王喬思放下手機,去廚房切了盆果盤,盤腿坐在沙發上,一邊吃水果,一邊和開著電視和祖宗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馬上就要放假了,她要先為王賦德找到合適的墓地,雖然王賦德說喜歡熱鬧,希望周圍都是墓群,但是符合條件的可太多了,關於選哪處墓園,具體墓地在哪個方向,朝南還是朝北,靠山還是靠水等等,可有太多需要思量的了。

這些主要也是看王賦德自己的喜好。

所以王喬思上網搜了很多相關資料,讓王賦德自己去選。

包括王賦德目前所處在的荒野,應該去哪找到合適的人來起墳,遷墳是有很大講究的,不可能王喬思自己到了地方,拿把鐵鏟就能開挖。

甚至還需要選對時間,怎麽挖怎麽起都是有講究的。

她思來想去,專業的事還是應該交給專業的人,查了那附近相關的機構,不斷聯系,最後選了一家,只等著她放假趕過去。

最終王賦德沒有選他在的荒野的小縣城的墓地,也沒有選他曾經的故鄉,而是選在了海城。

王喬思問他為什麽,王賦德十分不在意的躺在荒野的草地上,眼睛瞇了瞇,“有什麽好在意的,去哪不一樣呢,橫豎我也沒有子孫後代,活著的時候,宗族裏的人對我也不好。

海城好啊,離你近,將來你逢年過節多祭拜祭拜我,我還能和那些墓裏裏的鬼炫耀。”

他是看破世態後的無所謂,但話裏本身就含著股蒼涼。

這份蒼涼不是豁達可以消弭的,因為它來自於不曾停下的萬物運轉。

王喬思不知道怎麽勸慰王賦德,但對方貌似也不需要自己去勸。

她點頭道好,然後便開始聯系墓園買墓地。

之後的事情也很順利,王喬思甚至在王賦德的慫恿下,買下了以墓地為中心,囊括周邊的土地。

王喬思的理由也很充分,這座墓是她先人的墳墓,因為打掃的時候,發現還有一塊墓遺留在這,現在把先人接走,周圍的土地也希望買下了,畢竟先人住了這麽久。

人家只把王喬思當成人傻錢多的有錢小姐,錢給的夠多,就沒怎麽為難。

確實有人準備開發這裏,但當初也只是來探測的人經過了王賦德的埋骨地,具體的消息壓根沒有透露出來,也就給了王喬思撿漏的機會。

等到把王賦德的事情安排完,王喬思又馬不停蹄的坐飛機轉火車又轉大巴,到了餘長庭,也就是孟奶奶戰死多年的丈夫所說的村落。

村子很普通,地勢險峻,靠山且交通不便,所以很多青壯年都外出打工,村子裏只有村口開了家雜貨鋪,還兼快遞代理點,如果有什麽理發、打牙祭,甚至辦酒席的需求,都得要往鎮上走。

王喬思問過老一輩人,確實有聽父母說過,這裏曾經打過仗,還是和小鬼子打的,而且十分慘烈,但具體什麽情況,經歷過當年事情的人,年紀已經很大了,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

她只能和王載靈湊在一起研究,王載靈學識淵博,不僅對聖賢經典了如指掌,就連地理志義也頗為了解,所以他們討論著餘長庭鬼魂曾經提到過的,因為大炮和戰火導致泥土崩落,將他們掩埋。

他還說過那裏山勢險峻,再者,如果能互相作戰,一定是有天然掩體的。

順著這些線索,王喬思很快得出結論,應該在村子外圍一片無人居住的荒涼山腳,那裏地勢險峻,還有不少天然形成的巖石,是最符合餘長庭形容中的地方。

但這裏也委實不算小,一處處探查深挖,恐怕得挖到猴年馬月。

這裏埋著無數英魂,年代還不算太久遠,應該不至於所有鬼都投胎了,王喬思用王岱風之前教過她的口訣,自己掐訣開眼,在閉眼的時候,她甚至下意識的在心裏默許,希望自己能成功找到烈士們葬身的地方,如果可以,希望先烈們能給她一點提示。

在王喬思心念落定的那一刻,被她掛在手機殼上的銅鈴,無風自搖,清脆的泠泠撞擊聲散開。

不遠處的灌木枝上停留了一只烏鴉,發出刺耳的叫聲。

被叫聲打斷,以至於她的心念不集中,掐訣失敗。

但突兀出現的烏鴉,仿佛也說明了什麽。

烏鴉黑豆般的眼睛緊緊盯著王喬思,隨後在灌木上到盤旋飛行,王喬思瞬間明白了一切,她說,“您是聽到我的祈願了嗎,我明白您的意思了,諸位英烈,我王喬思在此發誓,一定帶諸位回家,為您們正名! ”

她走上前去,用手挖開灌木下的泥土,挖著挖著,便挖出了一塊破損的布料。

以身軀護國,以血肉做肥,眼前這些濃綠的灌木叢,恐怕都是錚錚鐵骨所孕育。

王喬思看著眼前郁郁蔥蔥,明顯比周圍開得更好的灌木叢,即便沒有開通天眼,她也仿佛看見浴血奮戰的戰士英魂。

他們衣裳襤褸,他們瘦弱不堪,他們手握落後的武器,但他們英勇不屈,奮戰在最前線,不曾退縮,他們有世界上最堅硬的脊梁與強大的守候。

王喬思將泥土挖得更開,露出被自然侵蝕過後的森森白骨,但她並不覺得害怕,而是向後兩步 ,對著犧牲了幾十年,卻從不曾被世人知曉的烈士們,附身叩拜。

一拜,英烈功績;二拜,人世可見;三拜,魂歸後土。

隨後,王喬思打電話報了警。

她將自己的發現如實在電話裏說出來,被問及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的時候,她回答說,是之前在國外的時候,遇到一位年紀很大的老人,和她提過自己的戰友曾經奉命在村子附近鎮守,後來了無音訊,因為老人年紀太大了,恐怕這輩子回不了國,所以拜托王喬思有機會可以替他去看一眼。

王喬思就是在這種情況下,來到了這裏,並且機緣巧合竟然發現了英雄們的埋骨地。

負責給王喬思做筆錄的是位高個的年輕警察,從王喬思說到自己來到這邊,看見一只烏鴉一直盤旋在灌木叢中不肯離開,像是在提醒王喬思底下有什麽,所以王喬思才挖開灌木叢底下的土,發現了破損的布料的時候,年輕警察的三觀顯然遭受沖擊,作為唯物主義的堅定擁護者,好半晌才落了句,“或許是萬物有靈。”

因為王喬思的遭遇實在巧合,並且她發現先烈們的埋骨地,本身並不存在利益關系,所以在做過筆錄以後,又留下了王喬思的聯系方式,就讓她先離開了。

至於後續的事情,自然有專門的人來負責。

其中,證實英雄們的身份,找到他們的來歷更是重中之重。

趁著還有時間,坐飛機到了北平的王喬思,後來也接到了當地政府打來的電話,告知她後續。

從發現屍骸之後,當地政府就十分重視,最後在縣志裏找到了記載,當年那裏確實曾經發生過激烈戰鬥,因為當地縣地勢特殊,兩邊軍隊膠著了不短的時間,死傷慘重。

故而有很多人找不到屍骨,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因為戰況激烈,後續的事情不了了之,只報了失蹤處理。

這次發現可以說彌補了當時的空缺,很快就進行身份的核實,並且為他們在發現處立碑。

幾經輾轉,遠在國外的孟奶奶,終於迎來了等了幾十年的電話。

即便……是餘長庭戰死的證實。

得到通知的孟奶奶,像是夙願已了,抱著青年泛黃的黑白舊照片,老皺腫脹的手指愛憐眷戀的流連在對方的眉眼上,濃烈的光線落在孟奶奶身上,像是舞臺上的射線燈,將她衰老的面容照的模糊不堪,可她臉上的神情是那麽滿足。

這一刻,超越了時間與空間,她在和自己最愛的人對話,也是在和自己的執念告別。

她的語調溫柔,猶如她十幾歲的少女時期,她說,“長庭,我終於等到你了。

我曾經應過,生,我等你,死,我為你斂屍。

於我死前,總算要兌現諾言。看吧,你這輩都欠我的,等將來死了,我去找你,我看你還敢不敢像年輕的時候那樣躲著我。”

她的神態安詳,面容柔和。

明明經歷了幾十年的等待,可一朝得知餘長庭的消息,她甚至沒有痛哭,宣洩情緒。

如果,是在餘長庭走的第十年、第二十年、第三十年,她或許會按耐不住委屈,會難以承受失去愛人的痛苦。

可她等的時間太長太長了,所有的怨憤都消弭在了漫長的歲月中,或許結果如何,她早已心如明鏡。

現在,她要完成的是她大半輩子的夙願,為一切畫個句號。

遠在北平,好不容易陪喬爺爺喬奶奶待了一個晚上的王喬思,到了第二天,又要倉促的趕上回海城的飛機。

而在機場裏,王喬思接到了來自於孟奶奶的國際長途電話。

電話裏的孟奶奶語氣平和愉悅,她的情緒裏甚至有一絲開心,“喬思,我過段時間要回國了,你要是有空,要不要和我吃頓飯?”

王喬思估摸著孟奶奶差不多這個時候,應該也能知道餘長庭爺爺的消息了,但是她沒想到孟奶奶會選擇回國。

因為孟奶奶的年紀真的非常大了,她不管是坐飛機還是輪船,都有非常大的危險。

尤其是長途飛行,突發意外的可能性很高。

但想到孟奶奶已經等了餘長庭爺爺幾十年,甚至橫跨到第二個世紀,王喬思多少有點理解。

那幾乎是孟奶奶的一輩子。

她想了想,開口的時候沒有選擇勸孟奶奶,而是用同樣愉悅驚喜的語氣,“太好了!您什麽時候的飛機,一定要告訴我,我到時候去接您。在國外的時候,一直是您照顧我,好不容易回到國內,我也要好好陪陪您。”

孟奶奶在電話的另一頭,笑的牙不見眼,語氣裏是對後輩的寬容寵溺,“好啊好啊,我就等著你帶我好好逛逛了,過去幾十年,也不知道故土是什麽模樣了。”

……

王喬思和孟奶奶聊了很久,可以聽出來,孟奶奶的心情是真的很好,兩個人打著昂貴的跨國電話,有說有笑,一直到王喬思快要登機才掛掉電話。

回到海城之後,王喬思想著孟奶奶要回國的消息,心情頗有些開心。

即便是作為旁觀者,可能看見孟奶奶得償所願,也足叫人一同欣喜。

想到這裏,王喬思放假期間的來回奔波似乎都消散了不少,她直接仰躺在軟乎乎的沙發上,骨頭仿佛也松散起來。

望著潔白的天花板,和上頭懸掛的水晶燈,王喬思的嘴角翹起,目光愜意,周圍的一切都是如此安好。

等到第二天,一向素顏隨意的王喬思,竟然也破天荒的稍微打扮了一下自己。

她的臉白皙水嫩,尋不到一絲瑕疵,比品相最好的白玉還要引人矚目,所以她甚至不需要粉底液,僅僅是夾了夾睫毛,畫了眼影,塗了口紅。

眼尾旖旎的淡色眼影,讓她看起來少了平素的清雅寡淡,或有種活色生香的嬌媚靈動,微微笑起時,氤氳瀲灩,叫看的人不自覺紅了臉。

她挑了身及腳踝的大裙擺連衣裙,很襯她的妝容。

平時的王喬思也美,但比起她心情愉悅,細致打扮的時候,要顯得低調很多。

現在的王喬思,像是驕陽下盛開的薔薇花,自信耀目。

但好心情並不是能一直保存的。

在王喬思好不容易下課了,收拾東西準備回家的時候,她眼尖的在走廊看見樓下眼熟的蘭博基尼,還有那個眼熟的齊敖田,幾天不見,他臉上還是那副自信仰天的嘴臉。

他的手上甚至還捧著殷紅的大束玫瑰花。

王喬思只覺得頭皮發麻,不知道齊敖田是怎麽搞到自己課表的,但目前最重要的是別在大庭廣眾之下被這個人纏上,想起上次的經歷,就讓王喬思忍不住起雞皮疙瘩。

好在她上學有一段日子了,還算熟悉這邊的教學樓,直接逆著人流,從教學樓後頭狹小的後門溜了出去。

直到遠離教學樓許久,她才一臉劫後餘生的拍了拍胸口,“還好還好。”

目睹全程的祖宗們不由得大笑,尤其是王賦德,這是個嘴上從不積德的人物,“我看那蠢物是打定主意纏上你了,你能躲過一次,總不能次次都躲過去吧?”

王喬思……

心上仿佛被紮了一刀,知道是一回事,被祖宗拉出來調侃是另一回事,她只覺得無限心塞。

倒是群裏寬厚溫和的王君娥站了出來,她放下手裏的梭子,安慰王喬思,“也是沒辦法的事,並非你纏著人家,而是人家纏著你,能躲過一次是一次。”

西蜀太後王羸,倚靠在美人榻上,嘗著她生前吃不到的葡萄,聲音裏盡是漫不經心,“可惜你沒活在我當權的年代,要不然啊,我就幫你賞他板子,讓他長長記性。”

王載靈到底精通權謀人心,給意見較為中肯理性,“你和他素昧平生,他不應當是莫名其妙纏上你的。先前聽你們二人交談,他口口聲聲稱自己為你的未婚夫,恐怕有所緣故。

能定下你婚事的,唯有王氏夫妻,恐怕和他們有關系。

若想一勞永逸,不如直指中心,從源頭解決。”

王載靈說的很有道理,稍微一分析,確實是這麽一回事。

王喬思點頭,還不等她回應,在群裏一直不太敢大聲發言的,她的血緣關系上的爺爺王衛國就中氣十足的怒喝一聲,蹦了出來。

“好哇,我前不久才在夢裏告誡了那兔崽子,他這麽快就陽奉陰違?這小兔崽子!”

王喬思聽著王衛國罵人的樣子,頗有些無奈,她是真不知道,王衛國這樣的性子是怎麽養出王有為的,兩個人除了脾氣都不好,十分獨斷專行,別的倒是都不像。

至少她沒看見王有為跳腳罵人的樣子。

一旁的王衡之不耐煩聽王衛國罵人,出聲阻止,“你現在罵這麽起勁有什麽用,你都死的透透了,你兒子也聽不見。”

說完,王衡之還撓了撓耳朵,說了聲,“聒噪。”

眼看祖宗們又要爆發矛盾,王喬思連忙阻止,把話題轉移到其他地方。

譬如她之前拍攝的綜藝,已經定下日期了,下周末就要播出。盡管陰間連陽間的網絡十分卡,但是對於和王喬思相關的事,祖宗們可不會嫌麻煩,一個個的註意力被成功轉移。

眼看目的達到,王喬思松了口氣。

至於接下來的幾天,她上學下課都十分小心,生怕被逮到。

但齊敖田雖然又油又自戀,但是不妨礙他還有點腦子。

在好幾次等不到王喬思以後,齊敖田成功悟出,王喬思或許從別的地方離開了,總不能她天天曠課吧,王喬思的課堂表現一直很好。

所以,在王喬思某一天又小心翼翼的從後面的小側門準備開溜的時候,眼前突然蹦出一束玫瑰花,玫瑰花慢慢下移,露出一張硬凹邪魅狂狷的普通臉,他甚至至!!!

還對王喬思wink了一下。

王喬思……

如果她有錯,應該讓上天來制裁她,而不是讓她的眼睛承受這一切。

她可憐的眼睛吶!

不僅是王喬思,群裏的祖宗們反應也不一而足。

尤其是王衡之,他不僅自己是個美男,就連往來的也都是當時頂級的名士,一副好相貌是入門的基本條件。

只見王衡之冷笑一聲,“要是按照我昔年的脾氣,他已經被我扔進鹽罐子裏了。”

他們這些世家大族的子弟,確實有這種毛病,總覺得自己高人一等,為自己的血脈而自豪,平日裏若是和寒門見了,都要嫌棄對方臟了自己的眼。

但總有運氣好的暴發戶,會成為權貴,而後自己上門,跑到世家貴族裏討茶喝,仿佛這樣也能染上世家的高貴。

不過……

世家子弟通常很任性,即便來的是皇後之父,太後之弟,只要他們不是傳承數百年的世家出身,管你是豪富還是一朝得權,表面客氣的招待完人,轉頭就叫人把他經過的地板撒上鹽,坐過的蒲團也撒鹽燒毀,茶具統統砸碎。

哪怕人家都還沒有完全出府呢。

說實話,論起高高在上,自以為是,王衡之絕對比齊敖田要多,但王衡之卻顯得風流意氣,齊敖田……

大概是失敗的霸總。

王喬思很難明白,齊敖田是怎麽在圈子裏獲得浪蕩風流的名頭的。

想要浪蕩風流,至少也要有王衡之一半的水平,才合宜吧。

在祖宗們吐槽的這片刻裏,齊敖田開口了,“欲擒故縱是吧,你的小把戲很有趣,很可惜,在我面前簡單的很。”

“好了,別鬧了,這幾天我的誠意你也看到了。我們是最適合的聯姻對象,大不了我承諾你婚後我會經常回來,不會冷落你,這樣夠了嗎?”他甚至想伸手拽王喬思的手。

王喬思下意識就要反手給他來一個過肩摔,但還沒等他觸碰到王喬思,就被人攔了下來。

來的人王喬思很眼熟,是王瑾琿。

他比王喬思還要小兩三歲,但是卻比王喬思要高,有了點成年人的威勢。

而且王瑾琿應該很註意運動,他高,但並不瘦弱,在對上被酒色掏空的花花公子齊敖田的時候,哪怕年紀小,也毫不下風。

王瑾琿的臉上充滿怒氣,眼睛緊瞪著對方,都快冒火星了。

他咬牙切齒道。“你他媽想對我姐幹什麽。”

“幹什麽?顯而易見,我是你姐夫啊。”齊敖田還不知道危險的降臨,笑嘻嘻的在那說話。

怒氣上頭的王瑾琿直接一拳砸上齊敖田的鼻梁,經常鍛煉的少年人的力氣是不可估量的,他一拳下去,齊敖田只覺得頭昏腦脹,鼻梁霎時麻住了。

在齊敖田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王瑾琿上去又是嗷嗷兩拳,“你是個什麽東西,也配攀扯我王瑾琿的姐姐!”

王瑾琿打齊敖田幾拳也就算了,打太重後面只怕不好收場,所以王喬思及時攔住王瑾琿,“好了,讓他長長記性就夠了。”

說著,王喬思帶著王瑾琿離開了這裏。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別看拳頭硬,但王瑾琿打得用力,又沒學過什麽正經的武術,全靠一身蠻力大打人,齊敖田估計是傷的不輕,但王瑾琿的手也破皮了,不知道是不是在打齊敖田的時候劃到了哪裏。

不出意外的話,等到晚上,他的手背也會顯現淤青。

王喬思想了想,把王瑾琿帶到附近的便利店,買了礦泉水和創可貼,幫他用清水清洗了一下傷口,又用創可貼貼上。

做這一切的時候,王喬思專心致志,就沒註意到王瑾琿探究的眼神。

說到底,在這樣的場景下,先前劍拔弩張的兩個人,竟然意外有了點溫情。

甚至王瑾琿今天撞見這一切,也不單純是碰巧。

他從那天知道王瑾瑜是散播王喬思謠言的始作俑者之後,心裏就一直記掛著這件事,晚上輾轉反側,怎麽怎麽都睡不好。

即便現在事態平息,可他仍然難以想象王喬思當初是怎麽應付那些戳人心肺的惡評。

他只是得知真相就這麽煩躁難眠,那王喬思呢,她會在深夜痛哭嗎,會覺得茫然無措嗎?

類似的念頭快把王瑾琿逼瘋了,他到底是控制不住自己,就想去親眼看看王喬思現在怎麽樣。所以他打聽到王喬思的課表,每次都偷偷的躲在門口附近,他就想遠遠的看上一眼。

可不知道為什麽,這段時日沒一次遇上。

相應的,他也註意到經常出現的齊敖田,心裏琢磨出不對。這次齊敖田換了地方等,所以他也跟著過去了。原本只是說話也就罷了,可是看齊敖田竟然還想動手動腳,王瑾琿是徹底忍不住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那麽生氣,但當時的第一反應就是不能讓人欺負王喬思。

到了現在,面對面的時候,他反而不知道該怎麽對王喬思了。

說些軟乎溫情的話?他做不到。

就這樣不說話?未免尷尬。

打破沈默的反而是王喬思,她幫王瑾琿處理好傷口,擡頭看王瑾琿尷尬又強裝不屑的樣子,主動緩解尷尬,“你喝奶茶嗎?”

“嗯?”王瑾琿有點沒反應過來,她這是把自己當成小孩哄了嗎,但是說實話,王瑾琿和王有為口味都偏甜,所以奶茶這種看似和男生不沾邊的東西,王瑾琿他其實很喜歡。

喜歡是一回事,被不對付的王喬思發現是另一回事,他別別扭扭的想呵責王喬思,但是想到她之前遇到的事情,又沒了底氣。

包括齊敖田之所以敢那麽快對王喬思動手動腳,態度輕慢,誰知道是不是有受之前流言影響的原因。

也許王喬思本來不必經歷這些的。

想到這裏,剛才還一副要死鴨子嘴硬的王瑾琿,仿若洩了氣,認命般說,“喝。我要珍珠奶茶,十分甜,少冰大杯。”

王喬思半點沒覺得不對,她叫王瑾琿坐在這裏等自己,她過去買。

兩個人現在是坐在花圃邊緣,因為頭頂有陽臺遮擋,又是背陰處,這一出倒是很陰涼,曬不到太陽。

然後王喬思自己頂著酷暑去奶茶店買了奶茶。

可能是因為這個奶茶店開得偏僻,所以沒什麽人買,坐的速度很快,沒等幾分鐘,王喬思就拎著奶茶回來了。

她先取出一杯,撕開吸管一半的包裝,手並不觸碰到吸管內部,碰的一聲插好吸管,遞給王王瑾琿,“這是你的。”

然後才拿出自己的那杯喝起來。

王瑾琿把冰得沁人的奶茶拿在手裏,表情有些凝固,他享受著王瑾瑜十多年的照顧,可是在此時此刻,王喬思不自覺的小舉動,也昭示著,如果王喬思也一直都在王家生活的話,她同樣會是個好姐姐,不一定會遜於王瑾瑜。

越是想,王瑾琿的心裏越是如同亂麻。

他實在是不知道應該怎麽面對王喬思,說到底王喬思之前雖然為難了王瑾瑜,可是想想她曾經的遭遇,似乎也不是不能理解。

王瑾琿覺得自己真的是瘋了,竟然一直在心疼王喬思。

他的理智和感情在瘋狂拉扯。

在王瑾琿思緒紛亂的時候,偶然瞥見王喬思奶茶上的貼紙,和他一樣也是十分糖。

之前關於王喬思的猜測似乎得到了證實,她和自己一樣,都喜歡甜食,而且非常嗜甜。

王家人都有這樣的毛病。

一種來自血緣的奇妙羈絆把兩個人連在一起,明明和王喬思分開了這麽多年,可是熟稔起來,卻是那麽容易。

王喬思的額角泛起晶瑩的汗珠,但是絲毫不損她的容色,王喬思深吸一口奶茶,冰涼的奶茶入喉,整個人都清爽了起來。

然後她才頂著王瑾琿覆雜的目光開口,“現在是夏天,傷口容易化膿,雖然現在不是很嚴重,但你回去以後要記得清理。

還有,以後不要那麽沖動了。”

聽到這裏,王瑾琿立刻反駁,“可他對你動手動腳,難道要我忍下來嗎?”

王喬思面色沈靜,註視著這樣的她,仿佛夏日帶來的煩躁也都慢慢消失了,王瑾琿激動的情緒重新平靜。

看到王瑾琿安靜了下來,王喬思才繼續道,“不是忍下來,而是還有很多解決辦法……”

王喬思看著王瑾琿還是不服氣的模樣,加上兩個人本質上並不熟,他也是為了幫自己,所以王喬思不再多說什麽,而是非常認真的道:“剛才,謝謝你。”

王瑾琿的表情有所松動,明明很在意,卻要強裝不在乎,“小事而已,我是不喜歡你,但你也不是隨便什麽阿貓阿狗都能欺負的。”

王喬思輕笑出聲,聽到王喬思的笑聲,王瑾琿臉上的表情更別扭了,很是防備的說,“你別誤會啊,我就是順手而已,我姐姐只有王瑾瑜一個人。”

話一說出口,王瑾琿就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但是想收回也已經來不及,他的臉上飛快閃過一絲懊惱,但又不願意服軟,臉上的表情顯得很奇怪。

但當他小心的將目光移到王喬思的臉上時,卻見她和剛才沒有任何不同,甚至連半點黯淡都看不出來。

他聽見王喬思平靜的聲音,“我不會誤會的,你的姐姐只有王瑾瑜,王家也只有王瑾瑜一個女兒,至於我,我想我先前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和王家毫無瓜葛。

用的錢也已經還了,不管是現在還是將來,都希望能互不打擾。”

她說著又笑出聲,臉上的表情不變,目光灼灼,好似把王瑾琿的心都燒出一個窟窿,叫他無地自容,“你剛剛幫了我,還是要謝謝你,奶茶就當是謝禮,往後還是不要再見了。”

說要,女孩從花圃邊緣起來,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動作是那麽的流暢自然,她的臉上始終笑盈盈的。

在王瑾琿怔楞的片刻,她已經走遠。

王瑾琿想叫住她,卻已經來不及了。

再說了,即便叫住,又是以什麽身份呢?如王喬思剛才所說,他們已經沒有瓜葛了。

而已經坐上公交車的王喬思,面對幾個祖宗欲言又止的眼神,她拿出手機在群裏發言。

【可憐兮兮小白花王喬思:你們放心好了,我很好,我剛剛說的都是真的,王家和我早就已經是過去式。剛剛是因為王瑾琿幫了我,不管我是不是本來就能解決這件事,但王瑾琿不知道,所以我謝謝他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比起其他祖宗,王賦德就顯得很不在乎,“哎呀,你們擔心什麽,小喬思在這種事情上頭腦一直都很清楚,早就沒有瓜葛的人,怎麽會因為只言片語就覺得難過呢。”

王賦德說的很有道理,但是看到他那副站沒站像坐沒坐相的姿勢,配上他的表情,就很引其他祖宗公憤,這個其他尤指王衡之。

耳邊充斥著祖宗們的吵吵嚷嚷聲,王喬思的目光透過公交車的車窗,清晰的瀏覽著飛速掠過的景色。

她是真的不在意了。

而事情巧的很,在這場插曲的第二天,孟奶奶就成功飛到了海城。

時隔多年,她再一次踏上故土,就算是平時端著名媛風範的孟奶奶,到了這種時候,也忍不住失態,熱淚盈眶。

王喬思因為早就收到了孟奶奶的消息,所以提前等在機場。

她到的時候,也瞥間謝逾明了。

謝逾明並不是一個人,準確的說,他周圍站滿了人,看樣子跟他還都是一波的。

王喬思知道他應該也是來等孟奶奶的,但是瞥見他身邊浩浩湯湯的人,她果斷選擇等在一邊,看不出兩人認識。

當年邁老弱的孟奶奶,被保姆推著輪椅出現的時候,她的衣襟已經被淚浸濕。

她一出來就看見了王喬思,先是懟王喬思露出和藹的微笑。

但在孟奶奶出來以後,根本等不及王喬思上前,那些站在謝逾明身後或身旁的人,就爭先恐後的上前,圍著孟奶奶,有叫阿婆的,有叫姑奶奶的,總之熱鬧的很。

一貫對王喬思沒有半點架子,態度特別溫和的孟奶奶,笑容斂去,看著就有了不怒自威的貴氣和距離感,“好了,散開點,你們都堵在著,後邊的人怎麽走?”

聞言,那些最熱切的人不免訕訕。

反而是謝逾明跟王喬思一樣,被落在身後。

孟奶奶越過一群人,把目光落在了謝逾明身上,看到謝逾明的時候,孟奶奶重新露出了慈祥的笑容,她主動喚謝逾明過來。

理所當然的,謝逾明幫孟奶奶推著輪椅。

而王喬思看著烏泱泱的一片人,反而猶豫了要不要上前。

畢竟這些人也都是來接孟奶奶的,甚至關系更親密,她這時候上去,會不會打斷人家的團聚。

然而謝逾明卻在孟奶奶的要求下,把輪椅推向王喬思的方向,孟奶奶一看到王喬思,就笑得牙不見眼。

“你這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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