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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做中國菜簡直是災難。不過他和秦非都不怎麽挑剔,他們都知道媽媽是世界名人,並且是自豪的。梅麗莎有時間替他們做菜就已經是很愛他們。

所以秦繹不會以口味判定食物。雖然如此,他由食物想起葉楚瀾的時候,口味和好感卻並存了。當然了,並不純粹是味覺,葉楚瀾留給他的依賴性遍布於身體的各個部位,神經末梢,比毒品還要深入骨髓。

但是他卻不恨葉楚瀾,相反地,他還是愛他。因為他畢竟留給他一段很好的回憶。

雖然只靠回憶並不能生活,但在以前的關系中,秦繹並沒有得到和葉楚瀾給他的所類似的感受。也許是因為他以前的狀態根本不同。比如比利洛伊德,他們無時無刻不在摩擦火花——換而言之,爭吵,打架,無窮盡的精力就在愛與憎恨中消磨。毫無疑問秦繹認為比利洛伊德在這個星球上都是獨一無二,但是,現在,秦繹就只想要一件東西:葉楚瀾。

梅麗莎見到他又發呆,問:“難道又在想你那個小男朋友??唉,你已經在發行量最大的媒體上,把臟水都潑給已經死掉的前任,努力地洗白他,做到這種程度他都不會回頭。你要我說什麽呢?”其實她有很多話可以說,不過每一句都很傷人。她揀一句比較沒那麽傷人的:“你到底是不是我兒子呀!”

“我不是要他回頭。不過死人已經死了,活人還有很多路要走。酒吧的事情是意外,之後只能盡力那個彌補,秦非肯定也會受我牽連的。還有你。不過你肯定就無所謂了,反正都已經到了退休年紀。”

梅麗莎一下被他惹到了,秦繹是在用生命證明他就是她兒子呢!嘴巴都是一樣壞的。“你你,既然有力氣,就不要躺在床上裝死,幫我做些家務活。”

“我沒有裝死,是真的快要死了。”秦繹搖頭,換了柔和語氣。“梅麗莎,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如果我要死了,你能不能幫我把葉楚瀾找來,那個時候我還想看他一眼。”

“傻瓜!那就現在找來啊?說不定還可以看兩千多眼呢。”

“不要。他又不想看到我,兩千多眼不是欠的嗎?我至多只要欠他一眼就好。”秦繹在葉楚瀾聽不見的地方抱怨著。

其實他心底裏是很想要葉楚瀾的。不過秦繹也不是傻瓜,葉楚瀾好不容易走掉,怎麽可能會回來呢。

梅麗莎覺得生病讓秦繹變蠢了,又或者毒品的劑量讓他變蠢了,又或者臥床也是造成蠢的根源之一。雖然這種情況下的蠢值得原諒,但她內心還是很悲傷。她把秦繹拉起來,不想讓他繼續漫無目的地思考著那個叫葉楚瀾的家夥會不會突然出現的事情,真是的!她的兒子在臨死前智力竟然衰退到這個程度。

“打雞蛋你總會吧?不要騙我這都做不了哦。”梅麗莎將打蛋器和容器塞到秦繹手裏頭。她自己去拿面粉,卻接到一個電話。放下電話,她對秦繹說:“親愛的,媽媽先出去一下,十五分鐘至多半個小時就回來。四個雞蛋,十五分鐘,不要告訴媽媽你做這個不行。留在客廳和廚房裏不要到處跑!”她匆匆貼面親了一下秦繹,提上外套出門去。

秦繹嘆了一口氣,慢吞吞敲開雞蛋。這種以前一只手就可以做到的事情,現在竟然這麽惱火。不過打蛋他當然還是會,對病人的效率又不應該要求太高,他慢吞吞攪拌著雞蛋,聽到臥室的固定電話響起來。

有誰會打這個電話呢?秦繹站著思考了片刻,想不起來。法院也是有可能的。這是他不想費神打交道的地方。但是鬼使神差地,他還是回到臥室,拿起電話。

“你好?”電話終於撥通了,葉楚瀾懸著的心一松。

“你好。”

“秦繹是你嗎?你的手機為何十幾個小時都打不通?我好不容易才查到這個電話,真是太好了。”葉楚瀾不帶喘息地說著,壓抑不住幾乎要喜極而泣的心情。

沒有聽到秦繹的回話,葉楚瀾平靜了一點。“也是……你之前說我們不是朋友了。你現在在做什麽?”

秦繹低頭看了一下手裏的打蛋器。“打雞蛋。”

葉楚瀾喘了一口氣,說:“但是你之前又在雜志上說過我們是朋友啊……我想以後一次說的為準。”

秦繹握著話筒,看著手裏掛著蛋液的打蛋器,心想:葉楚瀾那裏是幾點鐘?

“我爺爺死了。”葉楚瀾說。“我剛從LA回國他就死了。”

“嗯。”

葉楚瀾穿著黑色的旅行外套,在漆黑的冷風裏,背靠著一個很少人經過的公用電話亭。他很謹慎,不會在葉家的,甚至自己的公寓裏說這些話,也不會用自己的手機。但他再謹慎,也覺得非常無力,難以堅持下去。

他知道爺爺是被人殺死的,他也有證據。但是他得裝作全被蒙在鼓裏。

他沒有辦法,因為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第一次了解自己的軟弱和無力。

爺爺並非沒有留下遺囑,他有留下過,而且法律效應一定勝過韓雪的偽造。

不論韓雪是用怎樣令人信服的方式偽造了那份遺囑,爺爺早先卻給過葉楚瀾一份錄制的視頻遺囑。

以防萬一他駕崩之後,葉楚瀾沒有面對面能說服幫裏那些大佬的鐵證。

葉煉對著錄影機說,他如果突然過世,他的所有遺留事務由葉楚瀾安排。包括韓雪的地位,所得的股份,以及其他所有人的分配。葉煉在錄影裏說,因為他相信這個孫子心地仁厚,會分配得很好,並且能貫徹他的遺願。

但是,爺爺覺得他身體健朗,真正要用到這遺囑還是以後的事。並且葉楚瀾一直忙著拍戲,還沒有時間聚攏來,把這件事跟心腹助手攤開來說一說。

葉楚瀾不知道除了他之外,現在剩下的爺爺身邊的人,還有沒有人知道這件事。如果有人知道,那人也許是爺爺的心腹,但也可能只是爺爺認為的心腹。韓雪植根太久,安排耳目也很深。

他與韓雪名分親如兄弟,韓雪什麽都有了。並且將來也必然什麽都不會缺。可他竟然還是等不了那麽一天,下手殺了爺爺?

葉楚瀾不知道有沒有直接的證據。但他不會把精力放在這上面。他面對的是一個他很了解其程度的人。韓雪要制造意外事件,不會留下蛛絲馬跡。

他擁有的最有力證據就是那份視頻遺囑,但是能夠拿出來嗎?葉楚瀾了解韓雪的程度,他既然已經弄死了一個人,一不做,二不休,弄死第二個也不再有所謂。

爺爺死了。他要報仇,但在那之前,他要先保住自己的命。

葉楚瀾心境澈明,但每走一步,都如懸百丈深淵上薄冰。

他以為不會發生的事情,卻發生了。他被壓抑得喘不過氣來,但這一次卻不能把它甩給任何人逃到一邊去。

“我爺爺是被人殺死的。我知道兇手是誰,他是我的義兄弟……但我無法動手,因為我爺爺剩下的手下,我不知道有誰是幫兇,而有誰還會站在我這邊。如果沒有人站在我這邊,我幾乎沒有機會。但我要等機會,等他們露出馬腳。我爺爺死了,我卻得假裝是個傻瓜……”葉楚瀾胸口悶痛,幾乎呼吸不了。但是所有這些痛苦,他都只能一人調解。

“我不知道能相信誰。我假惺惺地和那些人周旋,我誰也不信……”

他幾乎蹲在地上。

在能夠安全地使用公用電話接通大洋彼岸那個人以前,他沒有任何一個可以宣洩的渠道。

葉楚瀾不能出一點差錯,他也想過,就算無法報仇,他也要保護好自己的命,這是他唯一能為爺爺做的事。

“你不信任何人?”秦繹反問道。“那你說這些,是相信我嗎。”他很奇怪地問。“我有做什麽令你相信的事嗎?”

“嗯。”葉楚瀾坐在地上,握緊了話筒。他的眼前浮現出秦繹這個時候可能的樣子,促狹的,驕傲的,指點眾生的。“你認識我,你知道我,你了解真正的我。你知道我面具撕開的樣子……我很卑鄙。”

秦繹過了好一會,才輕蔑地在電話那頭笑道:“原來我是你的神父。”

葉楚瀾的雙手握緊了話筒。“也許吧。”他苦笑著說道。“如果你願意的話。我是個卑鄙的人,永遠不能做真的自己。就算背著殺親之恨……你簡直想象不到我能有多卑鄙。”

“好吧。”秦繹露出無奈的語氣。“那你繼續告解。”

“不,沒有什麽了。”

從能夠聽到秦繹的聲音開始,就令葉楚瀾的胸口作痛。然而他深知這談話只能讓他仿徨的心緒找一個方向,卻無法有實際幫助。即便這談話能永遠持續下去,也只能是暫時的一劑麻痹藥,他要作戰的是真刀實槍的險惡,和秦繹平時搞的一點文字游戲根本不能同日而語。

但是,也不一定真的不能有幫助。葉楚瀾想起一個人,他不知道內部的人有誰可以相信,但他知道如果能得到這個外部的,和他家毫無瓜葛的人士的助力,他的成功率會大為提升,他的人身安全也會有一定的保障。

“對了,秦繹,我可不可以請你幫個忙。”葉楚瀾說。“你也許不肯幫我,但先不要那麽快就拒絕,這真的是事關重大的恩情,不然我不會來請求你。”

“你可不可以幫我個人情,請沈氏的總裁和我過個面,我想在這件事上求他幫忙。這個恩情,我日後一定會百倍奉還給你們。你知道,我從不求人,若不是為了爺爺,若不是事出無奈,我絕不會開這個口。”葉楚瀾想,秦繹也許不喜歡自己透過他找人幫忙。但他這次是真的需要啊。等了半天,他等不到秦繹的回覆,只能補充:“如果不是性命攸關的事,我不會這樣拉下臉來找人幫忙。”

“不行。”秦繹這下很快地說。“不是我不肯幫,而是我幫不起。沈吳跟我弟弟已經鬧翻,不來弄我就不錯,怎麽幫你去求人情?”

☆、秦/沈

“Jax!你在哪裏?”梅麗莎在客廳裏喊。

“收線了。”秦繹對著話筒說。

葉楚瀾終於找他,卻又是為了利用他。他很生氣,不過已經心如止水了。

煩得很,秦繹扔掉電話,攤在床上,不理梅麗莎。這種狀態,其實也不能稱作心如止水吧!

梅麗莎到臥室,看到兒子,松一口氣。看了半天,溫柔地問:“親愛的,你打的雞蛋呢?”

秦繹只願意裝死。“沒有了。”

梅麗莎撿起沒有放好的電話聽筒,對裏面說:“Hello?”

葉楚瀾本來已經要掛掉電話,不知道為什麽又拿了一會。突然聽到一個女聲,遲疑道:“餵?”

聽到聲音,梅麗莎立刻就想起兒子那個“男朋友”了,她想了一秒鐘,說:“不知是哪位?請晚一些打來!我兒子剛剛暈過去了,醫生正在搶救,不好意思,先掛掉了!”

秦繹本來在裝死,一聽到就氣得跳起來了,他難以容忍這種汙蔑,而且梅麗莎的修辭是很拙劣的,聽起來一點也不像真的!

但是葉楚瀾很窘迫地:“誒……嗯?這不是家裏的電話嗎?”而且剛剛還在打雞蛋呀!

秦繹想搶過梅麗莎手裏的話筒,但是他確實是沒有能力奪得到。梅麗莎眉眼彎了彎,輕輕嘆了一口氣,很惋惜地說:“臨終監護呀。不跟你說了,雖然已經有點習慣了。但是心情還是很沈重的。”

葉楚瀾如同被雷劈住,呆呆不知說什麽好。“我,我……”

梅麗莎等了一下,葉楚瀾什麽表示也沒有,於是她利落地說:“拜拜。”扣好電話,她叉手看秦繹。“看到沒有?我已經幫你說了。他不愛你!這個人不會來的。”

“誰讓你胡說的?他爺爺死了,喪事都沒有辦完!”

“……那也已經死了呀,難道要等你死掉了,再過來辦喪事嗎?傻瓜,不要計較令人不開心的人了,你應該享受每一天。”梅麗莎環繞住秦繹的肩膀,把他按回床上。“看媽媽給你帶來什麽。”

她拿著剛剛出去取回來的首飾盒子,打開一看,是秦繹前些日子在酒吧中出事,暈倒的時候,磕在地上碰壞的翡翠手鐲。那只鐲子品相上好,水色剔透,磕出裂紋,真是可惜了。而且這是秦家祖傳的,意義又很特別。不過,梅麗莎拿去讓最好的工匠在裂處包了一圈金,便成了“金鑲玉”,水色裏自然生出的裂紋,就仿佛雲紋,也很美。

不過,就算做了補救,這鐲子本身的價值連城,肯定打了折扣。但是,比起沒有,還是要好很多。梅麗莎將它環回秦繹的手臂上,說:“這樣爸爸就不會太生氣了。真是的,當初給你的時候說好要好好保管的,這麽多年都沒有弄壞,怎麽在你手裏就壞掉呢?”

她繼續端詳著仍然除了估價,其他看起來依然很完美的手鐲,遺憾地說:“可惜寶貝兒,如果你能像這個手鐲一樣,就算碰一碰裂開了,也能補好的話,媽媽會多開心啊!”

秦繹眼光停留在那新鑲好的翡翠上半天,仰躺上枕頭,收回手臂,說:“本來秦非說我的HIV有可能治好,只是希望不是太高,但是爸爸不想讓我接受這種治療。所以我就回來美國了。”

葉楚瀾放下電話,錯愕,悲痛,縈繞在他心頭。怎麽會這樣呢?太快了,他不敢相信。盡管這一天遲早就會到,但他心底深處卻期望著自己永遠不知道。

但他還是知道了。可是為什麽會這這樣?剛剛秦繹在對話裏沒有顯示出太大的不妥。但也許就是這樣。葉楚瀾知道的,秦繹愛面子,就算是很不好,他也不樂意叫人知道。

這種時候為什麽自己不能夠陪在他身邊呢?葉楚瀾頭腦發木地想,卻想不出理由來。哦,對了,他是不要愛上他,以免遭受被拋下的痛苦。這確實很自私。

但他卻還是不能夠完全不理會秦繹遭受的痛苦——葉楚瀾沒有辦法否認這個明顯的事實。

這也許不是愛吧,因為他們中間從未有過這種聯系。也許是良心,也許是別的什麽。葉楚瀾說不出。

但是他以為不可能承受的痛苦,其實偏偏經歷了——爺爺沒有了。而他還去找秦繹要精神上的安慰。是很不公,他不該給秦繹打那個電話的。

已經遲了,晚了,他不能拋下爺爺的仇恨。一邊是養育和親情,一邊是多餘的同情。天平一下子就有了明顯的結果。

把秦非從身邊掃走的沈吳,重新回到了搜羅枕邊人的娛樂場。

畢竟他和秦非,就是從這裏開始的,重頭來過,似乎是最好的選擇。因為“盡快開始一段新的”,這是重建秦非造成的損害的前提條件。

最近似乎沒有什麽可愛的孩子……沈吳合上手下送來的檔案冊,上面有備選對象的照片,星座血型,甚至性格說明。

但是,就這樣放棄顯然是不行的。沈吳又重新打開相冊,選了一個看上去眼生的,幹凈的,生嫩的,指著,說:“再讓這個來試試吧。”

他試了好幾次,每一次都換新的。因為他喜歡看每一個新人初次走進他金碧輝煌的客廳時,第一眼看到他的表情。

有時候,對於這些新人,只要能登堂入室見到沈吳一面,都是值得炫耀的資本。更不用提,如果運氣夠好,就有可能在他身邊留下來。

那意味著什麽?如果到了那個境界,錢已經不是錢了。不,不只是錢,沈吳什麽都有。他擁有這個世界上一切紅男綠女欲望所求的東西,金錢,權力,而且,他自己還美貌和正年輕。

秦非被踢走,沈吳身邊掃出一個空位,就像關門後又重新開放的珍寶庫藏,每個人見到都眼睛發綠。

但是,太直白地表現欲望,也許金主不會欣賞。每個有幸一步登天,進到沈氏宅院的待選人,都用自己的方式上演各種情景劇。

可惜,最近的新人,沒有天分的多,不具有太好的演技。沈吳想要的不是藝術家,只是用起來安全,健康的對象,在演技方面沒有很高的標準。這些多半極漂亮,卻有的愚蠢,有的太自作聰明的孩子,往往令沈吳有點乏味。但他不想太為難人,一般召來的也不會趕走。但卻不太準他們開口,因為這些人裏十個裏有九個不會說話。

沈吳想到秦非第一次和他見面的情形。秦非難道會說話嗎?但秦非不說多餘的話。那一次真是膽戰心驚,像過山車一樣驚險刺激,可是那個時候,他喜歡他,他也喜歡他。盡管是粗俗淺薄的,肉體的融洽,沒有後來那些背信棄義,仇憤不平的轉折。時間會變,人也會變,哪有什麽甜蜜能一直信守承諾。

沈吳嘆了口氣,又叫來已經出去張羅的管家,說:“今天那個孩子就算了吧。突然沒什麽心情。”

“好的。”管家答應著。“正好人還沒有叫過來,只是在審查資料背景和健康材料的階段。”管家看了看沈吳的神色。“大少爺,有件事得向您匯報一聲。”

“說吧。”

“沈氏有個直接控股的公司是用來資助HIV項目的,最近有另個公司想方設法接觸,買下這個項目。”

沈吳不用多想就知道:“秦非?”

管家點頭。“不過,也不全是。他可能不能自己出面,所以註資成立一家公司,請另外的專業人在斡旋。不過這個項目利害牽連的人很少,所以稍微一查,就知道背後是誰。”

管家很盡職,在順口匯報的同時,就列舉了供沈吳參考的信息。“這個項目現在處於實驗室期,但如果把整個試驗做下來,耗時以十年計算,投入預估至少在十多億美元,只可能更多。當然,如果這中途試驗失敗,失敗為止的投入就不計了。這個項目原本就充滿風險,沈氏是本著半做慈善的態度,才將它接手。雖然目前的實驗室階段,成本還沒有那麽巨大,但是以整個公司實力來講,秦非是吃不下這麽個項目的。不過大概可以預測,秦非的目的只是為了救一個人的命,他也許只想在這幾年把這個項目控制在手裏,如果預期的時間內收不到成效,他就會放棄。”

管家頓了頓,委婉地說:“在這個前提下,就算沈氏不阻撓,他要完成買賣的難度,也挺高的。或者說,其實不太可能。”

沈吳聽完,問:“那他現在,就是假裝自己不是秦非,然後去買這個項目,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羅?”

管家點了點頭。“一點沒錯。您一字千金,說到做到,龍傳奇早已被完全冷凍。諒他沒有那個膽子再在您面前蹦跶。”

這才是對的。沈吳對自己說。那些要求過卻妥協的條件,那些許了又被拋棄的諾言,都已經成了前車之鑒。他在秦非身上浪費了太多同情,多到讓自己得到一個荒謬結局。救一個人的命?沈吳不禁想笑。這兩兄弟幾度破壞他的人生,還好並沒有毀掉,如果能讓他們一起永遠消失,那就是最好的。

“隨他去。”沈吳說。“只要按照我說過的,他不在我或者關系人面前出現,就不用砍掉那個對他性命攸關的項目。給他罷。只要他的操作合乎規範,一切流程走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反正那也不賺錢。”沈吳補充道:“但如果中間有一點違反條件,就隨時讓那個項目死掉。”

這事就這麽過去了,過了一天,管家又來見沈吳,這次卻沒帶著相冊,而是跟沈吳說:“大少爺,今天有個新的人選,不知您有沒有興趣。”

“資料呢?”

管家故作猶豫了幾秒,道:“要不您先看一看人,不行就直接弄走,看得過眼的話,再說其他的。”

“你是想給我驚喜嗎?其實我不要什麽驚喜,別變成驚嚇了。不過,既然準備了,就帶上來吧。”

“行,少爺要認為是驚嚇,扣我一個月的薪水便是。”

“得了吧。”沈吳被他逗笑了。“快去。”

管家為沈家服務多年,忠心耿耿,這種人,一般他不做多餘的事,不說多餘的話,但是他越權做事的時候,肯定有些特別的理由。沈吳是個明白的人,隱隱預料到了什麽,做了思想準備。

管家領進來一個人,沈吳一看,就明白了管家的理由。他也松了口氣,自己怎麽會想到那裏去呢!老管家跟秦非關系又不好,不會幫著他作弄自己的。

管家領進來了人,在沈吳耳邊悄悄說:“少爺驚嚇到了嗎?”

“還好。”沈吳不置可否點了點頭。不知為什麽,他又感覺到一絲愉快,嘴角不由自主地彎起。

管家察言觀色,終於也挺高興。

“那就好,我先退下了。不過少爺要記得,今天就聊聊天,因為只對他的背景,做了初步篩查,見到覺得少爺會滿意,第一時間趕著送來了,還有體檢報告之類的資料,第二天才有結果出來。”倉促地送來這麽個人,也是迫不得已。但沈吳過得勉強,就是下人的失職。

沈吳點了點頭,表示心裏有數。話說他也不是那種生猛的玩家,不一定見面就要脫光光的。

沈吳看著站在門口的這個人,很明顯,他是和之前相冊上大多數候選人不太一樣的類型。

一言以蔽之的話,他就是像秦非的那種類型。不是面貌的問題,而是站在那裏,向外散發的氣場的刺。

但又有些不同。沈吳看著那個人,而那個人,竟然從被領進門的時候,就一直看著他。

“你叫什麽?”沈吳站起來,問。

“Lauren Ken。是我準備出道的名字,我真名叫岑理倫。”眼神這才瞬了一瞬,從沈吳身上移開,那個人回答道。他不認生地笑笑:“原來金主是長這樣子的,我都有點不敢相信了。”

這當然,是在誇獎沈吳長得好。

自然地,那個人帶著好感的目光一直看著沈吳,但是也不帶什麽攻擊性,這顯示出他和秦非是兩種人。

盡管他的造型,穿著打扮,就像是沈吳很久前第一次看到秦非時的印象,但是沈吳和他之間的交流卻很不同。

那一瞬間沈吳覺得愛情也不是什麽神聖的東西,他竟然有這麽高的可能,會馬上重新墜入情網。

“你是做哪一行的?歌手還是模特?”他平息住略帶起伏的心緒,淡淡地問。

“我做歌手。”岑理倫問什麽答什麽。“不過是個剛簽約的藝人,現在市場不好,還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出道。但我有自己創作,所以公司如果給機會的話,還是很想出專輯的。”

“是嗎?”沈吳也不知道怎麽就一下拐到這麽專業的話題上去了。他自己也做娛樂公司的董事,只是早先為了方便搜羅美人,其實早就不太關心這個業界了。但反正是聊天,隨便說點什麽打發時間也好。“你寫歌嗎?那能不能讓我聽聽?”

“好。不過,什麽都沒準備,清唱嗎?”

沈吳想了一下,雖然秦非的東西都被打包扔掉了,但他家裏樂器還是很多的,不然沈喻怎麽可以經常辦小型音樂會呢?

岑理倫撥了幾個簡單的和弦,開始唱歌。他外形條件確實不錯,所以才被唱片公司發掘,他是和朋友玩樂隊被發現的,但公司只簽了他一個。

岑理倫唱的這首歌,挺上口,他嗓音也還可以。敢於一上來就在金主面前自薦,肯定是有自信的。但是沈吳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聽完,他就禮貌地鼓掌:“真不錯。”

沈氏那邊沒有阻撓,甚至還有推送的姿態,秦非終於拿到了對他哥哥十分重要的項目的控制權。這對科研方來說不是好事,但是秦非態度堅決,用盡手段也要達到目的。

他以前從來沒有危機感,如今卻深深感到不能讓要害握在別人手上。不論付出多大代價,也要把沈吳對他的第二個威脅解放出來,才有可能有任何下一步的動作。

盡管,沈吳在收購中的作為,明顯有放水的傾向,但是秦非做到這一點,也付出了極大的代價。

秦家的財力,雖然算殷實,但在專業性,和規模上,都沒有輕松收攬一個耗資巨大的醫療項目的能力。

何況秦非自從學校畢業就遠離商場,可以說是不習慣,也可以說是無積累。要逼得他穿正裝打tie出席各種場合,是秦淵同意出資的條件之一。

雖然,秦非覺得,要救自己兒子,是不應該要任何附加條件的,但是他畢竟沒有抵制這個要求。這些事他還是看得清楚,沒有耍性子的必要。

龍傳奇被冷凍,是秦非連累別人。但是事已至此,兄弟一場,也沒有人太責怪秦非。龍傳奇的每個成員,都是秦非挑選聚攏來的,他們的個性,都不是急切往上爬的人,工作停擺也倒能淡然處之,一起喝酒烤肉,磨磨音樂,等著其他工作機會或者是沈老板哪天想通放行。至於本來就有發展個人事業的主唱,倒是可以經常接接通告,繼續自己的solo,也沒見有人阻攔。

秦非沒有空跟他們烤肉,因為他跟兄弟們一解釋完,就馬不停蹄地投入到商場的社交網絡裏去了。

人事難料,雖然誰也沒想到,但也許借這個契機,秦非就不做樂手,回到家族企業,全力幫助父親管理事業,也未可知呢?

沈吳這邊遇見很像秦非的岑理倫,轉日就又見著了秦非。還真是巧。不過這次卻無可指摘的,因為秦非不是故意要出現在他面前——秦非自己也不知道沈吳會出現。

他們偶然發現對方都在一場為股東舉辦的酒會上。

秦非看見沈吳,沒有準備。先是吃驚,後來又想到:就算沈吳要責怪他,他目前也用不著那麽投鼠忌器。

☆、秦?沈2

沈吳有點小失落,幾乎抹消了昨天他看見岑理倫時,產生的一點小驚喜。

他本來計劃把岑理倫打造一下,秦非那副“我知道你總有一天會原諒我”的樣子,讓沈吳很不開心。哪怕是現在秦非已經受到教訓,不會再魯莽,他們偶爾對視時,秦非眼中那種讓沈吳不舒服的篤定,仍然揮之不去。他就想讓秦非知道,其實合腳的鞋子不止一雙,做過的事就是做了,不要以為可以當作沒發生。

但是等到沈吳真正見到秦非,才發現計劃趕不上變化,秦非早都已經轉型,岑理倫不再像他了。今天的秦非像個商界精英,但是那體面堵得沈吳心中難受。

被沈吳下手冷凍了樂隊的所有工作,被父親逼迫秦非站到董事會的位置來,秦非有點不爽,這不爽反應在臉上,就好似有點點拘謹似的。只有臉上的這點不對付,才像是沈吳認識的那個秦非。

沈吳突然浮現出一種悲哀——他愛過秦非的自由,因為這自由他自己並沒有。現在秦非被自己一手教訓得學會了低頭。他感到如願也感到遺憾。

沈吳的餘光看到秦非時不時地斜斜朝自己這邊看過來,但卻不敢輕舉妄動。轉過臉去之後,秦非就不舒服地扯一扯那條領帶,但實際上那身衣服在他身上貼合得很好。

秦非終於也委委屈屈被規則套住,老老實實學習怎麽服從這個世界。

也不知道思前想後地顧慮了多久,隔著十幾個人的秦非還是突然向沈吳這邊走來。

沈吳這次沒有躲避,這令秦非很吃驚,也增進了信心。

他走到沒有躲避的沈吳身邊,端著酒杯,好象談正經公事一般,掩人耳目地,低聲說:“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沈吳也便不再假裝沒有看見他,說:“我以前給過了。那個時候就沒想過,還會有‘再’。”

“我知道。但是這次一定不會有‘再’。”

“這種話反覆上演,每一次都是為了下次打破承諾做鋪墊。”

“為什麽不能相信我呢?”秦非依舊好聲好氣地繼續發誓。“我會用行動證明的。”

沈吳笑了。“我以前就很相信你。你張口閉口都是秦繹,我以為你們兄弟情深;為他的病,你情緒低落整日苦悶,我幫你找醫生找一切治療希望。結果你給了我什麽呢,你說我還能繼續相信你嗎?”

秦非再也說不出話來。沈吳想了想,說:“秦非,你真不用繼續賠罪了。向前看吧,我們沒必要鬧得魚死網破,對你不好。我也想像不出如果你要一直鬧下去的話,我該怎麽辦,真到那一步多傷感情。”

他說完了,提步就要走,秦非喊住他:“沈吳。”

沈吳於是再停下來一次。“還有什麽事?”

秦非把掐得鮮血淋漓的手掌遞到沈吳面前。“你知道我忍得多辛苦,才能忍住要把你緊緊抱在懷裏的沖動?我真的改了。”他的手仍然在抖,聲音也是。

沈吳面色鎮定,盯著那手上的血痕。秦非一定是想要他被感動,他卻被震驚了。

呆了好一會,有一瞬沈吳覺得自己扛不住這全身上下散發的昭然若揭的渴望,招架不住這蠻橫無理的占有欲,他真應該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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