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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 第二十七個鳳君他是佛前檀奴還是修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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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宮中騷亂的程度已經到達了即便如阿岫這般偏僻的冷宮都能時常聽見淒慘的嚎叫聲。

阿岫靠在床邊聽著哀嚎,心情也頗為覆雜。小白的傷寒這兩日也已經好了,見到阿岫早早回來,他似乎很是高興。高興之餘,小白也得知了外頭並不怎麽好的狀況。

這幾天阿岫都在喝藥,耳朵已經能夠聽見一些聲音了,很微弱,但是也給了阿岫一些信心,因為聽不見真的挺麻煩的。

因為初墨禪時常出門的緣故,一時之間倒是沒怎麽註意阿岫的聽力,故而小白恰巧成了幫阿岫恢覆聽力的人選,小白總是撿些好聽的故事講給阿岫聽,少年人已經開始進入變聲期,聲音並不怎麽好聽,用阿岫的話來說真的有些像鴨子叫,小白起初還有些害羞,說多了卻放開了,反正效果達到了就好了。

只是裏面這般歲月靜好,外面卻沒有裏頭安寧了。小白某天緊張兮兮地取了面紗纏著,甚至幫阿岫也戴了面紗,阿岫起初有些不解,後來才得知這疫病是會傳染的,這讓阿岫猜到大概是個什麽樣的疫病了,怪不得要戴面紗,間接地起到了口罩的效果。

想到這兒,阿岫心念一動,只是瞬息之間又壓下了這個想法。

還是不要多管閑事了。

只是等到小白從外頭取了飯盒時,就見到阿岫又從犄角嘎達的角落裏取出了曾經被刻意遺忘的鐵皮殼子。

當初的千斤頂、蒸餾器,因為先前惹惱了女帝,被三皇女給直接砸了,阿岫醒來之後把鐵皮殼子和一些零件找了回來,卻沒有再動過,之後除了那木頭機關,阿岫就再也沒碰過鐵器。

小白見到阿岫又拿出了這東西,心中擔憂的同時又有些不解。

“殿下……”

呼喚聲引起了阿岫的註意,回眸之際,就見到小白提著飯盒,阿岫神色驟變,連忙取了剩下的酒精把飯盒上上下下都抹了一遍,最後還擦了一遍自己的手。

“日後從外頭送進來的東西全都要用酒精擦一遍。”阿岫難得正色吩咐道,“另外午後讓阿蠻過來一趟。”

小白雖說有些不解阿岫的想法,卻還是認真地記下了阿岫的吩咐,午後阿蠻如約而至。

阿蠻過來的時候,阿岫還在敲敲打打,只是力氣太小了,終歸沒有好的效果。

見到阿岫又在弄這些東西,阿蠻的眉眼又皺了起來,阿岫沒有在意阿蠻的神情,只自顧自地說道:“阿蠻,之後若是可以,照著這樣多做一些蒸餾器,制出來的酒精盡量灑在病人曾經出現過的地方。”

說完酒精的事情,阿岫又提起了脫脂棉,她先大致做出了一個簡易的紗布布兜,把脫脂棉盡量平鋪抽絲,拉成薄紗,塞了五六層。

“之後你們接觸病人時,戴上這個,給病人也戴上這個,雖說效果不算極好,卻也比紗布強些,記得做時盡量先讓繡娘把手給用酒精洗一洗,最好這布兜也用酒精洗洗。”阿岫絮絮叨叨地盡量回憶著腦子裏僅有的一些醫理知識和消毒手法,在這樣的狀況下徹底消毒是不大可能的,只能盡量減少傳播。

想到這裏,阿岫還是不得不佩服宮裏人的調度,就算女帝已經病了,也幾乎在一日之間就將所有病人隔開,動作之迅速,阿岫真的佩服。

阿蠻一直安靜地聽著阿岫絮叨,阿岫說話其實很有條理,只是被盯著的時候容易緊張,生怕自己做錯,畢竟她自己也只能算是個半吊子,就算知道怎麽蒸餾,跟那些專業出身的完全沒法比,甚至連更好的消毒劑都制不出來。

說完之後,阿岫已經準備被阿蠻說多管閑事了,沒想到阿蠻的神情認真,在看到阿岫還捏著鐵殼子時,也大約知道她確實喜歡這種奇奇怪怪的東西。

“殿下大才。”說實話,阿蠻在先前都幾乎要以為這殿下徹底沈寂下來了,未曾想在這種人人自危之時,她能出現。

說實話,阿蠻自己都覺得奇怪,怎麽就能這般容易的接受這二殿下的奇怪言論?若換成常人,早就當成瘋言瘋語了,可她的內心居然是傾向這個柔弱不堪一擊的二殿下的。

阿蠻都要懷疑瘋了的是不是自己。

而在聽見阿蠻的誇獎時,即便聽見的聲音還是很輕,阿岫卻還是不爭氣地紅了面頰,她有些羞赧,因為這些不過是她晚生千年得了那些偉人們的積累才有的一點點建議罷了。

最後阿蠻走時告訴了阿岫一個消息,她大約是要去侍疾的,因為女帝病重嘛,幾個皇子皇女都得輪流去表孝心。

阿岫聽完頓覺無奈,她是真的不想去,她現在恨不得帝主把她給徹底忘了,求求她了。

入夜已經寒涼,初墨禪歸來時阿岫正窩在被子裏面,見到少年進來,身上凝了若有若無的寒露,遮住的半張臉也瞧不出任何表情,女孩連忙招呼小白幫他遞了塊手帕擦擦。

阿岫照舊不過問初墨禪的去處,反倒是初墨禪把小白支開了之後突然坐到了阿岫的床邊。因為平常隨意慣了,阿岫也沒在意他的舉動。

初墨禪歸來時就見到他的殿下像往日一般懶洋洋地斜臥在榻邊等他歸來,就像一只慵懶的貓兒,矜貴又傲氣。

只是貓兒似乎無情了些,見到他歸來,只是擡了擡眼皮,隨即又轉了個身不理人。一點都不似奶貓粘人,一日不見聽見腳步聲就興沖沖地跑過來,黏著對方生怕對方有了別的貓。

他家的貓兒與別家的不同,別家的貓兒擔憂飼主有了別的貓,而他家卻是擔憂貓兒去找了別的飼主。

初墨禪燃起了一段熏香,往年冬日攢下的白梅制成香料,初墨禪身上的梅香也是因著這熏香的緣故。很快裊裊的煙氣浮起,只是二人此時都靜默無言,直到阿岫看到了熟悉的小紙條。

【“殿下便不過問奴的去處?”】

阿岫似是恍然,說道:“近日你可先別出去了,別串門,見到人離遠些,最好離個幾丈遠。”

如此不開竅的模樣,初墨禪若不是熟悉她的秉性,都要懷疑她是不是在故意裝傻了。

正當少年失神之際,原本側躺的阿岫忽而取了一個東西,輕輕的罩在了初墨禪的面頰上。

“如果還要下次出去,面紗底下先戴這個,回來還要先用酒精擦擦手,這疫病可要註意預防。”

女孩的神情難得認真,面頰的觸感柔軟,她離他極近,他都能看到阿岫根根分明的長睫。幽暗的室內,墨藍色的瞳眸更加接近於黑色,黑白分明的瞳眸映出了初墨禪的模樣。

少年人的皮囊終歸是吸引人的,白皙如玉的面容讓人恍惚之間仿佛瞧見了謫仙。阿岫知道口罩會提升顏值,卻沒想到這口罩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效果如此之好。

他們靠得很近,阿岫聽見他忽然開口問道:“殿下,若是有朝一日,奴得了疫病,殿下會如何?”

初墨禪的聲音很輕,阿岫卻也大概懂得他的意思。阿岫垂下長睫,默不作聲。

“殿下還是早早棄了奴才是最好的選擇。”

這樣自問自答的話語讓阿岫莫名有些難過。

“為什麽?”沈寂許久的阿岫突然開口問道,“為什麽要拋棄?”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這樣做對殿下又好處不是麽?”初墨禪反問道。

阿岫的長睫微顫,她攥緊了衣袖,陷入了自己的情緒之中,自言自語道:“不應當是這樣的……”

初墨禪輕輕攬住阿岫的腰際,下頜靠在阿岫的肩膀上,長發順著肩膀滑下,燭光在他如玉的面容上投下了明明暗暗的剪影,垂落的發絲遮住了他陰郁的神情。

“殿下做任何抉擇,墨禪都會支持您的。”除了拋下他。

他說著違心的話語,告訴她危險時要拋下他,可是卑劣如他是會將天上的皎潔明月拉入泥潭的啊。所以,千萬不要拋下他,不然如玉盤的明月最終會被他帶入泥淖私藏。

“我只是想少死些人,他們的家人會傷心的。”阿岫同樣靠在了初墨禪的肩膀上,女孩的眼眸半闔,似乎要睡過去似的。

“殿下的願望會實現的。”少年人柔聲安慰道。

裊裊的煙氣依舊不斷上浮四散,靜謐安寧的氣氛在棲蘭宮的內殿蔓延。小白端著甜湯,站在外室的小門靜靜看著被初墨禪抱著的阿岫。

他的心中不知為何蔓延起一股酸澀的滋味,這股酸澀伴隨著不安。他突然意識到其實他已經許久未曾單獨呆在殿下身邊了。

自從初墨禪的出現,殿下似乎就已經不再是他的殿下了。

不知何時,初墨禪出現在了小白面前,他的表情一如既往地溫和,見到小白時面上還是帶著笑容。

“辛苦小白了,殿下若是知道,必定是要心疼的。”初墨禪接過甜湯,把碗放到了一旁,沒有回頭看他,只是讓他早些休息。

如此溫和的人,又讓小白懷疑是不是自己多想了,畢竟初家郎君一直都在為殿下著想,甚至因為他,殿下的日子才好過了不少。

是他多心了麽?可即便只是覺得自己多心,小白卻心生不甘,明明是他先遇到殿下的……

明明是他救下了殿下。

如果換成阿如,此時必定罵他蠢笨了。想到阿如,現在必定在三殿下那裏活得很好吧。

當時阿如說他跟在二殿下身邊必定會後悔,可是他就是喜歡跟在二殿下身邊啊。為她洗手作羹湯,幫她養兔子,幫她侍弄花草。小白想著想著,不知不覺竟然落了淚。

男子應當溫良恭順,他不該如此妒忌的,殿內的燭火劈裏啪啦作響,就像此刻少年紛亂的心境一般。

翌日阿岫醒過來的時候,屋外已經來了個傳旨的人,巴拉巴拉說了一堆文縐縐的話,阿岫也沒怎麽聽懂她說了什麽,最後只總結出來一句話。

二殿下,該去表孝心了。

好嘛,好事輪不到咱,這壞事倒是大差不差都來了。阿岫對那便宜媽著實生不起什麽孝心,那傳旨的人還剛巧是風行簡,上挑的眸子直勾勾地看著阿岫懶洋洋打哈欠的模樣。

這二殿下困得連眼睛都睜不開,前些日子聽說還已經聾了,風行簡原先還有些同情這二殿下,此時看來二殿下還是過得相當滋潤的,面頰比之先前有了些肉感,想來這初家郎君還真是個養人的好手。這麽個病秧子硬生生地被餵出了幾兩肉。

這次侍疾,女帝還專門喚了初家郎君作陪,風行簡隱約猜到緣由,此子有些能耐,看重此子情有可原,畢竟連貴夫的那兩個孩子驕縱過度,總該有個先為她們鋪路的。

長相陰柔的侍官許久未曾發話,阿岫也懶得搭理他,初墨禪早就在一旁扶起阿岫,幫她穿上了保暖的夾襖,夾襖是低調的白色,只零星點綴了幾朵繡花,瞧上去只以為是普通的衣衫,實際上內裏輕柔保暖,阿岫以前在現世時羽絨服早就已經普及,穿的時候也沒多在意,只有小白有時為阿岫整理衣衫時才發現這夾襖之中的乾坤。

出門的時候阿岫心大,直接開了門,反倒是初墨禪先急切地上前幫阿岫披上了大氅,不放心又圍上了一圈柔軟的狐毛圍脖,阿岫也似乎早就習慣了初墨禪的細心照料,整個人從頭至尾安安靜靜地讓他打扮。

直到阿岫穿得暖呼呼的,除了上半張臉露在外面其他的都被暖暖的衣物抱住,神色淡漠的少年才緩緩松了口氣。

“如今天氣寒涼,殿下可要註意身子。”初墨禪此時穩重得跟個男媽媽似的,阿岫偶爾聽得見幾句話,坐在軟塌邊聽見就應一聲。

折騰了一番之後,風行簡才帶著這祖宗出門。

出門時,風行簡倒是註意到這棲蘭宮多了不少人,隨口問了句話,一旁的小白倒是及時答道:“前些日子大殿下吩咐過來照顧殿下的人手。”

一旁的阿岫只依稀聽見他們提起了雲朝嵐,細細想來,她都已經好久未曾見到雲朝嵐了,似乎那日之後,雲朝嵐就再也沒出現過。

阿岫並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宮內宮外一切的紛亂都和她無關,偶爾擔憂的就是什麽時候能讓開藥方的醫女少放些黃連苦藥,又或者是她的小風怪什麽時候能夠成功放大,最好是能載著她乘風而起。

腦子裏想著事情發呆往往是度過時間最好的方式,落轎時,阿岫才緩緩回神。原本巍峨的太極殿現在似乎有些空曠,就像久病之人因為身上的血肉萎縮而使得這副軀體愈發空曠只剩下殼子。

阿岫的耳朵有些隱隱作痛,她似乎聽見了不間斷地咳嗽聲。這樣的咳嗽聲不斷地伴隨著阿岫,阿岫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就是病不離身,當然知道這已經代表女帝病重。伴隨著咳嗽聲的是一股濃重的藥味。

風行簡一步一步緩慢地帶著阿岫走到內室,周圍的仆從都沈默得令人心驚,阿岫隱約註意到這些仆人的頸項都有一道整齊的切口。

他們的聲帶都被切斷了。

這樣的猜測令阿岫的心臟噗通噗通直跳。

小白沒有跟進來,跟在她身邊的只有初墨禪,她輕輕挪動步子靠近了一些身邊的少年,鼻尖縈繞著的白梅香令她無端安心了些。

她絕對不是因為慫才靠近人家男孩子的。女子氣概這種東西在阿岫面前是沒有半點說服力的,能當飯吃嗎!抱團才是王道!

不過高冷形象還是要維持的,阿岫註意到走在前面的少年人微微回眸,墨色的眸子似乎有些疑惑,阿岫咳了咳正色道:“本宮不識路。”

這謊扯得著實有些拙劣,而阿岫的撒謊對象卻是個有著玲瓏心肝的,少年露著上半張臉的墨瞳似乎有著溫和笑意,他輕輕扯住了阿岫袖口的那圈狐貍毛,似乎在說真拿你沒辦法,那便只好逾矩牽住殿下的衣袖了。

到了地方之後,裏面只有帝主一人,阿岫的耳朵還隱隱有些疼痛,她記得自己先前就是在這個地方被罰去跪到門口的。

若是這女帝沒做那些糟心的事情,阿岫或許對她還有些伶仃的孝心,畢竟原主對她是有著眷戀的,可是那次的事情著實讓阿岫不想再去面對這個便宜媽了。

她和原主都不是天生註定就該被欺負的。被打了還伸出另外半張臉去挨打,阿岫在許久之前真的做過,這樣的結果只是讓她更加心寒罷了。

【“媽媽,我好好照顧弟弟了。”誇誇我吧,媽媽,可以看看我嗎?阿岫是個乖孩子。】

【阿岫沒能是個哥哥,是阿岫的錯。】

阿岫的腦子總是不自覺地浮現出往日的記憶,和原主的記憶交錯著,耳朵更疼了。

恍惚之間,白梅的香氣再次縈繞在阿岫的鼻尖,少年擔憂地望著她,用手輕輕理著阿岫有些淩亂的鬢發。

初墨禪緩緩彎腰將阿岫抱到軟塌上,附在阿岫的耳邊說道:“帝主可以讓奴來照顧,殿下好好休息一番,睡醒了便能和奴回棲蘭宮了。”

女孩窩在錦被之中乖巧地點頭,乖順的樣子惹人憐愛,這副模樣,任誰都不會將之和一代君主聯系在一塊。

她真的太不適合當一個帝王了。

既不殺伐果斷,又沒有一副健康的身體。

拋開唯一些許的柔善之心,她遠遠不如驕縱自傲的三皇女和四皇女。

阿岫當然也從來沒有想過去當皇帝之類的,說白了她也不過是個市井小民的性子,過好自己的小日子,錢夠花,日子夠舒坦就可,這坐在皇位之上天天擔驚受怕還真不是阿岫可以消受得了的。

因為記憶錯亂的緣故,阿岫來到此處莫名難受,有時她覺得自己是現世的苦逼社畜阿岫,有時她又覺得自己是一步步在深宮之中成長的二皇女雲岫。

她究竟是誰連她自己都搞不清楚了。阿岫是在現世的黃粱一夢還是靈魂轉換再世重生?

耳邊響起了清脆的金鈴聲,阿岫隱約想起,腳腕上用紅繩系起的金鈴自釋空大師在贈給二皇女時便是個啞鈴。

是什麽時候開始有了響聲呢?好像她剛來這裏的時候就有響聲了。

真是奇怪。

阿岫醒過來的時候嗓子又開始疼了,她的病很奇怪,總是快要好的時候就又開始了,好像一直都好不了的樣子。

她緩緩起身想給自己倒杯水喝,即便現在有了初墨禪的照顧,阿岫還是經常自己照顧自己,她很清楚自己之後的生活不會依靠他。

啊對,阿岫起身的時候想起來自己還要侍疾。雖然初墨禪幫她盯著,但是自己總歸也要在一會兒,不然到時候又惹來風言風語就不好了。

她給自己倒了杯水,想了想幫初墨禪也倒了一杯,然後就往內室走去,靠近內室,藥味更重了,重到連阿岫這種常年泡在藥罐子裏的人都有些受不住,裏面也有幾個啞奴侍奉著,初墨禪居然坐在了女帝身邊,手中端著一碗藥,表情依舊淡漠,在靠近女帝時這種淡漠愈發明顯。

在阿岫剛想進去的時候,不知為何卻頓住了腳步,她將自己的身形隱匿在了帷幔之後。

“或許,奴還是應當喚您一聲母親的。”

少年人若有若無的聲音傳到阿岫的耳邊。

阿岫的身體開始微微發抖。

她聽見了女帝的悶哼聲。

“兒子如今身為奴仆,想來母親也是覺得丟臉的,只是這奴印還是母親吩咐烙下的。”初墨禪的半張面容隱匿在陰影之中,說出來的話不好聽,可語氣卻十分溫柔。

“您真是跟初家家主說的一樣無情啊。”少年面無表情地將藥灌進了女帝的口中,棕色的藥液順著女帝的頸項滴到珍貴的靠枕上,“原本是不想和母親計較您覆滅初家的事情的,畢竟初家帶給兒子的也不是什麽好回憶,只是您千不該萬不該動了殿下啊。”

“孽種……孽……”女帝的聲音斷斷續續的,眼裏全是憎恨,“全都是……”

一聲漫不經心地輕嗤在殿內響起,而聲音的源頭便是這面如謫仙的少年人。

“母親就別白費力氣了,連風行簡都已經被兒子哄得團團轉了。”初墨禪冷淡地說道,“那人不過有幾分我阿父的影子,母親便留在身邊了?”

女帝被氣得噴了一口血,濺在了少年的衣領上,一滴一滴的,阿岫的腦子裏面瞬間回憶起了那日在行宮……

腦子裏一連串不曾被註意到的細節在此刻全都串聯了起來。即便在溫暖的室內,阿岫也覺得遍體生寒。

阿岫的手微微顫抖,難道都是眼前人事先全都算計好的?她原以為只是一個會宮鬥的男孩子……沒想到會是個弒母的狠人。

“殿下何時來的?”原本溫柔能平覆人心的聲音現在在阿岫的耳朵裏成了催命符。

面前的少年頸邊白皙的衣料沾著血跡,垂下的發梢也沾著血,臉上帶著溫柔的笑,似乎十分包容病人一時吐血惹來的禍患。

這哪裏是佛前檀奴,明明就是惡鬼修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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