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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危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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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朗返回到行轅,卻立馬上繳了贓物。

林知望將劍佩拿到燈下時,何朗惋惜的感嘆:“好家夥,上好的白玉。”若是換做平常人,他收也就收了,徐湛的東西卻是萬萬不敢私藏的。

林知望冷笑一下:“挺識貨呢,可見你平日的做派。”

“大人冤枉啊,屬下最守規矩了,從不敢貪斂錢物。”何朗說著,仔細端詳著羊脂玉佩。許久才看見林知望拿眼乜他,忙將玉佩從眼裏□□,委屈道:“除卻屬下,大人身邊上下都被他打點到了,門房都塞了門包,將您的關系底細打聽得一清二楚。唯獨屬下一個人忠心,還知道上交。”

“這混小子,都學了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林知望拍了桌子,驚的何朗一顫,生怕震壞了桌上的玉佩。林知望看他沒出息的樣子,忍俊不禁道:“既是給你的就拿著吧,讓別人看到,以為我虧待了你似的。”

何朗興高采烈的謝過,收起玉佩:“大人何不挑明了將他留下?”

林知望嗤一聲道:“他為了郭渺費盡心思迎合我,我這時候留他豈不趁人之危?”

何朗小聲嘟囔:“這話……屬下怎麽聽出一絲淡淡的醋意。”

林知望一記銳利的目光過去,立刻使他閉嘴。

“郭渺肯管他教他,就是有恩於我。我此時將話挑明,該拿郭渺怎麽辦,介時行事多有掣肘,得不償失。我想他自己也懂得。”林知望悵然道:“遲早要帶他走的,小小年紀心思太深,又聰敏過人,在府衙與公門中人廝混久了,難免會染上些惡習,再不用心管教,恐怕要走了歪路。”

“父子倆甫一見面,就用上這些心機,不太好吧。旁人家失散的父子重聚,不是件極高興的事兒嗎。”何朗兀自啰嗦著,倒一杯茶:“大人真覺得郭知府有問題?那……還幫他們買糧麽?”

“並不是說郭渺有問題,只是不能偏聽徐湛一面之詞。”林知望呷一口熱茶搖頭道:“糧是要買的,這些年不回來,家裏鬧得也太不像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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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接近晌午,郭莘叩開徐湛的房門,常青打著哈欠開門,徐湛卻還在裏間睡著。常青看清是郭莘,忙接過他的雨傘,壓低了聲音攔住他,朝屋裏努努嘴:“……您輕一點,早上剛睡下。”

“剛睡?”郭莘狐疑道:“昨晚忙什麽呢?”

常青一臉苦笑:“背書,昨晚被郭大人責罰了,熬夜背了一萬字的內容。”

郭莘吃驚的睜大眼睛:“一夜記一萬字,你家少爺是人是妖?”

“反正不是妖。”聽到裏屋的徐湛接話,有起床的窸窣聲。

郭莘往屋裏探頭,見徐湛已利索的套上衣服,咋舌道:“你再多睡一會吧,今天父親要去堤上,我來找你玩的。”

徐湛整理著衣服出來,烏發瀑布一樣披在肩上,坐在墩子上,常青拿梳子一點點梳開用茶色發帶挽在腦後,插一根烏木簪。

徐湛站起來整整衣襟:“走吧。”

“去哪?”郭莘遲疑。

徐湛理所當然道:“去堤上啊。”

“找我父親?”郭莘一臉驚恐:“我不去!”

徐湛聳聳肩,搶了他的雨傘,撐開往門外走去,郭莘趕緊追著出去,躲到傘下:“手不疼麽,打傻了吧你,還往他眼前湊。”

“你不擔心撫陽堤,難道不擔心先生麽?”徐湛邊走邊問問。

“那麽多人替他擔心,我排的上隊嗎?”郭莘懨懨道。

徐湛不吱聲,伸手往他屁股上掐了一把,突然聽郭莘一聲狼嚎,想必是昨天傷得太重,碰都碰不得,守門的衙役都側目看過來。

郭莘痛苦的扶著腰低吼道:“越來越過分了你!”

“替先生教訓你。”徐湛一臉促狹:“不是武功高強麽,能被我偷襲了去?”

江上風大,一行人身披蓑衣,頭戴鬥笠,沿著河道的江堤上行走,身後有大批的勞役在搶險固堤,與洪水猛獸抗爭,將大堤加高加厚,祈望雲消雨歇,撫陽縣能夠度過這個難關。

馬車轆轆碾過泥濘的官道,車上各下來幾位官員,正是林知望與郭渺,會同左貳官,各由隨員引著往江堤上巡查。一路上,徐湛撐著傘為郭渺擋雨,順從敬畏的姿態很是由衷,半邊袖子濕透都不曾在意,看的一旁的何朗連連蹙眉,再看看身邊目不斜視的林知望,暗罵這沒眼力的小子!

直走到江邊的望雲亭,與身一眾治水官吏匯合。眾官吏行過禮,將鬥笠蓑衣除下,原來是錢通判和撫陽縣縣丞,原本黑著的一張臉沾滿泥濘,更顯得黝黑和苦大仇深。

“曹知縣人呢?”林知望望著年輕的縣丞一肚子火,前日他勒令過曹知縣晝夜守在堤上監工。

縣丞名叫張青,擦著臉上的泥水,恭聲道:“縣老爺偶感風寒,回縣衙休養,現在在來的路上。”

“庸才!”郭渺蹙眉罵道,他涵養很好,平日裏極少罵人。因此連徐湛也心下微哂,得罪了欽差和上官,這曹知縣的前路也差不多到頭了。

“莫等那庸才了,江堤怎麽樣?”林知望問錢通判。

錢通判略一遲疑,不知該不該照事話說。

“兩位大人!”就見張青竟撩襟跪下,連同身後縣衙的一眾官吏隨員跟著跪在泥土裏。錢通判一驚,慌張的望向郭渺。

“諸位這是……”林知望遲疑道。

張青一時激憤竟聲淚俱下,伏地叩首嘶聲道:“大人,撫陽堤已有多處出現管湧,再不決口洩洪,撫陽將是一片澤國!”

眾人大驚,林知望卻面不改色,問錢通判:“何為管湧?”

錢通判亦哀聲道:“就是翻砂湧水,基土滲水成空隙,逐漸擴大惡化,直至被掏空,最後……”

“最後什麽?”林知望逼問。

“決堤。”

錢通判此言一出,恰一個滾雷劈開天際,仿佛預示上天的怒不可遏。

林知望的臉色比天色好不了多少,一眾人口口聲聲的固若金湯,可禦百年洪水,就是這樣羸弱不堪一擊,一場大雨就即將沖垮。

“為什麽不早報?”郭渺怒不可遏的質問錢通判。

“下官們難,省裏也難,朝廷更難,聽聞部堂大人已將洩洪一策上報朝廷,下官等只能苦苦支撐,期盼撐到聖旨下達的一刻。”錢通判喟嘆道。

林知望讚許著點點頭,到是個懂得為朝廷分憂的幹吏,值得褒獎。

郭渺由嫌不夠,板著臉訓斥一句:“不是看在爾等殫精竭慮實心辦差的份上,非得好好查辦。”

“可是大人!實在撐不住了……”張青哀痛的流著眼淚:“我撫陽百姓何罪之有,巨室們的良田都不抵千萬人的身家性命嗎!撫陽一旦決堤,下游幾個州縣都要受災,十萬百姓……”

“別嚎了!”錢通判蹙眉低吼:“大人們自有計較。”

“劉推官,讓江邊村落的百姓一個不漏全部疏散出村,務必在兩個時辰內全部撤離。”郭渺吩咐道,掃一眼身旁左顧右盼沒事幹的郭莘和徐湛,吩咐他們道:“你倆跟著去。”

劉推官領命,領上一隊隨員去鄉裏安排。

“大人!”張青伏地不起,痛苦道:“您真要舍棄撫陽縣百姓的身家性命,去保存巨室的一塊良田?”

一句話等於攤牌,將兩縣取舍之爭擺在了明面上,眾人很是驚訝,往往地方官員是不敢明面上得罪鄉願的,一個小小的縣丞竟不顧自己的前途性命,也要為撫陽的百姓請命。

“只是做兩手準備而已,你且起來。”郭渺握緊拳頭,誰的地盤誰著急,吳新在上游,吳新人不願決口洩洪,淹了他們上好的良田,撫陽在下游,即將決堤,全縣的人口和財產正受到威脅。

手心手背都是肉,郭渺咬牙對林知望道:“決堤在即,怕等不到聖旨到達,事急從權,下官懇請部堂首肯。出了任何差錯,郭渺願一力承擔。”

這話說著動聽,實則他一人也承擔不起,然而林知望豈是畏權懼貴之人,一時竟對郭渺產生好感,當即攜眾人策馬沿河道西上,直奔吳新縣衙。

安排好疏散百姓的事宜,天色已暗,聽聞大人們去了吳新主持洩洪,撫陽堤將要有救了,人們的精神都很振奮,連搶修江堤的民夫的號子聲也格外高亢響亮。劉推官要回府衙處理各項雜事,徐湛和郭莘便結伴往吳新縣覆命去了。

兩人披上蓑衣,騎上兩匹快馬,只帶了幾名隨從輕裝上路,徐湛喜歡在雨中騎馬的感覺,馬韁勒在手心的腫痛也渾然不覺,就像每個男兒都有過馳騁疆場建功立業的夢想,即便他是一個文弱的白衣秀才,於騎射一道僅僅只是入門。

來到吳新縣,幾位大人已到江邊巡視,輾轉又來到江邊。江邊的亭子已在四周擋起篷布,為尊貴的上官們遮風避雨。

二人的衣服已經半濕,風雨中凍得手腳發紫,說話都不甚利落了。趕緊鉆進亭子內,卸去鬥笠蓑衣,接過衙役遞上來的熱茶,灌了大半碗,身子漸漸暖和過來,徐湛方察覺原本紅腫的右手手心被韁繩磨出了血泡,滲出的血水摻雜雨水,漬的腫痛難當。

“嚇!”郭莘一聲驚呼,起身想去外面找點幹凈的水。

一掀篷布,險些和要進來的人相撞,竟是林知望和何朗,郭莘插手施個禮,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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