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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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曾興生當然不能拒絕。
他擦了擦額頭不存在的汗水, 道：“不介意，不介意。”
“顧錦能見書記，是她的福氣。”
顧錦在機械廠找不到曾興生, 得知他過來政府大樓, 剛好她要去郵局要寄信 ，便找來了。
她原本以為會跟曾興生一起回去，誰知道，卻被喊進了大樓。
說真的，顧錦有些緊張。
她跟在小鄒助理身後, 緊張得手心都冒汗了。
等上了三樓樓梯，前面帶路的小鄒助理似乎察覺到顧錦的不安，安撫道：“顧同志, 你不用擔心。書記性脾氣溫和，為人民群眾考慮, 很好相處的。”
他看了顧錦一眼，很快就收回來，“就是剛才州吳縣的機械廠廠長過來，想要把你調到州吳縣, 書記都沒同意。”
“什，什麽？”
“他竟然還敢來？”
“你之前見過他？”小鄒問。
“何止見過, 還跟他差點打起來呢。”顧錦可不會幫吳川掩飾, 立馬把吳川到大灣村，大言不慚想哄騙她。甚至霸王硬上弓，想讓他兒子娶自己的事都說了。
雖然娶她的事, 是她事後聽說的, 但並不影響顧錦的發揮。
小鄒助理聽了也十分生氣。
他道：“這人，確實無禮。”
“顧同志你放心, 這事我會跟書記說的。”
“只要你不想離開清河縣，肯定沒人會逼迫你。”
顧錦驚喜，笑著感謝道：“謝謝你，鄒助理。”
“不用謝。”小鄒助理笑了笑，“前面就到了。你不用怕，書記問你什麽，就回答什麽就是了。”
“明白！”
隨後，小鄒助理加快了腳步，敲響了辦公室的門——
‘咚咚咚。’
“書記，顧同志到了。”
“進來吧。”
顧錦隨著房門的推開，跟著小鄒同志往裏走。
她一進門就看到了坐在辦公桌手的書記嚴塔，和坐在沙發上的曾興生。
看到曾興生，顧錦最後的緊張也沒了。
她打招呼道：“書記您好，打擾了。”
“進來坐吧。上次見面太晚，沒有機會跟小同志好好聊聊。這次突然邀請，小同志不要覺得唐突就好。”
“不會，不會。”
“是我唐突才是。”顧錦走到曾興生旁邊坐下，偷偷看了眼書記，問“書記，您是有什麽要問的嗎？”
曾興生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顧錦的問話，太直接了。
嚴塔卻一點也不在意，反而笑道：“確實有些是想要問。”
“聽說小同志最近在研究肥料機器，進行得怎麽樣了？”
顧錦雙眼冒出星光，她挺直小身板，正對著嚴塔，道：“好了。”
“書記，我們的研究，已經出結果了。”
“我今天過來，就是想給我師伯看結果的。”
她說話的時候，渾身洋溢著歡喜，一看知道這個結果就很好。
嚴塔想起剛才曾興生說的為農民造大福，頓時引起了興趣。
他道：“方便給我看看嗎？”
“當然可以。”顧錦從小挎包拿出一大疊資料，這是顧錦對施了轉化肥後的水稻的增長變化登記。
書記隨意翻了翻，漸漸的，他神情變得重視起來。
嚴塔雖然不懂研究，也不懂種田。可數據的變化，騙不了人。
要是手上的資料是真的，轉化肥能改善稻谷的生長和產量......
嚴塔立馬把資料放下，嚴肅的問顧錦：“顧同志，你這個轉化肥是真的能增產嗎？”
“當然能。”
“而且，不僅能增產，還能恢覆因焚燒、頻繁種植後造成土壤的損壞。”
“怎麽說？你詳細說一下。”
顧錦也不怯，把什麽是田間焚燒、頻繁種植解釋了一遍。
然後再指出問題，解決問題。
即使是書記不善勞務，也能聽得清楚明白。
了解後，嚴塔既震驚又是歡喜，“顧知青，你做得很好，很好。”
“你可是為了我們清河縣，立了大功啊。”
“哪裏，這件事能做成，是因為我有師傅、機械廠和大灣村的所有村民的支持。”
“要是沒有他們，我們也不一定能成。”
“他們，才是大功臣呢。”
顧錦並沒有要邀功的意思，她實話實說。
也就是她這樣的態度，更讓書記高看她一眼。
到了現在，他似乎也能理解，為什麽吳川會這麽不要臉的過來，說要換顧錦過去州吳縣了。
原來根本原因，在這裏。
嚴塔眼裏劃過銳利的光。
以前不知道也就罷，現在他絕對不能把顧錦換出去。
顧錦並不知道自己今天的舉動救了她自己。
她交代完一切，又大概提了一下轉化器以後的使用方向 ，就跟曾興生離開了。
等出了政府大樓，兩人才松了一口氣。
兩人的動作整齊劃一，不知道的，還以為兩人經歷什麽生死大關呢。
曾興生好笑的看著顧錦搞怪，道：“我還以為你不怕呢。”
“怎麽可能，師伯都會怕，我身為小師侄當然也會怕啊。”
“得，說不過你。”
“但是你離開時說，想把轉化器放在大灣村使用，不怕書記會拒絕？”
“不怕。”
“為什麽？”
“哪有那麽多為什麽？而且現在主動權，在我手上呢。加上轉化器還沒完全建成 ，書記是個聰明人，他不會因小失大的。”
“你倒是很了解書記了？”
顧錦哪裏是了解，她不過是被小鄒助理提點了一下罷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小鄒助理真是好人啊。
要不是有小鄒助理進門前的幾句話，顧錦可能也沒有那麽大膽呢。
有了在書記那邊的‘備案’，顧錦的轉化器雖然沒有宣布試產，卻也引起了眾多關註。
尤其是收成到，她的實驗田收成，竟能比村裏最好的稻田持平。
這說明了什麽？
這說明了顧錦的轉化器，轉化出來的肥料，是真的能改善土壤，且讓農作物吸收。
大灣村歡聲笑語一片，一旁的大腳村和上河村就慘了。
尤其是大腳村。
大腳村的人，雖說不算懶，但以前很多工作都是交給知青做的。
比如說除草，比如說除蟲，還有灌溉等等。
他們習慣了把工作給知青，等兩名知青走後，依然是如此。
導致了這次收成，糧食產量嚴重下降，已經達不到上交的標準了。
可把他們愁懷了。
“大隊長，現在我們該怎麽辦啊？”有人問李才。
可李才這段時間的多次操作失敗，還導致村裏好家人被罰錢，早有人對李才心存怨恨了。
有人吼道：“狗屁個大隊長，他早就不是我們的大隊長了。”
“要不是因為他，我們村會變成這樣？”
“走了一個知青，又逼走一個。搞得我們現在連免費奴才都沒有了。”
“就是，要不是因為他，大灣村弄來的什麽轉化肥，就有我們一份了。”
“現在我們跟大灣村鬧成這樣，他們肯定不會分給我們。”
這才是重點。
雖然他們村可以靠山上的東西賺錢，但這都不能光明正大，隨時會沒的。
但糧食就不一樣了，不僅能光明正大，還能填飽肚子。
誰不喜歡。
頓時，怨念加重，原本還有不少人支持李才恢覆大隊長位置，現在也快沒了。
李才咬牙切齒。
恨說話的人，更恨顧錦，恨大灣村。
要不是他們，他也不會落到如此田地。
不行，他一定要讓大灣村所有人好看。
另一邊，同樣出了收成產量的大河村，也變得沒有激情了。
倒也不是他們不能從大灣村那裏換來肥料，畢竟他們還沒正面交鋒呢。
就是，人都是這樣的。
有一樣東西，他認為是自己的，但最後卻從手中溜走。
這種落差，讓人接受不了。
“哥，州吳縣的人，還沒有回覆嗎？”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啊。”
“要是這個轉化肥投入生產，我們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
何江擔憂道。
何田煩躁的在屋子裏走動。
何田也急啊，可他真的沒有辦法了。
書記身邊的小助理走不通，就是州吳縣那邊也沒有回覆。他還能怎麽辦？
難道讓他把姓顧的綁回來嗎？
這麽做，跟李才有什麽區別？
“你別叨叨，煩死了。”
“讓我想想，讓我想想......”
可最終，何田也沒有想出什麽辦法來。
他還在當天的下午收到州吳縣的回覆：說書記嚴塔不知道發什麽神經，明明之前還好好的，也沒有直接拒絕知青交換的請求，現在卻直接拒絕了，讓何田過去查查。
何田：“......”
還用個屁查。
肯定是書記知道轉化肥的事了。
“完了，一切都完了。”
“你說當初，這個叫顧錦的，怎麽就沒分配到我們村呢？”
“又或者，我們當初選人的時候，把她挑過來也好了啊。”
何田悔不當初。
清河縣是有挑選知青的傳統的。
只要不是知青有指定目標，沒有目標的知青，可以由各大村子選。
不過男女要均衡，不能都選男知青。
但只看名字，也不能看出這個被選的人，到底能不能幹活。
所以這個傳統，並沒有多少人會做。
何田這麽一說，一旁的何江想到了什麽。
他突然抓著何田的手，“哥，其實，也不是不能選！”
“要是，我們讓她病退呢？”
“病退？”
“對。病退的知青，會回到原籍貫。以這個女知青對大灣村那幫人熱情，等她病好了，肯定會下來的。”
“那到時——”
“可是，要是她不回來呢？”何田還是覺得這個辦法不行。
“不回來就不回來啊。”
“哥，不回來，又不是我們的損失！”
會損失的，也只有大灣村而已。
以前三個靠近的村子，最好的就是他們上河村了。排行第二的，看似是大灣村，其實是大腳村。
最後才輪到大灣村。
可自從那批新知青過來後，一切都變了。
要是再這樣下去的話，他們肯定會被大灣村騎在頭頂上。
那以後，哪裏還有他們的說話權？
以後指不定，村口那天大河，都要全被大灣村接回去了。
何田想了想，也覺得對。
可是——
“怎麽讓她病退？”
“哥，你不會忘了大腳村吧？”
“大腳村的秘密，當年蘿蔔頭留下來的東西.......”
.......
早稻收成後，立馬就進入下個季度的育苗播種。
有了實驗田的豐收，大灣村全村人投票決定，下一季的肥料，全部用上轉化肥。
顧勝利還特地過來詢問，問顧錦能不能勻一些出來。
顧錦當然可以。
雖然實驗田的收成變好，但那也只是小數據，並不俱說服力。
要是大灣村能使用轉化肥，反而幫了顧錦他們。
於是，在進入下個季度前，整個大灣村村民都在忙耕耙，忙施肥，忙得不亦樂乎。
最後書記也過來看熱鬧了。
書記嚴塔看著眼前這麽其樂融融的一幕，跟小鄒助理感慨，“小鄒啊，你說，要是清河縣其他村子，也能像大灣村一樣就好了。”
這樣，他一開始就不會提出什麽交換計劃，也不會引來麻煩的後續。
嚴塔想到剛才過來時，州吳縣書記還不死心的想跟他們交換知青。
雙眼閃過寒光。
他們說得好聽，名義上是交流學習，但誰不知道誰呢。
“會的。”
“我想以後會更好的。”
“希望如此吧。”
“我原本還不放心讓顧同志把機器留在大灣村，現在看來，留在大灣村也沒有什麽不好。”
小鄒助理聽了書記嚴塔的話，眼裏閃過詫異的光。
還有，莫名的，小鄒覺得書記有點無恥了。
......
全村施了轉化肥後，立馬進入育種插秧階段。
插完秧，村民們就在忙碌的等待中，等待秧苗的變化。
一開始，跟實驗田一樣。
秧苗的生長變化，並沒有太明顯。
後來顧錦猜想，應該是轉化肥被貧瘠的土壤所吸收了。等土壤吸收到一定程度，才被秧苗吸收。
變化，也卻是如顧錦所想。
等土壤吸收到一定程度後，秧苗就開始飛快成長。
一厘米，兩厘米，五厘米，十厘米，甚至十幾厘米的增長。
有經驗豐富的老農民說，這一季度的糧食長勢，比往年好了不止兩倍。
這個定論一出，全村歡呼。
顧錦四人也開心，因為他們拿到了更完善的數據了。
有了這些數據，以後推行轉化器時，就有說服的依據。
“既然大家都這麽開心，就給大家慶祝一下吧。”顧勝利站在曬谷場上，笑道：“趁著這兩天工作不是很多，我們把魚塘的魚清了。”
一句清了，直接把村民們的熱情拉到了最高點。
顧錦幾人沒養過魚，不知道魚塘的魚成熟了沒有。
不過，並不影響她們跟著傻樂。
“你們說，我們到時怎麽吃？”
“清蒸還是紅燒？”
“或者燉湯？”
農文德擦了擦嘴角不存在的唾沫，興奮道。
“我覺得都可以！”方彩文也想吃魚了，“要不，全做了？”
“想想就好。”宋昕在前面帶路，一行人下工，正往知青院走，“你以為，我們這幾個人，能分到多少魚？”
計修文和董宏光去了機械廠，知青院只剩下宋昕、苗竹月、劉夏，還有顧錦和青梅竹馬三人組，一共七人。
魚的數量，按照往常來分，通常都是三四個人一條。
知青院最多只能分兩條。
農文德默默的伸出三根手指，然後在宋昕無語的目光中，收回了一根。
兩條魚，確實不能全部都吃了。
農文德嘆氣。
方彩文看到孤零零的兩根手指，也跟著嘆氣。
“吃魚，好難啊！”
顧錦被他們逗笑了。
她道：“其實，也不怎麽難。”
“你們看啊。現在村民的生活在往好的方向走，那等以後，等糧食產量和收益提上去了。我們不就想吃什麽，就吃什麽了？”
方彩文問：“能吃魚？”
顧錦：“當然能。”
“吃肉呢？”
“什麽肉都讓你吃。”
“那我們再去努力，努力吧。”
“我們不是還有做轉化飼料沒做起來嗎？”
“走起！！！”
方彩文立馬恢覆動力，拉著農文德和顧錦想往祠堂走。
宋昕扶額，立馬阻止道：“都給我回來！”
“吃飯呢，要去哪裏了？”
“我告訴你們啊，不要逼我讓人拖你們回去。”
方彩文立馬慫了。
她連忙放開拉人的手，躲到了廖文斌的身後。
宋昕抽了抽嘴角。
她莫名的覺得方彩文躲到廖文斌身後的動作，像極了某人躲到某人身後。
想到某人，宋昕難免有些擔憂。
裴宿自上個星期匆忙留言說要有事離開後，就一直音訊全無。
也不知道去做什麽。
讓人擔心地很。
宋昕嘆氣，不想跟這些小年輕鬧了。
她打算明天去縣城找戚同，看看戚同有沒有辦法聯系上裴宿。
與宋昕一樣想著裴宿的，還有顧錦。
她看著方彩文和廖文斌楞了許久，也不知道心裏想什麽，只是覺得一個多星期沒見裴宿，心裏空空的。
也不知道裴宿現在怎麽樣了？
被掛念的裴宿，其實並不怎麽好。
他此時正在省城第二研究所裏，被某個難題所困。
“阿宿，你是不是也覺得有問題？”
“嗯，”裴宿看著籠裏的白老鼠，陷入了沈思。
籠子裏的白老鼠，看著是沒有任何問題，吃喝拉撒好像也很正常。
可就是因為太正常了，才顯得那麽的不正常。
按道理說，吃了禁藥，即使緊接著再吃解藥，身體的應該有變化的。
可這只白老鼠不僅沒有任何變化，還比任何一只白老鼠都正常，一點也沒有被人類關押的驚慌，即使是——
裴宿突然驚醒，震驚的看著眼前比人類還自在的白老鼠。
“這批白老鼠的五感，有測試過嗎？”裴宿立馬問。
負責這次實驗的是省城中醫院院長，工程院院士，微生物和遺傳病專家馮茂盛。
他聽到裴宿的問話，立馬查看學生遞交上來的報告。
他發現，除了一開始有記錄小白鼠的五感外，後面註射解藥劑後，就沒有再對這方面的進行登記了。
馮茂盛頓時皺下眉頭。
他問：“最近這一個星期，是誰負責記錄的？”
“是，是我。”
男人很不好意思的舉手。
“武禮全？”馮茂盛沒想到是自己看著沈穩的大徒弟。
這個大徒弟其實並不是自己想收，不過前兩年他剛被平反回來，上面又下達命令讓自己帶人，他就從四五個中挑了一個看著老實的。
沒想到就是這麽一個看著老實的人，差點毀了他這兩年的努力。
馮茂盛吸了一口氣，堪堪忍住自己的暴脾氣，“你怎麽敢——把數據擅自改了？”
“師，師傅，我不是故意的。”
“我，我就是看大家都忙不過來，你還要教，教新來的。”說到新來的，他還故意撇了一眼裴宿。
他繼續委屈道：“而且，而且不是說這個病毒只會破壞人的白細胞，五感，五感數據不統計也沒什麽。”
“放屁！”
“你他娘的放狗屁。”馮茂盛最終還是沒忍住罵娘。
這踏馬的，那來的蠢貨？
“任何一種疾病都可能會引發並發癥，你踏馬的是第一天接觸醫學嗎？”
“我，我不是。”武禮全被罵得不敢擡頭。
他更委屈了，還有怨恨。
“不是什麽不是，還不快趕緊補救。”
“還有你們，趕緊過來幫忙！”馮茂盛急得螞蟻上火。
好不容易讓一幫徒弟助手，把數據重新覆原。
可數據中間斷層太多，即使是馮茂盛，也不能從那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數據裏，找到有用的訊息。
為什麽解藥劑註射進白老鼠後，會導致老鼠的五感缺失？
是什麽時候缺失了？
什麽原因缺失的？
缺失的是全部的五感，還是只是聽覺和視覺？
通通都不知道，馮茂盛都要氣瘋了。
“你們，都給我在這裏好好反省。”
“特別是你武禮全，你給我滾出研究院去，我不想再見到你。”
“起碼，起碼這段時間別讓我看到你。”
“滾——！”
武禮全第一次在一眾師弟妹面前丟臉，他羞怒難當，跑走了。
“看什麽看，還不快趕緊收拾，重新實驗。”馮茂盛吼完武禮全後，又對剩下的人大吼。
反正除了裴宿之外，一個也沒臉面。
熟知馮茂盛的還好，知道他脾氣差。
但不知道的，就——
“老師為什麽對我們大吼大叫啊。我們，我們又不是想把實驗搞砸的。”
“還有，還有那個新來的，憑什麽老師會聽的他啊。說檢查五感就檢查五感，大師兄說得對，也不一定是這個病毒導致的啊。我還懷疑，是他帶過來的藥劑有問題呢......”
“噓噓噓——”
“你不想待在這裏了？”
“別亂說話........”
後面的話，裴宿聽不清了。
他在馮茂盛吼完人後，跟著他離開了實驗室。
實驗室建立在負二層，兩人從實驗室出來後，來到走廊的盡頭乘坐電梯往三樓辦公室走。
馮茂盛一路回去，氣得都沒有說話，直到回到辦公室坐下，灌了一杯水，才好受一些。
他道：“阿宿，要不你還是留下來幫我吧。”
“你要是不在，我都不知道這個藥劑還要研究到什麽時候。”
“馮老，我說過的，村裏還需要我回去。”
“我來了這一個多星期，已經是我的極限了。”
“你要回去了？”
“不是，這才一個多星期呢，你們大灣村就這麽離不開你？”
馮茂盛想不通，為什麽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邀請裴宿過來中醫院，他卻偏偏不來。
明明擁有這麽高的醫術和研發能力，卻總是隱藏自己的能力。
馮茂盛想不通，他問道：“你是不是怕自己中醫的能力被發現，然後被那些人找麻煩？”
“你不要怕，我剛回來或許還不能擔保你的安全，但現在我可以給你一個保證。”
“那些人，絕對不會找你麻煩了。”
“不是因為這個。”
“馮老，清河縣大灣村有我割舍不了的存在。”
“是你......爺爺奶奶？”
馮茂盛是在下放後認識裴宿的，那時他生病，一直好不了，就冒著生命危險上山找草藥。
他就是在上山找草藥，認識了同樣上山的裴宿。
兩人第一次見面，都當對方不存在。
後來見面多了，才慢慢熟悉。
馮茂盛才知道，裴宿的爺爺奶奶也因為某些人受到的牽連。
可是——
“可是你上次不是說，你爺爺已經回機械廠工作了嗎？”
“不是因為他們。”
“哦，原來不是......？？？？”馮茂盛楞住了，“不是？”
“那是因為什麽？”
“總不能是因為對象吧？”
馮茂盛一開始沒想到這個，是因為他自己是一個不婚族。
六十多歲，沒結婚，沒生孩子，孜然一人。
說完，馮茂盛難以置信的看著裴宿，試圖從他那種沒有表情的臉上，找到否認的答案。
然而——
他，笑了。
馮茂盛驚悚了。
“不，不會是真的吧？”
“嗯，不過......”
“還有不過？”馮茂盛覺得後面的內容，不是他想聽的。
果不其然。
裴宿道：“不過，我還沒有跟她確定革命關系。”
他就知道！
馮茂盛為什麽一生沒有結婚？
就是因為結婚要確定關系，還有處理家庭關系，以後還要生孩子........
只要一想到這些，馮茂盛就頭大。
他還不如痛痛快快的破解幾樣病毒呢。
“你，你就不能不確........”馮茂盛的話還沒說完，就接收到裴宿的殺氣。
他立馬閉嘴。
眼前這個小崽子，可不是他教導的那些。
這崽子，是真的會揍人的。
馮茂盛嘆氣，道：“那你能不能再遲一點回去？”
“你也看到了，你的藥劑其實是有效果的。起碼白老鼠白細胞的破壞，被終止了。”
“就是現在不確定，白老鼠的五官缺失，到底是病變，還是因為藥劑造成。”
“你再留一段時間吧。你也不差.......這點時間，是吧？”
其實裴宿非常差。
但馮茂盛也說得對，都到了這一步了。他要是在這個關鍵時刻離開，那他之前的努力也白費了。
而且這種能破壞白細胞的病毒，還是他和馮茂盛發現的呢。
要是他不把它解決，他總覺得不安心。
“那我再留一段時間。”
好在裴宿離開清河縣時，給自己的奶奶和戚同留了書信。
說要是他一個星期之後還不回來，那就說明他的事沒完結，不用擔心他。
“阿宿就沒說，他要做什麽事？”宋昕第二天過來找戚同，得到這麽模棱兩可的回答，並沒有放心。
反而更擔心了。
裴宿不是這麽沒有交代的人。
“沒有。”
“昕昕，你又不是不知道阿宿這個人，他不想說的，你怎麽逼他都沒用。”
“不過——”
“不過什麽？”宋昕狐疑的看著戚。
她總覺得戚同，不會說什麽好話。
果然。
“不過，要是顧錦去問的話，他肯定會回答。”
宋昕給了戚同一個大白眼。
她道：“我現在去哪裏找裴宿，讓他告訴顧錦？”
“你是不是最近沒睡，腦子發昏了？”
戚同順著桿子往上爬，湊到宋昕身旁，假裝無意的把腦袋放到宋昕的肩膀上。
道：“應該是了，昕昕。”
“要不，你讓我靠一靠？”
宋昕簡直被他氣笑，“說之前，能不能把你的大腦袋弄開？”
“不能。”
宋昕直接把白眼，翻上了天。
.......
轉化肥的資料收集得差不多，顧錦四人決定進入下一個階段——
轉化飼料。
飼料的轉化，其實比肥料要簡單得多。
它不像肥料那樣需要到微生物，和各種苛刻的環境。
它只需要研究各種稭稈的成分，然後剔除不必要的，組合壓縮需要的，就可以了。
有了轉化肥料的經驗，加上這次四人準備更加的充足，在設計和組裝階段，四人並沒有遇到太大的困難。
進行得十分的順利。
順利到幾人還有時間，每天到田裏統計登記水稻的生長數據。
時間到達九月底，快十月初的時候，顧錦他們的飼料轉化器終於成型，可以進入測試階段了。
依舊是投放稭稈，然後拿轉化物進行檢測。
這一次的檢測是顧錦進行。
她待在儀器前，不知道為什麽腦海裏會閃過上次裴宿幫忙檢測的畫面。
她整個人變得恍恍惚惚的，直到操作不當，儀器傳來‘滴滴’聲，才把顧錦驚醒。
‘滴滴滴——’
“怎，怎麽了？”方彩文和廖文斌在一旁整理零件，聽到滴滴聲，方彩文被嚇了一跳道。
顧錦也嚇得驚醒過來，連忙把儀器關掉。
她回神道：“沒，沒事。”
“我，我不小心按錯了。”
“那就好，嚇死我了。”
“不過小錦，你這兩天怎麽了？”
“我怎麽覺得你神不守舍的？”
“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沒，沒事。”
“可能，可能這兩天沒睡好。”
“原來這樣啊。那你今晚早點睡吧，你每天都一兩點才睡，這樣對身體不好。”
“你師父的手稿，什麽時候都可以看，你沒必要這麽急。”
“再說了，還不知道你師傅和師爺爺什麽時候回來呢。”
“是啊，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呢。”顧錦神不守舍道。
不過她很快就逼著自己集中精神，最後，在晚飯前，把第一批數據測量出來。
數據是好的。
一些營養成分，甚至比現在市面的飼料還要高。
顧錦看到這個結果，終於露出笑容來。
顧錦和方彩文三人把檢測出來的數據整理好，放入挎包後，便把祠堂的門鎖上。
他們要回知青院吃飯了。
今天三十，明天就是國慶。
顧錦四人在回知青院的路上決定，明天放假！
“要不，我們明天去縣城吧！”
“我們已經很久沒去縣城了，順便給家裏寄信。要是再不寄信的話，我爸都要發飆了。”
“小錦，你說好不好啊？”
方彩文問。
顧錦腦海裏又閃過裴宿的臉，她已經很久沒見過他了。
顧錦楞楞的點頭。
她有些擔心裴宿，雖然他離開時讓人回來通知顧勝利，但他已經有大半個月沒回來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顧錦瞬間做了決定，她決定明天去縣城看看，裴宿回來了沒有。
“嗯，那我們明天就去縣城！”
......
縣城變了。
路邊的標語換新了，國營飯店、供銷社、工廠等地方都拉起了紅標，都在慶祝國慶的到來。
裴宿突然請假離開後，大灣村的拖拉機變成了顧勝利在開。
今天顧勝利有事要出來縣城，正好方便他們答順風車。
他們到達縣城的時間是早上七點。
顧錦找了個借口，說去機械廠，跟方彩文三人分開。
顧錦一開始是想直接去裴宿縣城的家，去找他的。
但要轉進去小巷時，她又心虛的往機械廠走。
她想著，既然都說了去機械廠，就去機械廠走一趟吧。
順便看看師傅他們回來了沒有。
陸華池當然沒有回來。
不止陸華池沒有回來，就是曾興生也不在機械廠，進機械廠為了慶祝國慶，都放假了。
顧錦看著大門緊閉的機械廠，陷入了沈默。
她真是被自己蠢死了。
顧錦無精打采的往回走，路過原來的垃圾場時，她下意識的看了看。
原本臭氣沖天的垃圾場已經沒了，卻而代之的是一片即將要建立的廠房。
這是機械廠的新廠房。
一切都跟初到清河縣不一樣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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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興生當然不能拒絕。
他擦了擦額頭不存在的汗水, 道：“不介意，不介意。”
“顧錦能見書記，是她的福氣。”
顧錦在機械廠找不到曾興生, 得知他過來政府大樓, 剛好她要去郵局要寄信 ，便找來了。
她原本以為會跟曾興生一起回去，誰知道，卻被喊進了大樓。
說真的，顧錦有些緊張。
她跟在小鄒助理身後, 緊張得手心都冒汗了。
等上了三樓樓梯，前面帶路的小鄒助理似乎察覺到顧錦的不安，安撫道：“顧同志, 你不用擔心。書記性脾氣溫和，為人民群眾考慮, 很好相處的。”
他看了顧錦一眼，很快就收回來，“就是剛才州吳縣的機械廠廠長過來，想要把你調到州吳縣, 書記都沒同意。”
“什，什麽？”
“他竟然還敢來？”
“你之前見過他？”小鄒問。
“何止見過, 還跟他差點打起來呢。”顧錦可不會幫吳川掩飾, 立馬把吳川到大灣村，大言不慚想哄騙她。甚至霸王硬上弓，想讓他兒子娶自己的事都說了。
雖然娶她的事, 是她事後聽說的, 但並不影響顧錦的發揮。
小鄒助理聽了也十分生氣。
他道：“這人，確實無禮。”
“顧同志你放心, 這事我會跟書記說的。”
“只要你不想離開清河縣，肯定沒人會逼迫你。”
顧錦驚喜，笑著感謝道：“謝謝你，鄒助理。”
“不用謝。”小鄒助理笑了笑，“前面就到了。你不用怕，書記問你什麽，就回答什麽就是了。”
“明白！”
隨後，小鄒助理加快了腳步，敲響了辦公室的門——
‘咚咚咚。’
“書記，顧同志到了。”
“進來吧。”
顧錦隨著房門的推開，跟著小鄒同志往裏走。
她一進門就看到了坐在辦公桌手的書記嚴塔，和坐在沙發上的曾興生。
看到曾興生，顧錦最後的緊張也沒了。
她打招呼道：“書記您好，打擾了。”
“進來坐吧。上次見面太晚，沒有機會跟小同志好好聊聊。這次突然邀請，小同志不要覺得唐突就好。”
“不會，不會。”
“是我唐突才是。”顧錦走到曾興生旁邊坐下，偷偷看了眼書記，問“書記，您是有什麽要問的嗎？”
曾興生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顧錦的問話，太直接了。
嚴塔卻一點也不在意，反而笑道：“確實有些是想要問。”
“聽說小同志最近在研究肥料機器，進行得怎麽樣了？”
顧錦雙眼冒出星光，她挺直小身板，正對著嚴塔，道：“好了。”
“書記，我們的研究，已經出結果了。”
“我今天過來，就是想給我師伯看結果的。”
她說話的時候，渾身洋溢著歡喜，一看知道這個結果就很好。
嚴塔想起剛才曾興生說的為農民造大福，頓時引起了興趣。
他道：“方便給我看看嗎？”
“當然可以。”顧錦從小挎包拿出一大疊資料，這是顧錦對施了轉化肥後的水稻的增長變化登記。
書記隨意翻了翻，漸漸的，他神情變得重視起來。
嚴塔雖然不懂研究，也不懂種田。可數據的變化，騙不了人。
要是手上的資料是真的，轉化肥能改善稻谷的生長和產量......
嚴塔立馬把資料放下，嚴肅的問顧錦：“顧同志，你這個轉化肥是真的能增產嗎？”
“當然能。”
“而且，不僅能增產，還能恢覆因焚燒、頻繁種植後造成土壤的損壞。”
“怎麽說？你詳細說一下。”
顧錦也不怯，把什麽是田間焚燒、頻繁種植解釋了一遍。
然後再指出問題，解決問題。
即使是書記不善勞務，也能聽得清楚明白。
了解後，嚴塔既震驚又是歡喜，“顧知青，你做得很好，很好。”
“你可是為了我們清河縣，立了大功啊。”
“哪裏，這件事能做成，是因為我有師傅、機械廠和大灣村的所有村民的支持。”
“要是沒有他們，我們也不一定能成。”
“他們，才是大功臣呢。”
顧錦並沒有要邀功的意思，她實話實說。
也就是她這樣的態度，更讓書記高看她一眼。
到了現在，他似乎也能理解，為什麽吳川會這麽不要臉的過來，說要換顧錦過去州吳縣了。
原來根本原因，在這裏。
嚴塔眼裏劃過銳利的光。
以前不知道也就罷，現在他絕對不能把顧錦換出去。
顧錦並不知道自己今天的舉動救了她自己。
她交代完一切，又大概提了一下轉化器以後的使用方向 ，就跟曾興生離開了。
等出了政府大樓，兩人才松了一口氣。
兩人的動作整齊劃一，不知道的，還以為兩人經歷什麽生死大關呢。
曾興生好笑的看著顧錦搞怪，道：“我還以為你不怕呢。”
“怎麽可能，師伯都會怕，我身為小師侄當然也會怕啊。”
“得，說不過你。”
“但是你離開時說，想把轉化器放在大灣村使用，不怕書記會拒絕？”
“不怕。”
“為什麽？”
“哪有那麽多為什麽？而且現在主動權，在我手上呢。加上轉化器還沒完全建成 ，書記是個聰明人，他不會因小失大的。”
“你倒是很了解書記了？”
顧錦哪裏是了解，她不過是被小鄒助理提點了一下罷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小鄒助理真是好人啊。
要不是有小鄒助理進門前的幾句話，顧錦可能也沒有那麽大膽呢。
有了在書記那邊的‘備案’，顧錦的轉化器雖然沒有宣布試產，卻也引起了眾多關註。
尤其是收成到，她的實驗田收成，竟能比村裏最好的稻田持平。
這說明了什麽？
這說明了顧錦的轉化器，轉化出來的肥料，是真的能改善土壤，且讓農作物吸收。
大灣村歡聲笑語一片，一旁的大腳村和上河村就慘了。
尤其是大腳村。
大腳村的人，雖說不算懶，但以前很多工作都是交給知青做的。
比如說除草，比如說除蟲，還有灌溉等等。
他們習慣了把工作給知青，等兩名知青走後，依然是如此。
導致了這次收成，糧食產量嚴重下降，已經達不到上交的標準了。
可把他們愁懷了。
“大隊長，現在我們該怎麽辦啊？”有人問李才。
可李才這段時間的多次操作失敗，還導致村裏好家人被罰錢，早有人對李才心存怨恨了。
有人吼道：“狗屁個大隊長，他早就不是我們的大隊長了。”
“要不是因為他，我們村會變成這樣？”
“走了一個知青，又逼走一個。搞得我們現在連免費奴才都沒有了。”
“就是，要不是因為他，大灣村弄來的什麽轉化肥，就有我們一份了。”
“現在我們跟大灣村鬧成這樣，他們肯定不會分給我們。”
這才是重點。
雖然他們村可以靠山上的東西賺錢，但這都不能光明正大，隨時會沒的。
但糧食就不一樣了，不僅能光明正大，還能填飽肚子。
誰不喜歡。
頓時，怨念加重，原本還有不少人支持李才恢覆大隊長位置，現在也快沒了。
李才咬牙切齒。
恨說話的人，更恨顧錦，恨大灣村。
要不是他們，他也不會落到如此田地。
不行，他一定要讓大灣村所有人好看。
另一邊，同樣出了收成產量的大河村，也變得沒有激情了。
倒也不是他們不能從大灣村那裏換來肥料，畢竟他們還沒正面交鋒呢。
就是，人都是這樣的。
有一樣東西，他認為是自己的，但最後卻從手中溜走。
這種落差，讓人接受不了。
“哥，州吳縣的人，還沒有回覆嗎？”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啊。”
“要是這個轉化肥投入生產，我們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
何江擔憂道。
何田煩躁的在屋子裏走動。
何田也急啊，可他真的沒有辦法了。
書記身邊的小助理走不通，就是州吳縣那邊也沒有回覆。他還能怎麽辦？
難道讓他把姓顧的綁回來嗎？
這麽做，跟李才有什麽區別？
“你別叨叨，煩死了。”
“讓我想想，讓我想想......”
可最終，何田也沒有想出什麽辦法來。
他還在當天的下午收到州吳縣的回覆：說書記嚴塔不知道發什麽神經，明明之前還好好的，也沒有直接拒絕知青交換的請求，現在卻直接拒絕了，讓何田過去查查。
何田：“......”
還用個屁查。
肯定是書記知道轉化肥的事了。
“完了，一切都完了。”
“你說當初，這個叫顧錦的，怎麽就沒分配到我們村呢？”
“又或者，我們當初選人的時候，把她挑過來也好了啊。”
何田悔不當初。
清河縣是有挑選知青的傳統的。
只要不是知青有指定目標，沒有目標的知青，可以由各大村子選。
不過男女要均衡，不能都選男知青。
但只看名字，也不能看出這個被選的人，到底能不能幹活。
所以這個傳統，並沒有多少人會做。
何田這麽一說，一旁的何江想到了什麽。
他突然抓著何田的手，“哥，其實，也不是不能選！”
“要是，我們讓她病退呢？”
“病退？”
“對。病退的知青，會回到原籍貫。以這個女知青對大灣村那幫人熱情，等她病好了，肯定會下來的。”
“那到時——”
“可是，要是她不回來呢？”何田還是覺得這個辦法不行。
“不回來就不回來啊。”
“哥，不回來，又不是我們的損失！”
會損失的，也只有大灣村而已。
以前三個靠近的村子，最好的就是他們上河村了。排行第二的，看似是大灣村，其實是大腳村。
最後才輪到大灣村。
可自從那批新知青過來後，一切都變了。
要是再這樣下去的話，他們肯定會被大灣村騎在頭頂上。
那以後，哪裏還有他們的說話權？
以後指不定，村口那天大河，都要全被大灣村接回去了。
何田想了想，也覺得對。
可是——
“怎麽讓她病退？”
“哥，你不會忘了大腳村吧？”
“大腳村的秘密，當年蘿蔔頭留下來的東西.......”
.......
早稻收成後，立馬就進入下個季度的育苗播種。
有了實驗田的豐收，大灣村全村人投票決定，下一季的肥料，全部用上轉化肥。
顧勝利還特地過來詢問，問顧錦能不能勻一些出來。
顧錦當然可以。
雖然實驗田的收成變好，但那也只是小數據，並不俱說服力。
要是大灣村能使用轉化肥，反而幫了顧錦他們。
於是，在進入下個季度前，整個大灣村村民都在忙耕耙，忙施肥，忙得不亦樂乎。
最後書記也過來看熱鬧了。
書記嚴塔看著眼前這麽其樂融融的一幕，跟小鄒助理感慨，“小鄒啊，你說，要是清河縣其他村子，也能像大灣村一樣就好了。”
這樣，他一開始就不會提出什麽交換計劃，也不會引來麻煩的後續。
嚴塔想到剛才過來時，州吳縣書記還不死心的想跟他們交換知青。
雙眼閃過寒光。
他們說得好聽，名義上是交流學習，但誰不知道誰呢。
“會的。”
“我想以後會更好的。”
“希望如此吧。”
“我原本還不放心讓顧同志把機器留在大灣村，現在看來，留在大灣村也沒有什麽不好。”
小鄒助理聽了書記嚴塔的話，眼裏閃過詫異的光。
還有，莫名的，小鄒覺得書記有點無恥了。
......
全村施了轉化肥後，立馬進入育種插秧階段。
插完秧，村民們就在忙碌的等待中，等待秧苗的變化。
一開始，跟實驗田一樣。
秧苗的生長變化，並沒有太明顯。
後來顧錦猜想，應該是轉化肥被貧瘠的土壤所吸收了。等土壤吸收到一定程度，才被秧苗吸收。
變化，也卻是如顧錦所想。
等土壤吸收到一定程度後，秧苗就開始飛快成長。
一厘米，兩厘米，五厘米，十厘米，甚至十幾厘米的增長。
有經驗豐富的老農民說，這一季度的糧食長勢，比往年好了不止兩倍。
這個定論一出，全村歡呼。
顧錦四人也開心，因為他們拿到了更完善的數據了。
有了這些數據，以後推行轉化器時，就有說服的依據。
“既然大家都這麽開心，就給大家慶祝一下吧。”顧勝利站在曬谷場上，笑道：“趁著這兩天工作不是很多，我們把魚塘的魚清了。”
一句清了，直接把村民們的熱情拉到了最高點。
顧錦幾人沒養過魚，不知道魚塘的魚成熟了沒有。
不過，並不影響她們跟著傻樂。
“你們說，我們到時怎麽吃？”
“清蒸還是紅燒？”
“或者燉湯？”
農文德擦了擦嘴角不存在的唾沫，興奮道。
“我覺得都可以！”方彩文也想吃魚了，“要不，全做了？”
“想想就好。”宋昕在前面帶路，一行人下工，正往知青院走，“你以為，我們這幾個人，能分到多少魚？”
計修文和董宏光去了機械廠，知青院只剩下宋昕、苗竹月、劉夏，還有顧錦和青梅竹馬三人組，一共七人。
魚的數量，按照往常來分，通常都是三四個人一條。
知青院最多只能分兩條。
農文德默默的伸出三根手指，然後在宋昕無語的目光中，收回了一根。
兩條魚，確實不能全部都吃了。
農文德嘆氣。
方彩文看到孤零零的兩根手指，也跟著嘆氣。
“吃魚，好難啊！”
顧錦被他們逗笑了。
她道：“其實，也不怎麽難。”
“你們看啊。現在村民的生活在往好的方向走，那等以後，等糧食產量和收益提上去了。我們不就想吃什麽，就吃什麽了？”
方彩文問：“能吃魚？”
顧錦：“當然能。”
“吃肉呢？”
“什麽肉都讓你吃。”
“那我們再去努力，努力吧。”
“我們不是還有做轉化飼料沒做起來嗎？”
“走起！！！”
方彩文立馬恢覆動力，拉著農文德和顧錦想往祠堂走。
宋昕扶額，立馬阻止道：“都給我回來！”
“吃飯呢，要去哪裏了？”
“我告訴你們啊，不要逼我讓人拖你們回去。”
方彩文立馬慫了。
她連忙放開拉人的手，躲到了廖文斌的身後。
宋昕抽了抽嘴角。
她莫名的覺得方彩文躲到廖文斌身後的動作，像極了某人躲到某人身後。
想到某人，宋昕難免有些擔憂。
裴宿自上個星期匆忙留言說要有事離開後，就一直音訊全無。
也不知道去做什麽。
讓人擔心地很。
宋昕嘆氣，不想跟這些小年輕鬧了。
她打算明天去縣城找戚同，看看戚同有沒有辦法聯系上裴宿。
與宋昕一樣想著裴宿的，還有顧錦。
她看著方彩文和廖文斌楞了許久，也不知道心裏想什麽，只是覺得一個多星期沒見裴宿，心裏空空的。
也不知道裴宿現在怎麽樣了？
被掛念的裴宿，其實並不怎麽好。
他此時正在省城第二研究所裏，被某個難題所困。
“阿宿，你是不是也覺得有問題？”
“嗯，”裴宿看著籠裏的白老鼠，陷入了沈思。
籠子裏的白老鼠，看著是沒有任何問題，吃喝拉撒好像也很正常。
可就是因為太正常了，才顯得那麽的不正常。
按道理說，吃了禁藥，即使緊接著再吃解藥，身體的應該有變化的。
可這只白老鼠不僅沒有任何變化，還比任何一只白老鼠都正常，一點也沒有被人類關押的驚慌，即使是——
裴宿突然驚醒，震驚的看著眼前比人類還自在的白老鼠。
“這批白老鼠的五感，有測試過嗎？”裴宿立馬問。
負責這次實驗的是省城中醫院院長，工程院院士，微生物和遺傳病專家馮茂盛。
他聽到裴宿的問話，立馬查看學生遞交上來的報告。
他發現，除了一開始有記錄小白鼠的五感外，後面註射解藥劑後，就沒有再對這方面的進行登記了。
馮茂盛頓時皺下眉頭。
他問：“最近這一個星期，是誰負責記錄的？”
“是，是我。”
男人很不好意思的舉手。
“武禮全？”馮茂盛沒想到是自己看著沈穩的大徒弟。
這個大徒弟其實並不是自己想收，不過前兩年他剛被平反回來，上面又下達命令讓自己帶人，他就從四五個中挑了一個看著老實的。
沒想到就是這麽一個看著老實的人，差點毀了他這兩年的努力。
馮茂盛吸了一口氣，堪堪忍住自己的暴脾氣，“你怎麽敢——把數據擅自改了？”
“師，師傅，我不是故意的。”
“我，我就是看大家都忙不過來，你還要教，教新來的。”說到新來的，他還故意撇了一眼裴宿。
他繼續委屈道：“而且，而且不是說這個病毒只會破壞人的白細胞，五感，五感數據不統計也沒什麽。”
“放屁！”
“你他娘的放狗屁。”馮茂盛最終還是沒忍住罵娘。
這踏馬的，那來的蠢貨？
“任何一種疾病都可能會引發並發癥，你踏馬的是第一天接觸醫學嗎？”
“我，我不是。”武禮全被罵得不敢擡頭。
他更委屈了，還有怨恨。
“不是什麽不是，還不快趕緊補救。”
“還有你們，趕緊過來幫忙！”馮茂盛急得螞蟻上火。
好不容易讓一幫徒弟助手，把數據重新覆原。
可數據中間斷層太多，即使是馮茂盛，也不能從那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數據裏，找到有用的訊息。
為什麽解藥劑註射進白老鼠後，會導致老鼠的五感缺失？
是什麽時候缺失了？
什麽原因缺失的？
缺失的是全部的五感，還是只是聽覺和視覺？
通通都不知道，馮茂盛都要氣瘋了。
“你們，都給我在這裏好好反省。”
“特別是你武禮全，你給我滾出研究院去，我不想再見到你。”
“起碼，起碼這段時間別讓我看到你。”
“滾——！”
武禮全第一次在一眾師弟妹面前丟臉，他羞怒難當，跑走了。
“看什麽看，還不快趕緊收拾，重新實驗。”馮茂盛吼完武禮全後，又對剩下的人大吼。
反正除了裴宿之外，一個也沒臉面。
熟知馮茂盛的還好，知道他脾氣差。
但不知道的，就——
“老師為什麽對我們大吼大叫啊。我們，我們又不是想把實驗搞砸的。”
“還有，還有那個新來的，憑什麽老師會聽的他啊。說檢查五感就檢查五感，大師兄說得對，也不一定是這個病毒導致的啊。我還懷疑，是他帶過來的藥劑有問題呢......”
“噓噓噓——”
“你不想待在這裏了？”
“別亂說話........”
後面的話，裴宿聽不清了。
他在馮茂盛吼完人後，跟著他離開了實驗室。
實驗室建立在負二層，兩人從實驗室出來後，來到走廊的盡頭乘坐電梯往三樓辦公室走。
馮茂盛一路回去，氣得都沒有說話，直到回到辦公室坐下，灌了一杯水，才好受一些。
他道：“阿宿，要不你還是留下來幫我吧。”
“你要是不在，我都不知道這個藥劑還要研究到什麽時候。”
“馮老，我說過的，村裏還需要我回去。”
“我來了這一個多星期，已經是我的極限了。”
“你要回去了？”
“不是，這才一個多星期呢，你們大灣村就這麽離不開你？”
馮茂盛想不通，為什麽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邀請裴宿過來中醫院，他卻偏偏不來。
明明擁有這麽高的醫術和研發能力，卻總是隱藏自己的能力。
馮茂盛想不通，他問道：“你是不是怕自己中醫的能力被發現，然後被那些人找麻煩？”
“你不要怕，我剛回來或許還不能擔保你的安全，但現在我可以給你一個保證。”
“那些人，絕對不會找你麻煩了。”
“不是因為這個。”
“馮老，清河縣大灣村有我割舍不了的存在。”
“是你......爺爺奶奶？”
馮茂盛是在下放後認識裴宿的，那時他生病，一直好不了，就冒著生命危險上山找草藥。
他就是在上山找草藥，認識了同樣上山的裴宿。
兩人第一次見面，都當對方不存在。
後來見面多了，才慢慢熟悉。
馮茂盛才知道，裴宿的爺爺奶奶也因為某些人受到的牽連。
可是——
“可是你上次不是說，你爺爺已經回機械廠工作了嗎？”
“不是因為他們。”
“哦，原來不是......？？？？”馮茂盛楞住了，“不是？”
“那是因為什麽？”
“總不能是因為對象吧？”
馮茂盛一開始沒想到這個，是因為他自己是一個不婚族。
六十多歲，沒結婚，沒生孩子，孜然一人。
說完，馮茂盛難以置信的看著裴宿，試圖從他那種沒有表情的臉上，找到否認的答案。
然而——
他，笑了。
馮茂盛驚悚了。
“不，不會是真的吧？”
“嗯，不過......”
“還有不過？”馮茂盛覺得後面的內容，不是他想聽的。
果不其然。
裴宿道：“不過，我還沒有跟她確定革命關系。”
他就知道！
馮茂盛為什麽一生沒有結婚？
就是因為結婚要確定關系，還有處理家庭關系，以後還要生孩子........
只要一想到這些，馮茂盛就頭大。
他還不如痛痛快快的破解幾樣病毒呢。
“你，你就不能不確........”馮茂盛的話還沒說完，就接收到裴宿的殺氣。
他立馬閉嘴。
眼前這個小崽子，可不是他教導的那些。
這崽子，是真的會揍人的。
馮茂盛嘆氣，道：“那你能不能再遲一點回去？”
“你也看到了，你的藥劑其實是有效果的。起碼白老鼠白細胞的破壞，被終止了。”
“就是現在不確定，白老鼠的五官缺失，到底是病變，還是因為藥劑造成。”
“你再留一段時間吧。你也不差.......這點時間，是吧？”
其實裴宿非常差。
但馮茂盛也說得對，都到了這一步了。他要是在這個關鍵時刻離開，那他之前的努力也白費了。
而且這種能破壞白細胞的病毒，還是他和馮茂盛發現的呢。
要是他不把它解決，他總覺得不安心。
“那我再留一段時間。”
好在裴宿離開清河縣時，給自己的奶奶和戚同留了書信。
說要是他一個星期之後還不回來，那就說明他的事沒完結，不用擔心他。
“阿宿就沒說，他要做什麽事？”宋昕第二天過來找戚同，得到這麽模棱兩可的回答，並沒有放心。
反而更擔心了。
裴宿不是這麽沒有交代的人。
“沒有。”
“昕昕，你又不是不知道阿宿這個人，他不想說的，你怎麽逼他都沒用。”
“不過——”
“不過什麽？”宋昕狐疑的看著戚。
她總覺得戚同，不會說什麽好話。
果然。
“不過，要是顧錦去問的話，他肯定會回答。”
宋昕給了戚同一個大白眼。
她道：“我現在去哪裏找裴宿，讓他告訴顧錦？”
“你是不是最近沒睡，腦子發昏了？”
戚同順著桿子往上爬，湊到宋昕身旁，假裝無意的把腦袋放到宋昕的肩膀上。
道：“應該是了，昕昕。”
“要不，你讓我靠一靠？”
宋昕簡直被他氣笑，“說之前，能不能把你的大腦袋弄開？”
“不能。”
宋昕直接把白眼，翻上了天。
.......
轉化肥的資料收集得差不多，顧錦四人決定進入下一個階段——
轉化飼料。
飼料的轉化，其實比肥料要簡單得多。
它不像肥料那樣需要到微生物，和各種苛刻的環境。
它只需要研究各種稭稈的成分，然後剔除不必要的，組合壓縮需要的，就可以了。
有了轉化肥料的經驗，加上這次四人準備更加的充足，在設計和組裝階段，四人並沒有遇到太大的困難。
進行得十分的順利。
順利到幾人還有時間，每天到田裏統計登記水稻的生長數據。
時間到達九月底，快十月初的時候，顧錦他們的飼料轉化器終於成型，可以進入測試階段了。
依舊是投放稭稈，然後拿轉化物進行檢測。
這一次的檢測是顧錦進行。
她待在儀器前，不知道為什麽腦海裏會閃過上次裴宿幫忙檢測的畫面。
她整個人變得恍恍惚惚的，直到操作不當，儀器傳來‘滴滴’聲，才把顧錦驚醒。
‘滴滴滴——’
“怎，怎麽了？”方彩文和廖文斌在一旁整理零件，聽到滴滴聲，方彩文被嚇了一跳道。
顧錦也嚇得驚醒過來，連忙把儀器關掉。
她回神道：“沒，沒事。”
“我，我不小心按錯了。”
“那就好，嚇死我了。”
“不過小錦，你這兩天怎麽了？”
“我怎麽覺得你神不守舍的？”
“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沒，沒事。”
“可能，可能這兩天沒睡好。”
“原來這樣啊。那你今晚早點睡吧，你每天都一兩點才睡，這樣對身體不好。”
“你師父的手稿，什麽時候都可以看，你沒必要這麽急。”
“再說了，還不知道你師傅和師爺爺什麽時候回來呢。”
“是啊，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呢。”顧錦神不守舍道。
不過她很快就逼著自己集中精神，最後，在晚飯前，把第一批數據測量出來。
數據是好的。
一些營養成分，甚至比現在市面的飼料還要高。
顧錦看到這個結果，終於露出笑容來。
顧錦和方彩文三人把檢測出來的數據整理好，放入挎包後，便把祠堂的門鎖上。
他們要回知青院吃飯了。
今天三十，明天就是國慶。
顧錦四人在回知青院的路上決定，明天放假！
“要不，我們明天去縣城吧！”
“我們已經很久沒去縣城了，順便給家裏寄信。要是再不寄信的話，我爸都要發飆了。”
“小錦，你說好不好啊？”
方彩文問。
顧錦腦海裏又閃過裴宿的臉，她已經很久沒見過他了。
顧錦楞楞的點頭。
她有些擔心裴宿，雖然他離開時讓人回來通知顧勝利，但他已經有大半個月沒回來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顧錦瞬間做了決定，她決定明天去縣城看看，裴宿回來了沒有。
“嗯，那我們明天就去縣城！”
......
縣城變了。
路邊的標語換新了，國營飯店、供銷社、工廠等地方都拉起了紅標，都在慶祝國慶的到來。
裴宿突然請假離開後，大灣村的拖拉機變成了顧勝利在開。
今天顧勝利有事要出來縣城，正好方便他們答順風車。
他們到達縣城的時間是早上七點。
顧錦找了個借口，說去機械廠，跟方彩文三人分開。
顧錦一開始是想直接去裴宿縣城的家，去找他的。
但要轉進去小巷時，她又心虛的往機械廠走。
她想著，既然都說了去機械廠，就去機械廠走一趟吧。
順便看看師傅他們回來了沒有。
陸華池當然沒有回來。
不止陸華池沒有回來，就是曾興生也不在機械廠，進機械廠為了慶祝國慶，都放假了。
顧錦看著大門緊閉的機械廠，陷入了沈默。
她真是被自己蠢死了。
顧錦無精打采的往回走，路過原來的垃圾場時，她下意識的看了看。
原本臭氣沖天的垃圾場已經沒了，卻而代之的是一片即將要建立的廠房。
這是機械廠的新廠房。
一切都跟初到清河縣不一樣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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