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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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李富貴, 是拐腳李的兒子吧？拐腳李，應該不至於.....”書記對此事卻抱有懷疑態度，畢竟拐腳李是大腳村的大隊長啊。
顧勝利卻不想廢話, 問：“他們派人過來了, 還是只是想想而已？”
“派，派人過來了。”
“就在剛才，他們從縣城知道呂同志被遣返回城，就過來了。”
“他們說，說呂同志因為顧同志回城的, 大腳村少了一個知青，就要顧同志過去代替呂同志。”
“他們，他們還說, 等顧同志過去後，逼迫顧同志修拖拉機, 幫他們賺錢！”
“他們敢！”顧勝利氣得青筋都暴起。
會計和書記也氣憤不已，會計：“他們，是不是吃大頭菜吃多，想錢想瘋了？”
“他們現在在大灣村裏？”顧勝利問。
“應該在, 我剛才過來的時候，沒看到大隊長。”
顧勝利和會計二人對視了一眼, 連忙扔下豐良成, 往村裏跑。
他們跑得很快，等豐良成反應過來時，幾乎已經看不見他們的背影。
豐良成想, 自己來都來了, 現在回去肯定也會受到懲罰。他咬了咬牙，也跟了上去。
一行三人快速飛奔, 後面還拖著一個小尾巴，很快引起了在田裏勞作的村民註意。
有人問：“大隊長，會計，書記，你們跑去哪裏啊？”
“你們跑這麽快，是不是阿錦又有發明了？”
村民們難得見到村裏三大巨頭這麽著急，以為顧錦又搞出什麽新玩意了。
比如打谷機什麽的。
顧勝利聽到問話，想停下來喊人，畢竟他們現在還不知道大腳村來了多少人。
顧勝利才想停下，後面年紀大的會計，氣喘籲籲道：“我去喊人，你們趕緊回去，千萬不要讓阿錦被抓了。”
“行，顧明，你去拐去村口，我怕他們聽到風聲，從村口逃了。”顧勝利安排道。
“好，我順便拉幾個人一起過去。”
“行。”說完，顧勝利加快速度。
顧勝利跑回嗮谷場後，從嗮谷場穿過小竹林，他打算從知青院的後面拐進。
他想著，要是他們過去抓人，一定會去知青院。畢竟顧錦最近受傷，人就待在了知青院。
顧勝利想的沒有錯，要是顧錦沒有及時發現來人的惡意的話，現在他們或許還會留在知青院。
然而，顧錦發現，且逃了。
所以顧勝利來到時，只看到了被翻得亂七八糟的知青院。
還有，他在石頭堆裏看到的血跡.......
“這、幫、垃、圾！”
顧勝利氣得雙眼發紅，又急沖沖的往外跑。
這時會計帶人過來了，帶頭的竟是顧大牛和六爺爺。
顧大牛沒看到顧錦，問：“阿錦呢？”
“沒在......”
“不會被抓走了吧？”有人驚恐。
六爺爺一腳踩碎了路邊的石頭：“他娘的大腳村，他娘的李家孫子，竟然敢欺負到我顧家頭上？”
“走，去弄死他們！”
“走，敢抓我們大灣村的人，弄死他們！”
“走走走——！！”
六爺爺的憤怒激起了其他村民們的怒火，其實這些年大灣村和大腳村，甚至上河村的人都不怎麽融洽。只是大家都生活艱難，大灣村的人也不想鬧得兩敗俱傷，所以才一忍再忍。
卻沒想到有一天，自己的忍耐變成了任人欺負的懦弱。
這誰他媽還忍得了？
顧大牛這次沒有制止，他默默的拿起鐵鍬，跟顧勝利說：“這事完了，你去縣城找書記。”
“縣城那邊不是......”
“其他人或許有事，但書記才來沒兩年，是個實幹家，找他不會有事的。好好說，這些年的事，你也不用幫那邊隱瞞了。”
不幫隱瞞的意思是，將大腳村這些年幹的骯臟事都上報。這不亞於給自己建立一個敵人，即使這個敵人並不是很強大。
可顧勝利卻想也沒想，點頭，“我知道了。”
“爹，我懷疑阿錦還沒有被抓走。我剛才在裏面看了一圈，發現在後房那裏有血跡，我懷疑阿錦從那裏逃出來了。”
“阿錦腳受了傷，應該逃不遠。分散人去找，還有，註意大腳村人，要是看到，先揍一頓再說。”顧大牛冷著臉道。
大夥兒：“是——！”
顧大牛一聲令下，前來幫忙的村民們立馬行動。
大灣村對比靠山的大腳村，和靠近西江的上河村來說，很大。在上兩個世紀，大灣村甚至成為清河縣的一個大村落。
只是後來鬼子進村，肆意破壞，很多人死的死，逃的逃。到了現在七十年代，人數減了四分之三，只剩下一百多人而已。
也因為有這樣的歷史，大灣村不僅大，還有遍布各種蜿蜒小道。
顧大牛讓人搜索時，特地的讓他們分隊。且讓他們距離不要分散太遠，方便聯系。
年輕的小夥兒們，都是聽老一輩的故事長大的，尤其崇拜顧大牛等人。所以顧大牛說什麽，他們就聽什麽。很快，一支以尋找、拯救顧錦的隊伍成立。
而另一邊，裴宿已經找到大腳村等人了。
大腳村等人並不熟悉大灣村的構造，跟著顧錦進入了以前村民遺留下來的住址後，就一直陷在了各種小道小巷中，出不來。
他們這些人脾氣暴躁得很，又因為地處偏僻，沒人管，十分的霸道。
找了幾圈，沒找到人後，便開始發脾氣，砸東西了。
“媽個臭婆娘，要是被老子找到，我弄死她！”
“不能弄，揍她一頓，把她管小黑屋就好了。我們好要靠她賺錢呢。不過大隊長，我們真的能靠這個婆娘賺錢嗎？不會被發現吧？還有啊，賺錢，不會被打成資本主義嗎？”
大隊長拐腳李年紀大了，找了兩圈後，他就坐在一個只剩下框架的泥屋前休息。聽到村民的問話，他冷哼了聲，道：“發現了又怎麽樣？我們大腳村雖然小，但指標還是有的。上面的人規定，我們村能有兩個知青，現在我們少了一個，還不能自己要？”
“再說了，大灣村指標早就超了，也不知道上面的人是怎麽安排。我現在幫忙消化無處可去的知青，上面的人說不定還會感謝我呢。”
“至於你說的知本主義......哼，笑話，我村裏的知青看我們窮，自行幫助村民們脫貧，怎麽算資本主義了？”
“我告訴你們，這次是我們動作快，要是再拖下去，上河村就要動手了！”
“上河村也看中了這個小婆娘？”其他大腳村村民驚呆了。
不止大腳村村民，就是暗處的裴宿也厭惡的壓下眉頭。
這些人，到底有完沒完？
“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麽選在這個時候動手？”
“也就顧勝利那個傻子不會做事，要是我手上有這麽一個金娃娃，早就榨幹她的所有了。”
“嘻嘻，現在也不晚啊大隊長。”
“晚不晚，捉到人才知道。還不快找？”
“趕緊的，趁著顧勝利他們在上角挖土，今天一定要把這個婆娘抓回去。”
“是，大隊長！”
“我去這邊，你們去那邊。說真的，這個大灣村，怎麽比我們村大這麽多啊？這一帶，我好像沒有來過？”
“死人以前住的地方，你過來幹什麽？趕緊找！”
拐腳李吼完，頓時沒人敢說話。
也不知道是不是死人二字令人害怕，幾個大腳村的村民找著找著，便莫名覺得後脊背發寒。
其中一人進去下一個拐角時，實在是怕得厲害，正打算再拉個人過來陪同時，墻角裏突然伸出一只強壯的手臂。
只見那只手臂迅速的捂住他的嘴巴，然後那人脖子被砍了一刀，暈過去了。
有一人暈倒，接下來就有千千萬萬的壞人倒下。慢慢的，就連拐腳李也覺得空中溫度變低了。
而且，他似乎，聽不到大腳村的人的說話聲？！！！
“餵，破蛋，狗蛋，臭魚？！”
“大頭，矮子，高佬？！”
“你們人呢？”
“媽的，找個人，怎麽連人都不見了？”
拐腳李越喊越氣，還生出心虛和害怕。他連忙站起身來，正打算往剛才人消失最多的方向走。
可他才起身，迎面飛來一個大木頭，直接砸暈了他。
隨著‘噗通’一聲倒地聲，有人驚呼出聲——
“靠！這麽簡單？這個拐腳李，不是號稱比六爺爺還要厲害的嗎？”
“就他那樣，比老子厲害？你這小子，是不是想找打啊？”緊接著，六爺爺的聲音也出來了。
原來，在裴宿幹倒前面一批大腳村村民後，往第二批人去時，跟同樣來找人的六爺爺等人，遇上了。
於是，雙方都不用表明來意，就聯手幹倒了剩下的三人。
最後只剩拐腳李時，裴宿撿起地上的木頭，直接扔了過去，就有了拐腳李暈倒的一幕。
被六爺爺罵的人，正式會計的大孫子顧思源。
顧思源被罵，立馬慫了，躲到了裴宿和顧守家的身後。
“哼，慫蛋。”
“還不快過去把人綁起來？”
“綁緊一點，等會兒還要送去書記那邊呢。要是途中被他們逃了，顧思源，老子就替你爹，弄死你！”
“......為什麽就我被點名？”顧思源不服，跟顧守家嘀咕。
顧思源比顧守家要小兩歲，今年十七歲，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紀。
顧守家聽到顧思源的嘀咕聲，立馬遠離他。
果然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年紀，他可不想被六爺爺揍。
就這樣，等顧錦醒來時後，不僅發現身邊多了一個沒見過面的七婆，還得知大腳村的人都被抓了。
“需要，我去作證嗎？”顧錦躍躍欲試。
她甚至為了參與其中，大方的指出自己身上的傷，道：“我有證據！”
其他人哭笑不得，就連一向最嚴實的顧大牛看到她這個樣子，一時間也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
小姑娘似乎比想象中的，要堅強呢。
“去吧。”顧大牛拍板，“順便給阿錦去醫院看看。”
“醫院？不不不，不用啊，裴大哥，給我看過，我沒事！”顧錦全身充滿拒絕。
“要去看看。”
“阿錦聽話。”
“雖然阿宿醫術很好，但你傷到了腳，去醫院拍個片看看，讓我們安心一下，好嗎？”顧大牛似乎並不擅長哄人，他最後那聲‘好嗎’說得生硬又強勢。
可顧錦看到了他的關心。
顧錦是真的不會拒絕別人，尤其是對自己很好的長輩。
她心裏即使有些抗拒，但最後還是點頭答應了。
顧錦跟著去縣城，需要有一個女同志陪同。原本劉慧嬸嬸想跟著去的，但後來宋昕回來知道顧錦出事，提出陪同。
最後顧錦是被宋昕，扶上了副駕駛座。
你沒看錯，顧錦又坐裴宿隔壁的副駕駛座了。
不過這一次，顧錦少了上次的尷尬，多了一分自然。
她自己沒發現，裴宿發現了。
裴宿眼裏藏不住的歡喜。
天黑的時候，拖拉機到達縣城，而大腳村的人也醒來了。
剛好，顧勝利在出發之前，提前讓三兒子騎自行車到縣城通知書記。這不，他們一醒來，大腳村的人都被拉去關押審理。
而書記也同樣早早在再縣政府門口等候，他原本是要回家的，最近幾天他都沒有睡。好不容易常德元的事算告一段落，能在六點半下班。可誰知道，又出事了。
不過對比常德元這個領導人的事，大腳村大隊長抓知青，算是不值一提。
書記其實可以不用親自出面，但涉及到顧錦這個機械天才，他想來見一見。
這不，顧錦一下來，就被鎖定了。
探索的視線，並不會讓人不舒服，反而有種被呵護的感覺。
這種感覺，在顧錦後來被接出孤兒院時，她感受過。
顧錦疑惑的往視線散發的方向看去。
此時天已經黑了，縣政府外的燈光並不算很亮，昏黃昏黃的。燈光落在不遠處站立的人身上，仿佛被穿上了一層暖衣，讓他整個人都散發出慈祥的光。
這個人大約五十歲出頭，長得端正高瘦，讓人看一眼，便覺得他是一個嚴肅正直的人。
在顧錦打量書記的同時，書記也在觀察顧錦。
小姑娘實在長得太好看了，第一眼給書記的感覺，顧錦並不像是一個懂機械會修理機器的人。她反而更像是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什麽都不會的天真小姑娘。
這種反差，讓書記下意識的去懷疑，傳說中顧錦的成績。
可當書記觸碰到顧錦的雙眼時，又很快否決了這種懷疑。
小姑娘眼神清澈，看人真誠，不是那種弄虛作假的人.......
“書記，真的對不起。這麽晚了，還要麻煩您來處理這些糟心事。”
顧勝利下拖拉機，也看到了書記，連忙過去打招呼。
書記不在在意的揮了揮手，“不是你的錯，不用道歉。”
“這位是改良抽水泵的顧知青吧？”書記隨著他們靠近，看到顧錦臉上的傷口，問：“怎麽受傷了，傷得這麽嚴重？”
“還不是拐腳李那個.......李才帶人做的好事。”
“書記，這一次真的請您好好教育李才，他真的太不把人放在眼裏了。”
“李才帶人去抓的是顧知青？”
說完，書記嚴塔又好像不怎麽驚訝了。
嚴塔來了清河縣將近三年的時間，這三年他雖然沒有太大的作為，但早已熟悉清河縣名下各個村莊，以及他們的領導人。其中大腳村的拐腳李、李才，在他重點關註的名單裏。
李才這個人沒有一點本事，且無知霸道。唯一能拿出來說事的，就是他能壓住村裏那些暴躁分子。
嚴塔一直沒動他，除了因為縣城各種壓力交織外，更重要的一點是，大腳村沒人可用了 。要是動了李才，他找不出第二個人來管理大腳村。畢竟大腳村背靠大山，連個書記都沒有。
嚴塔覺得腦袋隱隱發疼，他表態道：“這事你們不用擔心，我會好好調查，會給顧知青一個交代。”
“顧知青，沒想到我們會在這種情況下見面，你今天受苦了。”
顧錦沒想到一個縣城的老大，會這麽隨和，還安撫她這個小人物。
她驚呆了，連忙對他鞠躬，“沒有，沒有。謝謝書記您的關心。”
“不用這麽緊張，”嚴塔笑了，“你們還沒吃飯吧。我讓人給你們準備了些飯菜，你們吃了再回去。”
“不用，書記！”顧勝利拒絕。
“去吧，小鄒帶他們去。”
“吃了飯再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會給你一個結果的。”
“清河縣沈寂太久了，是時候起來動一動了........”
“書記，是什麽意思啊？什麽叫動一動？”
“是想幹掉拐腳李的意思？”顧思源看著書記的背影問。
可他身邊的顧守家和裴宿，卻沒有一人理會他。
等書記走後，裴宿來到顧錦身邊，“阿錦，你先跟勝利叔去吃飯，我去醫院給你掛號。吃完飯，你再過去，知道嗎？”
“不用，我不餓，我跟你一起去吧。”顧錦總覺得太麻煩了。
“聽話，吃了再去。”
“可是.......”
“你們別可是了，一起去。”眼看著裴宿皺下眉頭，過來的宋昕想給他一腳，“你們一起過去，我給你們打飯。”
“這總可以了吧？”這句話是問裴宿的，隱約有那麽點不同尋常。
顧錦偷偷的往兩人臉上看了看，之前對兩人關系的懷疑，又湧現了。
這兩人，不會真的有那麽點男女關系吧？
這般想，顧錦的情緒以肉眼可見的雕謝，“其實，不用這麽麻煩的。我自己也可以.......”
“可什麽以，就這樣決定了！”
宋昕完全不給兩人說話的機會，推著他們就把他們推走。
顧勝利等人也沒有意見，最後去縣城醫院的，只有顧錦和裴宿。
兩人之間的氣氛莫名的變得微妙，主要是顧錦又開始躲裴宿了。
裴宿以為自己敏感，悄悄往顧錦身邊挪了挪。然後，他神奇的看到了腳受傷，還拄著拐杖的人，飛快的離了他一米遠。
裴宿：“......阿錦。”
“幹，幹嘛？！”顧錦心虛不敢看人。
裴宿深深的看了顧錦一眼，視線在她緊緊抓住拐杖的手上，停留了兩秒，“沒事，小心點，別又傷到腳了。”
“我，我知道了。”氣氛又冷了下來，顧錦越想越不自在，解釋，“我，我沒別的意思。”
“嗯，我知道。阿錦，只是不喜歡我而已。”
裴宿很早就知道，顧錦不再喜歡自己了。
從他長大，在省城再見到她時，她眼裏的陌生、害怕和警惕，都告訴他，她在害怕他。
她把他當成完全陌生的，陌生人了。
她眼裏早已沒有了，小時候看他的光。
裴宿其實，並不是一個會強求的人，他已經做好放棄的準備。
可火車上的那次再遇，卻讓他又燃起了希望。
他發現，妹妹眼裏的光回來了。
而且，跟小時候拉他出深淵時，一模一樣。
裴宿心生奢望，並且在靠近中越陷越深。
他已經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放開‘不喜歡’他的妹妹了。
裴宿努力的不讓自己往壞處想，努力的讓自己當一個正常人。
咬緊後槽牙，直到嘗到了血腥味，才逼著自己，擠出一抹笑容。
這個笑容太慘淡了，看得人心酸。
顧錦下意識的道：“我沒有不喜歡你。”
說完，又有些不好意思，搞得好像自己要表白一樣。
顧錦：“真的，我沒有不喜歡裴大哥。”
“裴大哥是我來到清河縣，對我最好的人之一。”
“裴大哥人很好，不僅人好，還很厲害。我超.......崇拜你的。”
少女似乎天生就聚滿光輝，尤其是她那雙眼睛，又大又圓，還清澈幹凈。她看著你時，就好像你是全世界的唯一。能牽著你，走出泥濘沼澤。
裴宿記得在初次見小顧錦的時候，她就是這樣把自己從冰冷的河水裏拉回來的。
裴宿快要停止的心臟，突然‘咚咚’‘咚咚’的恢覆跳動，並且越跳越劇烈。
“.....真的？”他問。
“當，當然。”顧錦覺得問話的裴宿有點奇怪，尤其是他那雙眼睛，好像要燃燒一樣。
顧錦不敢看他，低頭，不自然的點頭，“不，不騙你。”
“妹妹，謝謝你。”
？？？？
妹妹？
顧錦楞了一瞬，以為自己聽錯了，偷偷的看了裴宿一眼。
裴宿似乎一直在註視著她。
顧錦的雙眼，跟他觸碰了一下，又快速挪開了。
嫣紅爬上臉頰而不自知，顧錦糾結了好久，問他：“你，你為什麽叫我妹妹啊。”
“不可以嗎？”
“我們這裏對於親近的.......妹妹，都會這樣喊的。”
“也，也不是不可以。”
不知道為什麽，顧錦有些失落。
顧錦低著頭，沒有發現，因為她這一句回答，裴宿對她的勢在必得，又濃烈了許多。
似乎，都要具現化了.......
........
縣城醫院在靠近公安局，在偏縣城中心那一帶。
等裴宿帶著顧錦到達醫院時，已經要七點了。
醫院裏的主治大夫都下班了，急診也剛換了上班的大夫。
大夫是一個年輕人，顧錦二人進來時，他正拿著醫書在啃。
他似乎遇到了什麽重大難題，眉頭一直緊蹙，連診室進了人都沒發現。
裴宿先扶著顧錦坐下，輕敲了桌面。
那年輕的大夫才迷茫的擡頭，他一擡頭，視線落在裴宿臉上時，頓時激動不已。
“裴同志！！！”
“裴同志，真的是你啊！”
“你來的真是太及時了，你能幫我解答一下這個問題嗎？”
“我完全不知道該怎麽做，才不會造成病人大出血。”
“還有，還有，這個病，我該給病人開什麽藥？”
“還有，這個........”
“停——！”
裴宿伸出一只手，點住瘋狂靠近的新人醫生的頭。
“我不是你的老師，有問題找老師。現在，看病！”
“咦？你生病了？”新人大夫，也就是段郭，推了推破了邊邊的眼鏡，從上到下的打量裴宿。
他一邊打量一邊道：“不應該啊，你這麽厲害，生病了也能自己看的？你該不會是.......”
“咳！”顧錦試圖引起段郭的註意，她怕再不打斷段郭的話，裴宿就要被他說成絕癥患者了。
“大夫，你好。”
“看病的人，是我。”
段郭尋聲看去，這才發現診室裏還有人。
他眨了眨眼，又連忙把視線放回裴宿的身上，驚呆了。
“你，你們——！！！”
“別廢話，趕緊給我們開單。她的腳扭傷了三次，想拍片看看除了傷到筋之外，會不會還有其他損傷。”
“原來是這樣，嚇死我了。”段郭誇張的松了一口氣。
顧錦看得莫名其妙，等出了診室，往拍片的地方走時，顧錦問：“裴大哥，你......跟剛才那個大夫，很熟？”
“不熟。”裴宿連忙否認，怕顧錦誤會，裴宿道：“之前赤腳醫生培訓時，認識而已。”
“哦，我還以為.......”
實在是不能怪顧錦多想，剛才段郭的態度太奇怪了，就好像.......看到出軌的丈夫，帶著小三出場？
這個恐怖猜想，讓顧錦抖了抖。
裴宿有苦難言，總不能告訴顧錦，他們在培訓的時候，段郭見他醫術好，想讓他當妹夫吧？
為了拒絕段郭，裴宿當時是怎麽回答他來著？
好像是.......我不喜歡人.......
.......
拍片的地方在住院部隔壁的老建築裏，兩人出了診室，就往那邊走。正當他們經過住院部時，裏面走出了一人，並喊住了他們。
“裴宿，阿錦！”
“真的是你們，你們怎麽來醫院了？”
“曾叔叔，您怎麽也在這裏？”顧錦看到曾興生在這裏，關心道：“您身體沒事吧？”
“沒事，沒事，好著呢。”
“就是大夫不放心，說我什麽缺失，哪裏哪裏沒好，讓我進來住兩天。”
“這不，機械廠......對了，還沒跟你們說吧。”說到這裏，曾興生的臉上露出雨後彩虹的燦爛笑容，“我們廠終於變回了機械廠了。裴宿，這次多虧了你啊。”
“當然，還有阿錦的功勞。要不是你最後拿到常德元的罪證，我們不一定能恢覆得這麽快呢。”
“那真是太好了。”顧錦真心替曾興生高興，又客氣道：“這可不是我的功勞，是裴大哥的功勞。”
“是啊，功勞最大的就是裴宿這小子了。”曾興生讚同，目光在兩人身上轉了一遍，問：“對了，你們來這裏是做.......阿錦，你的臉怎麽傷了？”
曾興生剛才被喜悅沖昏，沒認真看。現在看到顧錦臉頰和額頭都包了紗布，瞬間，笑容都沒了。
“發生什麽事？難道是常德元的人......”
“不是不是不是！！！”顧錦連忙擺手，她忘記自己手裏還扶著拐杖，差點摔倒了。
好在裴宿及時扶住了她，“小心點。”
“對對，小心點，到底怎麽回事？”曾興生看了顧錦一眼，問裴宿。
裴宿三言兩語就交代了事情經過。
現在已經七點多了，裴宿說完後，便立馬跟曾興生道別去拍片。
曾興生當然不會耽誤顧錦看病，只是在道別時，也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他對著裴宿的背影喊：“阿宿，你有空去勸勸你爺爺，讓他回來機械廠吧。”
裴宿扶著顧錦的手一緊，而後又裝作若無其事的松開。
他沒說答應，也沒有拒絕，態度卻比一開始好了不少。
“看來，有用？”曾興生好笑的搖了搖頭。
“什麽有用？”任梅回家給曾興生拿換洗的衣服，過來聽到曾興生在嘀咕，問他，“你怎麽下來了？”
“想下來走走，剛好看到阿宿......就是我師父的孫子，裴宿。他來醫院陪阿錦來看腳了。”
“看腳？阿錦的腳還沒好？”
“沒有，還加重了。”
“怎麽回事？”任梅緊張問。
“隔壁村子做的好事，想抓阿錦回去賺錢，被阿錦逃了。逃跑的時候，加重了腳上的傷。”
“怎麽會這樣？不行，我過去看看。這兩個小年輕也不知道......”
“等等，等等，晚點再過去。”曾興生連忙拉住任梅。
“為什麽？”任梅狐疑的看著曾興生，她道：“老曾，你又在打什麽鬼主意？”
“嘿，怎麽說話的？什麽叫我打什麽鬼主意，我那是幫裴宿。裴宿那小子，三棍都打不出一個屁來，靠他找女同志？哼，不是我說裴宿......不，裴的男人，靠他們找媳婦，真的太難了。”
“想當年啊......”
“得了，得了，別想當年。當年你也不過是幫裴展追他媳婦的時候，獻了一次計謀，你怎麽記到了現在？要是被你師傅知道，哼，看你還敢不敢在這裏裝。不過，話又說回來，原來裴宿那小子，喜歡阿錦啊？！”任梅驚呆了。
“阿錦這麽好的姑娘，裴宿怎麽會不喜歡。”
“我告訴，我第一次見他們，我就知道裴宿沒安好心......”
而另一邊，沒安好心的裴宿，正沈默的扶著顧錦往拍片室走。
兩人到達拍片室後，很快就把片拍完了。
為了盡快拿到結果，裴宿特地去加了錢。只是他出去一趟，再回來時，裴宿手裏除了拿著加急的單子外，還有兩人的晚飯。
顧錦疑惑的看著裴宿，“這飯.......宋昕姐過來了？”
“嗯。”裴宿把飯放到椅子上。
“她人呢？”顧錦往裴宿身後看，沒看到人。
“回去了。”
“回去了？為什麽？”
裴宿用眼尾餘光瞅了顧錦一樣眼，沒看出她不愉快，便快速的把布袋裏的飯盒拿出來。
他先是把飯盒打開，然後把最豐盛的那一個遞給了顧錦。
顧錦一看，推回去，“太多了，我吃不完。裴大哥，你吃這個。”
裴宿看了看飯盒，收了回來，然後用筷子把多餘的飯和青菜挑了一些出來。這還沒完，裴宿還把他飯盒裏沒兩塊的雞肉，夾到了顧錦的飯盒裏。
裴宿這一番操作，驚呆了顧錦。
顧錦連忙制止，“裴大哥，不用，你不用這樣，我吃不完！”
“吃吧，吃不完就不吃。”裴宿躲過顧錦伸過來制止的手，然後把重裝好的飯盒，放到了她膝蓋上。
飯盒上的溫度，已經有點涼了。可也不知道是不是顧錦的錯覺，她覺得此時放在膝蓋上的飯菜，燙得燒心。
顧錦眼神發虛，想拿起飯盒，又不敢。忍了好一會兒，才忍不住偷偷的看了裴宿一眼。
裴宿正準備吃飯，察覺到顧錦的目光，問她：“怎麽了？”
他看了眼她沒動的飯菜，問：“不合胃口？”
“不不不，沒有，沒有。我，我現在就吃。”顧錦心虛的拿起飯盒。
但她動作太急了，差點沒把飯盒扔到了地上。
等她好不容易拿穩，張嘴時，覺得喉嚨堵著什麽，又吃不下了。
她這次沒敢再偷看裴宿了，而是把眼睛死死的盯著他夾過來的雞肉上，吸了很大一口氣，才問：“裴，裴大哥。”
“嗯，怎麽了？”裴宿看著她。
“我，我能問你一件事嗎？”
“要，要是，要是你不方便，可以不說的。”
裴宿差點沒反應過來，等意識到顧錦想要問話是，立馬咽下沒有咀嚼的飯菜，“你問。”
“我沒有什麽不方便的。”
只要你想問，我都能回答。
裴宿悄悄的在心裏，加了一句。
顧錦不知道，她聽到裴宿說能問，也沒能放松下來。
她又吸了一口氣，才問：“你，你......你跟，你跟垃圾場的大爺，是什麽關系啊？”
問完，顧錦就傻了，更懵了。
她，她不是想問這個啊！！！！！
她想問的是，裴宿到底是不是跟宋昕有關系。
她想知道兩人到底是不是情侶啊！！！！！
顧錦，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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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富貴, 是拐腳李的兒子吧？拐腳李，應該不至於.....”書記對此事卻抱有懷疑態度，畢竟拐腳李是大腳村的大隊長啊。
顧勝利卻不想廢話, 問：“他們派人過來了, 還是只是想想而已？”
“派，派人過來了。”
“就在剛才，他們從縣城知道呂同志被遣返回城，就過來了。”
“他們說，說呂同志因為顧同志回城的, 大腳村少了一個知青，就要顧同志過去代替呂同志。”
“他們，他們還說, 等顧同志過去後，逼迫顧同志修拖拉機, 幫他們賺錢！”
“他們敢！”顧勝利氣得青筋都暴起。
會計和書記也氣憤不已，會計：“他們，是不是吃大頭菜吃多，想錢想瘋了？”
“他們現在在大灣村裏？”顧勝利問。
“應該在, 我剛才過來的時候，沒看到大隊長。”
顧勝利和會計二人對視了一眼, 連忙扔下豐良成, 往村裏跑。
他們跑得很快，等豐良成反應過來時，幾乎已經看不見他們的背影。
豐良成想, 自己來都來了, 現在回去肯定也會受到懲罰。他咬了咬牙，也跟了上去。
一行三人快速飛奔, 後面還拖著一個小尾巴，很快引起了在田裏勞作的村民註意。
有人問：“大隊長，會計，書記，你們跑去哪裏啊？”
“你們跑這麽快，是不是阿錦又有發明了？”
村民們難得見到村裏三大巨頭這麽著急，以為顧錦又搞出什麽新玩意了。
比如打谷機什麽的。
顧勝利聽到問話，想停下來喊人，畢竟他們現在還不知道大腳村來了多少人。
顧勝利才想停下，後面年紀大的會計，氣喘籲籲道：“我去喊人，你們趕緊回去，千萬不要讓阿錦被抓了。”
“行，顧明，你去拐去村口，我怕他們聽到風聲，從村口逃了。”顧勝利安排道。
“好，我順便拉幾個人一起過去。”
“行。”說完，顧勝利加快速度。
顧勝利跑回嗮谷場後，從嗮谷場穿過小竹林，他打算從知青院的後面拐進。
他想著，要是他們過去抓人，一定會去知青院。畢竟顧錦最近受傷，人就待在了知青院。
顧勝利想的沒有錯，要是顧錦沒有及時發現來人的惡意的話，現在他們或許還會留在知青院。
然而，顧錦發現，且逃了。
所以顧勝利來到時，只看到了被翻得亂七八糟的知青院。
還有，他在石頭堆裏看到的血跡.......
“這、幫、垃、圾！”
顧勝利氣得雙眼發紅，又急沖沖的往外跑。
這時會計帶人過來了，帶頭的竟是顧大牛和六爺爺。
顧大牛沒看到顧錦，問：“阿錦呢？”
“沒在......”
“不會被抓走了吧？”有人驚恐。
六爺爺一腳踩碎了路邊的石頭：“他娘的大腳村，他娘的李家孫子，竟然敢欺負到我顧家頭上？”
“走，去弄死他們！”
“走，敢抓我們大灣村的人，弄死他們！”
“走走走——！！”
六爺爺的憤怒激起了其他村民們的怒火，其實這些年大灣村和大腳村，甚至上河村的人都不怎麽融洽。只是大家都生活艱難，大灣村的人也不想鬧得兩敗俱傷，所以才一忍再忍。
卻沒想到有一天，自己的忍耐變成了任人欺負的懦弱。
這誰他媽還忍得了？
顧大牛這次沒有制止，他默默的拿起鐵鍬，跟顧勝利說：“這事完了，你去縣城找書記。”
“縣城那邊不是......”
“其他人或許有事，但書記才來沒兩年，是個實幹家，找他不會有事的。好好說，這些年的事，你也不用幫那邊隱瞞了。”
不幫隱瞞的意思是，將大腳村這些年幹的骯臟事都上報。這不亞於給自己建立一個敵人，即使這個敵人並不是很強大。
可顧勝利卻想也沒想，點頭，“我知道了。”
“爹，我懷疑阿錦還沒有被抓走。我剛才在裏面看了一圈，發現在後房那裏有血跡，我懷疑阿錦從那裏逃出來了。”
“阿錦腳受了傷，應該逃不遠。分散人去找，還有，註意大腳村人，要是看到，先揍一頓再說。”顧大牛冷著臉道。
大夥兒：“是——！”
顧大牛一聲令下，前來幫忙的村民們立馬行動。
大灣村對比靠山的大腳村，和靠近西江的上河村來說，很大。在上兩個世紀，大灣村甚至成為清河縣的一個大村落。
只是後來鬼子進村，肆意破壞，很多人死的死，逃的逃。到了現在七十年代，人數減了四分之三，只剩下一百多人而已。
也因為有這樣的歷史，大灣村不僅大，還有遍布各種蜿蜒小道。
顧大牛讓人搜索時，特地的讓他們分隊。且讓他們距離不要分散太遠，方便聯系。
年輕的小夥兒們，都是聽老一輩的故事長大的，尤其崇拜顧大牛等人。所以顧大牛說什麽，他們就聽什麽。很快，一支以尋找、拯救顧錦的隊伍成立。
而另一邊，裴宿已經找到大腳村等人了。
大腳村等人並不熟悉大灣村的構造，跟著顧錦進入了以前村民遺留下來的住址後，就一直陷在了各種小道小巷中，出不來。
他們這些人脾氣暴躁得很，又因為地處偏僻，沒人管，十分的霸道。
找了幾圈，沒找到人後，便開始發脾氣，砸東西了。
“媽個臭婆娘，要是被老子找到，我弄死她！”
“不能弄，揍她一頓，把她管小黑屋就好了。我們好要靠她賺錢呢。不過大隊長，我們真的能靠這個婆娘賺錢嗎？不會被發現吧？還有啊，賺錢，不會被打成資本主義嗎？”
大隊長拐腳李年紀大了，找了兩圈後，他就坐在一個只剩下框架的泥屋前休息。聽到村民的問話，他冷哼了聲，道：“發現了又怎麽樣？我們大腳村雖然小，但指標還是有的。上面的人規定，我們村能有兩個知青，現在我們少了一個，還不能自己要？”
“再說了，大灣村指標早就超了，也不知道上面的人是怎麽安排。我現在幫忙消化無處可去的知青，上面的人說不定還會感謝我呢。”
“至於你說的知本主義......哼，笑話，我村裏的知青看我們窮，自行幫助村民們脫貧，怎麽算資本主義了？”
“我告訴你們，這次是我們動作快，要是再拖下去，上河村就要動手了！”
“上河村也看中了這個小婆娘？”其他大腳村村民驚呆了。
不止大腳村村民，就是暗處的裴宿也厭惡的壓下眉頭。
這些人，到底有完沒完？
“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麽選在這個時候動手？”
“也就顧勝利那個傻子不會做事，要是我手上有這麽一個金娃娃，早就榨幹她的所有了。”
“嘻嘻，現在也不晚啊大隊長。”
“晚不晚，捉到人才知道。還不快找？”
“趕緊的，趁著顧勝利他們在上角挖土，今天一定要把這個婆娘抓回去。”
“是，大隊長！”
“我去這邊，你們去那邊。說真的，這個大灣村，怎麽比我們村大這麽多啊？這一帶，我好像沒有來過？”
“死人以前住的地方，你過來幹什麽？趕緊找！”
拐腳李吼完，頓時沒人敢說話。
也不知道是不是死人二字令人害怕，幾個大腳村的村民找著找著，便莫名覺得後脊背發寒。
其中一人進去下一個拐角時，實在是怕得厲害，正打算再拉個人過來陪同時，墻角裏突然伸出一只強壯的手臂。
只見那只手臂迅速的捂住他的嘴巴，然後那人脖子被砍了一刀，暈過去了。
有一人暈倒，接下來就有千千萬萬的壞人倒下。慢慢的，就連拐腳李也覺得空中溫度變低了。
而且，他似乎，聽不到大腳村的人的說話聲？！！！
“餵，破蛋，狗蛋，臭魚？！”
“大頭，矮子，高佬？！”
“你們人呢？”
“媽的，找個人，怎麽連人都不見了？”
拐腳李越喊越氣，還生出心虛和害怕。他連忙站起身來，正打算往剛才人消失最多的方向走。
可他才起身，迎面飛來一個大木頭，直接砸暈了他。
隨著‘噗通’一聲倒地聲，有人驚呼出聲——
“靠！這麽簡單？這個拐腳李，不是號稱比六爺爺還要厲害的嗎？”
“就他那樣，比老子厲害？你這小子，是不是想找打啊？”緊接著，六爺爺的聲音也出來了。
原來，在裴宿幹倒前面一批大腳村村民後，往第二批人去時，跟同樣來找人的六爺爺等人，遇上了。
於是，雙方都不用表明來意，就聯手幹倒了剩下的三人。
最後只剩拐腳李時，裴宿撿起地上的木頭，直接扔了過去，就有了拐腳李暈倒的一幕。
被六爺爺罵的人，正式會計的大孫子顧思源。
顧思源被罵，立馬慫了，躲到了裴宿和顧守家的身後。
“哼，慫蛋。”
“還不快過去把人綁起來？”
“綁緊一點，等會兒還要送去書記那邊呢。要是途中被他們逃了，顧思源，老子就替你爹，弄死你！”
“......為什麽就我被點名？”顧思源不服，跟顧守家嘀咕。
顧思源比顧守家要小兩歲，今年十七歲，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紀。
顧守家聽到顧思源的嘀咕聲，立馬遠離他。
果然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年紀，他可不想被六爺爺揍。
就這樣，等顧錦醒來時後，不僅發現身邊多了一個沒見過面的七婆，還得知大腳村的人都被抓了。
“需要，我去作證嗎？”顧錦躍躍欲試。
她甚至為了參與其中，大方的指出自己身上的傷，道：“我有證據！”
其他人哭笑不得，就連一向最嚴實的顧大牛看到她這個樣子，一時間也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
小姑娘似乎比想象中的，要堅強呢。
“去吧。”顧大牛拍板，“順便給阿錦去醫院看看。”
“醫院？不不不，不用啊，裴大哥，給我看過，我沒事！”顧錦全身充滿拒絕。
“要去看看。”
“阿錦聽話。”
“雖然阿宿醫術很好，但你傷到了腳，去醫院拍個片看看，讓我們安心一下，好嗎？”顧大牛似乎並不擅長哄人，他最後那聲‘好嗎’說得生硬又強勢。
可顧錦看到了他的關心。
顧錦是真的不會拒絕別人，尤其是對自己很好的長輩。
她心裏即使有些抗拒，但最後還是點頭答應了。
顧錦跟著去縣城，需要有一個女同志陪同。原本劉慧嬸嬸想跟著去的，但後來宋昕回來知道顧錦出事，提出陪同。
最後顧錦是被宋昕，扶上了副駕駛座。
你沒看錯，顧錦又坐裴宿隔壁的副駕駛座了。
不過這一次，顧錦少了上次的尷尬，多了一分自然。
她自己沒發現，裴宿發現了。
裴宿眼裏藏不住的歡喜。
天黑的時候，拖拉機到達縣城，而大腳村的人也醒來了。
剛好，顧勝利在出發之前，提前讓三兒子騎自行車到縣城通知書記。這不，他們一醒來，大腳村的人都被拉去關押審理。
而書記也同樣早早在再縣政府門口等候，他原本是要回家的，最近幾天他都沒有睡。好不容易常德元的事算告一段落，能在六點半下班。可誰知道，又出事了。
不過對比常德元這個領導人的事，大腳村大隊長抓知青，算是不值一提。
書記其實可以不用親自出面，但涉及到顧錦這個機械天才，他想來見一見。
這不，顧錦一下來，就被鎖定了。
探索的視線，並不會讓人不舒服，反而有種被呵護的感覺。
這種感覺，在顧錦後來被接出孤兒院時，她感受過。
顧錦疑惑的往視線散發的方向看去。
此時天已經黑了，縣政府外的燈光並不算很亮，昏黃昏黃的。燈光落在不遠處站立的人身上，仿佛被穿上了一層暖衣，讓他整個人都散發出慈祥的光。
這個人大約五十歲出頭，長得端正高瘦，讓人看一眼，便覺得他是一個嚴肅正直的人。
在顧錦打量書記的同時，書記也在觀察顧錦。
小姑娘實在長得太好看了，第一眼給書記的感覺，顧錦並不像是一個懂機械會修理機器的人。她反而更像是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什麽都不會的天真小姑娘。
這種反差，讓書記下意識的去懷疑，傳說中顧錦的成績。
可當書記觸碰到顧錦的雙眼時，又很快否決了這種懷疑。
小姑娘眼神清澈，看人真誠，不是那種弄虛作假的人.......
“書記，真的對不起。這麽晚了，還要麻煩您來處理這些糟心事。”
顧勝利下拖拉機，也看到了書記，連忙過去打招呼。
書記不在在意的揮了揮手，“不是你的錯，不用道歉。”
“這位是改良抽水泵的顧知青吧？”書記隨著他們靠近，看到顧錦臉上的傷口，問：“怎麽受傷了，傷得這麽嚴重？”
“還不是拐腳李那個.......李才帶人做的好事。”
“書記，這一次真的請您好好教育李才，他真的太不把人放在眼裏了。”
“李才帶人去抓的是顧知青？”
說完，書記嚴塔又好像不怎麽驚訝了。
嚴塔來了清河縣將近三年的時間，這三年他雖然沒有太大的作為，但早已熟悉清河縣名下各個村莊，以及他們的領導人。其中大腳村的拐腳李、李才，在他重點關註的名單裏。
李才這個人沒有一點本事，且無知霸道。唯一能拿出來說事的，就是他能壓住村裏那些暴躁分子。
嚴塔一直沒動他，除了因為縣城各種壓力交織外，更重要的一點是，大腳村沒人可用了 。要是動了李才，他找不出第二個人來管理大腳村。畢竟大腳村背靠大山，連個書記都沒有。
嚴塔覺得腦袋隱隱發疼，他表態道：“這事你們不用擔心，我會好好調查，會給顧知青一個交代。”
“顧知青，沒想到我們會在這種情況下見面，你今天受苦了。”
顧錦沒想到一個縣城的老大，會這麽隨和，還安撫她這個小人物。
她驚呆了，連忙對他鞠躬，“沒有，沒有。謝謝書記您的關心。”
“不用這麽緊張，”嚴塔笑了，“你們還沒吃飯吧。我讓人給你們準備了些飯菜，你們吃了再回去。”
“不用，書記！”顧勝利拒絕。
“去吧，小鄒帶他們去。”
“吃了飯再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會給你一個結果的。”
“清河縣沈寂太久了，是時候起來動一動了........”
“書記，是什麽意思啊？什麽叫動一動？”
“是想幹掉拐腳李的意思？”顧思源看著書記的背影問。
可他身邊的顧守家和裴宿，卻沒有一人理會他。
等書記走後，裴宿來到顧錦身邊，“阿錦，你先跟勝利叔去吃飯，我去醫院給你掛號。吃完飯，你再過去，知道嗎？”
“不用，我不餓，我跟你一起去吧。”顧錦總覺得太麻煩了。
“聽話，吃了再去。”
“可是.......”
“你們別可是了，一起去。”眼看著裴宿皺下眉頭，過來的宋昕想給他一腳，“你們一起過去，我給你們打飯。”
“這總可以了吧？”這句話是問裴宿的，隱約有那麽點不同尋常。
顧錦偷偷的往兩人臉上看了看，之前對兩人關系的懷疑，又湧現了。
這兩人，不會真的有那麽點男女關系吧？
這般想，顧錦的情緒以肉眼可見的雕謝，“其實，不用這麽麻煩的。我自己也可以.......”
“可什麽以，就這樣決定了！”
宋昕完全不給兩人說話的機會，推著他們就把他們推走。
顧勝利等人也沒有意見，最後去縣城醫院的，只有顧錦和裴宿。
兩人之間的氣氛莫名的變得微妙，主要是顧錦又開始躲裴宿了。
裴宿以為自己敏感，悄悄往顧錦身邊挪了挪。然後，他神奇的看到了腳受傷，還拄著拐杖的人，飛快的離了他一米遠。
裴宿：“......阿錦。”
“幹，幹嘛？！”顧錦心虛不敢看人。
裴宿深深的看了顧錦一眼，視線在她緊緊抓住拐杖的手上，停留了兩秒，“沒事，小心點，別又傷到腳了。”
“我，我知道了。”氣氛又冷了下來，顧錦越想越不自在，解釋，“我，我沒別的意思。”
“嗯，我知道。阿錦，只是不喜歡我而已。”
裴宿很早就知道，顧錦不再喜歡自己了。
從他長大，在省城再見到她時，她眼裏的陌生、害怕和警惕，都告訴他，她在害怕他。
她把他當成完全陌生的，陌生人了。
她眼裏早已沒有了，小時候看他的光。
裴宿其實，並不是一個會強求的人，他已經做好放棄的準備。
可火車上的那次再遇，卻讓他又燃起了希望。
他發現，妹妹眼裏的光回來了。
而且，跟小時候拉他出深淵時，一模一樣。
裴宿心生奢望，並且在靠近中越陷越深。
他已經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放開‘不喜歡’他的妹妹了。
裴宿努力的不讓自己往壞處想，努力的讓自己當一個正常人。
咬緊後槽牙，直到嘗到了血腥味，才逼著自己，擠出一抹笑容。
這個笑容太慘淡了，看得人心酸。
顧錦下意識的道：“我沒有不喜歡你。”
說完，又有些不好意思，搞得好像自己要表白一樣。
顧錦：“真的，我沒有不喜歡裴大哥。”
“裴大哥是我來到清河縣，對我最好的人之一。”
“裴大哥人很好，不僅人好，還很厲害。我超.......崇拜你的。”
少女似乎天生就聚滿光輝，尤其是她那雙眼睛，又大又圓，還清澈幹凈。她看著你時，就好像你是全世界的唯一。能牽著你，走出泥濘沼澤。
裴宿記得在初次見小顧錦的時候，她就是這樣把自己從冰冷的河水裏拉回來的。
裴宿快要停止的心臟，突然‘咚咚’‘咚咚’的恢覆跳動，並且越跳越劇烈。
“.....真的？”他問。
“當，當然。”顧錦覺得問話的裴宿有點奇怪，尤其是他那雙眼睛，好像要燃燒一樣。
顧錦不敢看他，低頭，不自然的點頭，“不，不騙你。”
“妹妹，謝謝你。”
？？？？
妹妹？
顧錦楞了一瞬，以為自己聽錯了，偷偷的看了裴宿一眼。
裴宿似乎一直在註視著她。
顧錦的雙眼，跟他觸碰了一下，又快速挪開了。
嫣紅爬上臉頰而不自知，顧錦糾結了好久，問他：“你，你為什麽叫我妹妹啊。”
“不可以嗎？”
“我們這裏對於親近的.......妹妹，都會這樣喊的。”
“也，也不是不可以。”
不知道為什麽，顧錦有些失落。
顧錦低著頭，沒有發現，因為她這一句回答，裴宿對她的勢在必得，又濃烈了許多。
似乎，都要具現化了.......
........
縣城醫院在靠近公安局，在偏縣城中心那一帶。
等裴宿帶著顧錦到達醫院時，已經要七點了。
醫院裏的主治大夫都下班了，急診也剛換了上班的大夫。
大夫是一個年輕人，顧錦二人進來時，他正拿著醫書在啃。
他似乎遇到了什麽重大難題，眉頭一直緊蹙，連診室進了人都沒發現。
裴宿先扶著顧錦坐下，輕敲了桌面。
那年輕的大夫才迷茫的擡頭，他一擡頭，視線落在裴宿臉上時，頓時激動不已。
“裴同志！！！”
“裴同志，真的是你啊！”
“你來的真是太及時了，你能幫我解答一下這個問題嗎？”
“我完全不知道該怎麽做，才不會造成病人大出血。”
“還有，還有，這個病，我該給病人開什麽藥？”
“還有，這個........”
“停——！”
裴宿伸出一只手，點住瘋狂靠近的新人醫生的頭。
“我不是你的老師，有問題找老師。現在，看病！”
“咦？你生病了？”新人大夫，也就是段郭，推了推破了邊邊的眼鏡，從上到下的打量裴宿。
他一邊打量一邊道：“不應該啊，你這麽厲害，生病了也能自己看的？你該不會是.......”
“咳！”顧錦試圖引起段郭的註意，她怕再不打斷段郭的話，裴宿就要被他說成絕癥患者了。
“大夫，你好。”
“看病的人，是我。”
段郭尋聲看去，這才發現診室裏還有人。
他眨了眨眼，又連忙把視線放回裴宿的身上，驚呆了。
“你，你們——！！！”
“別廢話，趕緊給我們開單。她的腳扭傷了三次，想拍片看看除了傷到筋之外，會不會還有其他損傷。”
“原來是這樣，嚇死我了。”段郭誇張的松了一口氣。
顧錦看得莫名其妙，等出了診室，往拍片的地方走時，顧錦問：“裴大哥，你......跟剛才那個大夫，很熟？”
“不熟。”裴宿連忙否認，怕顧錦誤會，裴宿道：“之前赤腳醫生培訓時，認識而已。”
“哦，我還以為.......”
實在是不能怪顧錦多想，剛才段郭的態度太奇怪了，就好像.......看到出軌的丈夫，帶著小三出場？
這個恐怖猜想，讓顧錦抖了抖。
裴宿有苦難言，總不能告訴顧錦，他們在培訓的時候，段郭見他醫術好，想讓他當妹夫吧？
為了拒絕段郭，裴宿當時是怎麽回答他來著？
好像是.......我不喜歡人.......
.......
拍片的地方在住院部隔壁的老建築裏，兩人出了診室，就往那邊走。正當他們經過住院部時，裏面走出了一人，並喊住了他們。
“裴宿，阿錦！”
“真的是你們，你們怎麽來醫院了？”
“曾叔叔，您怎麽也在這裏？”顧錦看到曾興生在這裏，關心道：“您身體沒事吧？”
“沒事，沒事，好著呢。”
“就是大夫不放心，說我什麽缺失，哪裏哪裏沒好，讓我進來住兩天。”
“這不，機械廠......對了，還沒跟你們說吧。”說到這裏，曾興生的臉上露出雨後彩虹的燦爛笑容，“我們廠終於變回了機械廠了。裴宿，這次多虧了你啊。”
“當然，還有阿錦的功勞。要不是你最後拿到常德元的罪證，我們不一定能恢覆得這麽快呢。”
“那真是太好了。”顧錦真心替曾興生高興，又客氣道：“這可不是我的功勞，是裴大哥的功勞。”
“是啊，功勞最大的就是裴宿這小子了。”曾興生讚同，目光在兩人身上轉了一遍，問：“對了，你們來這裏是做.......阿錦，你的臉怎麽傷了？”
曾興生剛才被喜悅沖昏，沒認真看。現在看到顧錦臉頰和額頭都包了紗布，瞬間，笑容都沒了。
“發生什麽事？難道是常德元的人......”
“不是不是不是！！！”顧錦連忙擺手，她忘記自己手裏還扶著拐杖，差點摔倒了。
好在裴宿及時扶住了她，“小心點。”
“對對，小心點，到底怎麽回事？”曾興生看了顧錦一眼，問裴宿。
裴宿三言兩語就交代了事情經過。
現在已經七點多了，裴宿說完後，便立馬跟曾興生道別去拍片。
曾興生當然不會耽誤顧錦看病，只是在道別時，也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他對著裴宿的背影喊：“阿宿，你有空去勸勸你爺爺，讓他回來機械廠吧。”
裴宿扶著顧錦的手一緊，而後又裝作若無其事的松開。
他沒說答應，也沒有拒絕，態度卻比一開始好了不少。
“看來，有用？”曾興生好笑的搖了搖頭。
“什麽有用？”任梅回家給曾興生拿換洗的衣服，過來聽到曾興生在嘀咕，問他，“你怎麽下來了？”
“想下來走走，剛好看到阿宿......就是我師父的孫子，裴宿。他來醫院陪阿錦來看腳了。”
“看腳？阿錦的腳還沒好？”
“沒有，還加重了。”
“怎麽回事？”任梅緊張問。
“隔壁村子做的好事，想抓阿錦回去賺錢，被阿錦逃了。逃跑的時候，加重了腳上的傷。”
“怎麽會這樣？不行，我過去看看。這兩個小年輕也不知道......”
“等等，等等，晚點再過去。”曾興生連忙拉住任梅。
“為什麽？”任梅狐疑的看著曾興生，她道：“老曾，你又在打什麽鬼主意？”
“嘿，怎麽說話的？什麽叫我打什麽鬼主意，我那是幫裴宿。裴宿那小子，三棍都打不出一個屁來，靠他找女同志？哼，不是我說裴宿......不，裴的男人，靠他們找媳婦，真的太難了。”
“想當年啊......”
“得了，得了，別想當年。當年你也不過是幫裴展追他媳婦的時候，獻了一次計謀，你怎麽記到了現在？要是被你師傅知道，哼，看你還敢不敢在這裏裝。不過，話又說回來，原來裴宿那小子，喜歡阿錦啊？！”任梅驚呆了。
“阿錦這麽好的姑娘，裴宿怎麽會不喜歡。”
“我告訴，我第一次見他們，我就知道裴宿沒安好心......”
而另一邊，沒安好心的裴宿，正沈默的扶著顧錦往拍片室走。
兩人到達拍片室後，很快就把片拍完了。
為了盡快拿到結果，裴宿特地去加了錢。只是他出去一趟，再回來時，裴宿手裏除了拿著加急的單子外，還有兩人的晚飯。
顧錦疑惑的看著裴宿，“這飯.......宋昕姐過來了？”
“嗯。”裴宿把飯放到椅子上。
“她人呢？”顧錦往裴宿身後看，沒看到人。
“回去了。”
“回去了？為什麽？”
裴宿用眼尾餘光瞅了顧錦一樣眼，沒看出她不愉快，便快速的把布袋裏的飯盒拿出來。
他先是把飯盒打開，然後把最豐盛的那一個遞給了顧錦。
顧錦一看，推回去，“太多了，我吃不完。裴大哥，你吃這個。”
裴宿看了看飯盒，收了回來，然後用筷子把多餘的飯和青菜挑了一些出來。這還沒完，裴宿還把他飯盒裏沒兩塊的雞肉，夾到了顧錦的飯盒裏。
裴宿這一番操作，驚呆了顧錦。
顧錦連忙制止，“裴大哥，不用，你不用這樣，我吃不完！”
“吃吧，吃不完就不吃。”裴宿躲過顧錦伸過來制止的手，然後把重裝好的飯盒，放到了她膝蓋上。
飯盒上的溫度，已經有點涼了。可也不知道是不是顧錦的錯覺，她覺得此時放在膝蓋上的飯菜，燙得燒心。
顧錦眼神發虛，想拿起飯盒，又不敢。忍了好一會兒，才忍不住偷偷的看了裴宿一眼。
裴宿正準備吃飯，察覺到顧錦的目光，問她：“怎麽了？”
他看了眼她沒動的飯菜，問：“不合胃口？”
“不不不，沒有，沒有。我，我現在就吃。”顧錦心虛的拿起飯盒。
但她動作太急了，差點沒把飯盒扔到了地上。
等她好不容易拿穩，張嘴時，覺得喉嚨堵著什麽，又吃不下了。
她這次沒敢再偷看裴宿了，而是把眼睛死死的盯著他夾過來的雞肉上，吸了很大一口氣，才問：“裴，裴大哥。”
“嗯，怎麽了？”裴宿看著她。
“我，我能問你一件事嗎？”
“要，要是，要是你不方便，可以不說的。”
裴宿差點沒反應過來，等意識到顧錦想要問話是，立馬咽下沒有咀嚼的飯菜，“你問。”
“我沒有什麽不方便的。”
只要你想問，我都能回答。
裴宿悄悄的在心裏，加了一句。
顧錦不知道，她聽到裴宿說能問，也沒能放松下來。
她又吸了一口氣，才問：“你，你......你跟，你跟垃圾場的大爺，是什麽關系啊？”
問完，顧錦就傻了，更懵了。
她，她不是想問這個啊！！！！！
她想問的是，裴宿到底是不是跟宋昕有關系。
她想知道兩人到底是不是情侶啊！！！！！
顧錦，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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