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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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1)
曾廠長確實有考慮, 他原本想利用這次恢覆生產，去邀請他心目中的最佳人選過來幫忙。但——
“滾！”
“誰讓你進來的？還不快滾？”
“要是你再不滾的話.......”面容冰冷的垃圾場老頭，左右轉了轉, 然後從一個垃圾堆裏找出一條沾滿汙垢的棍子, 威脅：“要是再不滾的話，就打到你滾為止。”
曾廠長......哦不，曾興生無奈又苦惱，“老師.......”
“滾，誰是你老師！趕緊給老子滾！”
“等, 等我說完再滾行不行？”怕老頭拒絕，曾興生一刻都沒有停下，連氣都沒有換, 急忙道：“現在機械廠已經恢覆生產了，但缺少大師傅, 我想請您回去。”
老頭揮動棍子的手一頓，就在曾興生以為老頭會答應時，老頭一棍子落在他的屁股上。
“滾，老子不知道什麽機械廠。這個破爛的小縣城, 哪裏有什麽機械廠了？一個破爛的維修廠，還想裝孫子？滾, 別丟人現眼！”
打完, 也吼完了，老頭頭也不回的紮進垃圾堆裏。
顧錦尋聲找來時，就看到這樣一幅畫面。
老頭佝僂著身體, 倔強又蹣跚, 好像他的脊背壓著幾座大山，壓得他再也直不起腰。
而老頭的身後站著一個曾興生, 他拼命的想靠近老頭，想搬掉老頭身上的大山。可老頭固執，一腳把曾興生踢飛，然後自己獨步前行........
雖然這畫面有點誇大，但顧錦卻覺得它是真實存在的。因為它同樣也壓得顧錦，快喘不過氣來了。
顧錦深吸了好幾口氣，才把窒息感壓下。她剛要往曾興生靠近，這時小破屋走出了一個老奶奶。
是顧錦上車過來買書時，見到的那個老奶奶。
她慢下腳步，耳朵忍不住的豎起聆聽。
老奶奶也看到顧錦了，她對顧錦笑了笑，然後對著曾興生道：“回去吧。那老頭固執得很，他這一輩子啊，就讓背著他那條條框框，背著他所謂的堅持後悔去吧。你啊，別再來了。”
“可是，師母.......”
“走吧，走吧。這裏本來就烏煙瘴氣，就不要把自己弄臭了。”她意有所指。
曾興生沒辦法，連最後的希望都沒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老奶奶也消失在眼前。
曾興生失望的轉身，正要回修理廠，就跟顧錦那雙大大的狐貍眼對上。
曾興生：“.......”
“顧，小同志？你怎麽出來了？”
“額.......出來找您。不過看來，您好像很忙啊。要不，我晚點再來？”
“不用了。”曾興生又回頭看了眼垃圾場，嘆了一口氣，道：“忙完了，跟我回去吧。”
“對了，你來找我做什麽？是不是車間出事了？”一想到這個可能，曾興生慌了，原本喪氣的情緒一掃而空，跑得比誰都快。
顧錦哭笑不得，連忙拉住他，“沒有，沒有。目前來說，車間很好好的，就是以後可能會麻煩。”
“什麽意思？”
“曾廠長您有沒有想過找專業的師傅回來？還有，工廠目前的技術人員，其實並不足以維持以後的生產運轉。有些人，是不是應該換了？”
大師傅是正式工，要不是出現重大失誤，不會被辭退的。但小學徒可以。
小學徒等於臨時工，以前還好，這些臨時工即使不聰明，但能搬搬擡擡，勉強能維持正常運作。
但以後就會越來越難了。
曾廠長沒想到顧錦能提及到這個問題，他並沒有生氣，甚至還生出了感慨，“小顧同志啊，你要是不當技術人員，我肯定把你拉來當助手。你觀察得太細微了。”
顧錦被誇得不好意思，“哪裏，只是這段時間感覺進展太緩慢，察覺到而已。其實，也不一定要換，您只要適當增加一些專業人才進來，跟現有的員工配合，或許會有意向不到的效率。”
“你說得沒錯，我已經在著手了。對了，你另外三個小夥伴有沒有意願來維修廠上班？要是有的話，那真是太好了。”
“我回去幫您問一下。”
“好好好......那你呢？你還是不想留在這裏？”曾廠長問出了最想問的問題。
顧錦楞了楞，而後笑道：“廠長，我跟您都這麽熟，我也不跟你打馬虎了。我呢，現在並不想進去任何一家工廠。我只想多學一點知識，然後多幫老百姓解決更多的問題。要是只留在工廠上班的話，我可能兼顧不了。”
怕曾廠長多想，顧錦繼續道：“不過您放心，不管我來不來維修廠上班，維修廠跟我的關系都不會斷。以後維修廠有什麽需要，我都會義不容辭。當然啦.......”
顧錦笑嘻嘻的看著曾廠長，“我要是有什麽需要，也還請曾廠長您能多方便方便。”
“小滑頭。行了行了，說不過你。不過說好了啊，以後再有什麽新成品，可不許忘了我這裏啊。”
“不會，不會，我能有今天，都是維修廠帶來的。肯定不會忘記您和維修廠的。”
雙方算是談妥，之後顧錦就沒再理會了。然而，第三天，曾廠長卻自己找來。
來的目的竟然是，想讓顧錦幫忙挑選技術人才。
顧錦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她滿臉驚訝，“讓我......來挑人？可是，我不太懂啊。再說了，孫師傅和趙師傅不是還在嗎？他們比我更專業。”
“不不不，小顧師傅，你比我們專業。”
“就是啊，我們已經老了，老一套的選人，已經不適合了。”
兩位老師傅聽到顧錦拒絕，連忙現身，原來他們也跟來了。
曾廠長頭疼的扶額，好在顧錦並不在意。
曾廠長無奈道：“小顧同志啊，你就幫幫忙吧。孫師傅和趙師傅說的沒錯，要是以他們以前的挑人方式，也就只有當場操作了。但你也知道，清河縣人才缺失，種地的好手好找，但修機器和生產機器的.......真的找不出兩個。”
“對啊，說來慚愧。即使是那幫小學徒，我們也指導了不短的時間，可將近一半的人，其實連基本的零件都分不清。”孫師傅搖頭道。
“是啊，要不是我們不會教人，說不定現在也不用急急忙忙的對外招人了。”趙師傅也搖頭嘆息。
顧錦左看右看，看他們似乎真的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頓時哭笑不得。
“可是，我的辦法，也不一定是有用的。”
“那你就是有辦法了？”曾廠長驚喜道。
孫師傅和趙師傅也把關註落到顧錦身上，顧錦頓時頭皮發麻，哭笑不得。
........
“所以，你就答應了？”方彩文覺得她的好基友，真的太難了。
不僅要指導生產，還要時不時督促他們學習，現在還要負責招工？
方彩文心疼的抱住顧錦，安撫的拍了拍她肩膀。拍了幾下後發現，顧錦人長得瘦瘦小小的，卻沒想到肉感十足，她又隱秘的捏了捏。
顧錦並沒有發現小基友的小動作，但前來接人的裴宿發現了，他死死的盯著方彩文的手，仿佛要把它盯出一個洞。
“不答應還能怎麽樣？孫師傅和趙師傅推脫了，向上申請的專業師傅也沒個下文，曾廠長雖說以前也是技術出身的，但他說沒空。他沒空，剩下的，唯一算是有點本事的，也就是我了。要是我不上，他們肯定會想辦法讓我上，那我還掙紮什麽？”
浪費時間的事，顧錦不想做。
“那你想好了怎麽招工了沒有？”一旁的廖文斌問。
“對啊，要不要我們幫忙？”農文德也問道。
“當然要啊！”顧錦可不客氣，她道：“我都想好了，既然要找專業人才，那麽肯定要懂專業知識。所以，我打算招工分兩部分走。”
“那兩部分？”裴宿也好奇了，他覺得此時此刻的妹妹在發光。
顧錦似乎早就等好了別人問她，笑得可得意了，“第一部 分，筆試。第二部分，實際操作。”
眾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總覺得哪裏不對。
廖文斌腦快最快，問出疑惑，“可是，不是說清河縣沒有懂修理的人嗎？你這樣又是筆試，又是實際操作的，有人會嗎？”
“這就涉及到核心內容了。”顧錦神秘兮兮的笑，笑完後發覺這裏是大馬路，容易被人聽去，就趕緊催促小夥伴去拖拉機的停放處，然後回村。
小夥伴被她逗得心癢癢的，本來打算去供銷社走一轉也不走了。你拉著我，我推著你的，趕緊往縣城入口去。
今天的拖拉機是大隊長掉過來的，回去就讓裴宿掉回去，所以停放在縣城入口。
幾人嘻嘻哈哈的，很快就來到了縣城入口，然後上車回鄉。
他們走得快，更開得快，拖拉機不過轉眼就不見了。
自從上次見過顧錦，就一直沒機會再見的柳津，突然看到了顧錦的背影，剛想上去打招呼，卻被同事拉住。等他再回頭去找人時，只剩下滿路的塵埃飛濺。
柳津整個人都萎了，“可惜了，怎麽就沒再快點呢。”
同事疑惑的問：“什麽可惜了？柳同志該不會說是昨天見面的女同志吧？對了，感覺怎麽樣？是不是快要請喝喜酒了？”
柳津連忙擺手，“沒有，沒有。我跟那位女同志缺少共同愛好，靈魂碰撞不到一塊。所以，沒再聊了。不要誤會，千萬不要誤會。對了，我突然有事，我先走了！”
說完就跑，連給人再調侃的機會都沒有。
其他同事剛才沒註意，突然看到柳津離開，還以為他出什麽事呢。
問跟柳津談話的同事：“柳津同志怎麽了，怎麽突然走了，不是說一起去國營飯店吃飯嗎？”
同事也莫名其妙，“我也不知道。我就問他相親結果，然後他說沒成，說什麽靈魂撞不到一塊，就跑了。”
其他人：“.......”
有年長的同事搖頭，“你們這些小年輕啊，就是喜歡胡思亂想。要在我們以前，連面都沒見就結婚了，還不是這樣過。哪像你們現在，追求什麽......靈魂碰撞？小心把腦子撞壞咯！”
等年長的同事走開，其餘幾個年輕也嘀咕，“我看什麽靈魂碰撞都是假的，是長得不好看，沒看上吧！”
“噓，小聲點。小心被聽到了，柳家不放過你。”
“怕什麽，柳津又不在。再說了，他柳津眼光高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了，不然也不會拖到二十四歲都沒結婚啊.......”
這邊的戲，不止顧錦不知道，就是柳津本人也無從得知。
顧錦幾人離開縣城後，就往大灣村走。為了能有個談話的環境，裴宿並沒有開多快。
十月中旬的清河縣依然很熱，但顧錦他們早有準備。他們一上車就把坐墊，雨傘，冰棍拿出來。吹著微熱的風，吃著冰棍，別說多愜意。
等要了兩口冰棍後，方彩文接著剛才的疑惑，問顧錦，“小錦，快說，都要急死我們了。”
“急什麽呢。”說是這樣說，不過顧錦並沒有再吊胃口了，她道：“我打算開一個臨時傳授班，讓所有想進維修廠的人進去學習，一周後再考試，成績優越者過第一關。”
“啊，還能這樣？”
“不是，誰去教啊？不會又是你吧？”
“當然不是，我打算讓你們三個去。”
“我們？”方彩文三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的，仿佛在做夢。
還是廖文斌最先回神，他皺著眉頭道：“我們，就不怕誤人子弟？”
“噗！自信點，自信點。”顧錦要笑死了，笑完後，她才繼續道：“不會是很深的內容，都是入門知識。我跟廠長探討過，想要在清河縣找專業人才難，但找聰明的人卻很容易。反正我們都是要招什麽都不懂的人，那為什麽不找腦子靈活且聰明的？於是我們就想出了臨時傳授班。”
“誰的基礎都一樣，誰的起始點都相同，我們要在矮個子裏拔高。”
“可是，要是他們死記硬背呢？你要知道，有的人會讀書，但也只是會讀書而已。”廖文斌提出疑問。
方彩文和農文德也有這樣的疑惑。
顧錦卻笑了，“所以，我才有第二關啊。”
“第二關跟第一關其實原理一樣，都是臨時教導，且與第一關知識相同。到時，就看誰能突出重圍了。”
顧錦說完，誰也沒有再說話，都在沈思，只有拖拉機突突的行駛聲在呼喊。
裴宿也在思考，雖然顧錦的計劃還有欠缺，但以目前清河縣的整體情況來說，確實是最好的。
裴宿努力的壓住嘴角笑意，道：“阿錦，你這個計劃很好。”
顧錦沒想到第一個誇自己的，竟然是裴宿，笑容頓時綻放。她扶著拖拉機上的鐵桿，小身子往前移，把自己移到了駕駛位置。她歡喜道：“謝謝。”
小姑娘笑容天真，又聚滿激動，好像一只終於等來了誇獎的貓，乖乖小小的，軟得人的心都一塌糊塗。
“不......”
“阿錦，你太厲害了！你的小腦袋是怎麽想的，怎麽連這樣的辦法都被你想到。嗚嗚，阿錦，你好厲害哦，我要蹭蹭你的智商.......”
裴宿的笑容立馬僵硬住，尤其是聽到方彩文竟然還想蹭顧錦，他就........要氣死了！！！！
這一刻，裴宿有種沖動。
他......也想抱抱妹妹........
.......
顧錦回到大灣村後，先去了顧勝利家。
她知道顧勝利的三兒子顧守家，現在在縣城制衣廠裏當臨時工。這個臨時工並不長久，而是因為有一個工人摔斷了腿，才讓他代替的。
而且聽說那個人快要好了，那麽接下來顧守家的命運，只能是回村裏種地。
顧守家聰明，顧錦雖然還沒見過他，但不管是顧家的恩情，還是不想錯過這麽一個知識分子的惋惜。她都覺得，自己有必要把維修廠招人的消息告訴他們。
而且，顧錦還想通過他們，把這個消息告訴大灣村的其他人。
顧錦來的時候，顧家正準備吃完飯。她敲門進去，剛好遇上了從廚房出來的陳菊花。
陳菊花一看到她，臉頓時拉下。
“喲，城裏人來了？來得真是時候啊。”陰陽怪氣完，她哼了一聲，就走了。
大嫂孫芳跟著陳菊花出來，她顯然聽到了陳菊花對顧錦的諷刺，臉都燒紅了。
要她說，陳菊花真的沒救了。
明明前段時間才從娘家被接回來，都沒好兩天，竟然又想搞事情？
雖然沒有以前對顧錦的嫉妒和敵意，但這諷刺.......
大嫂孫芳都想替她臉紅，她連忙過去招待顧錦，“阿錦，你來了，快，快進來坐。”
頓了頓，小聲道：“你別理她，她的嘴就是這是這樣的。她，她人其實沒有什麽壞心思。”
“我明白，大嫂你別招待我，我來是找勝利叔和大牛爺爺的，談完事情就要回知青院了。”
“別急著回去，吃完飯再走。”
“不用了，不用了，今晚知青院聚餐，不能少人。”
大嫂孫芳不明白，知青幾乎天天見，為什麽還要聚餐。但顧錦都這麽說了，也不好再招待。她把顧錦帶到客廳後，就想去後邊泥屋找人。
此時下工後的顧勝利和顧大牛都在泥屋，家裏的兩個小娃娃已經能坐了，爺爺和曾爺爺想給兩個女娃娃做個小搖椅給她們活動。
客廳還坐著一個虎視眈眈的陳菊花呢，顧錦當然不想一個人留下，立馬拉著大嫂孫芳，表示自己也跟著去。
“大嫂，要不我也跟著一起吧！我還沒見過大牛爺爺做的搖椅呢。”
“果然是城裏人，連搖椅都沒見過呢。”
顧錦壓下眉頭，不過還是忍住了。
大嫂孫芳沒辦法，只能帶著顧錦去了泥屋。臨離開前，她瞪了陳菊花一眼，她覺得陳菊花再這樣下去，遲早要出事。
泥屋並不遠，就在顧家現在居住的房子後面。
這裏是以前的老屋，是顧大牛年輕時住的。後來顧勝利成家，顧勝利的兒子也接連成家，慢慢的泥屋就被空置。
不過顧大牛會時不時回來，這裏也存放著了不少他的木工作品。
顧錦他們過來的時候，泥屋前還站了三個人，是大哥顧保家和二哥顧衛家，還有一個顧錦沒見過的顧守家。
顧守家長得瘦，並沒有兩個哥哥那麽強壯。他也很白，像極了文弱的書生。
顧錦還是第一次在農村見到這麽白的人，忍不住看多了兩眼，直到顧衛家發現了顧錦和顧大嫂到來。
“阿錦！你怎麽來了？幾天不見，阿錦變得更好看了。”
顧錦壓住上揚的嘴角。
她真的是，有點受不住顧二哥的熱情啊。
說真的，要是她有這樣的丈夫，她可能也會像陳二嫂那樣擔憂，丈夫會不會出軌。不過，她不會像她那樣什麽人都防就是了。
顧錦搖了搖頭，把莫名奇怪念頭壓下，跟他們打招呼。
“顧大哥，顧二哥，顧三哥，你們好！”
“好好好，阿錦最好。阿錦，今晚留在家裏吃飯吧，小三回來，爺爺又去抓魚了。”顧二哥
熱情道。
“不用了，不用了，今晚知青院聚餐，要回去的。”
“這樣啊，可惜了，爺爺今晚可是做了紅燒魚啊！”
“有什麽可惜的，阿錦拿一條回去。你大牛爺爺今晚做了兩條。”顧大牛和顧勝利聽到聲音出來，顧勝利道。
“大牛爺爺，勝利叔。不用了，今晚知青院也有做魚，還有肉，都夠吃了。不說這個了，我過來是想給你們，特別是顧三哥帶好消息的。”
“給我？”顧守家意外。
他並沒有跟顧錦直接接觸過，今天也是第一次見面，他不明白顧錦能給他帶來什麽消息。
不過他對顧錦的感官和第一印象都很好，他笑問道：“給我帶來什麽好消息啊？第一次見面，阿錦妹妹你好啊！”
“顧三哥好。”
“其實是這樣的，最近維修廠想招人，我想問問顧三哥去不去參加招聘。當然，顧大哥和顧二哥要是有意願的話，也可以去試試。”
“什麽？招工？！！！”
所有人都懵了。
誰也沒想到顧錦回帶來這麽驚爆的消息，顧大牛想得有點多，立馬把泥屋的們給關了，帶著顧錦立馬回前屋去。
顧錦被他們弄得也緊張起來，差點以為自己在進行什麽秘密交談。
回到前屋，顧大牛緊張問：“阿錦，你這個消息是怎麽來的？曾廠長他知道嗎？”
顧大牛更想問，顧錦把這個消息告訴他們，會不會對顧錦造成什麽麻煩。
顧錦的神情柔和了不少，她搖頭，“不用擔心，這個招工是對整個清河縣的。而且，過兩天就回公布。”
“全縣公布？”
“全縣公布。”
“因為維修廠的生產問題，現在極度缺人才，所以我們打算來一次公開招聘。不過，這個招聘可能對某些人來說，會有點難。”
“怎麽說？”顧勝利好奇了。
“這次招聘不同於以往，分兩次進行，一次筆試，一次實際操作。當然，這兩次考試前，都會給時間參選人員學習。”
顧勝利：“你怎麽知道得這麽清楚？”
“因為我是主考官和測試官啊。”
顧勝利：“.......”
其他人：“........”
“好了，這件事就到此為止。”顧大牛連忙把話題終止，“阿錦，大牛爺爺謝謝你提前把消息告訴我們。但，你千萬不能為了我們壞了規矩，知道嗎？”
“還有你們，要是想參加，就自己好好努力，好好準備，不準利用私情來達到自己的目的。要是被我發現，逐出家門！”
“爺爺，我們不會的。”顧大哥表態。
顧二哥也反應過來了，立馬道：“爺爺放心，我肯定不會的。”
顧三哥，“爺爺放心，阿錦能提前把消息告訴我們，已經是對我們有很大的恩情了，要是我們再不知好歹，就枉為人了。”
“知道就好。還有，要是沒有阿錦，維修廠就不會有這次招聘，從根源說，你們還是占了阿錦的便宜。所以，都給我記著，阿錦是妹妹，比親妹妹還要親，以後不管發生什麽事，都要好好保護妹妹。知道嗎？！”
顧家三兄弟：“知道！！！”
顧錦：“........”
這就不用了吧。
顧錦尷尬了，她真的沒想要挾消息報恩。
“阿錦你別多想，這是他們應該做的。還有，這事你先別聲張，等修理廠公布消息後，我再跟其他村民說。這事，大牛爺爺謝謝你了。”他說著，眼裏似有淚光閃過。
顧錦有些慌，連忙擺手，“我沒做什麽，不用，不用這麽客氣的。”
“好好好，大牛爺爺不客氣。大灣村有你們，真的是太好了。”
這個你們，是包括顧錦在內的顧錦的所有直屬親人。
大灣村還能留存到現在，全靠當年大地主顧家一家的犧牲.......
........
顧錦回去的時候，心裏莫名有種難受。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難受什麽，就是覺得心臟悶悶的，喉嚨也悶悶的，就連眼眶也熱得難受。
她離開顧勝利家後，並沒有直接回知青院，而是走了一條平時很少人走的路。
這條路很破，周圍的房子都是泥屋。有的倒塌了，沒人住了，有的還有人，只是很冷清。
顧錦看了看四周，又往深處走，走到一個有坡度的地方蹲下。
她的臉埋在膝蓋上，雙手把腦袋包得緊緊的，似乎連空氣都進不去。
她睜大雙眼，任由雙眼在黑暗裏滴答，滴答的落淚。
她不想哭的。
她也不應該哭。
她應該高興才對。
因為都過去這麽久了，大灣村還有很多很多人記得她的父親，記得她那些從沒見過的家人們.......
可是她還是想哭。
因為她好難受啊。
當年的戰爭，除了她父親，他顧家所有人都沒了。
雖然現在還有很多人記得他們，但是，人都沒了啊.......
顧錦從來沒有像現在這一刻這麽直面犧牲二字。
為什麽會犧牲呢？
為什麽要犧牲？
要是沒有犧牲，要是他們沒有犧牲，現在她也能像大隊長家一樣，像所有正常家庭一樣，祖孫三代，圍坐在一起吃飯，多好啊！
“嗚嗚嗚——”
哭聲慢慢的變大，最後變成小幼獸的哀嚎。
微風徐來，帶著那壓抑再壓抑的悲戚聲，一點一點的遠去。
裴宿的家就在附近，他每次從嗮谷場回家都會先經過知青院，然後再回到只有自己一人的家。
今天也是，他先是到了知青院，聽到裏面的歡聲笑語，幻想妹妹在裏面笑容後，才慢慢的往家裏走。
只是原本應該寂靜的小道，今天卻偏偏多了點嗚呼聲。
一開始他並沒有太在意，以為只是哪裏來的小貓小狗在叫。
然而，等他慢慢靠近時，越發察覺不多。
這聲音，怎麽這麽像妹妹在哭？
裴宿的心猛地一緊。
他突然想到了自己第一次去省城，見顧錦的畫面。
那是他第一次去見顧錦，他那時年紀並不大，還沒認識馮博榮，僅靠著已知的一點信息就獨自一人去了顧錦所在的初中。
他還記得那一天就像今天這樣，太陽下山，星辰漸出，孤零零的顧錦就一個人抱著膝蓋，躲在一個漆黑的小巷子裏哭。
她衣著骯臟，似乎被人欺負過一樣......
裴宿越想，瞳孔的顏色就越黑，腳下生風似的往顧錦方向跑。
等到了他見到同樣抱著膝蓋哭泣的顧錦時，他渾身迸發出的殺氣，足以殲滅一切生靈。
“......妹妹！”他壓住恐慌，輕聲呼喊，“妹妹，你怎麽了？”
他不斷的忍住殺意靠近。
他一邊靠近，一邊觀察顧錦。發現她衣著整齊，並沒有被人毆打的痕跡才稍稍松了一口氣。
然而，也只是稍稍而已。
他眼裏的風暴更勝了，他在腦海裏迅速的把所有相識，不相識的人都過了一遍。要是被他發現是誰惹哭妹妹，他絕對........
顧錦哭聲猛地一頓，黑暗裏，她下意識的眨了眨眼。
開始她以為自己聽錯了，然而，等到呼喚聲再次傳來——
“阿錦，你，你沒事吧？”
顧錦：“.......”
原本沒事的，但現在，好像要有事了。
她怎麽樣沒想到，自己莫名哭一場就被人看到。
不知道現在社死，還來不來得及？
肯定是來不來了。
裴宿見顧錦一直不回答，雖然哭聲沒了，但他怕她出什麽事。一直等不到回答的裴宿，直接伸手把顧錦拉起。
顧錦驚慌的捂住臉，“不，不許動！！！”
裴宿立馬不敢動了。
“阿錦？”
“這裏沒有阿錦。請你立馬轉身，不許回頭。”
“還有，我沒有哭，絕對以及肯定沒有在哭，你不許亂說出去。”
怕自己語氣太重，顧錦慌了慌，又軟下來道：“知，知道了麽？”
雖然小姑娘捂著臉，但依然能窺探她雙眼底情緒，看她並不像是受到傷害而哭泣，裴宿松了一口氣。又見她嬌嬌軟軟的求自己，裴宿別說答應，就是為她去死也甘願了。
“好，不說。”
“絕對不可以說。”
“嗯，絕對不說。”
這下顧錦放心了 ，慢慢的把捂住臉的手放下。她不敢看裴宿的臉，低著頭，眼眶通紅，像一只小兔子。
“裴，裴同志，”顧錦還是不自在，找話題，“你怎麽在這裏啊？”
“我，我剛才風沙吹入眼了，你，你別誤會啊！”
裴宿眉眼都柔和了，“這是我回家的路。”
又安撫道：“嗯，我不誤會。”
再次聽到想要的答案，顧錦嘴角勾了勾，“那，那要是沒事，我，我先走了啊。”
“好。知道怎麽回去嗎？”裴宿問。
顧錦快速的看了眼裴宿身後的路，她感覺到陌生，又偷看了眼。
這條路，她似乎沒走過？
顧錦尷尬了。
正想讓裴宿先走，她自己再原路返回。
可顧錦才張嘴，早已察覺她迷路的裴宿搶先道：“需要我送你回去嗎？”
他指了指，他身後的路，“這條路，其實離知青院很近。而且，這條路沒人走。”
要拒絕的顧錦：“........”
沒人走，誘惑到她了。
雖然沒鏡子，但雙眼熱脹，不用想也知道自己現在有多狼狽。要是再被人看去了.......
顧錦不敢想。
猶豫了兩秒，她點頭道：“......那，那就麻煩裴同志了。”
“不麻煩。其實，你可以喊我裴大哥的。”裴宿僵著身子往前走，餘光卻偷偷看顧錦，察覺顧錦看過來時，又快速的把視線轉回前方。
他動作迅速地不像正常人，要是有熟悉的人在話，肯定會笑話他浪費自身優點。有這個速度，怎麽不拿去追小姑娘？
當然，裴宿的小動作沒人發現，就連被偷看的顧錦也沒發現。只是覺得裴宿的要求有點奇怪，不過兩人都相識了一個多月，將近兩個月了，又是救過她的恩人。似乎喊一聲裴大哥，也沒什麽不好。
顧錦立馬喊道：“謝謝，裴大哥。”
裴宿的耳後根，以肉眼可見的紅了。
“不，不用謝。”
也不過兩三分鐘的時間，顧錦跟著裴宿轉了兩個彎後，就回到了知青院。
顧錦跟裴宿打完招呼就回去了，根本沒看到裴宿看她的寵溺眼神。
“嘖嘖，裴宿，你夠可以的啊。”
“把人接回村裏還不放心，現在都把人送到家門口了？”
“你有這個耐心，怎麽不去表白？”
“那你怎麽不去表白？”裴宿連看宋昕一眼，都懶得看。
這人就是太閑了，才會管自己的事。看來，要給她找點事做才行。
宋昕並不知道裴宿這個悶騷在給自己找麻煩，她被懟後，也不生氣，只是冷哼了一聲。
“你以為我是你？本小姐早八百年就表白了，要不是戚同那個王八蛋不識相，說什麽怕耽誤本小姐，本小姐至於會在這裏看你磨磨唧唧的當慫蛋？”
裴宿的腳步一頓，而後又恢覆前進的步伐。
他決定了，他要改變策略，去找戚同，讓戚同趕緊娶這人回家。要是戚同不同意的話，他就打到他同意。
反正他們倆家也算熟悉，兩人父母都見過了。也沒必要再拖拖拉拉的，吵得他頭疼。
宋昕看裴宿連屁都不放一個，就覺得沒勁。
她看著裴宿遠去的背影，摸了摸下巴，“看來，還是要讓姐姐出手。”
宋昕回到知青院，聚餐晚會已經開始了。
今晚是燒烤聯誼。
所謂聯誼是宋昕這幫知青想出來的，為的就是消除長時間勞作帶來的疲憊感。當然，更多的是為了聯系雙方的感情，增加趣味性，也不至於讓身處農村的自己，無聊死。
宋昕一進來，就聞到肉的芳香，還有......烤番薯的味道？
“誰把番薯烤上了？”
“今晚這麽多肉，竟然還吃烤番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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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廠長確實有考慮, 他原本想利用這次恢覆生產，去邀請他心目中的最佳人選過來幫忙。但——
“滾！”
“誰讓你進來的？還不快滾？”
“要是你再不滾的話.......”面容冰冷的垃圾場老頭，左右轉了轉, 然後從一個垃圾堆裏找出一條沾滿汙垢的棍子, 威脅：“要是再不滾的話，就打到你滾為止。”
曾廠長......哦不，曾興生無奈又苦惱，“老師.......”
“滾，誰是你老師！趕緊給老子滾！”
“等, 等我說完再滾行不行？”怕老頭拒絕，曾興生一刻都沒有停下，連氣都沒有換, 急忙道：“現在機械廠已經恢覆生產了，但缺少大師傅, 我想請您回去。”
老頭揮動棍子的手一頓，就在曾興生以為老頭會答應時，老頭一棍子落在他的屁股上。
“滾，老子不知道什麽機械廠。這個破爛的小縣城, 哪裏有什麽機械廠了？一個破爛的維修廠，還想裝孫子？滾, 別丟人現眼！”
打完, 也吼完了，老頭頭也不回的紮進垃圾堆裏。
顧錦尋聲找來時，就看到這樣一幅畫面。
老頭佝僂著身體, 倔強又蹣跚, 好像他的脊背壓著幾座大山，壓得他再也直不起腰。
而老頭的身後站著一個曾興生, 他拼命的想靠近老頭，想搬掉老頭身上的大山。可老頭固執，一腳把曾興生踢飛，然後自己獨步前行........
雖然這畫面有點誇大，但顧錦卻覺得它是真實存在的。因為它同樣也壓得顧錦，快喘不過氣來了。
顧錦深吸了好幾口氣，才把窒息感壓下。她剛要往曾興生靠近，這時小破屋走出了一個老奶奶。
是顧錦上車過來買書時，見到的那個老奶奶。
她慢下腳步，耳朵忍不住的豎起聆聽。
老奶奶也看到顧錦了，她對顧錦笑了笑，然後對著曾興生道：“回去吧。那老頭固執得很，他這一輩子啊，就讓背著他那條條框框，背著他所謂的堅持後悔去吧。你啊，別再來了。”
“可是，師母.......”
“走吧，走吧。這裏本來就烏煙瘴氣，就不要把自己弄臭了。”她意有所指。
曾興生沒辦法，連最後的希望都沒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老奶奶也消失在眼前。
曾興生失望的轉身，正要回修理廠，就跟顧錦那雙大大的狐貍眼對上。
曾興生：“.......”
“顧，小同志？你怎麽出來了？”
“額.......出來找您。不過看來，您好像很忙啊。要不，我晚點再來？”
“不用了。”曾興生又回頭看了眼垃圾場，嘆了一口氣，道：“忙完了，跟我回去吧。”
“對了，你來找我做什麽？是不是車間出事了？”一想到這個可能，曾興生慌了，原本喪氣的情緒一掃而空，跑得比誰都快。
顧錦哭笑不得，連忙拉住他，“沒有，沒有。目前來說，車間很好好的，就是以後可能會麻煩。”
“什麽意思？”
“曾廠長您有沒有想過找專業的師傅回來？還有，工廠目前的技術人員，其實並不足以維持以後的生產運轉。有些人，是不是應該換了？”
大師傅是正式工，要不是出現重大失誤，不會被辭退的。但小學徒可以。
小學徒等於臨時工，以前還好，這些臨時工即使不聰明，但能搬搬擡擡，勉強能維持正常運作。
但以後就會越來越難了。
曾廠長沒想到顧錦能提及到這個問題，他並沒有生氣，甚至還生出了感慨，“小顧同志啊，你要是不當技術人員，我肯定把你拉來當助手。你觀察得太細微了。”
顧錦被誇得不好意思，“哪裏，只是這段時間感覺進展太緩慢，察覺到而已。其實，也不一定要換，您只要適當增加一些專業人才進來，跟現有的員工配合，或許會有意向不到的效率。”
“你說得沒錯，我已經在著手了。對了，你另外三個小夥伴有沒有意願來維修廠上班？要是有的話，那真是太好了。”
“我回去幫您問一下。”
“好好好......那你呢？你還是不想留在這裏？”曾廠長問出了最想問的問題。
顧錦楞了楞，而後笑道：“廠長，我跟您都這麽熟，我也不跟你打馬虎了。我呢，現在並不想進去任何一家工廠。我只想多學一點知識，然後多幫老百姓解決更多的問題。要是只留在工廠上班的話，我可能兼顧不了。”
怕曾廠長多想，顧錦繼續道：“不過您放心，不管我來不來維修廠上班，維修廠跟我的關系都不會斷。以後維修廠有什麽需要，我都會義不容辭。當然啦.......”
顧錦笑嘻嘻的看著曾廠長，“我要是有什麽需要，也還請曾廠長您能多方便方便。”
“小滑頭。行了行了，說不過你。不過說好了啊，以後再有什麽新成品，可不許忘了我這裏啊。”
“不會，不會，我能有今天，都是維修廠帶來的。肯定不會忘記您和維修廠的。”
雙方算是談妥，之後顧錦就沒再理會了。然而，第三天，曾廠長卻自己找來。
來的目的竟然是，想讓顧錦幫忙挑選技術人才。
顧錦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她滿臉驚訝，“讓我......來挑人？可是，我不太懂啊。再說了，孫師傅和趙師傅不是還在嗎？他們比我更專業。”
“不不不，小顧師傅，你比我們專業。”
“就是啊，我們已經老了，老一套的選人，已經不適合了。”
兩位老師傅聽到顧錦拒絕，連忙現身，原來他們也跟來了。
曾廠長頭疼的扶額，好在顧錦並不在意。
曾廠長無奈道：“小顧同志啊，你就幫幫忙吧。孫師傅和趙師傅說的沒錯，要是以他們以前的挑人方式，也就只有當場操作了。但你也知道，清河縣人才缺失，種地的好手好找，但修機器和生產機器的.......真的找不出兩個。”
“對啊，說來慚愧。即使是那幫小學徒，我們也指導了不短的時間，可將近一半的人，其實連基本的零件都分不清。”孫師傅搖頭道。
“是啊，要不是我們不會教人，說不定現在也不用急急忙忙的對外招人了。”趙師傅也搖頭嘆息。
顧錦左看右看，看他們似乎真的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頓時哭笑不得。
“可是，我的辦法，也不一定是有用的。”
“那你就是有辦法了？”曾廠長驚喜道。
孫師傅和趙師傅也把關註落到顧錦身上，顧錦頓時頭皮發麻，哭笑不得。
........
“所以，你就答應了？”方彩文覺得她的好基友，真的太難了。
不僅要指導生產，還要時不時督促他們學習，現在還要負責招工？
方彩文心疼的抱住顧錦，安撫的拍了拍她肩膀。拍了幾下後發現，顧錦人長得瘦瘦小小的，卻沒想到肉感十足，她又隱秘的捏了捏。
顧錦並沒有發現小基友的小動作，但前來接人的裴宿發現了，他死死的盯著方彩文的手，仿佛要把它盯出一個洞。
“不答應還能怎麽樣？孫師傅和趙師傅推脫了，向上申請的專業師傅也沒個下文，曾廠長雖說以前也是技術出身的，但他說沒空。他沒空，剩下的，唯一算是有點本事的，也就是我了。要是我不上，他們肯定會想辦法讓我上，那我還掙紮什麽？”
浪費時間的事，顧錦不想做。
“那你想好了怎麽招工了沒有？”一旁的廖文斌問。
“對啊，要不要我們幫忙？”農文德也問道。
“當然要啊！”顧錦可不客氣，她道：“我都想好了，既然要找專業人才，那麽肯定要懂專業知識。所以，我打算招工分兩部分走。”
“那兩部分？”裴宿也好奇了，他覺得此時此刻的妹妹在發光。
顧錦似乎早就等好了別人問她，笑得可得意了，“第一部 分，筆試。第二部分，實際操作。”
眾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總覺得哪裏不對。
廖文斌腦快最快，問出疑惑，“可是，不是說清河縣沒有懂修理的人嗎？你這樣又是筆試，又是實際操作的，有人會嗎？”
“這就涉及到核心內容了。”顧錦神秘兮兮的笑，笑完後發覺這裏是大馬路，容易被人聽去，就趕緊催促小夥伴去拖拉機的停放處，然後回村。
小夥伴被她逗得心癢癢的，本來打算去供銷社走一轉也不走了。你拉著我，我推著你的，趕緊往縣城入口去。
今天的拖拉機是大隊長掉過來的，回去就讓裴宿掉回去，所以停放在縣城入口。
幾人嘻嘻哈哈的，很快就來到了縣城入口，然後上車回鄉。
他們走得快，更開得快，拖拉機不過轉眼就不見了。
自從上次見過顧錦，就一直沒機會再見的柳津，突然看到了顧錦的背影，剛想上去打招呼，卻被同事拉住。等他再回頭去找人時，只剩下滿路的塵埃飛濺。
柳津整個人都萎了，“可惜了，怎麽就沒再快點呢。”
同事疑惑的問：“什麽可惜了？柳同志該不會說是昨天見面的女同志吧？對了，感覺怎麽樣？是不是快要請喝喜酒了？”
柳津連忙擺手，“沒有，沒有。我跟那位女同志缺少共同愛好，靈魂碰撞不到一塊。所以，沒再聊了。不要誤會，千萬不要誤會。對了，我突然有事，我先走了！”
說完就跑，連給人再調侃的機會都沒有。
其他同事剛才沒註意，突然看到柳津離開，還以為他出什麽事呢。
問跟柳津談話的同事：“柳津同志怎麽了，怎麽突然走了，不是說一起去國營飯店吃飯嗎？”
同事也莫名其妙，“我也不知道。我就問他相親結果，然後他說沒成，說什麽靈魂撞不到一塊，就跑了。”
其他人：“.......”
有年長的同事搖頭，“你們這些小年輕啊，就是喜歡胡思亂想。要在我們以前，連面都沒見就結婚了，還不是這樣過。哪像你們現在，追求什麽......靈魂碰撞？小心把腦子撞壞咯！”
等年長的同事走開，其餘幾個年輕也嘀咕，“我看什麽靈魂碰撞都是假的，是長得不好看，沒看上吧！”
“噓，小聲點。小心被聽到了，柳家不放過你。”
“怕什麽，柳津又不在。再說了，他柳津眼光高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了，不然也不會拖到二十四歲都沒結婚啊.......”
這邊的戲，不止顧錦不知道，就是柳津本人也無從得知。
顧錦幾人離開縣城後，就往大灣村走。為了能有個談話的環境，裴宿並沒有開多快。
十月中旬的清河縣依然很熱，但顧錦他們早有準備。他們一上車就把坐墊，雨傘，冰棍拿出來。吹著微熱的風，吃著冰棍，別說多愜意。
等要了兩口冰棍後，方彩文接著剛才的疑惑，問顧錦，“小錦，快說，都要急死我們了。”
“急什麽呢。”說是這樣說，不過顧錦並沒有再吊胃口了，她道：“我打算開一個臨時傳授班，讓所有想進維修廠的人進去學習，一周後再考試，成績優越者過第一關。”
“啊，還能這樣？”
“不是，誰去教啊？不會又是你吧？”
“當然不是，我打算讓你們三個去。”
“我們？”方彩文三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的，仿佛在做夢。
還是廖文斌最先回神，他皺著眉頭道：“我們，就不怕誤人子弟？”
“噗！自信點，自信點。”顧錦要笑死了，笑完後，她才繼續道：“不會是很深的內容，都是入門知識。我跟廠長探討過，想要在清河縣找專業人才難，但找聰明的人卻很容易。反正我們都是要招什麽都不懂的人，那為什麽不找腦子靈活且聰明的？於是我們就想出了臨時傳授班。”
“誰的基礎都一樣，誰的起始點都相同，我們要在矮個子裏拔高。”
“可是，要是他們死記硬背呢？你要知道，有的人會讀書，但也只是會讀書而已。”廖文斌提出疑問。
方彩文和農文德也有這樣的疑惑。
顧錦卻笑了，“所以，我才有第二關啊。”
“第二關跟第一關其實原理一樣，都是臨時教導，且與第一關知識相同。到時，就看誰能突出重圍了。”
顧錦說完，誰也沒有再說話，都在沈思，只有拖拉機突突的行駛聲在呼喊。
裴宿也在思考，雖然顧錦的計劃還有欠缺，但以目前清河縣的整體情況來說，確實是最好的。
裴宿努力的壓住嘴角笑意，道：“阿錦，你這個計劃很好。”
顧錦沒想到第一個誇自己的，竟然是裴宿，笑容頓時綻放。她扶著拖拉機上的鐵桿，小身子往前移，把自己移到了駕駛位置。她歡喜道：“謝謝。”
小姑娘笑容天真，又聚滿激動，好像一只終於等來了誇獎的貓，乖乖小小的，軟得人的心都一塌糊塗。
“不......”
“阿錦，你太厲害了！你的小腦袋是怎麽想的，怎麽連這樣的辦法都被你想到。嗚嗚，阿錦，你好厲害哦，我要蹭蹭你的智商.......”
裴宿的笑容立馬僵硬住，尤其是聽到方彩文竟然還想蹭顧錦，他就........要氣死了！！！！
這一刻，裴宿有種沖動。
他......也想抱抱妹妹........
.......
顧錦回到大灣村後，先去了顧勝利家。
她知道顧勝利的三兒子顧守家，現在在縣城制衣廠裏當臨時工。這個臨時工並不長久，而是因為有一個工人摔斷了腿，才讓他代替的。
而且聽說那個人快要好了，那麽接下來顧守家的命運，只能是回村裏種地。
顧守家聰明，顧錦雖然還沒見過他，但不管是顧家的恩情，還是不想錯過這麽一個知識分子的惋惜。她都覺得，自己有必要把維修廠招人的消息告訴他們。
而且，顧錦還想通過他們，把這個消息告訴大灣村的其他人。
顧錦來的時候，顧家正準備吃完飯。她敲門進去，剛好遇上了從廚房出來的陳菊花。
陳菊花一看到她，臉頓時拉下。
“喲，城裏人來了？來得真是時候啊。”陰陽怪氣完，她哼了一聲，就走了。
大嫂孫芳跟著陳菊花出來，她顯然聽到了陳菊花對顧錦的諷刺，臉都燒紅了。
要她說，陳菊花真的沒救了。
明明前段時間才從娘家被接回來，都沒好兩天，竟然又想搞事情？
雖然沒有以前對顧錦的嫉妒和敵意，但這諷刺.......
大嫂孫芳都想替她臉紅，她連忙過去招待顧錦，“阿錦，你來了，快，快進來坐。”
頓了頓，小聲道：“你別理她，她的嘴就是這是這樣的。她，她人其實沒有什麽壞心思。”
“我明白，大嫂你別招待我，我來是找勝利叔和大牛爺爺的，談完事情就要回知青院了。”
“別急著回去，吃完飯再走。”
“不用了，不用了，今晚知青院聚餐，不能少人。”
大嫂孫芳不明白，知青幾乎天天見，為什麽還要聚餐。但顧錦都這麽說了，也不好再招待。她把顧錦帶到客廳後，就想去後邊泥屋找人。
此時下工後的顧勝利和顧大牛都在泥屋，家裏的兩個小娃娃已經能坐了，爺爺和曾爺爺想給兩個女娃娃做個小搖椅給她們活動。
客廳還坐著一個虎視眈眈的陳菊花呢，顧錦當然不想一個人留下，立馬拉著大嫂孫芳，表示自己也跟著去。
“大嫂，要不我也跟著一起吧！我還沒見過大牛爺爺做的搖椅呢。”
“果然是城裏人，連搖椅都沒見過呢。”
顧錦壓下眉頭，不過還是忍住了。
大嫂孫芳沒辦法，只能帶著顧錦去了泥屋。臨離開前，她瞪了陳菊花一眼，她覺得陳菊花再這樣下去，遲早要出事。
泥屋並不遠，就在顧家現在居住的房子後面。
這裏是以前的老屋，是顧大牛年輕時住的。後來顧勝利成家，顧勝利的兒子也接連成家，慢慢的泥屋就被空置。
不過顧大牛會時不時回來，這裏也存放著了不少他的木工作品。
顧錦他們過來的時候，泥屋前還站了三個人，是大哥顧保家和二哥顧衛家，還有一個顧錦沒見過的顧守家。
顧守家長得瘦，並沒有兩個哥哥那麽強壯。他也很白，像極了文弱的書生。
顧錦還是第一次在農村見到這麽白的人，忍不住看多了兩眼，直到顧衛家發現了顧錦和顧大嫂到來。
“阿錦！你怎麽來了？幾天不見，阿錦變得更好看了。”
顧錦壓住上揚的嘴角。
她真的是，有點受不住顧二哥的熱情啊。
說真的，要是她有這樣的丈夫，她可能也會像陳二嫂那樣擔憂，丈夫會不會出軌。不過，她不會像她那樣什麽人都防就是了。
顧錦搖了搖頭，把莫名奇怪念頭壓下，跟他們打招呼。
“顧大哥，顧二哥，顧三哥，你們好！”
“好好好，阿錦最好。阿錦，今晚留在家裏吃飯吧，小三回來，爺爺又去抓魚了。”顧二哥
熱情道。
“不用了，不用了，今晚知青院聚餐，要回去的。”
“這樣啊，可惜了，爺爺今晚可是做了紅燒魚啊！”
“有什麽可惜的，阿錦拿一條回去。你大牛爺爺今晚做了兩條。”顧大牛和顧勝利聽到聲音出來，顧勝利道。
“大牛爺爺，勝利叔。不用了，今晚知青院也有做魚，還有肉，都夠吃了。不說這個了，我過來是想給你們，特別是顧三哥帶好消息的。”
“給我？”顧守家意外。
他並沒有跟顧錦直接接觸過，今天也是第一次見面，他不明白顧錦能給他帶來什麽消息。
不過他對顧錦的感官和第一印象都很好，他笑問道：“給我帶來什麽好消息啊？第一次見面，阿錦妹妹你好啊！”
“顧三哥好。”
“其實是這樣的，最近維修廠想招人，我想問問顧三哥去不去參加招聘。當然，顧大哥和顧二哥要是有意願的話，也可以去試試。”
“什麽？招工？！！！”
所有人都懵了。
誰也沒想到顧錦回帶來這麽驚爆的消息，顧大牛想得有點多，立馬把泥屋的們給關了，帶著顧錦立馬回前屋去。
顧錦被他們弄得也緊張起來，差點以為自己在進行什麽秘密交談。
回到前屋，顧大牛緊張問：“阿錦，你這個消息是怎麽來的？曾廠長他知道嗎？”
顧大牛更想問，顧錦把這個消息告訴他們，會不會對顧錦造成什麽麻煩。
顧錦的神情柔和了不少，她搖頭，“不用擔心，這個招工是對整個清河縣的。而且，過兩天就回公布。”
“全縣公布？”
“全縣公布。”
“因為維修廠的生產問題，現在極度缺人才，所以我們打算來一次公開招聘。不過，這個招聘可能對某些人來說，會有點難。”
“怎麽說？”顧勝利好奇了。
“這次招聘不同於以往，分兩次進行，一次筆試，一次實際操作。當然，這兩次考試前，都會給時間參選人員學習。”
顧勝利：“你怎麽知道得這麽清楚？”
“因為我是主考官和測試官啊。”
顧勝利：“.......”
其他人：“........”
“好了，這件事就到此為止。”顧大牛連忙把話題終止，“阿錦，大牛爺爺謝謝你提前把消息告訴我們。但，你千萬不能為了我們壞了規矩，知道嗎？”
“還有你們，要是想參加，就自己好好努力，好好準備，不準利用私情來達到自己的目的。要是被我發現，逐出家門！”
“爺爺，我們不會的。”顧大哥表態。
顧二哥也反應過來了，立馬道：“爺爺放心，我肯定不會的。”
顧三哥，“爺爺放心，阿錦能提前把消息告訴我們，已經是對我們有很大的恩情了，要是我們再不知好歹，就枉為人了。”
“知道就好。還有，要是沒有阿錦，維修廠就不會有這次招聘，從根源說，你們還是占了阿錦的便宜。所以，都給我記著，阿錦是妹妹，比親妹妹還要親，以後不管發生什麽事，都要好好保護妹妹。知道嗎？！”
顧家三兄弟：“知道！！！”
顧錦：“........”
這就不用了吧。
顧錦尷尬了，她真的沒想要挾消息報恩。
“阿錦你別多想，這是他們應該做的。還有，這事你先別聲張，等修理廠公布消息後，我再跟其他村民說。這事，大牛爺爺謝謝你了。”他說著，眼裏似有淚光閃過。
顧錦有些慌，連忙擺手，“我沒做什麽，不用，不用這麽客氣的。”
“好好好，大牛爺爺不客氣。大灣村有你們，真的是太好了。”
這個你們，是包括顧錦在內的顧錦的所有直屬親人。
大灣村還能留存到現在，全靠當年大地主顧家一家的犧牲.......
........
顧錦回去的時候，心裏莫名有種難受。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難受什麽，就是覺得心臟悶悶的，喉嚨也悶悶的，就連眼眶也熱得難受。
她離開顧勝利家後，並沒有直接回知青院，而是走了一條平時很少人走的路。
這條路很破，周圍的房子都是泥屋。有的倒塌了，沒人住了，有的還有人，只是很冷清。
顧錦看了看四周，又往深處走，走到一個有坡度的地方蹲下。
她的臉埋在膝蓋上，雙手把腦袋包得緊緊的，似乎連空氣都進不去。
她睜大雙眼，任由雙眼在黑暗裏滴答，滴答的落淚。
她不想哭的。
她也不應該哭。
她應該高興才對。
因為都過去這麽久了，大灣村還有很多很多人記得她的父親，記得她那些從沒見過的家人們.......
可是她還是想哭。
因為她好難受啊。
當年的戰爭，除了她父親，他顧家所有人都沒了。
雖然現在還有很多人記得他們，但是，人都沒了啊.......
顧錦從來沒有像現在這一刻這麽直面犧牲二字。
為什麽會犧牲呢？
為什麽要犧牲？
要是沒有犧牲，要是他們沒有犧牲，現在她也能像大隊長家一樣，像所有正常家庭一樣，祖孫三代，圍坐在一起吃飯，多好啊！
“嗚嗚嗚——”
哭聲慢慢的變大，最後變成小幼獸的哀嚎。
微風徐來，帶著那壓抑再壓抑的悲戚聲，一點一點的遠去。
裴宿的家就在附近，他每次從嗮谷場回家都會先經過知青院，然後再回到只有自己一人的家。
今天也是，他先是到了知青院，聽到裏面的歡聲笑語，幻想妹妹在裏面笑容後，才慢慢的往家裏走。
只是原本應該寂靜的小道，今天卻偏偏多了點嗚呼聲。
一開始他並沒有太在意，以為只是哪裏來的小貓小狗在叫。
然而，等他慢慢靠近時，越發察覺不多。
這聲音，怎麽這麽像妹妹在哭？
裴宿的心猛地一緊。
他突然想到了自己第一次去省城，見顧錦的畫面。
那是他第一次去見顧錦，他那時年紀並不大，還沒認識馮博榮，僅靠著已知的一點信息就獨自一人去了顧錦所在的初中。
他還記得那一天就像今天這樣，太陽下山，星辰漸出，孤零零的顧錦就一個人抱著膝蓋，躲在一個漆黑的小巷子裏哭。
她衣著骯臟，似乎被人欺負過一樣......
裴宿越想，瞳孔的顏色就越黑，腳下生風似的往顧錦方向跑。
等到了他見到同樣抱著膝蓋哭泣的顧錦時，他渾身迸發出的殺氣，足以殲滅一切生靈。
“......妹妹！”他壓住恐慌，輕聲呼喊，“妹妹，你怎麽了？”
他不斷的忍住殺意靠近。
他一邊靠近，一邊觀察顧錦。發現她衣著整齊，並沒有被人毆打的痕跡才稍稍松了一口氣。
然而，也只是稍稍而已。
他眼裏的風暴更勝了，他在腦海裏迅速的把所有相識，不相識的人都過了一遍。要是被他發現是誰惹哭妹妹，他絕對........
顧錦哭聲猛地一頓，黑暗裏，她下意識的眨了眨眼。
開始她以為自己聽錯了，然而，等到呼喚聲再次傳來——
“阿錦，你，你沒事吧？”
顧錦：“.......”
原本沒事的，但現在，好像要有事了。
她怎麽樣沒想到，自己莫名哭一場就被人看到。
不知道現在社死，還來不來得及？
肯定是來不來了。
裴宿見顧錦一直不回答，雖然哭聲沒了，但他怕她出什麽事。一直等不到回答的裴宿，直接伸手把顧錦拉起。
顧錦驚慌的捂住臉，“不，不許動！！！”
裴宿立馬不敢動了。
“阿錦？”
“這裏沒有阿錦。請你立馬轉身，不許回頭。”
“還有，我沒有哭，絕對以及肯定沒有在哭，你不許亂說出去。”
怕自己語氣太重，顧錦慌了慌，又軟下來道：“知，知道了麽？”
雖然小姑娘捂著臉，但依然能窺探她雙眼底情緒，看她並不像是受到傷害而哭泣，裴宿松了一口氣。又見她嬌嬌軟軟的求自己，裴宿別說答應，就是為她去死也甘願了。
“好，不說。”
“絕對不可以說。”
“嗯，絕對不說。”
這下顧錦放心了 ，慢慢的把捂住臉的手放下。她不敢看裴宿的臉，低著頭，眼眶通紅，像一只小兔子。
“裴，裴同志，”顧錦還是不自在，找話題，“你怎麽在這裏啊？”
“我，我剛才風沙吹入眼了，你，你別誤會啊！”
裴宿眉眼都柔和了，“這是我回家的路。”
又安撫道：“嗯，我不誤會。”
再次聽到想要的答案，顧錦嘴角勾了勾，“那，那要是沒事，我，我先走了啊。”
“好。知道怎麽回去嗎？”裴宿問。
顧錦快速的看了眼裴宿身後的路，她感覺到陌生，又偷看了眼。
這條路，她似乎沒走過？
顧錦尷尬了。
正想讓裴宿先走，她自己再原路返回。
可顧錦才張嘴，早已察覺她迷路的裴宿搶先道：“需要我送你回去嗎？”
他指了指，他身後的路，“這條路，其實離知青院很近。而且，這條路沒人走。”
要拒絕的顧錦：“........”
沒人走，誘惑到她了。
雖然沒鏡子，但雙眼熱脹，不用想也知道自己現在有多狼狽。要是再被人看去了.......
顧錦不敢想。
猶豫了兩秒，她點頭道：“......那，那就麻煩裴同志了。”
“不麻煩。其實，你可以喊我裴大哥的。”裴宿僵著身子往前走，餘光卻偷偷看顧錦，察覺顧錦看過來時，又快速的把視線轉回前方。
他動作迅速地不像正常人，要是有熟悉的人在話，肯定會笑話他浪費自身優點。有這個速度，怎麽不拿去追小姑娘？
當然，裴宿的小動作沒人發現，就連被偷看的顧錦也沒發現。只是覺得裴宿的要求有點奇怪，不過兩人都相識了一個多月，將近兩個月了，又是救過她的恩人。似乎喊一聲裴大哥，也沒什麽不好。
顧錦立馬喊道：“謝謝，裴大哥。”
裴宿的耳後根，以肉眼可見的紅了。
“不，不用謝。”
也不過兩三分鐘的時間，顧錦跟著裴宿轉了兩個彎後，就回到了知青院。
顧錦跟裴宿打完招呼就回去了，根本沒看到裴宿看她的寵溺眼神。
“嘖嘖，裴宿，你夠可以的啊。”
“把人接回村裏還不放心，現在都把人送到家門口了？”
“你有這個耐心，怎麽不去表白？”
“那你怎麽不去表白？”裴宿連看宋昕一眼，都懶得看。
這人就是太閑了，才會管自己的事。看來，要給她找點事做才行。
宋昕並不知道裴宿這個悶騷在給自己找麻煩，她被懟後，也不生氣，只是冷哼了一聲。
“你以為我是你？本小姐早八百年就表白了，要不是戚同那個王八蛋不識相，說什麽怕耽誤本小姐，本小姐至於會在這裏看你磨磨唧唧的當慫蛋？”
裴宿的腳步一頓，而後又恢覆前進的步伐。
他決定了，他要改變策略，去找戚同，讓戚同趕緊娶這人回家。要是戚同不同意的話，他就打到他同意。
反正他們倆家也算熟悉，兩人父母都見過了。也沒必要再拖拖拉拉的，吵得他頭疼。
宋昕看裴宿連屁都不放一個，就覺得沒勁。
她看著裴宿遠去的背影，摸了摸下巴，“看來，還是要讓姐姐出手。”
宋昕回到知青院，聚餐晚會已經開始了。
今晚是燒烤聯誼。
所謂聯誼是宋昕這幫知青想出來的，為的就是消除長時間勞作帶來的疲憊感。當然，更多的是為了聯系雙方的感情，增加趣味性，也不至於讓身處農村的自己，無聊死。
宋昕一進來，就聞到肉的芳香，還有......烤番薯的味道？
“誰把番薯烤上了？”
“今晚這麽多肉，竟然還吃烤番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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