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天生懶骨，還好出生在二月間正是萬物覆蘇之際也不愁吃喝◎

狐二十微微側頭看了一眼九尾狐王，得了她點頭，他才開口說道，“赤練殿下有所不知，在我們狐族只有表現出色的男子才能有幸進入狐貍山，獲得排名，並以此數命名。”

“哦，這樣說來你排名二十很厲害嘛，過來給我添斟酒吧。”赤練練笑著說道。

“是。”狐二十低垂著頭起身，跪坐到赤練練身邊，提起精致的酒壺小心翼翼地將她身前的酒杯添得恰到好處。

狐二十其實還有一句沒說，他排名二十並不是因為他比狐二十一厲害，而是他進入狐貍山時第二十位正好出現了空缺，就像年紀輕輕卻可以得到第十三數的狐十三一樣，他們只是恰好補上了這個缺。

至於為何會出現空缺，這便是狐貍山的秘辛不可對外人道也。這也是為何整座狐貍山中的男狐排名從不曾過百的原因，或許很快狐十三的名數也要出現空缺了。

“媚娘啊，你去了趟人界，竟然學了這麽多好玩的回來，看來你此行收獲頗豐啊。”赤練練笑瞇瞇地說道。

狐媚娘從來如沐春風的漂亮臉蛋卻有一瞬間的冷淡，細長的手指提著琉璃酒盞晃了晃，血紅色的長指甲分外奪目，“自然是收獲滿滿。此行也讓我徹底看清了這六界真正的模樣，什麽是人啊妖啊，什麽是神啊仙啊，也不過如此罷了。”她提起酒杯示意，隨即一飲而盡。

赤練練陪了一杯，狐二十立刻斟滿，仍舊恰到好處，滴酒不漏。

“依你之見，這六界真正的模樣是如何的？”赤練練臉頰已有了紅暈，這甜酒口感不錯，不想還挺上頭。

狐媚娘笑了笑，並沒有回答，轉而問道，“練練，我以往一直好奇，你明明身為華胥族後裔，與女媧伏羲同根同源，想要成神易如反掌，但你卻從不願飛身成神，甚至還特意壓制境界不惜沈睡萬年，這又是為何呢？就連唾手可得的妖皇之位你也不屑一顧。”

赤練練玉白的手背軟軟地托著下巴，纖細的腰身彎了彎，“我以前沒有告訴過你嗎？我小時候我母親說我一出生就是顆軟蛋，待到破了殼也一直不肯出洞。為此她特意給我算了一卦，說我是天生懶骨，還好出生在二月間正是萬物覆蘇之際也不愁吃喝，只是這懶骨癥無藥可解，這個病呀也沒別的壞處就是爭不得搶不得，懶懶散散過一生最是穩妥。”

多年來，妖族上下對赤練練不接任妖皇之位有諸多揣測，想不到竟是這個原因。低垂著頭的狐二十雖神色未變，心中卻微微詫異。

梵天則聽得目瞪口呆，在人界倒是有不少懶人，卻從未聽過有患懶骨癥的，還必須不爭不搶過活。這若是投生到凡間的富貴人家倒是勉強可以過活，若是尋常人家怕是活不長久。更別說在弱肉強食的修真界，頃刻間便會被奪了資源，央及性命。

狐媚娘捂著嘴咯咯咯地笑了起來，“你這套說辭倒是有趣，你說你天生懶骨，我信；不爭不搶，我也信。我本想邀你入妖神教，如今看來你怕是犯了懶病不願來的。你想懶懶散散，逍遙快活一世倒也不是難事，只要今後這妖界之事你能繼續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好。”

“是嗎？”赤練練立刻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起來，“我也很好奇媚娘在妖神教中倒底是什麽身份呢？”

狐媚娘被她逗樂，“我的身份其實也不是秘密。”她揮了揮手，狐妖小香立刻示意殿中的舞者樂者連同侍者都退了出去，只留下身邊伺候的幾人。

“只是過於張揚總是不好，憑著我倆多年的情義我自是要告訴你實話的。”狐媚娘站起來一步步走到赤練練身前，一雙狐眼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我，就是妖神教的教主。”

面頰酡紅的赤練練撐著小臉點了點頭，“哎呀，我其實早就猜到啦。帝俊成神前老是神神秘秘地往狐貍山上跑，我原本還以為他是沈迷你的美色要將你娶回家呢，誰知道他竟然忽然成神了。”

“神龍他本就有仙緣，我不過是引他上路罷了，後來他能夠成神也是另辟蹊徑，反到給了我不少啟發。”

“你真心想要求仙問道？”赤練練喝了酒，嗓音越發軟了。

“求仙？我並非求仙，只是想要成神罷了。從我幼時起便受夠了欺淩之苦，總想著若是自己長大了便不會再受欺辱，誰知道長大了才發現這個世上處處都有不公，處處都需隱忍，哪怕我變得夠強了，仍然會被更強的壓上一頭。”

“你現今已是九尾狐王，難道誰還能欺負你不成？”赤練練疑惑地蹙眉。

狐媚娘拾起裙擺坐到赤練練身側，小香立刻將她的酒杯送了過來，斟上了酒。

“是啊，誰能欺負我呢？整個妖族能夠欺負我的人已經沒有了，可笑的是我竟被自己一時的天真給愚弄了。”狐媚娘說著飲盡了杯中酒。

赤練練卻將她眼中的悲憤看得清楚。

“我原本以為自己已經掌握了成神的鑰匙，可誰知道不過是鬧了一場笑話罷了，滑天下之大稽！”狐媚娘重重地將酒杯砸在桌上。

她握著酒杯的手仍舊美得不可方物，九尾狐妖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生媚骨，只是那塗著血紅丹蔻的尖利指甲卻鋒利得有些怵人。

赤練練忍不住嘆了口氣，“媚娘啊，你想要成神我自是不會攔你，只是神族天規森嚴，對心志的考驗更是磨人，你莫要陷入心魔之中失了自我才好。”

狐媚娘聽了這話眼中又有了笑意，她握住赤練練細軟的手道，“練練你放心，我現下已經知曉自己想要的是什麽，心魔已經攔不住我了。我以往其實最是羨慕你，無憂無慮卻又什麽都有，什麽都不缺。我卻只能依靠自己一點點打拼，付出許多才有了今天的一切。不過如今我覺得這樣也好，我的命數由我自己說了算，無論是做妖還是成神，不需要判官司命來寫，不需要天界諸神來定，一切全憑我心意。恣意一生，豈不是與你殊途同歸？”

赤練練點點頭，“天地循環，因果輪回，為妖還是成神自然是全憑你心意。”

狐媚娘再次端起酒杯。狐二十極有眼色立刻將赤練練的酒杯端到她面前，赤練練接過了酒杯，兩只琉璃杯發出一聲脆響，隨即兩道清甜的笑聲在空蕩的殿宇中縈繞回環。

“願我們姐妹情義天長地久，不負這杯中美酒。”狐媚娘悠悠說道。

愛喝酒卻又不勝酒力的赤練練最後是被梵天和狐二十架著去的寢殿，赤練練此時尚且處在意識清醒，身體卻不受控制的狀態，她一路走得東倒西歪，將兩個少年郎帶得險些摔倒。

梵天竟不知道赤練練的身體竟如此之重，若非有狐二十一起扛著，他怕是抱都抱不動。

等到二人好不容易將赤練練送到寢殿的大床上，兩人也累得氣喘籲籲，坐在床沿上半天站不起來。

就在這時一條粗大的蛇身先是將梵天的腰身卷住，再一拐彎將狐二十也一起纏住。兩人還來不及反應，蛇身已經越纏越多，直接將二人的上半身捆了起來。原本相隔不過半米的二人還被蛇身帶著越靠越近，最後直接面面相對，只隔了一個蛇身的距離。

二人都覺得離得有點近了，想動一動往後挪一挪，誰知道越動越被纏得緊。動得最兇的梵天差點被勒得吐了出來，他趕緊一動不動，放松身體這才好了些。

於是一人一妖只得面面相覷，兩張臉近在咫尺，呼吸相聞，略顯尷尬，可誰也不敢動。

“我叫狐二十，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呢？”狐二十率先打破了沈靜問道。

“我叫梵天。”梵天本就因狐十三對男狐妖沒有好感，自然對狐二十也沒有好臉色。

狐二十倒也不生氣，繼續笑著問道，“你是一直跟在赤練殿下身邊的嗎？”

“不是。”梵天察覺他是想套自己話，頓時不高興起來，他對狐妖可沒什麽興趣，幹脆閉起眼睛練起功來。

狐二十看他這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模樣，自然不好再多問。

很快他發現梵天竟是修煉的火系功法，一身藍色火焰溫度極高。而他正好是修煉的是木系功法，二者正好相克，即使梵天不過是蛻凡修為，他也有些難受起來。他的木系功法自動運轉，在周身形成了一個防護罩，這才好了些。

正在這時，狐二十見識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纏繞在梵天腰身的赤紅蟒蛇從鱗片間隙溢出純白的寒冰之氣，抑制藍色火焰溫度的同時還融入梵天經脈之中，一火一冰明明相克，卻又天然相生。那寒冰之氣在梵天經脈中運轉小周天後，還繼續儲存在他的身體中化作他力量的一部分。

而纏繞在狐二十身上的蛇身卻沒有溢出寒冰之氣來，只是有它降低藍焰溫度，他身上的灼熱感頓時少了許多。

作為整個妖族最擅長雙修之道的狐妖，狐二十自然對他二人之間的功法運轉看得明白，沒有衣服遮蓋，又離得如此近，他甚至比狐妖小香還看得真切。他二人結成的雙修爐鼎印分明是以這個人族修士為主導，赤練練竟是受采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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