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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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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該不會以為我還放不下吧?還是你以為我這次來是為了你?”◎

一頓飯吃得不歡而散。

晚上回到房間,梁子航知道他小叔這會兒心情不好,很自覺地寫完了今天的暑假作業,乖乖洗漱好上床睡覺。

再醒來時不知已經過了多久,房間裏黑漆漆的,對面的床鋪上並沒有人。

子航下意識地坐起身來,辦公桌前也沒人,最後當他看到窗前那個孤零零的身影後才松了口氣。

或許是聽到聲音,梁劭轉過身來。

“怎麽醒了?”

“小叔,你沒睡嗎?”

“睡了,又醒了。”

可對面的床上被褥整齊,分明沒有睡過的痕跡。

再看窗外,夜色已不再幽深,遠處的天際泛起淡淡的魚肚白。看樣子他小叔又是一整夜沒睡。

許久以前他也經常見到小叔這樣徹夜難眠,後來他們搬去了呷爾鎮,一切才好像恢覆如常,可是時隔這麽久他這毛病又犯了,他知道是因為那個人又回來了。

梁子航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了那個橫亙在他心裏的問題:“小叔,你還喜歡她嗎?”

梁劭先是楞了楞,旋即有點好笑地看著他:“你知道什麽是喜歡嗎?”

“當然知道了。”

他這次期末考進了班裏前三,他小叔說滿足他兩個願望,他提的第一點是想養只貓,第二點就是想去伍須海玩,最好小唐老師可以陪他們一起。

梁劭答應了,但他們原定出發的時間是這周六,而非今天。而且他們原定計劃也只在這裏住一晚,因為小叔的工作很忙,常常要加班到深夜,這裏離小叔單位太遠了。

他不知道他們的計劃為什麽會被打亂,直到在這裏見到了陳熙。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喜歡”吧,或者說是大人們口中常說到的“愛”。

也正因為此,陳熙這個名字像一個咒語一樣困住了他小叔,所以梁子航對陳熙這個名字的情感也從最初的愧疚遺憾漸漸變成了怨憤和無奈。

為什麽非得是她呢?那麽多好姑娘不可以嗎?小唐老師不可以嗎?為什麽偏偏是陳熙,那個在他們家曾經一度成為禁忌的名字。

然而,他雖然不能完全理解他小叔對陳熙的感情,但他還是希望他小叔可以如願。

所以此時此刻,當梁劭忽然問他,如果未來有機會他是否願意去大一點的城市生活的時候,他爽快地說當然願意。

可是他指的大一點的城市是哪呢?

梁子航問梁劭:“北京嗎?還是眉山?”

說起眉山,他自己都沒察覺到他聲音中藏著的落寞。

梁劭沒有立刻回答他這個問題。

他看了眼時間,走到床邊坐下:“時間還早,再睡會兒吧。”

梁子航也沒再糾結剛才那個問題,依言重新躺回了床上,梁劭也和衣躺在了床上。

叔侄倆誰也沒再說話,但梁子航卻已經在心裏做下了一個決定。

……

接下來的兩天,陳熙再沒在旅社裏見過梁劭。

他們起得不算晚,但每天下來吃早飯的時候,門外的皮卡卻早已不見。

到了晚上,差不多到她要洗澡睡覺的時候,窗外才又會有引擎聲傳來。靜謐的夜中,車門開合的聲音都那麽清晰,她甚至能夠隱隱聽到,旅社大門被他拉開的一剎那,拉姆的問話聲。

拉姆具體沒說梁劭現在什麽工作,但陳熙可以猜到,他這樣的人工作發生變動,那多半是高升了,但再怎麽高升也還是逃不開基層單位。這些年基層單位的領導幹部並不好當,把辦公室當家的大有人在,這大概也是梁劭搬去呷爾鎮的原因之一。

可是這幾天裏,他這樣早出晚歸披星戴月的圖什麽呢?難不成只為回來睡上一覺?還是因為有什麽人在這裏,所以哪怕沒太多相處的時間也要回來見上一面說上幾句話?

陳熙不由自主地就想到曾幾何時,他也會為了跟她相處上幾小時不惜在路上度過大半個周末。

比較起來,為了見到唐曼,這二三十公裏又算什麽呢?

陳熙沒讓自己繼續想下去,她打開筆記本開始重新制定接下來幾天的工作計劃。

從他們到九龍那天起,天氣就如梁劭說的那樣,小雨不斷,山路不好走,他們的工作進展的非常不順利,今天晚上回來的時候車還差點陷進泥潭裏。這樣下去原定五天的工作少說也要七八天完成了。

院長大概也了解到了這邊的天氣情況,特意打電話來讓她不要著急,帶著兩個學生多玩兩天也行。這本來是好事,可是一想到樓下住著的人,她就什麽心情都沒有了。

第二天早上醒來,天依舊是陰沈沈的。

天氣預報雖然沒說會下雨,但陳熙看這天色不妙,保險起見還是計劃著早點出發早點收工。

出門前,陳熙又被拉姆叫住,拉姆問他們晚上能不能回店裏吃飯。

這兩天為了避開梁劭和唐曼,他們幾個幾乎都在外面吃的。

拉姆見她為難,不好意思地說她今天60歲了。陳熙恍然大悟,祝拉姆生日快樂,也只好答應了晚上回來吃飯的事。

可一出門陳熙就開始犯愁了。

薛蕓率先搶到副駕駛的位置坐上車,偷覷著陳熙的神情,然後神神秘秘地說:“其實我打聽過了,那個唐老師就是那小孩學校的一個語文老師,跟他家沒多大關系,梁鎮長至今還單身呢。”

見陳熙並沒有心思被戳穿後的尷尬,還有點意外地看著自己,薛蕓立刻眉飛色舞地邀起功來:“我跟拉姆早混熟了,她雖然普通話說的不好,但我可以把從她那得來的信息拼湊起來,我相信我得出的結論跟事實的真相相差不多啦。”

陳熙:“你哪來的時間去套話?”

薛蕓:“?”

陳熙:“數據處理完了?論文寫完了?”

薛蕓:“……”

車子後排傳來一聲嗤笑。

薛蕓回過頭狠狠瞪了師兄一眼,緊接著下一秒,懷裏忽然多了個雙肩背包。

薛蕓:“什麽意思?”

耿濤:“自己的東西自己拿。”

薛蕓:“……”

她做錯了什麽?白天跋山涉水已經夠累了,晚上回到旅店她還犧牲了自己看小說看劇的時間去套話,她做錯了什麽?

陳熙當然知道薛蕓為什麽這麽做,她大概以為聽到這樣的消息,她該高興的,可是她和梁劭之間的問題從來不是秦露、不是唐曼,是無法逾越的幾千公裏,是他不願為她舍棄的責任和情義,也是她不願為他拋下的理想和尊嚴。

更何況他們已經分開這麽久了,時移世易,對一般人而言,再刻骨銘心的感情也該被放下了,他的心裏或許已經住進了其他人,就算還沒有,那也只是時間問題。新歡替代舊愛,再正常不過。畢竟一份過期的感情正確的歸宿都是垃圾桶,誰會把它珍而重之地藏進保險箱呢?

這一天非但沒下雨,到了下午,天竟然還放晴了,他們難得回來得早,甚至還有時間去蛋糕店給拉姆買了個生日蛋糕。

回到旅社時,那輛熟悉的皮卡車已經停在了店門外,二樓的房間也亮起了燈。難得梁劭今天回來得早,看來也是因著拉姆的生日。

時間還早,陳熙把蛋糕交給薛蕓,徑自上樓洗澡換衣服。剛把自己簡單收拾好,時間也差不多了。

下了樓,餐廳裏熱熱鬧鬧,多吉他爸也從萬年村趕了過來,見到陳熙很是熱情,但兩人語言不通,也就勉強寒暄了幾句。

梁劭並不在這些人當中,倒是唐曼忙前忙後地張羅著,儼然一副女主人的樣子。

陳熙不想看這些,趁著開飯前去門外抽煙。

此時,天邊最後一縷晚霞隱在了綿綿山脈之後,天徹底黑了下來,小路兩旁的房子裏陸陸續續亮起了燈。

入了夜的九龍有點冷,她還穿著件薄款沖鋒衣,最初還沒感覺,但每一陣風吹過,都會帶走一些她身上的熱量,以至於煙還沒抽半支,她就覺得冷了。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想回去。

正在這時,身後傳來開門關門的聲音,然後是男人的腳步聲。

她知道是誰來了。

她覺得人的記憶有時候真奇怪,隔壁教研室天天給她送花的男老師她至今沒記住人家的全名,可有些人的腳步聲時隔這麽久她依舊記得。

明明感覺得到身邊多了個人,她卻仿佛沒察覺,將註意力放在路過的每一個人身上。

“穿上吧,夜裏冷。”

她低頭看了一眼,他遞過來的是一件男款黑色沖鋒衣。她認出那是他的,以前他們出外業時他經常穿的那件。

她沒接那衣服,只是抽了口煙說:“不用了,我不冷。”

他也沒再強求,而是問她:“還有煙嗎?”

“你不是戒了嗎?”

戒煙對一般人來說或許很難,但她知道,只要是他想做的事,沒有做不到的。

如今想來,這男人對別人夠狠,對自己也不遑多讓啊。

可他卻看著她說:“想戒來著,可哪那麽容易?”

這倒是讓她很意外。

她從口袋裏掏出煙盒和打火機遞給他。

他熟練地抖出一根煙含住、按動手中打火機點上,然後如嘆息般地呼出第一口煙霧,那行雲流水的動作,他抽煙時的側面輪廓,都和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他把煙遞還給她:“聽說你後來辭職了,現在是去了別的設計院嗎?”

陳熙回過神來:“沒有。”

對自己的現狀她沒有多聊的打算。梁劭似乎明白她的想法沒有再問。

兩人都沈默著。

片刻後,梁劭再度提起半年前的那通電話:“除夕那晚……”

陳熙打斷他:“我說了,我那是打錯電話了。”

“是嗎?”梁劭忽然看向她,“那為什麽騙我?”

“什麽?”

“北京什麽時候可以放煙花了?”

陳熙回憶著那一晚的事,這才想起來好像就在兩人通電話的短短幾十秒裏,恰巧有人放了煙花。

這麽久以來,關於那晚的那通電話,她反覆回想過很多次,但就是沒想到煙花這個疏漏。

陳熙無所謂地笑笑:“誰說我只有一個家了?而且以我們倆現在的關系,我還有必要騙你嗎?”

就這麽片刻的工夫,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

梁劭像是被她說服了,點點頭近乎呢喃地說:“是啊。”

這一刻,陳熙不知道為什麽,心又隱隱作痛起來。

陳熙依舊笑著:“怎麽?你該不會以為我還放不下吧?還是你以為我這次來是為了你?咱們都分開這麽久了,又沒什麽聯系,誰會那麽無聊對一些陳年往事念念不忘呢?不過咱們這樣的關系再同住一個屋檐下多少是有點尷尬的,所以我原本也沒想住在這裏,但這小地方就這麽幾家旅社,拉姆說你早不在鎮上了,我這才住下來,可惜……”

她語氣無奈,後面的話已經不用再說了。

陳熙這人要麽不開口,但凡開口都能讓梁劭遍體鱗傷,尤其是最後那句“可惜”……

接到多吉的電話,他就丟下所有工作馬不停蹄地趕了回來,才有了他們時隔兩年後的重逢。可是她卻說這是“可惜”。

他苦笑一下:“是挺無聊的。”

她不知道他這句沒頭沒尾的話從何而來,所幸煙已經抽完了。

“我先進去了。”說著,她將煙蒂扔在地上踩滅,丟下梁劭一個人轉身進了旅社。

作者有話說:

後面不會虐來虐去的了,但畢竟當時分開時有誤會,舊愛重逢先試探倆來回。

前面埋了好多伏筆,後面會一一閉環,大家在看前文時有什麽“未解之謎”也可以留言提醒我,以防我忘了。

爭取十章內正文完結!

◎最新評論:

【啊啊啊啊啊啊,作者加油】

說實話,我不喜歡男主角,感覺他這個優柔寡斷,以前嫂子是的,現在這個唐老師,他會看不出來別人喜歡他,他會看不出來他侄子拉郎配,明明心裏有女主角,也了解女主角的性格,自尊好強,還會讓她誤會】

【印象中以前子航也是喜歡熙熙的吧~怎麽現在又討厭起她了?唐老師倒是深得他的喜歡了~~~梁哥既然對小唐沒有想法就該保持好距離,不能讓她這樣不時出現在身邊~不管女二是什麽人設,我不喜歡那種人家男的對你沒意思還老不死心的女孩子~~~】

【這個子航到底明不明白你小叔和熙熙分手的原因是什麽,如果明白的話有什麽資格去怨恨女主呢】

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地雷就是我對你深深的熱愛】

【有點討厭子航了,這麽大了竟然還和小孩子一樣,我不李姐大大今天更新了嗎?更了。營養液澆灌了嗎?澆灌了。】

【不能講出來嗎,太難了!!】

【忘了我在哪說過但還是想再說一遍嘴長在你身上你能不能開口說話!!!兩個都是!!!唉】

【我好生氣啊……這個侄子真的是你叔叔為了你留在這裏還這樣對叔叔喜歡的人覺得氣憤??有病吧太無語了】

【看到這,還是很想把梁劭揍一頓!熙熙脾氣是倔,嘴不饒人,但她也有自己的驕傲和自尊】

【我還是再忍忍,一周後再來看吧



【撒花】

【男主一直這麽悶的話,我就代表女主不要你了】

【在一起吧,別嘴硬了二位】

【我想揍梁子航沒人反對嗎?】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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