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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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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如絲仰了仰,閉上眼,眸中的霧氣潮水般褪去,再睜開時,眼中盡是堅毅和篤定,揚了揚唇,她柔聲道,“不,不會的,師傅知道我出嫁,定會很開心。”

無奈地看了煙如絲一眼,赫連佑長長地嘆了口氣,奄聲道,“但願你不會後悔。”雖然面上表現得風輕雲淡,可他的心裏對慕容凜卻已經充滿了恨意,他珍藏了這麽久的美好,沒有想到會被慕容凜半路搶走,這口氣他絕對咽不下。

“我不會後悔的。凜對我很好,我很肯定這就是我要的生活。”煙如絲抿了抿嘴,臉上漾著幸福的光輝,兩靨處難掩花般的笑容。

然而,她的笑容卻刺傷了赫連佑的眼睛,他不敢再多看煙如絲一眼,像受傷的野狗逃也似地走了。他真怕再看幾下,會做出什麽讓煙如絲厭惡他、痛恨他的事情來。

羅會文和白慕雲正打得難分難解,兩人皆束手束腳地,不敢完全施展開來。

眼睛的餘光瞟到狼狽出來的赫連佑,羅會文臉色一動,立刻使出渾身解數和白慕雲酣鬥起來。

白慕雲面色一滯,沒有料到羅會文會忽然發起狠來,才一招下來,就有些吃不消了,顧不上什麽打草驚蛇,全心和羅會文鬥了起來。

羅會文此刻激動不已,在鬼見愁被白慕雲壓迫了這麽多年,是時候一吐悶氣了,最重要的是,他要讓赫連佑看到他的能力。

然而讓他失望的是,赫連佑連一聲招呼都沒有打,直接消失在暮色中。

羅會文看到了赫連佑,白慕雲自然也不例外,他雖然只匆匆見過赫連佑兩次,可依然記憶深刻,這會看到不白慕雲從奇珍薈跑出來,心裏暗自驚詫不已,不過他也無暇多想,才轉眼功夫,羅會文狠厲的招式已經朝著他飛快地撲過來了。

不一會,奇珍薈的人就聽到了激烈的打鬥聲,慌忙跑出來。明日是尊主出閣的好日子,如果在今晚出了什麽事,他們恐怕性命難保了。

羅會文喊了句“下次再打”,接著一個縱身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白慕雲看了看奇珍薈門口蜂擁而至的人群,悵然地暗嘆了口氣,他知道再想潛進去,恐是不可能的了,無奈只能暫時離開。

煙如絲塞了顆解藥到蘇紅袖嘴裏,然而她還是沒有醒過來。

不一會,耳旁就傳來蘇紅袖均勻的呼吸聲,煙如絲不禁啞然失笑,這紅袖倒睡得安穩,真是個不知道江湖險惡的天真女子。

整理了下淩亂的情緒,煙如絲又安然睡去了,她可不想明日一臉憔悴地做新娘子。

回到客棧,阿威忙迎了上來,看了看赫連佑的身旁,見空無一人,訝異地道,“煙小姐呢?”

赫連佑一語不發,開始收拾東西,他不想留在郡城,不想看到煙如絲出嫁,而嫁的人卻不是他。

“公子?”阿威一臉錯愕地看著赫連佑,心裏疑竇連連,怎麽公子的氣息這麽沈重,臉色也如此難看,難道煙小姐不肯跟公子走?還是公子根本就沒有見到煙小姐人呢?

“我們馬上離開郡城。”赫連佑沈聲道,眼中掛著狠厲的悲慟。

阿威怔了片刻,旋即反應過來,赫連佑不是沒有見到煙如絲,而是煙如絲不肯跟他走。

意識到這點,他再也沒有發話,忙幫著赫連佑收拾起來。

東西剛剛拾掇完畢,正準備起身離開,羅會文就回來了。

和阿威不同,羅會文一向善於察言觀色,一看到赫連佑鐵青的臉色,他就大概猜到發生了什麽事,便噤若寒蟬,一聲不發,隨著他們一同離開了。

城門此刻正緊緊關閉著,可對赫連佑他們而言,進出卻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赫連佑一個縱身,率先飛出了城門外。

羅會文動作稍慢,先跳到城墻上面,然後再飛身下去。阿威腳一蹬地,身子跳到半空,接著又在城墻中間用力踩了下,再度借力躍起,這才安穩地落到城墻上面,最後才縱身跳下去落到地面上。

赫連佑片刻未停,一路狂奔起來。

阿威和羅會文面面相覷,對看一眼後沈默不語地跟了上去。

第二日寅時一刻,天仍沈浸在墨色之中,慕容桓卻忽然出現在三王府的門口。

看到慕容桓,阿福忙把他迎了進去。

彼時,慕容凜已穿好了新服,蓄勢待發,只等桑梓和弄兒準備妥當,就出發去迎親。

慕容桓笑吟吟地看著慕容凜,眼中流露出戲謔,“三哥,你可真行,這一回來就要娶親了,我到現在還沒有反應過來呢?像做夢似的,到底是什麽樣的女子讓三哥你這麽癡迷?”

慕容凜嘴角泛笑,卻並不直面回答慕容桓的問話,“去接親的時候你就知道了。”他知道慕容桓這一大早過來,肯定是要陪著他一起去接親。

慕容桓癟癟嘴,巴巴地道,“三哥,你這明明就是吃定我了。”

慕容凜笑而不語,看到桑梓和弄兒衣冠楚楚地走進來,急聲道,“走,我們出發。”

加上奏樂放炮,還有八擡大轎,一行人浩浩蕩蕩地朝著奇珍薈走去。

鞭炮聲轟隆響起,劈裏啪啦地一下子打破了寧靜的郡城,熟睡中的百姓急急忙忙地起來看熱鬧。

寅時二刻,胭脂帶著穗兒來到了鳳吟閣,穗兒的手中還小心翼翼地捧著一件大紅的嫁衣。

胭脂輕輕敲門時,煙如絲也正好剛剛醒來。

“尊主,該梳妝打扮了,”胭脂喜眉笑眼地道,“不然三王爺一會該過來了。”

煙如絲點點頭,直到此刻她才有一點點做新娘子的覺悟,心開始忐忑地跳了起來,嬌羞中帶著緊張,和上次頂替柳清出嫁時的輕松完全不一樣。

“蘇姑娘還在睡嗎?要不要把她叫醒?”胭脂的眼睛落到蘇紅袖的身上時,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昨天胭脂本要給蘇紅袖安排客房的,可蘇紅袖卻堅持要和煙如絲一起睡。

煙如絲扭頭看了看蘇紅袖熟睡的容顏,忍不住笑了笑,道,“隨她吧。”

穗兒忙過來伺候煙如絲洗簌,聲音雖然不大,可也不小,但蘇紅袖楞是沒有被吵醒。

洗簌完畢後,穗兒又忙給煙如絲換上了新衣。

雖然早已經見過那件紅色的嫁衣,可此刻再看到,煙如絲還是不禁倒抽了口涼氣,實在太美了。

鮮艷的紅色如同盛開的花朵,美得讓人的心發抖,卻又不會太過刺眼。它不同於一般的嫁衣,一共有三層,裏面是一層薄薄的絨毛,極具保暖效果。知道煙如絲怕冷,慕容凜特意吩咐胭脂用獸皮織上去的。

第二層是最好的綢布,綢布上面沒有和普通嫁衣那樣繡著鳳凰牡丹之類的東西,而是用金絲線在袖口裙角繡了幾許梅花,極其雅致;又在腰間繡了條錦帶,起到塑身的作用。

最外面罩著一層薄薄的紅紗,看上去高貴而飄逸。

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煙如絲都忍不住被震懾住了。這個美艷的人兒真的是她嗎?怎麽此刻覺得那麽不真實呢?

正發怔著,腦海中猛然跳出一副畫面來,卻正是上次頂替柳清出嫁時,柳夫人幫她換上嫁衣的時候。想到柳夫人,煙如絲不禁暗道,也不知道此刻柳夫人身在何處?知道凜再度娶親會不會難過呢?……

不過這些感慨的情緒只是一閃即逝,很快,煙如絲就又沈浸在對美好未來的期待中了。

“尊主,這件衣服穿在你身上簡直是太美了,”穗兒忍不住嘖嘖嘆道,“我長這麽大還沒有見過像尊主這般好看的新娘子。”

尊主的美麗就像天宮中的天女,純澈得一塵不染,可又比仙女多了幾分生氣,帶著精靈般的狡黠。

胭脂點點頭,附和道,“嫁衣固然豪華,可絲毫沒有掩蓋尊主的美貌,反而相得益彰,配合到極致。”沒有想到王爺的品味這麽好,設計出來的嫁衣如此美麗。

穗兒哇哇嘆道,道,“尊主還沒有上妝呢,要是上了妝,就更是讓人挪不開眼了。”

“可不是,真不知道待會王爺看到尊主,會驚艷成什麽樣子,估計是呆若木雞吧?”胭脂笑瞇瞇地道。

煙如絲扭頭朝著胭脂和穗兒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淺笑道,“你們要是出嫁的話,也一樣會很美。”以前聽人說穿上嫁衣的女子是最美的,當時她還不以為然,此刻卻深信不疑。

“尊主,讓穗兒給你梳頭吧,她很會盤頭發。”胭脂微笑道。

穗兒的手藝果然精湛,不一會就盤出了個鳳穿牡丹的發髻,讓煙如絲瞬息變成了雍容華貴的皇後。

煙如絲忍不住讚道,“穗兒你的手可真巧。”一點都不比小荷差,想到小荷,煙如絲猝然意識到有一個問題,如果小荷知道她特意為韻音準備了禮物,卻忘記了她,肯定會吃醋不高興吧?她得偷偷地給韻音,一定不能讓小荷看到。

此刻,煙如絲還不知道小荷也是奸細,故而有此擔憂。

頭發梳好後,就要準備開始上妝了。

正在這時,門外卻忽然響起了百裏追風急切的聲音--

“胭脂,尊主妝扮好了沒?接親的人已經來了。”

煙如絲的心驟然一緊,躍躍地跳了起來,好像隨時要從咽喉裏蹦出來似的,雙手用力握著,不一會就泛起了一層薄薄的汗珠。想要往門口張望兩下,可又羞澀難耐,緊緊咬著下唇,一動不敢動。

胭脂意味深長地看了煙如絲一眼,笑著打趣道,“想不到王爺這麽早,這天還沒有亮就來了,可見對尊主真是愛到骨子裏去了,急不可耐地想娶尊主過門呢。”

穗兒掩嘴笑偷笑,嚶嚶地道,“像尊主這般美麗的女子,哪個男人不想娶回家?要是我是男子,肯定也會被尊主迷住的。”

胭脂點了點穗兒的額頭,滿眼戲謔的道,“這話要是被三王爺聽到,你可就慘了。”

穗兒縮了縮脖子,緊張地往外面看了看。

胭脂不禁啞然失笑,繼而沖著門口大聲喊道,“讓王爺他們等一等,尊主還沒有上妝呢?”

煙如絲心一動,嘴角動了動想說些什麽,可最終還是忍住了。這會如果表現得太心急了,肯定會被人恥笑了去的。

正在這時,蘇紅袖被驚醒了。

睜開眼睛,目光在屋內流轉了幾下,最終落到煙如絲身上,接著發出一聲長嘆,“天啊,絲絲你今天真是太美了。”說著,掀開被子一骨碌地爬起來,跑到煙如絲跟前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

才看了兩秒,她忽然意識到涼意陣陣,身子忍不住抖動了兩下。

煙如絲笑著搖搖頭,似嗔非嗔地道,“還不快去把衣服穿上。”

胭脂和穗兒也忍不住笑了起來。胭脂心內還暗道,這個蘇紅袖可真是夠大方的,在尊主面前一點都不拘束,性格也蠻可愛的嘛。

想到這裏,胭脂忽然眼前一亮,腦海中冒出一個離奇的主意來。如果把蘇紅袖和伯隱配成一對的話,會怎麽樣呢?蘇紅袖的活潑開朗樂觀,會不會讓伯隱也變得明朗起來呢?

蘇紅袖吐了吐舌頭,忙跑到床邊,拿起架子上的衣服匆匆地穿上,接著又蹦到煙如絲面前,拖著腮幫子羨慕地看著她,喃喃地道,“絲絲,要是我出嫁時有你一半美麗就好了。”

煙如絲抿嘴一笑,嬌聲道,“放心好了,等你出嫁的時候,絕對是最美麗的新娘子。”起碼是君清夜眼中最美麗的新娘子。

蘇紅袖睜大眼睛,巴巴地問道,“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煙如絲說著把目光轉向胭脂,道,“胭脂,你說,是不是?”

胭脂笑著點點頭,道,“當然,蘇姑娘也是極美麗的女子。”

聽到胭脂這麽誇獎她,蘇紅袖忽然翩然飄了起來,嘴角笑得合不攏嘴,只差原地歡呼打轉了。

上了一層薄薄的淡妝,最後在唇上點了一點胭脂膏子,煙如絲立馬變得艷光四射,如果說上妝之前她是大地的精靈,天外的仙女的話,上妝之後,她就是百變魅惑的妖女,更多了種蠱惑人心的性感。

蘇紅袖她們還來不是發出驚嘆,屋外又響起了百裏追風的催促聲--

“好了沒?”

“再等等。”胭脂揚聲道。

百裏追風愁眉苦臉地貼在門上,想透過燭光看一看裏面的動靜,奈何只有幾個被拉得變形了的影子。這一邊是王爺,真正的尊主,另一邊是尊主夫人,現在的尊主,他可是都得罪不起。可偏偏一個急不可待,不停地催,另外一個又慢條斯理,不慌不忙,倒可憐了他個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伯隱揚著唇,淡淡一笑,小聲道,“這可是難得的好機會,可以讓王爺吃吃癟。”

百裏追風一臉錯愕,沈聲道,“要是王爺秋後算賬怎麽辦?”

“你放心好了,只要有尊主兜著,王爺不會拿你怎麽樣的,況且現在尊主才是我們的主子。”伯隱笑容可掬地道。

百裏追風如醍醐灌頂,頓時恍然,瞇著眼,笑嘻嘻地看著伯隱,戲謔地道,“伯隱,我倒沒有想到,你小子還有這麽多心眼。”

兩人來到大堂,慕容凜心急如焚地來回走動,此刻一向鎮定的他緊張到不行,身體內不時地湧上一股熱潮,接著又是一波涼意,冰火兩重天地讓他煎熬不已,尤其是聽說奇珍薈周圍昨晚有可疑人出現時,他就暗捏了把汗。不用細想,他就知道這個人十有八九是赫連佑。

想到他居然如此大意,差點讓赫連佑有機可乘,慕容凜就恨不得能立馬將煙如絲接到王府,片刻不離地守住。

一看到百裏追風和伯隱走進來,慕容凜就急聲問道,“怎麽樣,好了沒?”

百裏追風搖搖頭,佯裝嚴肅道,“王爺,尊主還在梳妝。”

慕容凜面色一黯,深吸了口氣,壓下心裏的急切。

弄兒低頭無聲地偷笑起來,沒想到王爺居然如此失態。

擡頭時,看到桑梓面無表情的閻王臉,忍不住擡手扯了扯,道,“你好歹笑一笑呀,不知道的,還以為你不高興呢?”

桑梓忙搖頭,急聲辯解道,“沒,沒有,我很高興。”說這話時,他的臉色由於太過激動又漲起了幾片紅雲。他由衷地為王爺感到高興,他只是不知道該怎麽笑。

慕容桓心裏暗自狐疑,他從來沒有見過慕容凜如此,可他不知道慕容凜這一次會不會又是裝的,上一次他以為慕容凜對柳清是真心實意的,可還不到短短一月,慕容凜又娶了,所以這一次他再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慕容桓眼中滑過一縷精光,嬉皮笑臉地道,“三哥,看你急得,這新娘子嘛,自然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才會出來。”

慕容凜沈了沈氣,坐下來心不在焉地喝茶。

看著滿目琳瑯的珠釵首飾,煙如絲開始發暈,她還真不知戴哪一個。

穗兒指著一個閃閃發光的金飾,小聲建議道,“不如插這個金步搖吧?”

胭脂不同意地搖搖頭,道,“這個太俗氣了,已經梳了鳳穿牡丹的發髻,就戴一個素凈點的頭飾吧。”說著,她拿起一支碧綠的荷花簪子放在煙如絲手上比了比。

蘇紅袖忙道,“不行,不行,還是用梅花簪子吧,正好和嫁衣上的梅花交相輝映。”

煙如絲點頭表示讚同,“就梅花簪。”

穗兒看著滿滿一箱子的玉器珠寶和金飾,發愁道,“那戴什麽項鏈好呢?”

“不用了。”煙如絲說著下意識地擡手摸了摸慕容凜送給她的那塊附著神劍的玉佩。

“那怎麽行?”胭脂揚聲反駁道,“這胸前空蕩蕩的可不行,起碼也得戴一兩個金鎖或者玉佩之類的。”

“不用了,”煙如絲笑著搖搖頭,把衣服裏面的玉佩翻了出來,“我已經有了。”

三人低頭看了看那玉佩,見質地平平,不由皺起了眉頭,正要出聲反駁,煙如絲忽而滿臉笑意地道,“這是凜送給我的。”

胭脂她們這才恍然大悟。

蘇紅袖還忍不住別有深意地笑笑,“原來是王爺送的定情信物,怪不得呢!”她已經開始和別人一樣,習慣叫慕容凜為王爺而不是慕容公子了,畢竟入鄉隨俗,這裏不是江湖。

好不容易準備好,忙蓋了蓋頭,最後又把一個大大的紅蘋果塞到煙如絲的手中,胭脂和蘇紅袖這才一左一右地扶著她出來了。

娉娉婷停地走到大堂,雖然沒有看到煙如絲的臉,可光那一身大紅的嫁衣和她的氣度就馬上吸引了眾人的目光,讓人折服。

慕容凜煩躁的心在看到煙如絲身影的那一刻總算安定下來,怔了片刻後他大步走到煙如絲面前,從胭脂手中把煙如絲接了過來,對於另外一邊的蘇紅袖則直接無視。

“小如……”湊到煙如絲耳旁,慕容凜深情地低喚了聲,手從她的胳膊上移到柔嫩的手上,撫摸兩下後堅定有力地緊緊握住了,頓時感覺整個世界都在他的手掌中間,心鮮活地跳動起來,全身的血脈都忽然從沈默中爆發了。

原本緊張不安的煙如絲也驀然鎮定下來,手溫柔地反握著慕容凜給他回應,蓋頭下面的她甜甜一笑,滿臉都洋溢著幸福的榮光,這種安心舒適的感覺就是師傅也不曾給過她。

雖然隔著紅色的蓋頭,看不清楚慕容凜的樣子,可煙如絲還是偷偷地擡眼瞟了瞟。不用看,她就知道今日的他肯定是光彩照人。

其他人都迷醉地看著他們默契地互動,忘了說話,也忘了呼吸。

一時間,天地旋轉,仿佛就要永遠定格在這一刻。

正在此時,外面忽然想起振聾發聵的鞭炮聲。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跟慕容凜一起過來的引路此刻充當著媒婆的角色,尖著嗓子大聲喊道,“吉時道。”

慕容凜牽著煙如絲,一步步地往外走,嘴角的笑容莊重而歡愉,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幸福滿足感。

胭脂他們也緊緊跟著,以娘家人的姿態送煙如絲出閣。

到大門口時,鞭炮聲再度響起。劈裏啪啦地好半天才終於停了下來。

“新娘子上轎。”引路再度高聲喊道。

把煙如絲送上轎子,又蓋好轎簾,引路立馬大聲道,“起轎!”

八擡的豪華大轎徐徐擡起,等慕容凜他們上了馬後,平穩地跟了過去。

這時,恭敬立在道路兩邊的奇珍薈人,鏘聲齊喊道,“恭送尊主。”

高亢有力的聲音一直傳到路口,傳到每個人的心中。

煙如絲不由一動,雖然在奇珍薈只呆了短短兩日,但他們對她卻恭敬有加,熱情友好,胭脂、百裏追風和伯隱明明知道她不是真正的尊主,卻依然很尊敬她,這讓她十分感動。她暗下決心,以後一定要好好打理奇珍薈,讓奇珍薈在她手中發揚光大。

轎子走到路口,身後隨即跟上了護送嫁妝的人。兩人一組,一共九十九組,一百九十八個人,九十九擡陪嫁,氣勢宏偉,場面壯大。

此刻,破曉的霞光剛剛照亮了大地,道路兩旁堆滿了圍觀的人群。他們從來沒有見過這麽豐厚的陪嫁,個個鐵破了眼瞼,男子嫉妒地看著馬背上春風得意的慕容凜,恨不得坐在那上面的自己,而女人則羨慕地盯著花轎,幻想著她們才是今日的新娘子。

人們不時地發出嘖嘖嘆聲--

“三王妃的陪嫁也太豐厚了吧。”九十九擡呀,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這裏面肯定有三王爺送過去的彩禮。”

“不管怎麽樣,總歸最後都擡進了王府,三王爺可真有福氣。”

“可不是,上次相府千金出閣的時候,才幾擡紅妝呀,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是呀,男人有權有勢就是好,哪怕長得再醜,也有人貼上嫁。”一個又矮又醜的男子感慨地嘆息道。

此話一出,立馬遭到男男女女的一陣白眼。

都說三王爺長得如何恐怖驚悚,如何駭人,今日一看,也不過如此嘛,除開那道傷疤,王爺可算得上百年難得一見的美男子了。聽說三王妃長得也是國色天香的,比東陵第一美人柳清絲毫不差,只是可惜,他們無福得見。

鞭炮聲不時地響起,街道上到處堆滿了紅色的炮竹屑,空氣中彌漫著火藥味,饒是這樣,也絲毫沒有掩蓋住這喜氣洋洋的熱鬧氣氛。

樂隊們吹得曲子,也不像一般嫁娶時的喇叭聲,而是悅耳冬天的音樂,讓人仿佛置身在花的海洋中,又好像快樂地浮在雲端。

看著轎子從他面前走過,白慕雲不禁凝住眉頭,這是他第二次看慕容凜娶親,可這兩次轎子裏坐的都是同一個人嗎?他很想掀開轎簾一看究竟,可理智讓他忍住了。以後多得是機會,他早晚會知道那轎子中的人到底是不是她。

想通這點,他悄然地從人群中褪去,他不習慣這樣的熱鬧場面,更沒有興趣看著一場與他關系不大的婚禮。

赫連佑終於跑累了,停了下來。此刻,他全身大汗淋漓,整個人就好像在水裏浸泡過一樣,就好像剛剛淋了一場大雨。不過同時也輕松不少,心裏的怨氣、怒氣、悲氣、恨氣隨著汗水揮灑了大半。

半餉,阿威跟了上來,氣喘籲籲地道,“公子……”

羅會文也累得上氣不接下氣,再跑不動了,索性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片刻後,赫連佑又恢覆了往日溫潤如水的模樣,就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似的。

他極目往四周看了看,南邊不遠處剛好有個小鎮子,平聲道,“我們去前面的鎮子上買三匹馬,吃點東西再上路吧。”

羅會文忙點頭如搗蒜,赫連佑的話早在他心裏來回蕩漾了無數次,卻遲遲不敢開口。跑了這麽久早就饑腸轆轆,兩條腿從開始的灌了鉛般的沈重,到此刻半點知覺都沒有,輕飄飄地發虛,就好像截肢一般。

“公子?”阿威眉頭緊皺,一臉擔憂地看著赫連佑。

赫連佑拍了拍他的肩膀,淡淡一笑道,“我沒事,你放心。”

阿威懸著的心這才稍稍定了下來。

歇息了一會,三人又匆匆地往前面的鎮子趕去。

轎子走了兩個時辰才終於到三王府門口。

轎子停穩後,引路又尖著嗓子喊道,“新娘子下轎。”

蘇紅袖忙掀開轎簾,慕容凜即刻上前一把扶住煙如絲,小心翼翼地把她攙了出來。

牽著煙如絲的手,兩人慢慢地往裏走。

此刻院子裏擺滿了酒席,只留出了一條不寬不窄的道路。

酒桌上面坐滿了人,凡是接到請帖的都來了,除了柳千盛趙謙和沈中天。為了參加慕容凜的喜宴,他們都起了早床。一看到慕容凜和煙如絲走進來,滿堂的賓客頓時齊刷刷地看向他們。目光中有冷淡,有疑惑,有詫異……百種雜陳,當然也有欣喜,最高興的莫過於鐵戰和鐵錚。

雖然慕容凜臉上掛著柔和的笑容,可他們還是能從這笑容中尋到他以往的霸氣,還多了一種自信,這他們興奮不已,心內暗自叫囂,王爺又回來了!

拜天地的儀式也和普通人不同,沒有高堂,煙如絲和慕容凜也沒有拜天地,而是直接進行夫妻交拜,還拜了三下。

見慣了慕容凜的離經叛道,眾人也就不以為然。

禮畢,蘇紅袖和韻音一左一右地扶著煙如絲,把她送到了淩雲閣。

剛坐到床上,煙如絲就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這一路上她都話都不敢說一句,就怕被人聽到了又嚼舌根子。成親真是一門勞累的活,她還經歷了兩次,這會真是腰酸脖子痛肩膀疼。可又不敢像上次那樣掀開蓋頭,恐不吉利。

蘇紅袖一邊撚著桌子上的糕點往嘴裏送,一邊問煙如絲,“絲絲,你餓不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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