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生命重要，還是一百個人的生命重要？

在這個選擇題上，多數人會選擇後者。

為了多數人的生命而犧牲一人，在大義面前，這看似很合理。

幾十年的相伴，雙方都認為自己對於對方的性情了如指掌。

“弟子認為門規不可破，但事出有因，可通融一二。”

容清道人那雙深邃沈靜的眸子，如同看不見底的深淵，掩蓋著他心中升騰的怒火。

他最得意的性子最冷的親傳弟子，竟然說出這樣的話。

太虛宮的責任呢？他自己的前途呢？他那一直置身世外的雲淡風輕呢？

慕歸雲，你可真會裝。

“歸雲，這可不像是你應該說的話。為師知道你很自責，你犯了錯，為師也不會包庇你。但，你應該知道，自己有更重要的自責所在。”

言下之意：只要你不犯什麽大逆不道的過錯，我都可以容忍，你也不需要為一個小女孩自責。

此時，原本單膝跪地的慕歸雲，已經變成了雙腿跪地，低垂著的腦袋快要碰到地面了。

“求師尊成全。”

他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平淡，卻是充滿了果斷堅定。

“凡事都有個輕重緩急，門規不可破。”容清也不會那麽簡單地在原則問題上輕易退讓。

“師尊！您也說了，蠱毒未死，可成毒人，那毒人的威力雖然只在傳說中提及，若是真有這可能，我們將成為千古罪人！”

“那只是傳說……”容清道人一雙鷹眸微微瞇起，散發出冷冷的寒光。他的眉梢倒鉤，盯著人的時候會讓人不寒而栗。他的鼻子太過挺拔，嘴唇又薄，加上長長及腰的黑發，搭配在給人一種至寒陰冷的感覺。

“師尊，弟子願意去北漠一行！”

容清道人的眼睛亮了起來，但很快又暗淡了下去：“為師都拿不到的東西，就憑你？”

“師尊，弟子知道取那東西需要置之死地而後生，弟子願意以命相博！”

容清道人的嘴角微微抽動著，似笑非笑。

許久，兩人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像是都在等待著對方做出最後的決定。

慕歸雲跪在地上，一動不動，低垂著頭，劉海掩蓋住了額頭上密布的汗滴。

容清道人拂袖，將雙手放在身後，在正殿的中央，慕歸雲的身邊，踱了兩步，腳步無聲，卻使得氣氛緊張不已。

埋藏在他那冰冷的眼神下，是更冷酷的心：很好，不愧是那個人的兒子。

他註視著慕歸雲，更像是看著自己一手創作出來的作品。

若是有瑕疵，恨不得親手毀掉。

“對外就宣稱你是去閉關。”

慕歸雲立即明白了容清道人的意思，壓制著內心的欣喜：“謝師尊。”

“咚”的一聲，慕歸雲磕了個響頭。

北漠一行，九死一生，不，也許是十死無生也不為過。

至今還沒有一個化神期以下的修士能從那裏活著回來。而慕歸雲還沒有到金丹期。

但容清道人所要的東西，只需要機緣，就想博彩一樣，在茫茫的沙漠去找一個會移動的綠洲，綠洲之上，會盛開一朵可能是千年才會開花結果的果實。

慕歸雲的交換條件，只是想讓墨漓雪成為太虛宮的弟子，進入洗練池。

兩件事的難度不可相提並論，但世間從來就沒有等價交換那般好事！

他曾經告訴墨漓雪，只要有變形術就能混入太虛宮。但他沒有說的是，偽裝成男子只能瞞過那些不到元嬰期的弟子們，或那種根本沒有常識又懶到家的傻子。

無法欺瞞過容清道人，他只能以他的方式說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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