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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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再見
肖昶卿茫然地蹲在原地,,還保持著伸出手的姿勢。
他表姐走上前，忍不住戳了他的腦袋一下：“你這個性格……真是氣死人了！”
“可是她確實是松獅犬，不是熊貓。”肖昶卿收回手,,站起來，認真回答。
表姐：“啊啊啊,,那你也要看她高不高興呀！你戳穿真相,,她難過成這樣，你想和她做朋友,,就忍心這麽傷害她嗎？！我都心疼死了，我現在就想揍你！”
她再次戳了戳他：“你看，我們都沒有一個人告訴她所謂的真相,,就是想讓她一直快快樂樂啊！”
肖昶卿仰頭看著表姐：“人不應該活在謊言當中,,吱吱也不應該。”
五歲的小孩,,一本正經地這樣說。
年輕女孩一怔。
她表弟就是這樣,,有時候你覺得他不對,,可你又說不出他哪裏不對，他才五歲,,還有孩子的天真,,她也實在是沒辦法對著他這雙認真的眼睛說——你應該說謊。
而且,,他從前從來不會執著的和寵物辯解、尋找真相。
他是真的挺喜歡吱吱的,,所以將她當成重要的存在，花時間和精力去告訴她“真相”。
五歲的小孩子，能做到這一步也是廢了些腦筋。
但是——
卻還是讓人想揍他！
她暴躁地抓著腦袋：“算了，我不知道怎麽說你，趕緊走吧,,我帶你回去,,你爸爸和爺爺都很生氣。”
她看著地上甩著尾巴想要跑動的松獅犬,,嘆口氣：“我真不應該帶你來，明明是來看吱吱的，竟然讓她傷心成這樣，還添了這麽多麻煩……”
年輕女孩很自責。
肖昶卿抿唇，避開年輕女孩的手，朝著剛剛吱吱消失的山上走去。
她趕緊拉住他：“你到底幹嘛呢？！”
肖昶卿：“我不走，找吱吱。”
他繼續執拗。
年輕女孩看他執拗的臉，知道自己這個表弟的性格，於是，她深吸一口氣——
“算了算了，我們就在村子裏面等著，你爸爸和爺爺也不放心我們，會來接我們的，我們等他們接吧。”
肖昶卿看著吱吱消失的方向，沒說話。
賀雲稠是唯一跟上吱吱的，但也還有很遠的距離。
而後面的章導等人，喘著粗氣也沒能跟上，跟快就被甩開，根本追不上。
所有工作人員、村民，全都上了山，主動幫著一起尋找。
害怕遇到危險，他們是分了隊一起的，只有賀雲稠是單獨追在最前面。
章導抓著腦袋頭疼：“啊啊啊，到底哪兒來的熊孩子啊！”
他重重喘息，拿過助理的手機看直播間。
此刻，直播間的畫面是無人機拍攝的，但是眼看賀雲稠和吱吱就要進入深山了，等進了山，可能就什麽都拍不到。
直播間這會兒刷得飛起——
“想要揍熊孩子一頓！”
“哎呀，算了算了，那小孩也是執著想要探索真相，也不是有什麽惡意，畢竟才五歲。”
“對，還是想想怎麽找吱吱吧！”
“我好心疼啊，看過吱吱哭，但從來沒有見過她這個樣子，明明沒有哭，卻比哭的時候更讓人難過。”
“希望賀總能趕緊找到吱吱！”
……
村民和安全員、攝像師還追著，他們都是體力很好的人。
可吱吱發了瘋似的在跑，特別特別快，甚至還有越來越快的架勢，她仿佛是想要逃離這個地方，背影格外堅決。
而賀雲稠這樣一個大老板，也跑得非常快，他的眼中只有前面的吱吱。
明明跌倒了一次，卻什麽都不管，直接爬起來繼續追。
以至於村民和安全員、攝像師，在進山後不久，就徹底跟丟了。
章導都要急死了——
“大家都註意安全，隨時保持聯絡！”
“找到賀雲稠就立刻跟著他，保護他的安全！”
黑仔早在吱吱上山後就聞到熟悉的氣息，它發出聲音——
【老大？】
莫靈吱根本不停，頭也不回直接從它身邊跑過。
黑仔動了動鼻子，又聞到了賀雲稠朝著這個方向而來的氣息，想了想，它也擡腳跟著莫靈吱進了山林。
背後，賀雲稠一邊跑一邊失態地喊道——
“吱吱！你停下來！有什麽話我們慢慢說！”
他甚至喊道：“你不想知道我為什麽騙你嗎？！你停下來我就告訴你！”
他想，只要吱吱停下來，他就緊緊抱著她，將她留在身邊，再好好哄她，絕對不要讓她離開。
然而，莫靈吱的腳步頓了一下後，卻又突然加快，繼續往裏面沖去。
不曾回頭。
這一刻，賀雲稠心中莫名一窒。
他知道吱吱很大可能是“超自然”的存在，這樣超自然的存在，誰也不知道她會不會跑到他再也找不到的地方？
就像是她突然出現一樣，她又突然消失了？
想到這兒，他的眼前一黑，腳下不穩再次摔倒。
等他撐著爬起來的時候，早已看不到吱吱的蹤影，她已經跑不見了。
賀雲稠心中一慌，這一刻，他什麽都沒有想了，他直接朝著更深的山林裏面沖去。
——後面已經沒人跟上他了。
他也沒有帶攝像頭和手機，這一進去，他可能就再也出不來。
但賀雲稠統統不在意了，他義無反顧往深處走去。
“吱吱——”
莫靈吱還在跑。
與賀雲稠體力不支，越跑越慢的狀態不一樣，深林是她的家，她吸收著森林裏面的氣息，甚至越跑越快。
她心中像是有一團火，能將周圍一切點燃。
——她竟然是松獅犬，根本不是熊貓！
怪不得黑熊覺得她不對，怪不得賀雲稠可以養她卻不能養黑熊，怪不得很多人初見她時都說她是狗……
連收養人初見時，也給她餵狗糧。
她沒有見過松獅犬，所以堅信自己變幻的是熊貓，可是在剛剛，她終於見到了一個和自己那麽相似的存在！
它和自己長得那麽像，染上了黑毛，看起來也和熊貓那麽像。
莫靈吱知道，她變幻出來的，或許既不是熊貓，也不算是松獅犬。
——可全世界所有人都認定她是松獅犬，包括收養人。
——而他們，又全都在騙她。
她是“靈”，她從未有過這種情緒，上次發現自己畫黑眼圈的事情被全世界知道，她是惱羞成怒，她腳趾抓地，又羞又惱又悲傷……
但這一次，她更多的是生氣。
在擡頭看向所有人的那一瞬間，在看到他們所有人都眼神了然的時候……
她心中更多的是生氣，是一種說不出的感受，她從未有過的感受。
怪不得他們看著她就“哈哈哈”，是因為他們都將她當成一個笑話在看嗎？
那一瞬間，莫靈吱有了種——
她和人類終究不一樣的情緒。
這種情緒讓她和人類之間劃上了一條道，讓她體會到，她和人類終究不同物種的難過。
莫靈吱眼眶紅了。
她奔跑著，她要永遠離開人類的地方。
黑白團子的身影在山林中跑得很快很快，漸漸地，那個黑白團子拉長，在跑動中，她變成了一個雙目含淚的少女。
她如同精靈一樣，擁有一頭及腰的青絲，她的肌膚白皙如玉，一雙漆黑的雙眸帶淚，裏面似有千言萬語，訴不盡的委屈。
她還在向山林最深處跑動著，周圍的藤葉緩緩裹在了她的身上。
“呼呼呼——”賀雲稠聽到自己粗重的喘息聲，他心跳如擂，喉管處如同撕裂般疼痛，那是劇烈運動過後的反應，仿佛渾身上下所有地方都在抗議。
——這是不健康的跑法。
他卻一直沒有停下，直到再也跑不動，被樹枝絆倒在地。
擡頭看去，周圍一片寂靜，什麽都沒有。
“吱吱——”賀雲稠用沙啞的聲音大聲喊道。
沒有回應。
他撐著站起來，這時候，他聽到了輕輕靠近的腳步聲。
賀雲稠眼睛一亮，猛地看向那個方向。
卻見——
一匹狼正在緩緩靠近。
賀雲稠瞳孔一縮，下意識想摸自己的刀，卻什麽都沒有摸到。
——跑得太急，他什麽都沒有帶。
他深吸一口氣，伸出手，摸到腳邊的一塊尖銳的石頭，握緊石頭，防備地盯著這匹狼，餘光卻掃向四周，尋找可以逃生的地方。
周圍還都是雪，這樣的山林裏面沒有食物，這匹野狼將他當成了食物。
他已經追了吱吱一個多小時，這會兒是下午五點，正是最餓、最累的時候，他還沒有武器，對上這匹狼——毫無勝算。
賀雲稠呼吸都變得急促。
他不想死，他還沒有找到吱吱。
這樣的深山裏面，充滿了危險，萬一……那個小家夥也遇到了呢？
他的手緊緊握著石頭，一雙眼睛犀利如刀。
狼還在緩緩靠近，它在打量他、試探他，不著急出手。
賀雲稠緊握著石頭，一臉兇光，不退反進，往前兇狠地走了一步。
那匹狼瞬間停下了腳步，戒備地看著他。
“滾——”賀雲稠大吼。
他已經沒有了力氣，所以他絲毫不能露怯。
他太兇了，那匹狼竟然緩緩後退一步！
賀雲稠眼中一喜，還沒等他繼續逼退那匹狼，對方卻猛地撲了過來！
——饑餓讓它不顧一切。
賀雲稠在它撲過來的瞬間，猛地往旁邊滾去，地上尖銳的石頭紮得渾身疼，但他全都顧不上，立刻站起來。
那匹狼又撲了上來！
他的閃躲讓它眼中露出驚喜和瘋狂。
因為跑了一個多小時而精疲力盡的賀雲稠知道——
他完了。
“吼——”在那匹狼再次撲上來的時候，一個身影出現。
它大吼一聲，大黑掌一巴掌扇飛了那匹狼。
“黑仔！”賀雲稠聲音驚喜。
黑仔盯著那匹狼，目露兇光。
它憨憨傻傻的，但它也是一頭正在壯年的大黑熊，這匹落單的，明顯年邁的狼，在它面前毫無反擊之力。
——只是自然界的弱肉強食。
狼幾乎毫不遲疑，轉身就跑，黑仔往前追了兩步，大吼：“吼——”
將它驅趕得更遠。
確定那匹狼離開了，黑仔才轉身跑向賀雲稠——
“嗷？”人類，這裏危險，你進來做什麽？
它學了吱吱的叫聲。
賀雲稠松了口氣，疲憊再次襲來，他撐著旁邊的樹，喘息著：“黑仔，謝謝你。”
他頓了頓，立刻急切問道：“你看見吱吱了嗎？我找不到她了……這裏面太危險，我擔心她……”
第一次，賀雲稠急到眼眶紅了。
黑仔擡起爪子，指著一個方向。
賀雲稠眼睛一亮：“你說吱吱在那邊？！”
黑仔聽不懂，它就只能聽懂“吱吱”兩個字，於是抓著腦袋，醜萌的臉上露出苦惱。
——哎呀，老大不在的時候和人類溝通，實在是太難了！
賀雲稠開始用手比劃：“帶我去、找吱吱？”
他艱難地比劃出這個意思。
黑熊立刻帶著他往一個方向走去。
賀雲稠擡起幾乎快要邁不動的腳步，跟上黑熊。
這一路上摔倒過，剛剛又躲避過那匹狼，此刻他渾身是泥，擡手擦擦臉，甚至摸到了血紅。
——剛剛從地上滾過的時候，被石頭劃破了臉。
他只是擦了擦那道血痕，並未在意，跟著黑熊就往裏面走。
他太累了。
只走了十幾分鐘，腳下一個不穩，踩著攀爬的石頭松了，賀雲稠再次往下摔去，這已經不知道是他摔過的第幾次了。
幸好，他立刻抓住了旁邊的一棵樹。
這棵樹已經被凍上，他突然握住，本來就有傷的手，立刻被凍住。
他深吸一口氣，將黏在樹上的手小心取下，忍著疼痛在肚子上捂了捂，站起來，擡頭看向黑熊，聲音沙啞撕裂：“走，繼續……”
黑仔有些焦急。
它想要自己去找老大，又覺得將這個人類放在這兒肯定會遇到危險，但是帶上這個人類，他真的能活過今晚嗎？
黑仔很是頭疼。
——這是它未來的飯票，它不想他死呀。
這時候，它像是感覺到什麽，猛地朝著前方擡頭。
剛剛重新攀爬上來的賀雲稠似有所感，擡頭朝著前方望去。
在前方迷霧當中站著一個人。
那是他在“夢”中見過數次的女子，他一身泥土，仰著頭，與她四目相對。
——玉做骨，雪如膚，藤葉做衣，薄霧成紗。
她赤著腳，踩在這漫山枯葉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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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姐：“啊啊啊,,那你也要看她高不高興呀！你戳穿真相,,她難過成這樣，你想和她做朋友,,就忍心這麽傷害她嗎？！我都心疼死了，我現在就想揍你！”
她再次戳了戳他：“你看，我們都沒有一個人告訴她所謂的真相,,就是想讓她一直快快樂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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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歲的小孩,,一本正經地這樣說。
年輕女孩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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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他從前從來不會執著的和寵物辯解、尋找真相。
他是真的挺喜歡吱吱的,,所以將她當成重要的存在，花時間和精力去告訴她“真相”。
五歲的小孩子，能做到這一步也是廢了些腦筋。
但是——
卻還是讓人想揍他！
她暴躁地抓著腦袋：“算了，我不知道怎麽說你，趕緊走吧,,我帶你回去,,你爸爸和爺爺都很生氣。”
她看著地上甩著尾巴想要跑動的松獅犬,,嘆口氣：“我真不應該帶你來，明明是來看吱吱的，竟然讓她傷心成這樣，還添了這麽多麻煩……”
年輕女孩很自責。
肖昶卿抿唇，避開年輕女孩的手，朝著剛剛吱吱消失的山上走去。
她趕緊拉住他：“你到底幹嘛呢？！”
肖昶卿：“我不走，找吱吱。”
他繼續執拗。
年輕女孩看他執拗的臉，知道自己這個表弟的性格，於是，她深吸一口氣——
“算了算了，我們就在村子裏面等著，你爸爸和爺爺也不放心我們，會來接我們的，我們等他們接吧。”
肖昶卿看著吱吱消失的方向，沒說話。
賀雲稠是唯一跟上吱吱的，但也還有很遠的距離。
而後面的章導等人，喘著粗氣也沒能跟上，跟快就被甩開，根本追不上。
所有工作人員、村民，全都上了山，主動幫著一起尋找。
害怕遇到危險，他們是分了隊一起的，只有賀雲稠是單獨追在最前面。
章導抓著腦袋頭疼：“啊啊啊，到底哪兒來的熊孩子啊！”
他重重喘息，拿過助理的手機看直播間。
此刻，直播間的畫面是無人機拍攝的，但是眼看賀雲稠和吱吱就要進入深山了，等進了山，可能就什麽都拍不到。
直播間這會兒刷得飛起——
“想要揍熊孩子一頓！”
“哎呀，算了算了，那小孩也是執著想要探索真相，也不是有什麽惡意，畢竟才五歲。”
“對，還是想想怎麽找吱吱吧！”
“我好心疼啊，看過吱吱哭，但從來沒有見過她這個樣子，明明沒有哭，卻比哭的時候更讓人難過。”
“希望賀總能趕緊找到吱吱！”
……
村民和安全員、攝像師還追著，他們都是體力很好的人。
可吱吱發了瘋似的在跑，特別特別快，甚至還有越來越快的架勢，她仿佛是想要逃離這個地方，背影格外堅決。
而賀雲稠這樣一個大老板，也跑得非常快，他的眼中只有前面的吱吱。
明明跌倒了一次，卻什麽都不管，直接爬起來繼續追。
以至於村民和安全員、攝像師，在進山後不久，就徹底跟丟了。
章導都要急死了——
“大家都註意安全，隨時保持聯絡！”
“找到賀雲稠就立刻跟著他，保護他的安全！”
黑仔早在吱吱上山後就聞到熟悉的氣息，它發出聲音——
【老大？】
莫靈吱根本不停，頭也不回直接從它身邊跑過。
黑仔動了動鼻子，又聞到了賀雲稠朝著這個方向而來的氣息，想了想，它也擡腳跟著莫靈吱進了山林。
背後，賀雲稠一邊跑一邊失態地喊道——
“吱吱！你停下來！有什麽話我們慢慢說！”
他甚至喊道：“你不想知道我為什麽騙你嗎？！你停下來我就告訴你！”
他想，只要吱吱停下來，他就緊緊抱著她，將她留在身邊，再好好哄她，絕對不要讓她離開。
然而，莫靈吱的腳步頓了一下後，卻又突然加快，繼續往裏面沖去。
不曾回頭。
這一刻，賀雲稠心中莫名一窒。
他知道吱吱很大可能是“超自然”的存在，這樣超自然的存在，誰也不知道她會不會跑到他再也找不到的地方？
就像是她突然出現一樣，她又突然消失了？
想到這兒，他的眼前一黑，腳下不穩再次摔倒。
等他撐著爬起來的時候，早已看不到吱吱的蹤影，她已經跑不見了。
賀雲稠心中一慌，這一刻，他什麽都沒有想了，他直接朝著更深的山林裏面沖去。
——後面已經沒人跟上他了。
他也沒有帶攝像頭和手機，這一進去，他可能就再也出不來。
但賀雲稠統統不在意了，他義無反顧往深處走去。
“吱吱——”
莫靈吱還在跑。
與賀雲稠體力不支，越跑越慢的狀態不一樣，深林是她的家，她吸收著森林裏面的氣息，甚至越跑越快。
她心中像是有一團火，能將周圍一切點燃。
——她竟然是松獅犬，根本不是熊貓！
怪不得黑熊覺得她不對，怪不得賀雲稠可以養她卻不能養黑熊，怪不得很多人初見她時都說她是狗……
連收養人初見時，也給她餵狗糧。
她沒有見過松獅犬，所以堅信自己變幻的是熊貓，可是在剛剛，她終於見到了一個和自己那麽相似的存在！
它和自己長得那麽像，染上了黑毛，看起來也和熊貓那麽像。
莫靈吱知道，她變幻出來的，或許既不是熊貓，也不算是松獅犬。
——可全世界所有人都認定她是松獅犬，包括收養人。
——而他們，又全都在騙她。
她是“靈”，她從未有過這種情緒，上次發現自己畫黑眼圈的事情被全世界知道，她是惱羞成怒，她腳趾抓地，又羞又惱又悲傷……
但這一次，她更多的是生氣。
在擡頭看向所有人的那一瞬間，在看到他們所有人都眼神了然的時候……
她心中更多的是生氣，是一種說不出的感受，她從未有過的感受。
怪不得他們看著她就“哈哈哈”，是因為他們都將她當成一個笑話在看嗎？
那一瞬間，莫靈吱有了種——
她和人類終究不一樣的情緒。
這種情緒讓她和人類之間劃上了一條道，讓她體會到，她和人類終究不同物種的難過。
莫靈吱眼眶紅了。
她奔跑著，她要永遠離開人類的地方。
黑白團子的身影在山林中跑得很快很快，漸漸地，那個黑白團子拉長，在跑動中，她變成了一個雙目含淚的少女。
她如同精靈一樣，擁有一頭及腰的青絲，她的肌膚白皙如玉，一雙漆黑的雙眸帶淚，裏面似有千言萬語，訴不盡的委屈。
她還在向山林最深處跑動著，周圍的藤葉緩緩裹在了她的身上。
“呼呼呼——”賀雲稠聽到自己粗重的喘息聲，他心跳如擂，喉管處如同撕裂般疼痛，那是劇烈運動過後的反應，仿佛渾身上下所有地方都在抗議。
——這是不健康的跑法。
他卻一直沒有停下，直到再也跑不動，被樹枝絆倒在地。
擡頭看去，周圍一片寂靜，什麽都沒有。
“吱吱——”賀雲稠用沙啞的聲音大聲喊道。
沒有回應。
他撐著站起來，這時候，他聽到了輕輕靠近的腳步聲。
賀雲稠眼睛一亮，猛地看向那個方向。
卻見——
一匹狼正在緩緩靠近。
賀雲稠瞳孔一縮，下意識想摸自己的刀，卻什麽都沒有摸到。
——跑得太急，他什麽都沒有帶。
他深吸一口氣，伸出手，摸到腳邊的一塊尖銳的石頭，握緊石頭，防備地盯著這匹狼，餘光卻掃向四周，尋找可以逃生的地方。
周圍還都是雪，這樣的山林裏面沒有食物，這匹野狼將他當成了食物。
他已經追了吱吱一個多小時，這會兒是下午五點，正是最餓、最累的時候，他還沒有武器，對上這匹狼——毫無勝算。
賀雲稠呼吸都變得急促。
他不想死，他還沒有找到吱吱。
這樣的深山裏面，充滿了危險，萬一……那個小家夥也遇到了呢？
他的手緊緊握著石頭，一雙眼睛犀利如刀。
狼還在緩緩靠近，它在打量他、試探他，不著急出手。
賀雲稠緊握著石頭，一臉兇光，不退反進，往前兇狠地走了一步。
那匹狼瞬間停下了腳步，戒備地看著他。
“滾——”賀雲稠大吼。
他已經沒有了力氣，所以他絲毫不能露怯。
他太兇了，那匹狼竟然緩緩後退一步！
賀雲稠眼中一喜，還沒等他繼續逼退那匹狼，對方卻猛地撲了過來！
——饑餓讓它不顧一切。
賀雲稠在它撲過來的瞬間，猛地往旁邊滾去，地上尖銳的石頭紮得渾身疼，但他全都顧不上，立刻站起來。
那匹狼又撲了上來！
他的閃躲讓它眼中露出驚喜和瘋狂。
因為跑了一個多小時而精疲力盡的賀雲稠知道——
他完了。
“吼——”在那匹狼再次撲上來的時候，一個身影出現。
它大吼一聲，大黑掌一巴掌扇飛了那匹狼。
“黑仔！”賀雲稠聲音驚喜。
黑仔盯著那匹狼，目露兇光。
它憨憨傻傻的，但它也是一頭正在壯年的大黑熊，這匹落單的，明顯年邁的狼，在它面前毫無反擊之力。
——只是自然界的弱肉強食。
狼幾乎毫不遲疑，轉身就跑，黑仔往前追了兩步，大吼：“吼——”
將它驅趕得更遠。
確定那匹狼離開了，黑仔才轉身跑向賀雲稠——
“嗷？”人類，這裏危險，你進來做什麽？
它學了吱吱的叫聲。
賀雲稠松了口氣，疲憊再次襲來，他撐著旁邊的樹，喘息著：“黑仔，謝謝你。”
他頓了頓，立刻急切問道：“你看見吱吱了嗎？我找不到她了……這裏面太危險，我擔心她……”
第一次，賀雲稠急到眼眶紅了。
黑仔擡起爪子，指著一個方向。
賀雲稠眼睛一亮：“你說吱吱在那邊？！”
黑仔聽不懂，它就只能聽懂“吱吱”兩個字，於是抓著腦袋，醜萌的臉上露出苦惱。
——哎呀，老大不在的時候和人類溝通，實在是太難了！
賀雲稠開始用手比劃：“帶我去、找吱吱？”
他艱難地比劃出這個意思。
黑熊立刻帶著他往一個方向走去。
賀雲稠擡起幾乎快要邁不動的腳步，跟上黑熊。
這一路上摔倒過，剛剛又躲避過那匹狼，此刻他渾身是泥，擡手擦擦臉，甚至摸到了血紅。
——剛剛從地上滾過的時候，被石頭劃破了臉。
他只是擦了擦那道血痕，並未在意，跟著黑熊就往裏面走。
他太累了。
只走了十幾分鐘，腳下一個不穩，踩著攀爬的石頭松了，賀雲稠再次往下摔去，這已經不知道是他摔過的第幾次了。
幸好，他立刻抓住了旁邊的一棵樹。
這棵樹已經被凍上，他突然握住，本來就有傷的手，立刻被凍住。
他深吸一口氣，將黏在樹上的手小心取下，忍著疼痛在肚子上捂了捂，站起來，擡頭看向黑熊，聲音沙啞撕裂：“走，繼續……”
黑仔有些焦急。
它想要自己去找老大，又覺得將這個人類放在這兒肯定會遇到危險，但是帶上這個人類，他真的能活過今晚嗎？
黑仔很是頭疼。
——這是它未來的飯票，它不想他死呀。
這時候，它像是感覺到什麽，猛地朝著前方擡頭。
剛剛重新攀爬上來的賀雲稠似有所感，擡頭朝著前方望去。
在前方迷霧當中站著一個人。
那是他在“夢”中見過數次的女子，他一身泥土，仰著頭，與她四目相對。
——玉做骨，雪如膚，藤葉做衣，薄霧成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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