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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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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五章

敏王登基,不服者眾。各地藩王紛紛起兵,如雪片一般的消息從四面八方傳到了建州城。是的,不是榕城,而是建州城,樓沂南與祁承乾到了榕城一日之後便去了建州城,建州城相對於榕城來說交通更加便利些,因各方面的考量,他們還是沒有在榕城待多久又離開了。

之前,他們在建州城過年,一晃半年多過去了,原本的嚴冬變成了酷暑,建州城沈悶的上空浮動著幽幽的茶油香味將酷暑都逼退了幾分。樓沂南和祁承乾到了建州城第三日,就有一個意料之外的人前來投奔他們,樓沂南一看來人就知道是誰了,而祁承乾看面前這個瘦得脫了形的男子差點兒沒有認出來。

“有福,你怎麽瘦成這樣了!”看到現如今包有福的摸樣,祁承乾不敢置信的脫口而出的說道。

包有福能夠活著看到祁承乾心裏面十分的激動,連忙跪了下來,“小的見過王爺,小的都沒有想到能夠活著見到王爺。”

“起來吧,別這樣。”祁承乾上前攙扶,包有福是他在皇宮之中的眼線,一個最重要的眼線,不到萬不得已,包有福是不會舍下自己的職責出宮的。

包有福滿面淚水的站了起來,用著袖子擦臉,因為旅途風塵,袖子上都是灰,一擦臉包有福那張瘦巴巴的臉一下子成了花臉貓。祁承乾雖然對此並不在意,但看著滿面疲倦、淚眼婆娑的包有福,還是覺得心中不忍,遂開口說道:“你先下去洗漱洗漱,待弄好了之後再回來稟報。”

“多謝主子。”包有福抽泣的應了一聲。

待包有福走了,祁承乾感慨的說道:“也不知道包有福受了什麽苦,竟然瘦成這樣。”

“宮裏面的情形應當不是很好,你還沒有和我說過包有福是你的人呢!”現在的包有福才算是符合樓沂南印象中的摸樣,前世的時候祁承乾身邊就跟著一個瘦精精、笑瞇瞇、面白無須的中年男子,這人啊就是包有福了,對比一下樓沂南發現還是胖一些的包有福好看,顯得福態,瘦了之後就變得精怪了。

祁承乾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瞧我,忘記和你說了。是這樣的,包有福是當年母親救下的小太監……”

原來,當年元後楚皇後還在時候救過一個小太監,讓小太監免於被大太監打死的命運,這個小太監就是包有福,只是那個時候包有福的名字是小福子,在宮裏面是個不起眼的小人物,後來與祁承乾接觸了也是秘密進行的,因著這層關系,很少有人能夠將包有福和祁承乾聯系到一塊兒去。

包有福是個記恩的人,永遠的記得楚皇後的這份救命之恩,以期有一日能夠報答楚皇後的恩情。

怎奈,還未等包有福報恩,楚皇後就死了,留下年幼的兒子在宮中掙紮求存,為了報答楚皇後的恩情,包有福便將這份恩情轉移到了祁承乾的身上。祁承乾早前在宮中生活的並不如意,也幸得有包有福的幫助,雖然都是一些細小的事情,比如是送來一些糕餅、布匹等,當時包有福人卑地微,也幫不了大忙,但也足夠祁承乾把最困難的那段歲月支撐過去了。

包有福之於祁承乾來說,甚至有著活命之恩,因此包有福是不同的,並不僅僅是個一個奴才這麽簡單。

祁承乾從軍後,包有福自願成為祁承乾在宮中的耳朵、眼睛,將宮中的消息源源不斷的送到了祁承乾手中。包有福也是個靈力的,竟然得到了老皇帝的喜歡,成為了老皇帝的近身侍人,後來越做越大,變成了僅次於海得勝的總管大太監,能夠幫到祁承乾的地方就越多了。

包有福動作很快,洗漱完之後饑腸轆轆的他還吃了一碗高湯小餛飩,覺得肚中有貨之後包有福才算是舒服了。這一番事情並沒有花去多長時間,也就是半個時辰的辰光,包有福就收拾得人模人樣的出來了,雖然面含倦色,但氣色不錯。

重新見到祁承乾,包有福的情緒也穩定了下來,開始說起了宮中發生的事情。

包有福的到來,也給祁承乾和樓沂南帶來了兩個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消息,新帝竟然死了、敏王手中拿的那份詔書是真的。

前一個當新帝失蹤的時候,祁承乾和樓沂南就揣測過,新帝大概是真的出了意外。後一個,他們一直以為敏王手中拿的詔書是偽造的,怎麽就變成了真的。樓沂南和祁承乾猜測的其實並沒有錯,詔書有一半是敏王偽造的。確切的說敏王所拿詔書是半真半假,說它是真,那是因為的確出自於新帝之手,說它是假,因為那枚印章是敏王後期添上去的。

包有福知道其中始末,只聽他說道:“這樣的詔書陛下不只是寫了一份,海得勝親眼看到陛下寫了兩份,還有一份是給主子您的。”

“我?”祁承乾沒有想到還有自己的份。

“嗯!”包有福用力的點頭,“是的,陛下寫了兩份,內容都是一模一樣的,只是名字不同,最後陛下反覆斟酌,在寫給主子的那份中蓋上了玉璽璽印,另一份就空置著準備銷毀,只是還沒有銷毀陛下就出事了。陛下失蹤後,敏王進入寢殿過一次,看到了這份要銷毀的詔書,只因海得勝提前將玉璽藏了起來,才未讓敏王得逞蓋上璽印,敏王無奈之下就蓋了陛下的私章。主子,那份給你的詔書被海得勝那老狗藏了起來,不然小的出宮的時候就一並帶出來了。”

“宮中情況如何,你細細說來,新帝是怎麽死的?難道是敏王父子害死了新帝?”

“主子,宮中的情況是這樣的……”

敏王拿著半真半假的詔書,怕夜長夢多,於是便匆匆的登基,如此行為更是引人詬病,滿朝文武、朝野上下,不服的人占了一半有餘,但自從輔政大臣華晉源華大人莫名在家中投環自盡,又有幾個反對最厲害的大臣被腰斬在鬧市之後,那反對之聲便漸漸的平息了下來。但敏王能夠控制的範圍也就僅限於京畿之地,其他地方就鞭長莫及了,各地藩王以清理門戶、除大齊國賊的名義紛紛起兵,其真實目的就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為的不就是被敏王占著的這張位置嘛。

敏王一登基,便封了敏王妃為皇後、世子祁宏珺為太子,敏王妃一成為皇後就搬進了歷代皇後居住的鳳儀宮,而原皇後華氏竟然成為了祁宏珺的側妃,如此違背綱常之事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讓世人恥笑。不說敏王一家如跳梁小醜的行為,就說這新搬進鳳儀宮的敏王妃,看著富麗堂皇、雍容貴氣的宮殿,高興的忘乎所以,連花園子裏那口蓮花井都要仔細的看一看、瞧一瞧,看的時候還要拉著前皇後、現任太子側妃一起看,這一看一瞧啊敏王妃尖叫出聲,差點兒就嚇破了膽子,井裏頭沈沈浮浮著一個人呢。

還是現任太子妃鎮定,鎮定自若的讓人將井裏面的屍體給撈了出來。

從井裏面撈出來的屍體都被泡發了,面容模糊,但仔細辨認,又結合了衣服一看,這不就是失蹤的皇帝嘛。現任太子妃楞楞的看著泡發的屍體,一下子就暈了過去,再醒來就控制不住的說了很多不應該說的話。

原來皇帝知道了她和敏王世子祁宏珺的私情,但是皇帝就不是個大膽的人,於是沒有當場說破,而是趁著祁宏珺離開之後質問華氏,華氏害怕,慌亂之中將皇帝給弄暈了過去,然後就去找祁宏珺商量對策。她可以保證自己真的沒有對昏迷的皇帝下殺手,可是她回來之後暈倒在地的皇帝就是不見了,她還戰戰兢兢的了一段時間,卻再也沒有見到皇帝,敏王又登基了,她便暫時將提著的心給放了下來。

但那一刻見到死去的皇帝,仿佛來自於地獄的厲鬼前來索命,華氏撐不住便將該說的、不該說的都給說了出來。

病重的樓皇後聽聞兒子死了,激動之下便暈厥了過去,再醒來就不會動了,連說話都變得困難,衣食起居都需要人照顧,可敏王又怎麽會派人照顧樓皇後,現在癱瘓的皇太後只能夠靠著兩個衷心的宮人照顧著,勉強存活。

敏王假仁假義的為新帝舉辦了隆重的葬禮,怎知海德勝突然在葬禮之上發難,刺殺於敏王,在侍衛保衛下,海德勝又怎麽能夠得手,好死不死的海德勝臨死前還大喊著包有福的名字,還嘲笑的看著敏王,說敏王永遠都不會得到玉璽,他死了就再也沒有人知道玉璽在哪裏了。

包有福完全是池魚之殃,因海德勝臨死前的那番話,他成為了敏王重點關照的對象,被施以重刑,還是樓沂南留在宮裏面的人將包有福救了出來,包有福出宮之前去了一趟海德勝住的地方,那兒已經被翻了個底朝天,能夠被找的地方都已經被翻了一遍。

但翻找之人並不了解海德勝,作為對手的包有福最是了解這個人,在點心盒子的夾層裏面找到了一封信,信裏面就詔書、玉璽等說了一遍。

“主子,海德勝把給您的那份詔書和玉璽都藏在了龍床底下,如果不是這樣,小的就直接把它們給帶出來了。海德勝的意思,只有為新帝報仇之人,才能夠真正的拿到玉璽。”包有福對自己在牢獄中吃的苦輕描淡寫,兩三句話就給帶了過去,但對沒能夠把玉璽帶出來耿耿於懷,幾次三番的提了起來,“海德勝在信中有說到,他懷疑皇太後是被皇後下藥導致重病癱瘓,皇太後病重之時眼前有幻象出現,折磨得人生不如死。陛下去過皇太後那兒,海德勝便猜測陛下很有可能沾染到了毒藥,被皇後打暈之後醒過來毒藥發作,逃命之時失足落井。”

樓沂南從頭到位是皺著眉頭聽完的,宮裏面姑姑生死不知,就算是姑姑有著自己的私心,但畢竟是樓家人,讓她如此在宮中淒慘求存,並不是樓沂南想要看到的,寧願如上一世那樣,姑姑在敏王登基之時自刎而亡,也比現在受著百般欺辱好了太多。

包有福給祁承乾和樓沂南帶來了好消息,就是那一份蓋著玉璽璽印的詔書、還有玉璽藏在的地方,這比什麽都要來得好,只要有這兩樣東西,祁承乾登基便是名正言順。

發兵所需都準備好了,第二日便起兵南下,直取京城。但去京城之路受阻良多,盯著皇座的人可不僅僅是祁承乾一個人,那些個大小藩王也不是擺設,好在祁承乾做了充分的準備,一並藩王並不是他的對手。

在起兵之前樓沂南給父親樓振山去了一封書信,詳細的寫明了發生的事情,得到了父親大力的支持,但樓沂南並沒有要父親提供的兵馬糧草,而是讓父親駐守邊關,謹防蕭國來犯。

沒有樓家軍的支持,仗打得艱難,但樓沂南得到了幾位姐夫的大力相助,財力、物力、兵馬……樓沂南從未如此慶幸自己有著這麽多的姐姐,而且姐姐們都嫁得極好。

當樅兒一周歲的時候,祁承乾和樓沂南的兵馬已經駐紮在了京城城墻外,又是一年春寒料峭之時,萬物覆蘇的季節也許並不是作戰的好時候,但卻是一個很好的開始,樓沂南站在營帳之內,與遠處的巍峨城墻遙遙相望,又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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