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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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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夜涼如水,“邦!邦!”兩聲的打更聲在寂靜的夜中能夠傳出很遠很遠。寧王府喜慶的熱鬧在夜幕下全然褪去,那大門上懸掛著的紅色大燈籠在風中不斷的晃動,仿佛停止不下來。

寧王府的正院名喚梧桐,但院中並未種植梧桐樹,應該說整個寧王府就不見一顆梧桐的身影。梧桐院內並無高大的花木,只有錯落的種著幾株矮小的萬年青,萬青年葉片翠綠,可四季常青,到了冬季時會長出紅色的果實,深綠色的葉片配上紅色的果實,在萬物雕零的冬季顯得生機盎然。萬年青有著永葆青春、健康長壽、富貴吉祥的美好寓意,此時看著倒也是應景了。

屋內,樓沂南將春風做好的兩碗素面端上了羅漢床的矮幾上,面條寬扁,軟硬適中,最適合夜晚吃了。說是素面,其實面湯是整雞、大骨等一同熬制的大骨湯,雖然如此,面湯卻清澈如水,不見多餘葷腥,加之用來下面的小油菜、青椒絲、西紅柿等,看著格外的喜人,冬季少菜蔬,像西紅柿等都是溫泉莊子那兒出產的。

面條內還放了幾個嫩白的丸子,那是做得軟嫩的魚丸。除了面條之外,還有幾樣小菜,有麻辣肉幹、酸辣雞絲、土豆絲炒青椒和涼拌皮蛋豆腐,很是爽口清淡,特別是酸辣雞絲,用的是雞胸肉,撕成小條,加入了蔥姜辣椒醋芝麻等,入口酸辣爽口,基本上都是祁承乾吃掉的。

“二更天了。”樓沂南聽到打更聲說道。

“嗯。”祁承乾應了一聲,他將幾樣小菜吃了個幹凈,但面條還剩下一半。為難的看著面條,祁承乾一張口就忍不住打了一個嗝,“吃不下了。”

“沒事,我吃。”樓沂南把祁承乾碗裏面剩下的面條都倒進了自己的碗裏面,大口大口的吃掉了,吃相說不上文雅,卻也不是粗魯可以形容的,看著十分的爽利。

春風始終在一邊伺候著,看祁承乾喜歡幾樣小菜後用心記下了,主子說過,一切要以寧王爺的喜好為主,不用管他。

讓春風將碗盤收下去後,樓沂南便揮推讓所有伺候的人下去,房間內只剩下他們兩個人。大紅的帷幔上用金絲繡著各種吉祥的花樣子,空氣中浮動著淡淡的橘香,樓沂南讓人點了橘子香味的熏香,清清甜甜的,還有助眠的功效,將這種特殊的晚上多了點兒恬然的味道。

樓沂南和祁承乾隔著小幾而坐,他撐著頭著迷的看著坐於對面的祁承乾,越來越覺得祁承乾長得好看,就連眼角眉梢、發尾衣擺都那麽和自己的心意,“你真美。”

祁承乾正喝著羊乳,就是之前秋霜說的那個,樓沂南知曉他喜歡吃奶制品後就特意讓春風做的,還特意讓人弄了幾頭正在哺乳期的牛羊放在寧王府上,保證祁承乾每天都有最新鮮的羊牛奶喝。

除了煮著喝的,還有做成其他品種的,比如酸奶、奶酪、奶豆腐等,大概是春風特意專攻了這方面的廚藝,做出來的奶制品味道好極了。

正在喝羊乳的祁承乾一聽樓沂南這話,差點兒就將口中的羊乳給噴了出來,幸好忍住了吞了回去,但還是被嗆到了,拍著胸口咳了好一會兒。

樓沂南心疼了,連忙坐到祁承乾身邊給他拍背,嘴上還說:“怎麽這麽不小心啊,要是我不在你身邊,你又嗆到了怎麽辦,咳得疼嗎,要是覺得難過我讓榮意過來,肚子難不難受?”

“……要不是你我會嗆到了嗎?”祁承乾無奈的瞪了樓沂南一眼,大概是被驚動了,肚子裏的寶寶也跟著熱鬧了起來,隔著一層肚皮慢慢的動了起來,祁承乾本就吃得挺飽,被這麽一動,頂得胃難受。

祁承乾瞪自己一眼,看得樓沂南飄飄然,風情萬種不過如此,一看祁承乾皺著眉頭捂著肚子,連忙收起了心中飄蕩起來的旖旎,“孩子鬧你了?”

“嗯,平時這個時候都不動的。”孩子也有近五個月大了,都說懷胎四月之後孩子就會動彈,有些晚點兒的五月多了也會動,他們的娃娃大概是好動的,四個月一到準時就開始提醒自己的存在,每天下午都要動好幾次,但也是個體諒爹爹的好孩子,晚上會乖乖睡覺,從來不多動,動了也不會現在這麽激動的和翻跟鬥一樣,祁承乾覺得自己肚子裏裝了一條活潑的小金魚,一個勁兒的在水裏面鬧騰。

“這淘氣的小東西。”樓沂南嗔怪的說了一聲,搓著手樂呵一陣後,才小心翼翼的伸出一只手覆在了祁承乾的肚子上,“小東西再鬧你爹爹,等你出來了父親就揍你,打得你小屁股開花。”嘴上說得兇巴巴的,但表情溫柔慈愛,笑容藏都藏不住。

前世的遺憾,這一輩子終於彌補了,樓沂南高興的同時心底裏也藏著一點點兒的苦澀,那是關於前世的記憶,他就算是不去觸碰卻真實的存在。

“看他出來了,你打不打。”祁承乾笑話樓沂南,樓沂南對孩子的在意比他更甚,有時候好的讓自己嫉妒,雖然還是個在肚子的肉團子。話鋒一轉,祁承乾的斂去面上的笑容問道:“你弄了這麽一出,頂替了樓家旁支的那位姑娘嫁進了王府,就不怕欺君之罪,這是大罪,輕則抄家流放、重責滅九族。”

樓沂南的大手還是放在祁承乾的肚子上,感受著手掌下的動靜,孩子大概是動累了,漸漸的平靜了下來,感覺像是翻了個身繼續呼呼去了。“我並不是頂替,樓家本就沒有這麽一位姑娘。再說了,嫁進寧王府的樓氏身體孱弱、纏綿臥榻、湯藥不斷,根本就是個病秧子,今日天涼風大,成婚後就病倒了,連著第二日到宮中覲見陛下與皇後都不可以,簡直是可憐見的。皇後不喜你搶了太子的風頭,給你找了個樓家女,說是和樓家結親,其實是將樓家架在了火上烤,一邊是太子、一邊是寧王爺,在皇帝的眼中樓家就是左右逢迎、小人心機,如此一來只會對樓家不滿更甚。”

樓家哂笑,皇後和皇帝雖然目的不同,但過程還是相似的,就是逼著樓家,皇帝忌憚樓家,所以擱置樓振山的請戰戍邊的折子,要奪走兵權、架空樓振山;而皇後想要逼著樓家站隊,徹底的倒向太子這一邊,她倒是不想樓家倒了,畢竟是自己的母家,要是真的倒了,她便成了無根之萍。只可惜樓家不是玩物,皇後也終究只是個內宅婦人,眼界太窄、想得不夠深遠,上一世樓家就在各方勢力的傾軋與皇帝的威逼之下沒了。

這一世有了重生的樓沂南,更是徹底的倒向了祁承乾這邊。

“皇帝不喜你,皇後忌憚你,明日王妃重病不去請安,或被說個不敬之罪、或被說不孝,但其實不然,他們什麽都不會再說。因為宣揚你的不好,這不是正如了他們的意。然後我們就對外放出風聲,說王妃重病一直臥床修養,就連回門宴也沒有成行,只要沒人見過王妃,就不會被拆穿。”有一點作為“先知”的樓沂南沒有說,就算是皇帝心血來潮的想要見見寧王妃,估計也沒有這個體力,不久之後就是太子成婚,太子大婚之後,皇帝的身子就每況愈下,撐不了多久了。“唉,要是大齊準許娶男妻就好了,我就直接嫁給你得了。”要是這樣,估計更如皇後和皇帝的意,樓家嫡子嫁給寧王爺,等於樓家斷後、寧王爺也不會有嫡子,大概很多人都在可惜大齊怎麽就不能夠娶男妻。

“要是如此,我也不要你嫁過來。”樓沂南應當是翺翔九天、肆意張揚的,而不應該背著王妃的名頭成為別人的附庸,受到世人的非議,從而做什麽事情都捉襟見肘,這不是祁承乾願意看到的。

“我不嫁,你嫁給我也可以。”樓沂南開玩笑的說道。

祁承乾莞爾一笑,“真可以娶男妻,我嫁給你又何妨。”

樓沂南一怔,隨後高興得大笑出聲,得到祁承乾這句話,他死而無憾。

漸漸的笑聲止住,樓沂南看著祁承乾,祁承乾的眸子裏就像是藏著浩瀚星辰,星子璀璨奪目,讓人想要窺探宇宙無垠的秘密。樓沂南想要一探究竟,往前挪動了一些,近了近了,一眼看進了祁承乾的心裏面,此時此刻,那裏全都是自己。

祁承乾覺得嘴唇上被輕輕觸碰了一下,然後雙唇就被含進了另一個人的嘴裏面,有柔軟的、潮濕的舌頭慢慢的描摹著自己雙唇的模樣……輕輕的吸吮已經無法滿足樓沂南的欲、望,取代了柔軟舌頭的是堅硬的牙齒,一點一點、慢慢的挪動、細碎的啃咬,就像是嚙齒類動物啃噬著堅果一樣,弄得祁承乾雙唇發麻,忍不住微微的張開了嘴,有一條柔軟的舌頭探了進來,像是將軍在巡視自己的領地一樣掃著祁承乾的口腔,口水來不及吞咽,一條銀絲便順著嘴角滑落,滴在紅艷的裏衣上,就像是一朵顏色更加奪目的花,煞是好看。

……………………

大早晨的,樓沂南就被一陣又一陣刮撓的聲音吵醒了,刮撓的聲音裏面還夾雜著小動物的嗚咽之聲。側頭看了一下身邊的祁承乾,正睡得香甜,並沒有被聲音吵醒,樓沂南掀開被子輕輕地坐了起來,從床上下來之後翻身將被子蓋好,確定了不漏風之後他才放下帳幔走了出去。

輕手輕腳的穿了衣服出門,門外扒著門練爪子的虎運敏捷的跳開了,一轉眼,它都長大那麽多了,看起來更加的威武,只是它長了個子卻沒有長多少肉,顯得瘦條條的,走動起來,骨頭在厚實的皮毛下動來動去,感覺上就像是一層皮下面包著一堆骨頭,看得人硌得慌。

雖然看起來瘦,但虎運的爪子更加堅實鋒利、牙齒更加堅固銳利,尖而利的牙齒尖端就和小鋸子一樣,薄薄的如同刀刃一般、幾近透明,在陽關下閃著寒光。虎運的叫聲也逐漸的褪去了奶氣,漸漸的有了萬獸之王的風範,它覺得自己長大了,不用再懼怕眼前的龐然大物。嗷嗚叫了兩聲,給自己鼓勁兒,它拿出了勇氣,做出了攻擊的姿勢,喉嚨裏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這是在挑釁呢。

樓沂南挑眉,膽子肥了嘛!

虎運後肢用力,只見一個飛撲,張開了大口、右前爪五指張開,露出尖利的爪尖。樓沂南飛快的動了起來,扭腰側身,擡腿側踢,虎運仗著自己身姿靈活,才勉勉強強躲過了樓沂南的這一腳。

“嗷唔。”虎運落地後朝著樓沂南再度挑釁的叫了一聲,圓溜的眼睛裏頭都是兇光。

平時為了鍛煉虎運的野性,祁承乾都是餵的新鮮肉食,隔三差五的扔只雞、鴿子什麽的活物,讓虎運飛撲著撲食,看現在虎運撲食的模樣很有幾分的樣子啊!而且為了鍛煉虎運的忠誠意識,都是祁承乾和樓沂南親自餵食,從來不假他人之手。

“叫囔什麽,吵醒了阿乾,我就扒了你的皮。”也不見樓沂南有什麽奇特的動作,就一個簡單的閃身、彎腰、手成爪一抓,還想要耍威風的虎運就落到了樓沂南的手上,四肢爪子在空中不斷的撲騰,嘴巴裏掙紮的“嗷嗚嗷嗚”的吵吵著,樓沂南蹙眉不滿的說道:“吵死了。”

腳上使力,一下子就到了十幾丈開外的地方,樓沂南提著虎運與它雙眼對視,虎運兇,樓沂南比它更兇,眸光中有著野獸的兇殘,讓虎運望而祛步,“要是吵醒了阿乾,扒了你的皮,我說到做到。”

虎運短小的脖子一個瑟縮,要是只貓,肯定渾身炸毛了,但身後的圓棍子似的尾巴僵直的垂在身後。

“平時餵你的活雞活鴨,那麽多的好肉好骨頭,肉都吃到那兒去了,怎麽不長肉啊,看著這麽瘦!”樓沂南嫌棄的提著虎運脖子後面的軟肉晃悠了幾下,“嘖嘖,看著瘦,還挺沈,不錯,繼續長肉,好保護阿乾,看到壞人就咬死,知道嗎?”

“嗷唔。”虎運垂頭喪氣的叫了一聲,它不答應能行嗎!

樓沂南每一日都有習武的習慣,風雨無阻,就算是今天也不例外,不練他會覺得少了些什麽,練功房內揮灑著汗水,與之對練的還是石墨,石墨的武藝也有精進,卻依然與樓沂南有著不小的差距。

“好好練練,與你對打我都覺得沒勁兒。”樓沂南接過了汗巾子擦著汗水,身上粘乎乎的,待會兒又要沐浴。

“是,小的知道了。”石墨大聲的應了。

“吩咐下去,讓春風多做一些好的吃食,早膳和午膳都要準備,問了王府的廚子,按照王爺的喜好來做。”

“是。”

“今日就不出門了,但要為兩日後做好準備,算是回門吧,我要領著你們少夫人回去,這可是大事。”少夫人,這個稱呼樓沂南真心喜歡。他和祁承乾都已經成家了,他就不準備瞞著父母,父親已經知道,母親那兒有父親在,父親應當慢慢的透露了,至於祖母那兒,祖母年紀到了,還是慢慢的說,回去的那一日就不告訴她了。

“是。”

樓沂南每一項的吩咐了下去,石墨和松煙都一一的應了。

要是換一身裝扮,看起來和當家的主母沒有什麽兩樣。松煙在心裏面默默地說了,這種說法他也只敢悄悄的想想,一想到自家狂狷霸氣的少爺穿了女裝、抹了脂粉的模樣,松煙就覺得牙疼,天底下找不到比之更加難看的妝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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