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背叛】

清晨的陽光照在裏濱的臉上，裏濱迷迷糊糊地醒來，轉頭看向身側，已經變得空落落的了，本來幸福的心情一下子仿佛被潑了一盆冷水一般。

裏濱支撐著坐起來，環顧著四周，並沒有發現賽路緹的身影，他已經起來了嗎？好早啊……

如果像以前一樣，他們只是各自睡各自的臥室，那麽裏濱完全可以不用在意，自己醒過來以後，身邊沒有互通心意的那個人，但是現在的話，已經彼此認同了，怎麽說也要……裏濱心裏別別扭扭的從床上爬起來，穿著衣服。

“你起來了，不再睡一會了嗎？”賽路緹打開門走進來，從背後擁住裏濱。

“你不是起的更早嗎？”裏濱微微揚頭，系著脖子處的扣子，那優美的曲線讓賽路緹的手指著迷的跟了上去，這在以前是從來沒有過的，他一向很壓抑對某種事物的喜愛。

“生氣了？”賽路緹在他的耳邊低低的笑著。

“沒有。”不知道為什麽，裏濱忽然感覺很不安，這種感覺讓他十分不舒服。

“是嗎。”賽路緹慢慢地松開他，令人心安的溫度漸漸遠去，裏濱猛然間轉過頭去，一把槍已經頂住他的額頭。

“怎麽了，賽路緹，一早上就……”裏濱笑不出來，他的手心出滿了汗，他不知道賽路緹怎麽會……究竟在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的這個時刻發生了什麽，賽路緹的轉變，讓他實在是……

“你真的很天真，裏濱。”賽路緹惋惜地搖搖頭“沒想到斯普林菲爾德家族培養出來的殺手，尤其還是卡埃爾公爵親自培養的，居然還是會這麽的沒用，難怪卡埃爾公爵會舍棄你。”

什麽……在說什麽……裏濱的身體止不住地顫抖：“別……別開玩笑了，賽路緹，這一點也不好笑。”

“我好像不太會開玩笑。”賽路緹伸出手，摸摸他的臉蛋“你想念克萊伍嗎？”

“到底是……怎麽回事！”剛剛從床上起來，裏濱連槍都不在身邊，防衛什麽的，根本不可能……

“怎麽回事啊……”賽路緹的手指輕輕的撫摸著他光滑的皮膚“就是你想的那樣啊，裏濱，你不會真的這麽笨吧？”

“你是說……”

“對啊，卡埃爾公爵，他舍棄了你。想想吧，裏濱，那天你讓奧斯汀偷聽我們的談話，你以為我們都不知曉嗎？”賽路緹做作的嘆口氣“你做的一切，都沒有逃過他的眼睛。”

“你和卡埃爾聯手了？”他殺了克萊伍，他把克萊伍殺了！卡埃爾居然可以原諒？既然可以原諒他，為什麽……為什麽要選擇拋棄他？為什麽現在讓賽路緹用槍指著自己？！難道自己還比不上一個賽路緹嗎！

“誰要和他聯手，你才是別開玩笑吧！”賽路緹的聲音拔高“沒想到你不僅僅是能力差勁，就連眼光也是可憐。我遲早會扳倒斯普林菲爾德家族，你這只小螞蟻懂得什麽？”

“這麽說，這一切是你和卡埃爾早就謀劃好的了？”可惡！自己怎麽沒發現！裏濱咬緊牙關“從什麽時候你們就……”

“從一開始，我見到你的那一刻開始。”有一點是不會忘記的，那天在月光下，第一次見到裏濱，那麽耀眼，那麽吸引人，像月桂女神一般，即便他的性別是男性。

從最一開始，自己從美國回來以後，卡埃爾就決定除掉自己了嗎！他怎麽能……裏濱的心一片一片的碎掉了，小時候的夢啊，被風吹散了。卡埃爾他，果然是卡埃爾，沒有人能看透他的想法，就算是跟隨在他身邊的裏濱也一樣。

“為什麽？”裏濱低垂著眼睛，身體開始止不住地顫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人的心，真的很難猜測。

“為什麽，等到我殺了卡埃爾之後，你在地獄裏問他吧。”賽路緹輕笑著，笑容和每一天每一天一模一樣，到底有什麽不一樣了呢？裏濱不可置信地看著賽路緹，難道賽路緹說的那些，都是……騙人的嗎！

“被自己信任的人殺掉，一定會很痛苦吧。”賽路緹招招手，奧斯汀從門外走進來。一改以往的笨拙，奧斯汀冷著一張臉，倒是有些殺手的意味。看來裏濱的眼光是有夠差的，他沒有認清他身邊的任何一個人，真是失敗啊。

“你有愛過我嗎？”裏濱認命的閉住眼睛。

那纖長的睫毛，那昨晚縈繞在自己耳邊的甜膩呼吸，那一起度過的日日夜夜……不愛，怎麽可能？只是這些感情擺在摧毀斯普林菲爾德家族的面前，變得不值一文。賽路緹苦笑著看著裏濱，這樣的他，還是有些像裏濱認識的賽路緹，他還是他，這多多少少讓裏濱有些欣慰。

“我很喜歡你，裏濱，如果你只是九十九裏濱的話，我會和你過完這一輩子。可惜，你不是。”賽路緹收回槍，他身後的奧斯汀擡起手，槍口正對準著裏濱，賽路緹又看了一眼裏濱“不要怨我，裏濱，這就是命運啊——奧斯汀，動手吧。”

“砰”的一聲響起，子彈卻不是打在裏濱身上，而是射中了賽路緹。

“奧斯汀，你竟敢背叛卡埃爾公爵！”賽路緹憤憤地說道，擡手正要射擊，奧斯汀一槍打中他的手腕，槍應聲而落，賽路緹慘叫著，完全沒有平時的紳士風範。

“您不是也一樣嗎，賽路緹伯爵？”奧斯汀冷冷地看著賽路緹，正要了解他的性命，被裏濱攔住。他不解地看著裏濱“少爺……”

“把槍給我。”裏濱伸手，奧斯汀不明白他要做什麽，但畢竟是裏濱的命令，便把槍放進他的掌心。

“裏濱……”賽路緹痛苦的喊叫著他的名字，當看到他手中的槍對準自己之後，勉強擠出一絲微笑“你要……殺了我嗎？”

“你不是說想要死在戀人的手下嗎？起碼在最後一刻，我可以完成你一個心願吧。”裏濱蹲下，撩開那些遮擋住賽路緹臉龐的碎發“不要怨我啊，賽路緹，很可惜，我沒能做九十九裏濱。”

“沒關系。”賽路緹的呼吸很急促，卻還是努力微笑著，想要說的話被淹沒在槍聲中，不過看口型，應該是“我愛你”吧。

如果……他不是裏濱。斯普林菲爾德，那該有多好。

其實我也愛你，只是你不會知道了。裏濱慢慢地站起來，淚水順著臉頰流下。

“少爺，我們快走吧！車上我再和您細說。”奧斯汀拿出準備好的麻袋，套在裏濱的身上，扛起他的身體，匆匆的下了樓。

“解決了嗎？”托馬斯看到奧斯汀扛著麻袋下樓，上前一步詢問道。本來殺掉裏濱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偏偏賽路緹不讓他們任何人幫助，真是……

“當然，我得把裏濱的屍體帶回去，怎麽說卡埃爾公爵也要用他的屍體偽裝一下。”奧斯汀說著，把麻袋解開，露出裏濱蒼白的臉。

“路上慢點。”托馬斯把他們送到門口。

“哦，對了，伯爵大人看起來有點傷心，暫時還是不要上去打擾他了。”奧斯汀把裏濱放到車的後座上，對托馬斯說完，開車不急不緩的離開，不敢露出一絲的紕漏，引起托馬斯的懷疑。

“現在說說吧，奧斯汀。”裏濱掙脫麻袋坐起來。

“其實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卡埃爾公爵讓我協助賽路緹伯爵殺掉您。”奧斯汀一邊開車一邊回答道。

“那你為什麽不動手？”裏濱沒辦法信任任何人，就連卡埃爾，就連賽路緹都會背叛自己，更何況是奧斯汀呢？他可是從小就在卡埃爾身邊長大的，他的家族又是世世代代為斯普林菲爾德家族服務，要他背叛卡埃爾，真是一件奇怪的事。

“因為我……”我喜歡您呀。這句話奧斯汀怎麽也沒辦法說。他配不上裏濱。

“我現在恐怕沒辦法再進斯普林菲爾德家族了吧。”裏濱不想知道奧斯汀的理由，就算他要殺自己，現在的裏濱，也絲毫沒辦法了，連武器都是對方給的，聽起來真是諷刺。

“您放心，我知道一條暗道，只有我一個人知道，很安全的，到時候您隨著我來就可以。”奧斯汀對他安慰的笑笑。

到達斯普林菲爾德家族之後，奧斯汀領著裏濱走進暗道。

裏濱在這裏住的時間也有夠長，卻還是不知道有這麽一條通道。如果奧斯汀是和卡埃爾事先商量好的，把自己引誘到這裏，再殺掉，那麽自己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裏濱握緊手中的槍，拼死，也要拉一個人做墊背！

從暗道走出來，是堆放雜貨的屋子，布滿灰塵，光線下都是灰塵在浮動。

“少爺，您真的要……”奧斯汀的眼神有些動搖，好不容易死裏逃生，裏濱應該韜光養晦才對。

“我要知道，卡埃爾為什麽要除掉我。就像賽路緹說的那樣，他從我回到這裏以後已經決定要拋棄我，這總是要有原因的吧。”為什麽，卡埃爾，為什麽！不知道原因，就算是死，裏濱也不能放下！

“少爺……”奧斯汀正打算再勸一勸裏濱，黛比卻在這時候推門進來了：“少爺？”

“黛比……”奧斯汀心下一驚。他可沒忘記，卡埃爾為了以防他的任務失敗，還讓黛比來輔助他！完了！可是不能開槍，開槍的話，會被發現他們藏在這裏的。可他忘記一件事情，這個地方只有他知道，黛比沒可能會來這裏，唯一的可能便是，他們早就暴露了。只是奧斯汀沒想到而已，裏濱他，已經在懷疑這一切都是奧斯汀策劃好的，他只不過是……想要一個人獨享功勞罷了。

“你怎麽……”黛比還沒來得及把話說完，奧斯汀比她快一步，掐住她的脖子，直至她失去呼吸。

“幹嘛殺了她？”裏濱的聲音，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平靜，這是很奇怪的事情，但奧斯汀畢竟是奧斯汀，他還是那麽的笨，竟然沒有發現這不尋常。

“她是卡埃爾公爵來協助我暗殺您的！我們必須要小心，不然……”奧斯汀的腹部猛地一痛，裏濱狠狠地一拳擊在他的小腹處，看他痛苦，卻不願發出聲響引來其他人的樣子，心裏的不信任依舊沒有消散。

“少爺……”不明白裏濱為什麽要這麽做，他強忍著痛楚，看向裏濱。

“這個地方，只有你一個人知道吧，黛比她是怎麽過來的？以後編謊話，也要會編一點。”裏濱甚至連身子都沒有蹲下，他直立著身體，一槍結束了奧斯汀的性命。

不要開槍啊，少爺，會引來其他人的。即便想這麽告誡裏濱，但也沒有機會了，多麽想，多麽想讓裏濱也撫摸一下自己的臉龐，就像對賽路緹一樣。可惜……奧斯汀的眼睛沈重的閉住，再也睜不開。

不管他對自己是不是真心，反正……裏濱拿起他的槍，塞進自己的衣服裏，向外走去。反正過不了一會，自己也會死掉吧，到那時候，他再向奧斯汀去道歉吧，他那麽笨，一定會原諒自己的。

卡埃爾。想到這個名字，裏濱的眼神冷下來。知道原因什麽的，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的生命會由自己來親手終結。

以前小雅問自己，你相信愛情嗎？自己的回答，裏濱還記得清清楚楚——當然，為什麽不呢？

如果啊，現在再有一個人問他相同的問題，他一定會回答他——

“那種鬼玩意，你去相信吧！”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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