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便想著叫你過來嘗一嘗，你榮登神位，還沒有恭喜你。”

紀末心中暗忖，用一盤糕點恭喜，百花仙君還真是‘風雅’的很，要知道她最近收禮收到手軟，多是各種奇珍異寶，靈丹妙藥。紀末隨百花仙君離開那書房時忽然一震，想起這是她當第一夜探百花宮時候的書房，既然百花仙君這麽好說話，她為什麽不親自問問？

“仙君，我有件事一直想請教。”

“哦，說說看。”百花仙君領著紀末進了一間布置典雅看似會客廳的所在，桌子上已經放好了玫瑰糕，兩碗清茶繚繞著絲絲香氣。

紀末想了一下，便把逍遙王的事情原原本本說了，只是隱去了夜探百花宮這一段。百花仙君端起茶碗的手一滯，茶水潑在手上也不自覺。“你是說，妖界有個活了三百萬年的妖王？是個……仙胎？”

“收養他的妖怪們是這麽說的，但他好像也不算是活了三百萬年，他有記憶也就是幾萬年的時間，之前都是在一顆石頭裏，我也知道三百萬年時間太久了，可仙君既然對無棱之山也那麽熟悉，我就想著……”<

“帶我去見他！”百花仙君猛然將茶碗一放，站了起來，臉上竟是不可思議的激動神色，百花仙君此刻心如大海波濤洶湧，三百萬年前……三百萬年前確實丟了一個仙胎……如果真的是他的話……

紀末沒想到自己今日隨便這麽一說，一直沒有進展的事情竟然也有了柳暗花明的一天，她真是個豬腦袋，早點怎麽沒想到？

兩人也不猶豫，直接出了九重天，紀末帶著百花仙君到了逍遙王的府上。

逍遙王見紀末帶過來一個神采風流的神仙，不知對方是何方神聖，尚未來得及問，便聽那神仙開口道：“將你面紗揭下來。”

逍遙王一頓，面露慍色：“放肆！紀末，這是何人？”

“逍遙王，他可能知道你的身世！”紀末語氣激動，“他是九重天的百花仙君，他真的可能知道！”路上紀末也問過百花仙君，逍遙王到底是誰，可是百花仙君卻道，他需要見過之後才能確認。

逍遙王身體一震，不可思議地看著百花仙君，這些年他雖然沒有放棄追尋自己的身世，可是實際上他自己都覺得希望很渺茫，然而當著渺茫的希望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時，他有些不敢相信。“你是說真的？”

“把你的面紗摘下來……”百花仙君重覆道。

逍遙王見紀末一個勁地朝他點頭，猶豫了一下，示意身邊的侍女們下去，手慢慢擡起，正要摘了那面紗，忽聽一聲“慢”，百花仙君轉頭對紀末道：“紀末，你也出去，看住門，不要讓任何人進來。”

紀末楞了一下，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回避，雖然心裏有小小的不爽，但這畢竟是逍遙王的關鍵時刻，人家都等了這麽多年了，要真是幫他找到了自己的出身，也算是大功一件。因此紀末也沒多說，點點頭，出了門。

244.統一妖界

“塵兒！”赤獍斷喝一聲，斷塵正欲走出門的身體一滯，赤獍想起他方才那番堅定，頓了一下，終是軟下聲來，“你若執迷不悟，日後必定會後悔的！”

斷塵聽出父親口吻中的無奈與心疼，也是心中一軟，住在他心中的人不多，娘親，父王，紀末，還有墨言，他已經失去了一個，剩下的這些人，他誰也不想失去。斷塵默默地轉過身來，看著自己的父親。

他的身姿依然偉岸，他的面貌依然堅毅，可是此刻，他的眼神卻蒼老無比，自己是父親的寄托，是他的希望，他從來沒有讓父親失望過，可是現在，父親看他的眼神卻是無比失望。

“父王，計劃不會變，塵兒也必定能贏，只是大婚的事情……父王請恕兒臣萬萬不能答應……我以為父王應該很明白我，我以為，我如今的面臨的，也是當初父王曾經體會過的，父王為什麽不能體諒兒臣呢？難道父王已經忘了嗎？”

赤獍一滯，他怎麽會不記得，那時整個鬼族都反對他和她斷塵的娘親在一起，他怎麽會忘記？可是……可是斷塵不同，紀末不同，如今大事在即，斷塵怎麽可以為了紀末與四大長老交惡？若是沒有四大長老的支持，大事又怎麽能成？“塵兒，不是父王想逼你，是你這次實在是太欠考慮了，你讓冢垣和北空樓他們……”

斷塵心中一松，只要父王不反對，其他人對他來說都不是障礙：“父王若只是擔心那四個老家夥，這件事就沒有這麽難解決，兒臣保證讓他們四個乖乖配合出兵。”

赤獍臉上生疑：“你打算怎麽做？”

斷塵輕笑：“水犀和紅修羅並非真的甘願屈居於北空樓之下，一個王後之位，四個人想掙，事情難道不好解決嗎？”

赤獍楞了一下，轉瞬明白了斷塵的意思，道：“塵兒，你該知道，有句話叫玩火自殘。”

“父王難道對兒臣沒有信心嗎？”斷塵面色淡淡，目光卻是堅毅無比。他想要做的事情，還沒有做不成的。

紀末十分好奇百花仙君到底有沒有認出逍遙王，逍遙王到底是不是九重天神仙的後代，若真是三百萬年以前，那逍遙王絕對是正宗的上神啊！

可百花仙君從逍遙王府出來之後，對於逍遙王的身世，竟是只字不提。紀末追問的急了，才正色叮囑道：“紀末，逍遙王的事情，你不要再對任何人提及，就當這件事從來沒有發生過，什麽銅鈴鐺，什麽鯤鵬白水，再也不要提起。”

紀末吃了一驚：“他的身世見不得人嗎？”。話說出覺得用詞不當，正欲改口，百花仙君卻道：“現在確實見不得人。”日後能不能見得光，這要看……百花仙君嘆了口氣，這一刻紀末覺得他才真像是活了幾百萬年的老神仙，“幸好是銅鈴鐺……”百花仙君嘟囔一句，臉有慶幸。

百花仙君不說，但是紀末實在好奇，反正她正打算離開九重天，現在也就不跟百花仙君回去了，百花仙君也不在意，只是又叮囑她兩句，滿懷著心事，離開了妖界。

紀末再回到逍遙王府的時候，逍遙王正獨自一人坐在大廳之內，面紗仍然遮臉，所以看不太出什麽表情，只是他的眼神……眼神很讓人心疼……遠古那麽多神仙，如今還活在這世上的，紀末都認識，看逍遙王的樣子，他的親人應該是不在了。

“逍遙王……”紀末試探著喚了一聲。

好像過了很久，這聲音才傳到逍遙王的耳中，他慢慢地擡起頭來，看著眼前那個女人，紀末被他的眼神嚇了一跳，她發誓她剛剛看到的是一種想殺人的眼神！可是再定睛一看時，逍遙王眼中卻是什麽都沒有。紀末暗自提了小心，又覺得逍遙王不至於因為她帶了百花仙君來就要殺她吧？“怎麽了？”

片刻之後，逍遙王卻恢覆了往日那般逍遙神態，那雙桃花眼中情意滿滿，又是把紀末嚇了一跳，逍遙王突然站起來，紀末也突然後退一步，只聽逍遙王笑道：“紀末，我們來統一妖界如何？”

紀末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統……統一妖界？”

逍遙王滿臉春風：“本王答應過你，你若幫本王找出身世，本王便把妖界雙手奉上！”

紀末慌忙搖手：“不……不……你太客氣了，我都不知道你什麽身世，再說我……”

本王說到做到，再說……”他深深地打量一眼紀末，“你也值得我這麽做。”

要不是後來逍遙王沒有再說什麽，紀末簡直要懷疑這位逍遙王是不是也突然看上自己了，她做了神女收了不少禮物，可是逍遙王這個，卻是最大的一件。統一妖界？你開什麽玩笑，妖界可不比九重天或竺幻珈境或者鬼族小，要不是妖界裏的妖王割據混戰，整個妖界的妖王跟神君、鬼王與靈主可是能平起平坐的！

逍遙王要統一妖界，還要把妖界送給她？紀末覺得他一定是受了刺激一時沖動才說這話的。

可很快紀末就發現，逍遙王是認真的。

他有錢，有兵，本來就是妖界三大妖王之一，現在黑山老妖被滅了，青魔王看似吞了黑山老妖的地盤，但實際上還有不少好處是給了逍遙王。

打仗是要錢的，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就算在妖界也是一樣，妖怪們需要吃飯穿衣，如果沒有錢，鬼都不願意為你賣命！

逍遙王首先開始對青魔王以外的小妖王出兵，一天之內，滅了九個小妖王，這些小妖王連夜聚集在一起商討對策，最後覺得自己的力量實在太小，便去找青魔王。青魔王白日的時候已經知道逍遙王四處出兵，可去逍遙王府上找他卻被拒在大門之外，他也搞不清楚逍遙王到底什麽打算，就去找紀末，結果紀末卻是一臉無辜地道：“逍遙王要統一妖界。”

青魔王雖是認了紀末做老大，暗中也一直貢奉逍遙王，可紀末畢竟不管事，在所有妖怪面前，自己仍是老大，但逍遙王這次可不像是鬧著玩的，說是統一，那就是要把他一起統一了啊！從此後妖界只有一個妖王，他最好的結果便是從諸侯王變成大將軍。

青魔王心中不甘，可在見到逍遙王本人之前，有其他的妖王來找自己組成聯軍他又心生怯意，便給那些小妖王出了個主意。

葫蘆山的紀末正在猶豫要不要去勸逍遙王收手，可一想人家即使統一了妖界也未必會送給自己啊，她勸他住手總有種擋別人財路的感覺。這時卻有妖怪來報，反逍遙王聯軍朝葫蘆山開來了。

紀末是那種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絕不客氣的人，在陣上跟聯軍首領解釋了半天，對方卻堅持她跟逍遙王是一夥的，還射殺了紀末手下的一個妖怪，紀末說好聽點叫愛護手下，說難聽點也是護短，別人毫不講理地欺上門來，她也就沒有客氣的必要了。

本來是下令將殺了己方人的那個妖怪給斬首報仇，把聯軍趕出去也就是了，可戰爭一旦開始，哪是她能夠控制的了的？

“老娘警告你們，要是再不離開，我就不客……”氣字還沒說出來，一把大刀朝紀面門飛來，紀末一讓，便聽見對方陣營中大喊：“殺了……滅了葫蘆山！”

對方是抱著拼命的心來的，誓要血洗葫蘆山，紀末也不得不改變初衷了。但是葫蘆山的實力本就不強，原本就是葫蘆尊主的殘兵敗將，孫二這段時間雖然招收不少妖怪，也開始註意練兵，可面對那些終日要跟周圍妖王打打殺殺，早有準備數量上又多於自己數倍的妖兵聯軍，過慣了太平日子的葫蘆山妖怪自然不是對手，縱使他們老大紀末法力再高強，再無妖能敵，也難改敗勢。

正當紀末猶豫要不要先保命時，天邊一只大黑鳥飛來，整個葫蘆山上空仿佛驟然落入黑夜。七年在鯤鵬的背上對紀末笑道：“終於開竅了！”

245.九重天的請柬

妖界戰亂，不少妖怪跑到人界，極大的加重了如意客棧和武媚娘的負擔，武媚娘時不時向紀末抱怨：“你們動作能不能快點，這幫膽小的妖怪實在不好管，到了人界還怕人，卻把人類給嚇了個半死。”

對此紀末也是很無奈，可是現在妖界亂成一鍋粥，她已經被拉下水了，只好一不做二不休，幹脆建立一個統一的妖界得了。

妖界的史書對這段歷史是這麽記載的。

妖歷一百三十二萬年秋，逍遙王出兵十萬，征伐各地，眾妖王皆以為逍遙王欲得霸主之位，然，女王紀末突然率軍加入戰局，天尊助陣，女王所向披靡，眾人皆以為女王欲與逍遙王一爭高下，逍遙王卻遇女王而不戰，將所占領之地雙手奉上，後靈族亦有靈物相助女王，青魔王難敵大勢所趨，亦為女王折腰，妖界歷史上第一位女王紀末就此登位。

對於妖界的妖怪來說這場戰爭好像持續了很久，可是對於妖界以外的人來說，這場戰爭不過持續了半個多月，就傳來紀末成為妖界妖王的消息。

堂堂神女，卻成妖界之王，這個消息在九重天炸開了鍋，有看不慣紀末憑女媧神力便可榮登上神之位的神仙立即上書元昊，以神族不插手妖界事物之名，要求降罪於插手妖界的紀末。

但是神君只是淡淡看了一眼這份上書，說了一句：“既是神族不插手妖界事物，本君又如何降罪於妖界妖王？”後來還有神仙要上書，焱煌卻是勸他們道：“人界告狀有被告和原告，你們光有被告，尚無原告啊！”意思是要想神君管這件事，應該讓妖界的妖怪來告狀才是。

可是妖界如今已經被統一，又怎麽會有妖怪上九重天來告紀末？此事結果不言而喻。

“想不到這丫頭的本事還不小，這才半個多月時間，竟能給她闖出這麽大一份‘事業’！”元昊提及紀末時臉上帶笑，宛如自己的孩子有了什麽了不得的出息一般。

淩顏笑道：“也不知道她對那逍遙王許諾了什麽，竟能讓他把妖界的半壁江山拱手相讓…”

元昊哈哈一笑：“只要不是以身相許，許諾了什麽都不打緊！”說著元昊眉頭一皺，想起一個麻煩人物，“那七年在妖界自稱天尊？”

淩顏聽了也是臉色一正，點頭道：“是……不過……這先是紀末讓葫蘆山的妖怪們這麽稱呼他的，想必紀末也不知道天尊是指……”

元昊擺擺手：“我並非責怪紀末，只是，這七年的來歷詭異非常，天上地下竟找不到一點線索，難道，他真的是天地之間自然孕育而出的？”

“這……淩顏也是沒有查出什麽，只知道紀末稱他為師父，天地之間，似乎跟他有關系的，只有紀末一人。”

“你問過紀末沒有？”

淩顏一頓，搖頭道：“紀末說她也不知道。”

元昊沈吟半晌：“或許是她知道卻不肯告訴你……”淩顏聞言一擡眼，正好對上元昊審視的目光，“顏兒，紀末對你……可像你對他一般？”

淩顏臉色一黯：“淩顏不知。”

“不知便是不是。”元昊深深看了淩顏一眼，“聽說前幾日鬼族長老大會時，有人單槍匹馬闖入黑冥城王宮，可是紀末？”

“鬼族傳出的消息並未指明對方身份。”

元昊默了半晌方道：“本君的兒子絕不會輸給鬼族。”元昊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很輕，可卻有千斤，重重壓在了淩顏的身上。

君父，好像已然知道了什麽。淩顏從來沒有十足把握自己心中所想會瞞得過元昊，現在看來，元昊似乎並不介意。他跟元昊是同一種人，原本這種人，並不能容忍身邊有跟自己一樣的人，可是卻因為紀末的關系，他們之間仿佛搭起一座橋梁，有了共同的目的。他達到了目的，便也是元昊達到了。

淩顏深深鞠了一躬：“兒臣不會讓君父失望。”

自無棱之山的戰鬥之後，神君元昊曾說將在九重天召開大會，商討無棱之山今後的處置與安排，離約定的日子不過還剩下三日，這幾天陸陸續續有靈族來到九重天，參加這即將舉行的萬年難遇的盛會，鬼族暫無動靜，不過當時斷塵臨走時已然答應了元昊，屆時也會來參加。

誰也沒想到，在這個時候，元昊會給妖界的紀末下了一道請柬，邀請她代表妖界也來參加這一會議，這道請柬頓時在妖界炸開了鍋。

多少年來，神靈鬼三族雖沒有公開插手妖界之事，任由妖界的妖王們，割據混戰，但實際上妖界還是處於這三族的“壓榨”之下，神族動不動就要除妖，好像除妖是神仙的天職，鬼族動不動就拿妖怪們來“練級”，靈族雖是很少進入妖界，可妖怪們一旦在其他地方遇到靈族，受到的白眼更是一打又一打，什麽時候，妖界的妖王也沒有跟著三族平起平坐過啊！

可是現在，紀末剛剛上任，便接到了九重天的請柬，還是商討無棱之山的大事，妖界的妖怪們頓時對紀末佩服的五體投地，仿佛紀末帶領妖界從黑暗走向光明，開辟了一個新紀元。

但此時這第一代女王，卻沒有外人想的那般高興。

“我真的沒有想過當什麽妖王……”她的一不做二不休，只是不想妖界再打打殺殺，可她並非是自己要做妖界的第一把交椅，紀末到現在都還沒有接受自己成為妖界第一妖王的事實，而真正的事實是，她最初不過是出於自衛，然後反擊，想趕快結束紛爭混戰，雖有師父七年和雲邪他們來幫忙，可是妖界的地盤有一半以上是逍遙王拱手相讓的。

雲邪很不能理解：“你現在統一妖界有什麽不好？要知道妖界這麽好統一，我早就來了！”他說著還一臉的遺憾，好像錯過了人生中最重要的東西。

紀末不是覺得妖界不好，只是當領導就得承擔責任，可她最怕的就是承擔責任。再者紀末過去二十三年不過是一個普通的人類女孩兒，成了半仙，認識一堆神仙，能夠上天入地好容易才消化了，突然多出一個女王來。看那些穿越異時空的小說，主角們好像都很享受建造一個屬於自己的帝國的過程，可是你真的仔細想想，突然塞給你一個“國家”讓你當女王，那種感覺其實沒有那麽美好，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你考慮需要你承擔，不是所有人都能夠當國王的。在妖界有葫蘆山，有一小塊地盤本來就已經夠她沾沾自喜了，她實在只是一個小人物而已。

只是一個胸無大志的小女人，尤其是，戀愛中的女人想法通常會比較單一，現在她只是希望，神族跟鬼族的戰爭能夠晚一天來到，只是希望斷塵和淩顏洛昀他們不要在戰場上碰面，可是這一切，她現在沒有辦法跟雲邪說。“你……我……我也解釋不了那麽多，反正這女王我是當得稀裏糊塗的！”

雲邪正要說話，有小妖來報，外面有個自稱鬼族王子的人來找紀末，紀末騰的一聲站了起來，雲邪看她如此反應皺了皺眉。

246.莫晟之死（上）

斷塵見到雲邪，楞了一下，隨即對他點頭笑了笑。

雲邪卻像是見了鬼一般，眨了眨眼，以為自己看錯了。斷塵這家夥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平易近人了？

紀末在看到斷塵的一剎那，有奔上去擁抱的沖動，卻因為一眼瞥到雲邪，這沖動如潮水般湧退，暗暗提醒自己，紀末啊紀末，別那麽花癡，都不知道斷塵怎麽看你……可她眼中的情意卻是絲毫掩飾不掉，或許是因為潛意識裏對自己和斷塵未來的擔心，使得她的感情尤為熾烈，她看著斷塵朝她一步步走來，看著斷塵在自己面前立定，看著他的手慢慢擡起。

“看什麽看，別告訴我才幾天就不認識你相公了！”他輕輕刮了一下她的鼻梁。

“咳咳！”雲邪還沒消化完斷塵的“平易近人”就被這句話嚇得三魂丟了兩魂，紀末的鼻梁上傳來一陣涼涼的感覺，隨即兩頰就像火燒一般，斷塵單手攬住她，對那個差點把眼珠子瞪掉下來的雲邪笑道：“她現在是有夫之婦，所以你以後要保持距離！”

“斷塵……我……我……”紀末說不出話來，心裏有狂喜，有震驚，還有羞澀。

“你既參加了我的選妃，我又選了你，名分自然已經定下來……”斷塵輕笑，滿面溫柔。

“等一下……等一下……紀末，這……你們怎麽回事？”雲邪再也受不了眼前所見，驚問出口。

“這應該顯而易見了吧？”斷塵一臉“你是瞎子嗎”的表情。

紀末完全沒有想到斷塵會當著雲邪的面這麽做，這完全顛覆了他以往的形象，雲邪站在原地楞了好半晌，根本不知道這兩個人什麽時間“勾搭”上的，他還以為紀末會跟淩顏在一起！“斷塵……你……來真的？”斷塵是鬼族，現在紀末是神女，這差的不是一點半點啊！他對斷塵本人倒是沒有什麽成見，可是他身後的鬼族……說句真心話，紀末還是選擇淩顏比較明智！

“你的話太多了……”斷塵道，說完也不再理他，只是對紀末道：“我這次出來時間很緊，有件事情要跟你說。”

紀末點點頭，卻看向雲邪，意思是“你不是該回避一下”，雲邪郁悶非常，這兩個人都這麽旁若無人了還需要他回避嗎？他正忿忿然要出去，卻聽斷塵道：“不用了……”斷塵低頭在紀末耳邊輕輕說了一句話，紀末身體一震，看著斷塵沈靜的目光，好半天，才點了點頭。

斷塵微微一笑：“等後面有空了，陪你去逛街。”隨後對雲邪道：“一起走吧。”

雲邪滯了一下，他沒說要走啊！紀末卻道：“雲邪，我一會兒要回人界。”雲邪狐疑地瞧著這兩人，還真是夫唱婦隨了！目光最後落在斷塵的臉上：“走！”

“你沒話跟我說？”斷塵既然邀自己一同離開，雲邪以為他是有什麽話要私下跟他說，卻不想行了一路，斷塵卻默默無言。斷塵停住，雲邪也停住，一眼不眨地盯著他。

“我希望你當今天什麽都沒有看見。”

雲邪一楞：“你敢做還怕我看？”

斷塵嘴角一扯：“你是她的朋友，我才拿你當朋友，對於你看到的，我想你有分寸。”

斷塵明明是有求自己還這麽跩！雲邪想故意氣他一句，又覺得無聊，甩了甩衣袖：“那就看本公子心情如何了，我還要去九重天，想必跟你不同路，就此別過！”說完頭也不回地飛走了。

斷塵看著他的背影，臉上慢慢露出笑意，都說饕餮最是貪心和小心眼，其實這只還不錯！

雲邪一路去往九重天，心裏就好像有很多螞蟻在爬，前面在竺幻珈境幫龍族忙著“戰後重建”工作，聽說妖界打起來了又跑來幫紀末的忙，完全沒聽說他們倆有什麽機會在一起的啊！雲邪越想越覺得不可思議，躊躇一下決定去探探淩顏的口風。

入了南天門之後淩顏正欲直飛紫熙宮，卻見九重天內有一處宮室上空突然飛出一束紅光，這紅光大為詭異，竟不是尋常的神光，其中似乎帶了一絲妖氣。雲邪心中一凜，九重天哪裏來的妖怪？忙改了方向，直奔紅光所出的方向。

那紅光只是一瞬間的事情，恰好被處在高空中的雲邪看到，一路過去，竟也沒發現有別的神仙被吸引過來了。

雲邪在一處宮門前落下，前後看了一眼，面前這是莫晟住的地方，但他並不能肯定紅光是從這裏發出的。聽說九重天的大殿下莫晟最好美人，難道是看到有什麽美貌的小妖偷偷帶了來？要是這樣，自己闖進去可就是壞了人家的好事了！

雲邪摸了摸鼻子，心內也覺得自己太過多疑了，這裏是九重天，有沒有妖怪他緊張個什麽勁？再回想又覺方才那陣紅光著實詭異，其中似有黑氣繚繞，正在躊躇間，忽聞莫晟宮內傳來一聲驚叫：“主神！”

淩顏一個激靈再不猶豫，闖進宮內。

莫晟衣衫殘破，臉色發黑，直直地坐在椅子上，他的雙目圓睜，眼中有駭然神色，雲邪下意識地上前一步，剛喚了一聲“莫晟”，忽然瞥見房內靠墻的地方還有一具身體，卻是一只銀狐！

九尾銀狐！

“主神……這是怎麽了……主神……”

雲邪初時以為莫晟死了，這時才發現他的嘴唇竟然在動，從口型上看，竟是“神君”二字。

那小仙聽了，身體一抖，似是下了什麽決心一般，瞥一眼地上不知死活的銀狐，轉頭見雲邪依然立在原處，道：“你幫我照顧好主神！”話畢不待雲邪答應，已經化作一道光芒消失不見。

“莫晟……”雲邪雖然很想看看那九尾銀狐到底是誰，但此刻神族大殿下莫晟似乎更加重要，雲邪近了莫晟，似想開口詢問，身體驀地又是一震。

莫晟胸口繚繞著一團黑氣，夭邪怪異，根本不該是他這樣的上神身上會出現的，這黑氣在他胸口纏繞不散，時時會侵入他的天靈。莫晟似乎看清了雲邪，口型似是一個“救”字，可是雲邪根本不知他是被何所傷，又如何談得上施救！

莫晟的法力在他這一輩神仙裏也是數一數二的，誰能傷的了他？雲邪去看那只九尾銀狐，就算九尾狐出手也不該是這樣啊！莫晟更像是被他自己體內某種強大而邪異的力量所傷！雲邪曾試圖註入一些真氣給他，卻發現莫晟胸口的黑氣仿佛是一個活物，不僅自己的真氣轉瞬被它吞噬，它甚至要吸食自己的靈力！

元昊接到稟報後急急趕到莫晟宮中，跟在身後的還有與他在一起的焱煌，楊戩與淩顏眾神。元昊一見莫晟的摸樣，面上大驚，上上下下打量他兩遍竟是站在原地未動。

“神君……”雲邪覺得詫異，為何神君元昊的臉上竟有憤怒之色？！

“父……”莫晟竟發出聲音，卻也只有一個“父”字，眼上竟是哀求之色。

元昊握了握拳，終於抵擋不了心中的骨肉親情，喝了一聲：“全部退出去！”

247.莫晟之死（下）

淩顏深深看了一眼墻角邊的九尾銀狐，嚴重閃過一抹掙紮神色，終是躬身應是，與眾神一起退了下去。

雲邪將這一幕看在眼裏，直覺告訴他，淩顏是認識那九尾狐的。

竺幻珈境的九尾狐只有玉家一家，而銀狐，似乎玉家的老大老二以及老四玉白雙都是銀狐，但玉楓這些年極少管事，青丘的政事都是已經成家的玉家老大和老二在打理，他們甚少出青丘，難道……是玉白雙？

元昊等眾人都退了出去，也看了一眼墻角邊的九尾狐，手中凝出神力，由莫晟的天靈蓋灌入下去，誰知莫晟胸口那團黑氣好像是烈火上澆了油，猛的向上一沖，如同貪食的怪物，竟將元昊的神力的盡數吸入，元昊面色一沈，另只手結了個覆雜的手印，反手打在那團黑氣之上，黑氣似是被什麽壓制著，四下掙紮。

楊戩或淩顏乍見莫晟的樣子，沒有看出他到底是怎麽回事，但元昊卻一眼看出，莫晟正是被身上這團黑氣所傷，隱在黑氣之中的，恰恰是他自己的元神！

仙魔之間，一線之隔，可以駕馭自己神力便為神，被那力量控制便為魔，莫晟顯然已經不能駕馭自己的元神。他身上神力妖力混雜，就連神力本身也並不精純，這在任何一個神仙身上是不應該出現的，除非他像妖怪一樣，曾經采補了各種力量在元神中修煉，從而才有今日神力已然控制不住那強大的魔力的情況出現！

“父親……”

元昊一面壓制那黑氣中的元神，一面給莫晟輸入神力，嚴重神色覆雜難明，若面前這個不是自己的兒子，只怕他早已一掌取了他的性命！堂堂上身竟然修煉如此不堪的法術！“不要說話！”元昊沈聲道，如今莫晟的元神異常強大，元昊竟然在其中感受到了幾縷若有若無的靈力，他再度看了一眼墻角邊的九尾狐，心裏漸漸沈了下去……

莫晟竟然糊塗至此！連九尾狐的靈力都敢吸！

九尾狐與一般靈物不同，他們身上的靈力多詭變，很難控制，若能將其跟自己力量融合，那必然比吸一千個千年妖怪的法力還要有效，可若是控制不了，比那很容易與自身力量相沖，若莫晟體內只有神力便也罷了，最嚴重不過是損耗些法力臥床休養，可他體內竟是諸力混存，原本就沒有很好的融會貫通，這九尾狐的靈力就好像一根導火索，瞬時間便“引爆”了他那不穩定的元神，便造成了現在的後果！

印在那團黑氣上的金色印記越來越暗，元昊吃驚於莫晟的元神竟強悍至此，手上再度加力，莫晟的身體卻抖了抖，他滿身的神力被那黑色的元神吸食的七七八八，元昊的神力與那黑色元神在他身上相鬥，這是莫晟此刻的身體承受不了的。

元昊也發現了這一點，心中惶然，這元神死死的抓著莫晟的身體不放，他若硬救，不但自己的元神很可能被這東西吞了，莫晟的身體也承受不住，可他若放手，這元神將會把莫晟的神力盡數吸完，而他的身體也很可能被吞噬掉。

他空有三百多萬年的修為，可元昊此時面對自己兒子正在消失的生命竟感到束手無策！

莫晟仿佛也感受到自己那顆元神的厲害，似乎打算吞下這神族神君的元神，莫晟也是掙紮萬分，若是讓它得逞了，自己將會成為這顆元神的奴隸，但如果元昊就此放手了，自己就只有死路一條了，元昊必定要毀滅的這顆元神的！

“父親……”他感到元昊似乎要收回手去，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竟是一把拽住了元昊的袖子，嚴重盡是乞求！

“晟兒！”元昊一驚，沒想到莫晟成了活命，竟不顧他的安危，不願意讓他放手。

“父親法力高深……定能……定能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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