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舟和翻譯說了好一會，才看見霍亦揚表情平淡地走過來，而他身後的翟劍輕則一臉失魂落魄，也不知道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麽。

因為人齊了，霍亦揚便招呼著去辦登機手續，翟劍輕有些發蒙，被提醒了一句，才與他們揮手告別，然後就像一個木頭人一樣註視著他們離開。

沈千舟有些莫名，連忙拉過霍亦揚：“教練，你之前和翟媽媽說什麽了，為什麽他表情那麽難看。”

霍亦揚風輕雲淡地回道：“我就是做了一回好人，告訴他國王的新衣是什麽樣的。”

“啥？”

“好了，別去想那些有的沒的，還是好好休息，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你可就不會再有這麽輕松的時候了。”

霍亦揚一向是有的放矢，絕不會隨便嚇人。他們下了飛機，只休息了一晚，第二天開始就進入了緊張的訓練中。

他們來的冰場是位於京都的石垣冰場，沈千舟第一次看世錦賽的時候，當時日本隊女單就有一名即將退役的選手石垣繪裏。這家冰場就是她家裏開的，石垣繪裏是小女兒，退役之後就留在冰場當了教練。

石垣繪裏在現役時期就是以滑行聞名的，沈千舟他們剛到的時候，石垣繪裏剛好就在教孩子們滑行的基本知識，雖然沈千舟還有些聽不懂，但的確覺得她很厲害。

沈千舟的事情，之前隊裏就已經跟這邊商量好了，沈千舟暫時會跟著石垣繪裏練一段時間。而作為交換，霍亦揚也會客串一段時間的教練，他和石垣繪裏差不多是同一時期的選手，雖然之前是在青年組，兩人也並不認識，但石垣繪裏看過霍亦揚的現場，一直都很推崇他，這一次雙方達成合作，她也是很重要的一個因素。

日本人很講究尊卑，沈千舟原本還擔心自己會不會被針對，來了之後才發現其實還好，這一群孩子裏頭甚至還有她的粉絲，大家雖然語言不通，但是相處的還算愉快。

在這邊的練習方式和在國內還是有很大區別的，尤其在一些滑行的小細節方面，他們會格外註重，甚至會不厭其煩地練習這一段，而這麽一點一點地摳小細節，的確對沈千舟的滑行有了很大的改善。

其實訓練量還好，相比沈千舟之前在國家隊的時候也差不多，堅持一下也可以撐下來的。就是吃飯問題讓沈千舟很苦惱，日式食物講究精致，一個字，就是少。而且因為這邊水果特別貴的緣故，水果都是論個賣的，別提有多坑爹。

隊裏雖然送他們過來學習，但是生活費肯定是不會報銷太多的。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沈千舟只能無奈地縮減了一點食量，可比起其他的人來說，她的食量仍然是很驚人的，而就在這種時候，她認識了一個和她有一樣處境的女孩。

清水望也是石垣冰場的一名小選手，今年才十歲，模樣清秀，她的水平在同時期的選手中是拔尖的，但是同樣拔尖的還有食量。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她一直被人叫做大胃王，但是沈千舟的到來解救了她。

沈千舟也註意到了清水望，不過當然不是因為食量。清水望也是從小就開始學花滑，而且很早就被發現了她在花滑上的天賦。

有時候石垣繪裏教什麽東西的時候，最先學會的都是沈千舟和清水望。兩人都是勝負心很強的人，就這麽對上了，不過在吃飯的時候，兩人也非常默契地坐在了一起，畢竟有一個同樣食量的人坐在一邊，感覺都不那麽丟臉了呢！

學習時間是兩個月，不過也不是每一天都完全泡在訓練裏，每個星期還是有一天休息時間的。沈千舟之前還打算要到處去看看玩玩，畢竟京都也是日本出名的古城，她第一個星期來的時候還跟著霍亦揚出去逛了一會，到了第二個星期結束，她就只想癱在床上動也不動。

阮萌也知道她去日本學習，雖然有些羨慕，但並沒有像其他人那樣說酸話，挑著她休息的時間給她發了個視頻過來，不過看沈千舟很累，又掛掉了。

朋友的這份貼心沈千舟還是很受用的，她飽飽地休息了一個上午，想了想，還是收拾了東西去冰場。周末的冰場是人最多的時候，沈千舟換了冰鞋，準備把之前石垣繪裏所教的東西再練習一下，就看到清水望興沖沖地朝這邊跑過來。

沒有翻譯在旁邊，沈千舟只能打著手勢問她有什麽事。清水望卻只是一直指著她的冰鞋，一個勁地在說日語。沈千舟一臉莫名，最後幹脆打開手機裏的翻譯軟件，一番折騰才總算聽懂了她在說什麽。

沈千舟在過來之前也是查過資料的，知道京都的溫泉很出名，卻不知道清水望家竟然是開溫泉旅館的，清水望的意思就是讓她練完去跟自己泡溫泉。

沈千舟頓時眼睛一亮，也不好讓小夥伴等，趕緊就換了衣服和鞋子，給霍亦揚打了個電話，就跟著清水望離開了。

清水望是典型的外冷內熱型的孩子，一開始不認識的時候，根本就不跟別人說話，但熟了之後就會變成一個小話癆。她對沈千舟很有好感，雖然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食量的原因。兩人雖然語言不通，但倒是很合得來。

清水家的旅館是那種典型的日式家庭溫泉旅館，布置的非常有意趣，溫泉是露天的，用了竹簾子和假山綠植隔開，空氣中漂浮著淡淡的硫磺味，白霧彌漫簡直就像在仙境中一樣。

沈千舟攤開了手腳，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感覺酸疼的四肢都舒展開了一般。

清水望頭上頂著毛巾，瞇著眼睛享受著，還給沈千舟遞過這邊的特產溫泉小饅頭，這種有的吃有的泡，簡直是神仙也不換的美好生活。

想到這裏，沈千舟看向對面的清水望，用日語道了個謝。清水望卻搖搖手：“沒關系的呀，我們是朋友嘛！”她笑起來兩只眼睛像是彎彎的月牙，非常可愛。

“對了，我對中國也很好奇呢。”清水望游到她身邊，非常興奮地說，“我爸爸媽媽以前去中國旅游過，北京，故宮，哦哦，還有長城，我看了照片，哇，好好看，好壯觀！”

“那你以後來中國玩啊，我來招待你！”沈千舟笑瞇瞇地承諾。

“好呀好呀！”清水望說完，又像是想起了什麽一樣，問道，“中國是不是有很多美食？”

“對啊！”沈千舟就介紹了一下中國的八大菜系和各地小吃，然後就看到清水望雙眼閃閃發光。

“嗷嗷嗷，好幸福啊！我也好想吃！”

沈千舟早就知道她是個吃貨，有這樣的反應也不出奇，只能忍著笑道：“好啊，你想吃的話，什麽時候來中國，我都包吃包住包玩。”

翻譯軟件翻譯了兩遍，清水望才聽懂後面那句話，頓時就十分興奮：“就這麽說定啦！2033年的世界挑戰賽就在中國北京舉行，我一定會參賽的，到時候就來找你哦！”

沈千舟哭笑不得，這小姑娘原來早早就做好了打算，難怪對她這麽熱情，不過她也不反感這種小狡黠，當即就跟她拉鉤確定了時間。

泡完溫泉之後，清水望的姐姐還拿出了自己的和服，讓沈千舟換上。此時正是新年伊始，清水望便帶沈千舟去神社玩，這一路上都能看到很多日本人穿著和服去神社祈福。沈千舟還從未見過這樣的場景，頓時就非常感興趣。

兩人一邊走著，清水望還在跟她說這邊的習俗，說到京都夏日的煙花的時候，神社就到了。清水望拿了兩塊繪馬，讓沈千舟在繪馬上寫願望。

繪馬其實就是在一塊小木牌上寫下自己的願望，供在神前，祈求得到神的庇護。

沈千舟想了半天才落筆，清水望有些好奇，想湊過來看，卻被她擋住了。

“寫的什麽呀！”清水望不服氣地看著沈千舟把繪馬掛的高高的，猜測道，“是祈求明年世青賽奪冠嗎？”

沈千舟神秘一笑，就是不告訴她，兩人手牽著手離開。

風吹過，將那塊繪馬輕輕地吹動，露出了後面的字，只能隱約看到健康和幸福兩個詞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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