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翟劍輕三人就收拾回延昭市了，這一次來送他們的依舊是餘衍。餘衍本以為翟劍輕見過欒教練之後就會留下來，誰知道他們居然還要回去，順帶著連沈千舟都沒留下，他不知道欒教練和翟劍輕說了什麽，所以即便心中疑惑，也並沒有多問什麽。

沈千舟背著小包，看著翟劍輕和餘衍在一邊說話，冷不防聽見旁邊的沈爸爸道：“小船是想要留下來嗎？”

沈千舟一楞，回過頭就看見沈爸爸一臉包容地看著她：“我知道我們小船很有天分，可是爸爸媽媽舍不得你那麽辛苦，但如果你真的這麽喜歡，我們也會盡全力支持你的。”

沈千舟垂下了頭，許久之後才低聲道：“我很喜歡花滑……”不等沈爸爸多說什麽，她已經擡起頭，眼睛裏滿是堅定，“但我也很喜歡爸爸媽媽還有胖球，或許有一天我會選擇留在這邊訓練，但不是現在。”

沈爸爸有些啞然，他知道女兒早熟，卻不知道她看事情看得如此清楚，他輕聲一笑：“好，不管小船做什麽決定，爸爸媽媽都會一直支持你的。”

“嗯。”

沈千舟回到延昭市之後，生活並沒有發生什麽改變，她依舊每天乖乖上學放學，然後將所有的課餘時間都花在了花滑練習上。翟劍輕已經同她說了欒教練的意思，本意也是讓沈千舟安心學習，畢竟她雖然天賦高，但練習的時間著實是有些短的，比起那些四五歲就上冰的孩子，她起步已經比較晚了。

沈千舟對此倒沒有異議，她上輩子是沈冰的時候，對於這些比翟劍輕他們還要看得更加清楚。

翟劍輕按部就班地教沈千舟基礎動作，甚至還加入了規定圖形這樣的方法來鍛煉沈千舟的滑行。沈千舟的滑行的確是很流暢的，但在用刃上還是有些粗糙的，翟劍輕就是在想辦法打磨她的用刃，讓她的滑行更加優美。

翟劍輕原本還擔心這些過於枯燥的訓練會打擊小姑娘的積極性，但沈千舟卻出乎意料地完成的很好，每一次訓練都絲毫不打折扣。而且就算是沈千舟原本不喜歡的步法和旋轉，她也不再抵抗，認認真真地去練習。她這樣自覺，反倒讓翟劍輕原本想要使出的百般手段都沒有用處，讓他頗有些氣悶。

而在這種情況下，原本在之後的訓練卻不得不提前了。

“跳舞？！”沈千舟睜大了眼睛看著翟劍輕。

翟劍輕點點頭：“跳舞對於花滑是非常重要的，不管是上肢動作還是柔韌性，這對於藝術表現力也會有極高的加成。”

這個沈千舟倒是知道的，這段時間她也看了不少花滑比賽的視頻，只是她卻仍舊狐疑地看著翟劍輕：“教練，你也學過舞蹈？”

翟劍輕有些尷尬地咳嗽了一聲：“男單……多少還是有些區別的……”

沈千舟挑挑眉：“你這話很沒有說服力啊！”

翟劍輕當初就是靠著高難度狂刷TES，至於藝術表現力，對於他來說從來就是浮雲，所以哪怕欒教練用盡了各種手段都沒能讓他去學跳舞，這種反面例子實在不好拿出來說，翟劍輕只能苦逼地將自己的臉皮踩下來：“所以我沒能拿冠軍啊！”

沈千舟點點頭，總算是接受了這個理由。

翟劍輕松了口氣：“舞蹈老師我也給你找好了，以後你每周至少要拿出三天時間去學舞蹈。”他想了想，覺得自己也不能光派任務，多少還是要給點福利的，便道，“你想去看世錦賽嗎？”

“啊？”沈千舟楞了一下。

“我拿到今年世錦賽的門票，就在上海舉行，你要是想去的話……”

“去！”沈千舟直接把手伸到翟劍輕面前，“票呢？”

翟劍輕郁悶道：“你這也太不客氣了吧！”雖然這麽說，但還是從包裏將票給沈千舟給拿了出來，因為考慮到沈千舟的年紀，監護人肯定是要陪同的，所以翟劍輕貼心地多拿了一人的票。

沈千舟一邊接過票，一邊還鄙視翟劍輕：“我們倆還客氣什麽，矯情！”

“……”

沈千舟將票收好，沖著翟劍輕揮揮手：“行了，我回家了。拜拜！”

“別忘了要去練舞！”

“知道啦！啰嗦的老頭子！”

翟劍輕被她氣得夠嗆，卻又沒有絲毫辦法，最後只能默默地將一口老血給咽下去。

常羽恰好走過來，看到這一幕忍不住憋笑，如今看到沈千舟日常懟翟劍輕已經成為他最新的樂趣。他推了一把翟劍輕：“怎麽樣？你所期待的感動和眼淚汪汪都沒有出現吧。”

翟劍輕苦惱地揉了一把頭發：“這臭丫頭！”

常羽一把搭在他的肩膀上：“行了，一起出去吃個飯吧！”

翟劍輕和常羽來到他們常來的小飯館，叫了滿滿一桌子菜，常羽又點了啤酒。兩人一碰杯，常羽就見翟劍輕一口就將酒都喝了下去，忍不住道：“幹嘛喝得這麽急？”

翟劍輕放下酒杯，深深地嘆了口氣：“我覺得自從我開始教那臭丫頭滑冰，我整個人都老了十歲。”

“噗！”常羽忍不住笑出聲來，“沒那麽嚴重吧！”

翟劍輕的聲音忍不住提高了一點：“你瞧瞧她那樣子，哪裏把我當成個教練了！！”翟劍輕回想自己每天被沈千舟氣得吐血，又拿她沒有辦法，忍不住又喝了一杯。

“行了。”常羽按住他的手，“少喝點。你也別郁悶了，就咱們這冰場裏羨慕你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千舟的天賦眾人都是看在眼裏的，我們這些人自己沒什麽指望，不就想要教出一顆好苗子嗎？千舟有天賦又肯吃苦，哪個教練看著都眼紅啊！”

聽常羽這麽一說，翟劍輕心裏的郁悶感總算減輕了不少，郁氣一減，頓時就覺得餓了，這才拿起筷子吃菜。

常羽見好友不再郁悶，也算是松了口氣，兩人吃了一會，他才又問道：“對了，我聽朋友說，國家隊這一次挑了幾個孩子一起送到了美國進行培訓，你知道這事嗎？”

翟劍輕點點頭：“我之前就聽說了，就是從上一次全國少兒比賽中選的苗子。”

“那千舟怎麽沒有名字？”常羽好奇地問，“你不是說千舟上次拿了乙組冠軍嗎？她才學了這麽短的時間就能拿這麽好的成績，我不信沒人看出她的天分。”

翟劍輕嘆了口氣：“我原本也是這麽想的，可是欒教練說讓我再帶千舟幾年，等到她十二歲的時候再去參加比賽。”

“這是為什麽？”

翟劍輕就將欒教練的那一番話又說了一遍，這一次常羽也陷入了沈默之中，許久之後才低聲道：“他……真的是可惜了。”

“誰說不是呢？”翟劍輕撐住額頭，“不然以他的水平，又何止一個世青賽冠軍？”

“對了，說到他，我想起來上次婉婉說在天河市見過他來著……”

“天河市？”

“婉婉說他現在好像在做調酒師。”常羽遲疑了一下，“他似乎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婉婉當初差點沒認出他來，不過他現在……過得不太好。”

翟劍輕沒有說話，當年的那些事情他也算是一路圍觀的，那人在世青賽一舉成名，又加上俊美的外形，張揚不羈的性子，吸引粉絲無數，媒體過度追捧，將他們這些老將都擠得退出一射之地，只是後來發生那樣的事情，讓他猶如一顆流星一般迅速地隕落了。

翟劍輕當初也是羨慕他的天分的，即便自己被稱作是天才，可在那人面前實在算不得什麽，或許只有沈千舟這樣的才能與他媲美吧。只是，這樣一個人離開了冰場，實在是有些令人扼腕的。

大概因為說到了這個，兩人之間的氛圍有些沈悶，常羽試探性地問：“你覺得，如果他想要重回冰場，欒教練會答應嗎？”

翟劍輕沒想到他會說這個，震驚道：“你怎麽會這麽想？”

常羽無奈地嘆口氣：“你也知道，婉婉當初是他的迷妹，這些年還時不時在我耳邊提起他，如今見到了本人，自然想要幫他爭取一下。”常婉是常羽的親妹妹，與他們這幾人也都是認識的。

翟劍輕知道常羽這是想讓自己去向欒教練透透口風，畢竟常婉可惜那人的天分，他們又何嘗不是，即便當初是競爭者，可過去了這麽多年，年少的恩怨早就煙消雲散了。翟劍輕想起這一次欒教練提起他的時候語氣裏的惋惜，心裏也頗有些不是滋味。

“我去試試看吧。”翟劍輕說道。其實他也沒什麽把握，這人離開了冰場這麽多年，即便當初有著驚才絕艷的天賦，可如今又能剩下幾分？他的年紀如今也有二十了，還有恢覆期，他真的還能參加比賽嗎？再加上他當年那事鬧得也有些大，他是被冰雪中心直接開除的，如今雖然過了這麽些年，可難保不會有人再記起這些事情。

常羽見翟劍輕雖然答應了，可臉上依舊凝重，他也知道這事情不好辦，便多說了一句：“如果太過為難的話，還是算了吧。”

翟劍輕搖搖頭：“稱不上為難，只是這事情我也無法打包票，盡人事聽天命吧。”事實上，他也很想再見一次這人在冰場上的風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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