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歲的男生……

沈時霏第一時間想到的, 是前段時間在便利店偶遇的愛豆，駱熾。

不對，駱熾似乎已經二十多歲了。

替身是校草那本書裏的女配, 難不成她和萬俟歸提到了鄔郁？

“你問這個做什麽？”沈時霏巧妙地把問題拋回去，仰著臉，推他的胸膛。

倆人站得太近, 臉對臉, 鼻子都快碰到一起了。

萬俟歸勾著她的脖子，低垂著頭, 目光專註, 不錯過她臉上每個細微的變化。

除了眼型之外, 說話的聲音也變了。

她的鼻梁出現微微的駝峰，不笑時，多了幾分清冷和孤傲，雙眼皮褶皺細窄, 發際線變低了。

如果是多重人格, 外貌不會在極短的時間內發生變化。

她才是他熟悉的沈時霏。

剛才那個女生又是怎麽回事？

“太熱了，你別挨我這麽近。”沈時霏小聲抱怨。

萬俟歸緩緩松了手臂，從兜裏拿出手機，點開程公子發給他的那段視頻, 隨手遞給她。

“這是你嗎？”他輕聲問。

沈時霏接過手機, 低頭看了幾秒，清晰地看見視頻裏的替身, 幹脆利落地打了陳姚一巴掌。

“這是我啊。”沈時霏臉不紅心不跳, 把手機還給他, “陳姚把十萬塊的紫貂皮草剪壞了, 故意嫁禍給我, 我肯定不會饒她。”

萬俟歸不吭聲，直勾勾瞧著她的臉。

沈時霏坦然和他對視，飽滿的紅唇上揚，嫵媚的眼睛裏藏著有恃無恐的笑。

就算萬俟歸發現她和替身長得不一樣，他只會懷疑他自己。

誰會想到這個世界是虛擬的？

“秦逸在外面對吧？”沈時霏忽然想起，秦少在微信上說要帶一群朋友過來辦年卡的事。

她指了指門外，朝萬俟歸露出微笑：“我出去一下，你可以在我這裏睡會兒。”

萬俟歸往後抓了把頭發，眉心微微蹙起，白皙俊秀的臉寫滿了煩躁和困惑。

見他一言不發，沈時霏帶上門走了出去。

裝潢典雅的休息室裏安靜下來。

萬俟歸晃到桌前，在椅子上坐下，往後一靠，目光慢慢掃過室內。

她的休息室，和酒吧的整體格調不一致，透著股年代感。

覆古的民國風老式電話機，歐式沙發，金色的喇叭花狀留聲機，暗紅色的毯墊，立式座鐘……還有紙質日歷。

萬俟歸重新拿起日歷，盯著上面穿旗袍的女人，看了半天，才發現是沈時霏本人。

把自己的照片印在日歷上，這是有多自戀？

萬俟歸垂著眼笑了。

他拿過手機，點開照相功能，哢嚓幾聲，將每頁日歷上的沈時霏拍了下來，偷偷保存。

……

酒吧門口，看到停車位上拉風的幾臺跑車，打扮時尚的女生拿出手機，拍照發朋友圈。

“牧凡，知道我為什麽喜歡來酒吧了吧？”岑蕓蕓將視頻加了濾鏡，上傳到朋友圈，“說不定能交到一個富二代男朋友呢？”

她瞄了一眼旁邊的舍友，“你還是穿裙子好看，以後多學著打扮自己。”

牧凡紮著馬尾，身上穿著燈籠袖的淺藍色連衣裙，荷葉邊的裙擺遮住膝蓋，劉海搭在額頭上，清純文氣。

她還是又跟著舍友來酒吧了。

明明下了決心再也不來的……

牧凡看著那些底盤低的跑車，一個牌子都不認識，“這些車都很貴吧。”

“那可不，嗨，其實我也不太懂車。”岑蕓蕓拉著她的手往裏走，“我們和這些有錢的款爺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

聽到舍友的話，牧凡的腦海裏掠過一雙冷漠的眼睛，霧藍色的頭發，完美無瑕的臉。

“為什麽不是一個世界？”她文靜地開口。

“這還用說嘛，有錢的公子哥一晚上就消費幾十萬，我們每個月的生活費只有一兩千，”岑蕓蕓有口無心地加了一句，“你還是領補助金的姑娘呢，他們根本不懂人間疾苦的。”

岑蕓蕓的話，刺痛了牧凡自卑敏感的神經。

“平凡的女生就配不上優秀的男生嗎？”

看到牧凡不虞的面色，岑蕓蕓猶豫著問：“牧凡，你不會有喜歡的人吧？是誰？”

“沒有。”牧凡懊惱地否認。

在偏僻的散臺坐下，牧凡點了杯口感冰涼的鮮榨橙汁，岑蕓蕓點了杯白色桑格利亞，兩三樣小吃，低頭玩手機。

牧凡撐著下巴，新奇地看著酒吧裏的一切。

散臺有最低消費，她們倆還是學生，對於家境一般的牧凡來說，一晚上幾百塊並不便宜，一瓶果汁就可以坐很久。

順著牧凡的目光看去，岑蕓蕓繪聲繪色道：“那邊是VIP，比吧臺和散臺豪華很多，位置最好的卡座20萬，還不算酒水。那幫開跑車的有錢人肯定在那邊，說不定是同一群朋友。”

牧凡哦了聲，站了起來：“我上個洗手間，你幫我看著點我的杯子。”

衛生間的入口男女相對，牧凡從洗手間走出來，在烏煙瘴氣的大廳裏慢步走動。

她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就仿佛能碰見誰似的。

路過一扇不起眼的門，牧凡不經意轉頭，恰巧和剛從裏面走出來的萬俟歸撞上。

看清那個年輕帥哥的臉，牧凡一下子楞了，心跳加速，臉頰發燙，染上櫻粉色，心裏泛起酸酸的欣喜。

萬俟歸！

是那個網上很有名氣的富二代。

第一次見到他開始，牧凡就對這個男人一見鐘情了。

萬俟歸在沈時霏的休息室坐了半小時，出來找秦逸他們。

拉開門就看見一個陌生的女生，盯著自己的臉，欲言又止，似乎認識他。

萬俟歸習慣了被人註視，為人高調，長相也很有辨識度，帥得讓花癡的姑娘尖叫。

酒吧一半的人恐怕都知道他是誰。

他把門碰上，不冷不熱地看了牧凡一眼，擡腳要走。

“萬俟歸。”

牧凡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突然小聲地喊他的名字。

心臟緊張得要跳出嗓子眼，聲音都在抖。

兩人挨得近，萬俟歸聽到她喊自己，頓住腳步，側頭看那名女生。

完全是看陌生人的表情，他冷淡地問：“有事？”

酒吧裏喧鬧的氣氛讓人腎上腺素飆升，牧凡做了這輩子最大膽的事。

她頭腦空白，攥緊了裙子，手心滲出汗水，磕磕絆絆問：“能……能認識一下嗎？”

主線劇情開啟，世界有種回到正軌的感覺。

牧凡的這句話，絲毫不顯得唐突。

男女主之間存在羈絆，一切本該如此，只不過，和書裏的細節不一樣，主動的人由男主變成了女主。

萬俟歸靜靜地看著她，沒有回應。

不過是兩三秒的沈默，牧凡卻感覺過了一個世紀那樣久。

氣氛逐漸變得尷尬。

粉色泡泡般夢幻的相遇，不過是一廂情願。

牧凡發熱的頭腦瞬間冷靜下來，臉色難堪、後悔、羞惱，幾乎想奪路而逃。

她怎麽有勇氣，和金字塔頂端的萬俟歸搭訕的？

牧凡恨不得立刻跑掉，心裏卻又抱著一絲期待，怯怯地等待著他的回答。

“我為什麽要認識你？”萬俟歸莫名其妙的語調傳來。

牧凡小臉煞白，繼而漲得通紅。

是啊，她有什麽價值，是什麽身份，讓萬俟歸這樣的人認識？

不過是一個卑微平凡，不起眼的女生而已。

牧凡有淚失禁的體質，丟人或者跟人吵架會掉眼淚。

她憋著快要哭出來的眼淚，急急忙忙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不敢再面對他，她低著頭，轉頭就走，無頭蒼蠅一樣走入蹦迪的舞池，差點撞了人。

萬俟歸只覺得這個女生很奇怪。

和他要微信、想和他認識的女生，十雙手都數不過來。

短暫停留了一會兒，萬俟歸沒放在心上，走向朋友所在的卡座。

“牧凡，你怎麽去了這麽久。”

看到牧凡低頭走過來，岑蕓蕓把橙汁推到她面前。

氛圍燈變幻，看不出她哭過的跡象，牧凡吸了一口橙汁，害臊的臉退了些餘熱，忽然很想跟舍友傾訴。

“我剛剛碰見萬俟歸了。”她用平靜的語氣說。

岑蕓蕓先是一楞，抓住她的胳膊：“真的假的啊，萬俟歸也在酒吧？”

她擡起頭環視四周。

這是全市最高檔的酒吧，據說是大網紅霏霏開的，萬俟歸會來這裏消費，也不奇怪。

牧凡深吸一口氣，咬著吸管，故作輕松地問：“你說我和萬俟歸要聯系方式，他會給我嗎？”

“……”岑蕓蕓無語一會，篤定道，“別天真了，他肯定不會理你的，和他要微信的女生海了去了，每個都加不煩死？”

“總會有特殊吧。”

牧凡心想，至少他沒有目中無人直接走，還跟她說話了。

“你敢保證那個人是你嗎？”岑蕓蕓搜出萬俟歸前女友霏霏的照片，手機放到牧凡跟前，“長成這樣還有可能。”

牧凡低頭看了看，詫異道：“她在這家酒吧工作，我見過她。”

“拜托，人家是酒吧的大老板，超級有錢的白富美，哪裏還需要工作？”

岑蕓蕓不禁吐槽牧凡真的是毫不關心娛樂八卦，“她還是萬俟歸的前女友，說不定啊，萬俟歸就是沖著她來的。”

橙汁裏的冰塊已經融化，牧凡握著潮濕的杯子，心裏泛起難以言說的感覺。

萬俟歸從出生就在羅馬，起點是她幾輩子都趕不上的。

可她竟然有種執拗的錯覺。

萬俟歸就應該對她和別的女生不一樣。

【主線劇情發生偏移，男主萬俟歸ooc，即將受到懲罰。】

剛走到沈時霏旁邊，準備坐下的萬俟歸，忽然別過臉，收斂了嘴角的弧度，不聲不響地往酒吧門口走。

作者有話說：

下一章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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