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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202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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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座的有清楚他們關系的, 還有很多不清楚的。

那不知道就好奇了,問那些知道的,“這就是江榆舟本人?”

“除了他還有誰這麽大面子。”

另一個說:“還以為他不來了, 沒想到上演了這麽一出大戲。”

“聽說剛從外地趕回來的。”

“旁邊那位美女又是哪個?”

有人笑的意味深長:“她啊,咱們班的班花,也就是藍榮華的親閨女, 藍氏集團盛極一時,大小姐脾氣不得了, 趙湯泉暗戀她好久,她睬都沒睬人家一眼。”

“趙湯泉還請她過來,要是我我就不請了。”

“你以為趙湯泉婚禮辦這麽大真的是為新娘子?不趁婚禮出口氣怎麽了卻他多年的心結, 本來我們猜江榆舟都不來的,他能來那是天大的面子,眼下這個面子也不是趙湯泉給的。”

“藍榮華女兒跟江榆舟又是什麽關系?”

“這都沒看出來啊?”

“我是真的沒想到他倆竟然這麽和諧。”另一個說。

聽的人越聽越糊塗,“他倆怎麽了?”

“他倆啊,那可是出了名的不對盤, 關系差到什麽程度, 兩個人只要有一方在另一個絕對不會出現, 咱們班畢業那麽多年, 藍微只參加過一次同學會,因為同學會是江榆舟負責的,她都不來。”

“啊?為什麽啊?”

“估計就是性格不合唄,從來都這樣,具體的原因早就無從追究了。”

“那現在怎麽就……?”

“這才是奇怪的地方, 活久見系列, 竟然等到了世紀大和好,我們剛才還說, 這兩人該不會是在演戲。”

“對啊,剛才我看大家都在看那邊,還以為新郎新娘是他倆呢。”

“不過話說回來,這對確實精彩,比新郎新娘有看頭多了,趙湯泉人都要哭昏過去了,他多想不通去招惹這兩人的。”

“為啥不能招惹他倆啊?”

“你不知道,藍微報覆心很強,阿舟人緣好,原則性也強,平時開開玩笑大夥兒鬧鬧倒也隨便,今天這情形,很明顯他是來幫藍微出氣的。”

“就只有我一個人沒看懂嗎,他倆到底在一起沒?”

“這場面都這麽暧昧了,你說呢?”

“我怎麽記得,阿舟當年跟那誰傳過八卦,說他暗戀人家好久的,就是咱班有個轉校生叫什麽微的,名字就和藍微差一個字。”

“好像是叫聶微的。”

“這關系有夠亂的。”

……

議論紛紛的言語,沒太影響到位於臺風眼的這桌。

“來來來,一人兩千,快,給錢給錢。”柯靈剛一坐下就攤手管孟響和喬岸要錢。

孟響倒沒說什麽,拿出手機轉了她兩千,喬岸嘟嘟囔囔不情不願。

柯靈催他:“願賭服輸,別耍賴。”

藍微瞥了眼她:“賭什麽?”

柯靈指了指孟響和喬岸:“他倆非說阿舟肯定不來,我就說你來他肯定來,他倆還不信,就打賭了麽,早知道就賭的再大一點,才每個人兩千,太小氣了也。”

藍微對她道:“把手拿過來。”

柯靈:“幹嘛?”

“拿過來。”

柯靈只好伸過去。

藍微往她胳膊上掐了一把,手上使勁,聲音也使勁:“夠可以的啊。”

柯靈連忙縮回手,揉了揉,笑嘻嘻道:“好姐妹就體現在這裏嘛,喬岸,你怎麽能這麽磨蹭的啊?”

喬岸見拖不過,只好慢吞吞地操作著手機,一邊碎碎念著:“阿舟在外地出差,想想肯定是不可能來的,誰知道他臨時通知我和小蒙古過來嘛,今天真的大出血,不光要拿出禮金,還輸了錢,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孟響揶揄道:“我有個主意,讓你馬上能把錢都收回來。”

喬岸擡起頭,眼睛都亮了:“什麽?”

“很簡單,”孟響說,“你要是也有趙湯泉的速度,這個月找女朋友,下個月結婚,禮金不全都收回了?”

“屁咧,”喬岸送了他一個白眼,“出的什麽餿主意啊,這還不如晚上打牌贏錢來的現實。”

柯靈手指勾著頭發,聽他們聊著,插話進去:“小蒙古你真的不來三,喬岸怎麽著都不可能是第一個收回禮金的。”

說著,她將視線飄向了旁邊那兩個。

孟響反應過來,長長的哦了一聲,笑道:“看樣子確實是。”

江榆舟側頭看向藍微。

註意到他的視線,藍微也側過了頭,眼神疑惑。

江榆舟輕輕捏了捏她的手:“婚禮想去哪裏辦?”

藍微歪頭輕擡下頜,嘴角勾起微弧:“你說呢?”

江榆舟低了低頭,聲息極輕一笑。

晚宴的燈光就在這時全數熄滅,婚禮正式開始。千篇一律的流程,連煽情點都做到了全國統一。

接近尾聲時,藍微站起了身,江榆舟隨之擡起眼,目光跟隨她的身影,見她並沒有要告知去向,幹脆輕輕拉了拉她的手。

藍微低頭。

不遠處舞臺上打下的光映照在他的眼底,成了這昏暗環境中唯一的亮光,就那麽看著她。

心莫名跳了跳,看著他,面色平靜:“去一下洗手間。”

江榆舟松開了手,目送著她走出宴廳大門。

旁邊傳來幾聲咳嗽聲,江榆舟收起眼,淡淡地掃過一桌子耐人尋味的目光,沒什麽表情地收回了視線,夾了一只蝦,慢條斯理剝著。

大概是都沒見過江榆舟談戀愛的這一面,眾人靜了約有五六秒,柯靈打破了安靜:“你就自己說吧,是不是早就暗戀我家可心了?”

“不會吧。”喬岸發出難以置信的語氣:“阿舟,你以前明明喜歡的是聶微的啊。”

柯靈蹙眉:“你喝多了吧,有聶微什麽事兒?”

喬岸:“那會兒大家都這麽說啊,咱畢業那次聚餐,阿舟喝多了,小蒙古親耳聽到的。”

柯靈看向孟響。

後者摸了摸頭,“沒錯,是藍微。”

喬少爺震驚,恨不得上手掐他,嚷道:“你給我醒醒啊,你當初可不是這麽說的啊。”

孟響用餘光小心掃掃江榆舟,撓著頭:“應該沒有吧。”

“什麽沒有啊?!”喬少爺滿臉被渣男欺騙的表情。

柯靈笑道:“要不你自己問問阿舟,到底是聶微,還是藍微?”

“阿舟,”喬岸撒嬌,“他們都欺負我。”

聞言,江榆舟淡淡瞥了眼他。

片刻,他說:“是藍微。”

“一直是她。”

輕描淡寫的一句,在熱鬧的婚禮現場中,像是帶著魔力般,輕輕敲擊在這桌上的每一個人的心上。

喬岸不再和孟響爭論了,乖乖閉上了嘴。

不知是巧合還是什麽,背景音樂切換成了《藍色多瑙河》,江榆舟握著酒杯的動作頓了頓,仔細聆聽。一個多月前,他聽到這首鋼琴曲的時候,看到她和別人在相親,他站在二樓的走廊上,遙遙往下望,說不清那是一種什麽情緒,連帶著後來聽到這首曲子,都有一種悵然若失的心情。

好在,她終於重新回到了他的身邊。

藍微從宴會廳裏走出來,震動耳膜的音樂聲被拋在身後,燈光重新鋪灑而下,感官慢慢恢覆正常。

按照指示牌,藍微走進廁所,燈光明亮而安靜,隨便打開一扇門走進去,有人踩著高跟鞋進來,接著砰一聲,在對面進去了。

藍微出來之後,洗完手站鏡子前補妝,裏面傳來沖水的聲音,很快門開了,剛才那道高跟鞋走了出來。

藍微剛打開粉餅蓋,腳步聲停了。

“藍微。”來人似乎楞了楞。

她動作一頓,側過了頭,“朱冰巖。”

打過招呼後,朱冰巖走到她旁邊洗手,藍微繼續補妝。

“你還是一點沒變,和以前一樣愛出風頭,”朱冰巖低著頭,將洗手液擠在手心裏揉搓著,“江榆舟也是夠寵你,願意陪你玩,你倆的事兒今晚上就能登上寧北市八卦榜首了,標題我都給你們想好了。”

藍微瞟了眼她,“咱電視臺的新聞記者挺適合你。”

“我也覺得我挺有潛力,小心我搶了你的飯碗。”朱冰巖洗完手,從鏡子下抽出一張紙巾慢慢擦著。

藍微註意到她手上的戒指,挑了挑眉。

朱冰巖擡起手,亮了亮手上亮晶晶的鉆戒:“恭喜我吧。”

藍微彎起唇角:“恭喜。”

身後傳來腳步聲,藍微擡了擡眼,江榆舟站在對面,和她隔著鏡子對望了一眼,隨即走了過來,“好了嗎?”

藍微將口紅扔進包裏,視線頓了頓,發現朱冰巖並沒有走,兩人目光一接,朱冰巖意味深長瞥了眼她脖子上的項鏈,“結婚的時候別忘了喊我這個媒人。”

擦過手的紙巾被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朱冰巖勾著嘴角掃了眼兩人,轉身離開,一派灑脫大方。

江榆舟皺了皺眉:“她這話什麽意思?”

“你上次不是問我項鏈怎麽找到的?”藍微低頭收好東西,挽起他的手:“朱冰妍撿到的。”

江榆舟面露疑色。

藍微沒多解釋,仰起頭看著他:“這條項鏈是宇宙的意思嗎?”

“朱冰妍說,你送給我這條項鏈有更深的意義,是出自Matthieu的宇宙系列,宇是無限時間,宙為無限空間。”

藍微停了停,對上他深邃的目光,心跳突然加快,她將挽著他的那只手伸下去抓緊他的手,“後來我去查了卡爾薩根,也買了宇宙這本書,扉頁真的有那句話。”

江榆舟目光定定註視著她,滾了滾喉結。

片刻,低聲鄭重地開口:“在廣袤的空間和無限的時間中,能和你一起,共同住在這顆行星,共享同一段時間,是我的榮幸。”

頭頂的光灑落下來,照得他眼眸熠熠生輝。

藍微眼眶濕潤了,她盡量平靜著聲,語氣卻藏不住嬌嗔:“為什麽從來都不說,你不說我怎麽知道?”

江榆舟緊了緊她的手,低著聲說:“如果都說出來,就不浪漫了。”

他回憶著,緩慢說道:“一直想送一條像模像樣的項鏈給你,後來機緣巧合下看到了Matthieu新設計的宇宙系列,以及它背後的寓意。以前你喜歡把我的名字叫成宇宙,說不清是什麽原因,也許是冥冥之中的註定,那時我看到它的第一眼起就想買下來送給你,剛好那年我們去巴黎,我打聽到能買到它的門店。”

“所以你才帶我去的,問我喜不喜歡這款設計?”藍微動容地看著他。

江榆舟點了點頭,“那是我第一次。”

藍微沒聽明白:“什麽第一次?”

卻又好像知道他想說什麽。

江榆舟側過眼來,深深看著她說:“緣分和命中註定這樣的事是我這樣的唯物主義不可接受的,但那一刻,我情願為你唯心一次。”

藍微許久說不出話來。

她是這樣的遲鈍,遲鈍到非等到他親口說愛她。

愛這件事,不是靠耳朵聽腦子想的,而是用心體會的。

明亮的燈光映照影子,藍微低著頭,感覺眼眶重重的,喉口哽澀,她自己也沒發現,不知不覺間與他十指交錯的手指纏得更緊了。

江榆舟彎了彎唇,歪頭看著她。

感受到視線,藍微疑惑地擡起眼。

然後。

男人輕晃了晃她的手,像是在撒嬌:“你還沒有說想我。”

包裏的手機在這時震了起來。

藍微松開江榆舟的手,取出手機。

剛接起,柯靈扯高著嗓在一片喧囂的背景音中喊道:“你倆啥時候回來啊,我們準備撤了,三缺一,來不來?”

藍微剛想說話,旁邊傳來淡淡的聲音:“就說不去了。”

藍微頭也不轉,十分爽快利落道:“好,馬上到。”

打完電話,藍微幽幽擡起頭,看到他微微蹙著眉。

四目相對,沈默籠罩。

“……”

藍微忍不住笑了笑,收起手機,順勢拉他的手,往前拖著走,“好久沒打牌了,就玩一會兒,快走了,別讓人家等太久。”

柯靈他們三人在宴會廳門口等著。

“阿舟也去嗎?”柯靈問。

“他不去。”藍微說。

幾人下了樓,走出酒店大門,找到各自的車,藍微意外地看了眼跟在身後的江榆舟:“你車呢?”

“沒開。”

打牌的地兒就在他下榻的酒店。

兩人上了車。

藍微晚上沒有喝酒,剛才江榆舟給她倒的那杯紅酒也是裝裝樣子,一口沒沾。

江榆舟坐副駕。

他一上車就把座位向後移,靠在上面。

藍微看了眼他,這個角度看過去,他的位置比她低很多。

他大抵是累了,眉心處蹙著陰影,手按著胃部。

感受到她的視線,江榆舟睜開了眼。

“胃不舒服嗎?”藍微問。

江榆舟輕輕搖了搖頭。

見她還是擔心,他開口,聲音有些啞:“睡一會兒就好。”

“那你睡吧。”

“嗯。”

藍微啟動了車子。

二十多分鐘以後,車子滑進酒店地下車庫,藍微停好車,剛轉過頭,江榆舟已經睜開眼睛,目光平靜清明,像壓根沒有熟睡。

藍微給柯靈發信息,一邊說:“回去早些休息吧,我跟他們玩兩局再走。”

“陪你坐會兒去。”他坐起身來扯掉安全帶。

藍微看到他下了車,解開安全帶也跟著下了。

柯靈他們已經到了,看到江榆舟,都感到意外。

“什麽情況?”喬岸驚訝,“阿舟,你也來打牌?”

江榆舟走到沙發旁,彎腰坐下:“我打什麽牌?”

“你不打牌,那你來幹嘛?”孟響問。

“我不能陪人打牌?”江榆舟淡淡瞥了兩人一眼。

“真是稀罕事了,咱這牌室哪次見你跨進來過,還得是藍微面子最大啊。”喬岸見縫插針地吐槽道。

江榆舟笑了笑,懶得回應。

“行了,你倆別逼逼了,等你倆談戀愛也這樣,廢話少說,快點開始吧,晚上的時間多寶貴,不要浪費在這種沒營養的對話上。”柯靈坐在牌桌前,催促他們快點。

喬岸:“我談戀愛絕不這樣。”

孟響:“我也是。”

說著,兩人一邊一個在柯靈旁邊坐下。

“可心?”柯靈沖裏面喊了一聲。

沒多會兒,藍微走出來,坐柯靈對面。

孟響洗完牌,切好,放在牌桌中央,喬岸抓起最上面的半把,放在旁邊。

柯靈順嘴問藍微:“你幹嘛去了?”

沙發那邊傳來了動靜,那人走到了身後。

藍微抓了一張:“他胃不舒服,讓人送杯蜂蜜茶上來。”她轉頭朝後面的人看了眼,換了一種親昵的語氣說:“過會兒把蜂蜜水喝了。”

他沒應,看著她手裏的牌。

再次輪到藍微拿牌,她抓過,又擡頭看他一眼:“聽到了嗎?”

“太甜了。”

藍微掀起眼簾,再度看了眼他。看到他笑著,模樣有點壞,像是故意這麽說的。她輕嘖了聲,半帶懊惱道:“聽話一點好不好?”

話音落下,江榆舟俯身下來,靠近她耳邊,拖長著腔調:“行,聽你的。”

喬岸將手裏的牌摔了:“餵,你們不要這麽欺負單身狗好嗎?”

孟響也接道:“是讓你們來打牌的,不是秀恩愛來的,實在忍不住的話,出門左拐不送。”

唯獨柯靈難得的沒有開口。

她想到和藍微的那通電話,以前她總是無法想象藍微和江榆舟談戀愛會是一種什麽場景,甚至覺得以江榆舟的性格,在感情中也如他外在表現出來的那樣,而眼前的這一幕,柯靈真正懂得了那天藍微話裏的意思。原來他最柔軟溫情的一面只向藍微展現,別人看不到。

想也是,如果江榆舟不是對她足夠好,以藍微的性子,又怎麽會選擇和他重新在一起呢?

藍微對打牌本身沒有興趣,今天也只是突發奇想過來玩兩圈意思意思的,技術自然沒有那三個沒事就愛在牌桌上切磋的拿得出手。

抓完牌之後,她把牌展開理了理,她的手小,一把牌握起來有些吃力。

江榆舟喝完了服務員拿上來的蜂蜜水,放下杯子,低眸看向她。

下一秒,感到陰影降下,手裏的牌被伸過來的手全數抽走。

藍微訝異地擡頭。

江榆舟一手按著桌面,另一只抓著牌的手環著她,舉到她眼前。

藍微一回頭,便對上了他近在咫尺的眼睛。

“幫你拿著,你理理。”他的聲音也在耳邊,低低地震蕩著胸腔。

藍微壓不住嘴角的弧度,索性朝他笑了笑:“嗯。”

然後有條不紊地整理起了牌面,江榆舟全程都配合著她,適當地還會在旁邊給予她一些出牌的思路,藍微覺得他有道理,於是按照他說的排列。

孟響和喬岸宛如受到了十萬點暴擊,這次兩人一起扔了牌。

“草,你不是不打牌的嗎?!”

“阿舟這操作真是有夠騷的!”

江榆舟幽幽道:“我老婆在這兒,我能去哪?”

這回連柯靈都忍不住“嘁”了一聲。

江榆舟嘴角勾著笑意,模樣懶懶散散的:“別廢話了,誰先出牌?”

孟響指了指柯靈。

柯靈一上來就是一組順子,直接把下家喬岸拿捏住了。

“過過過。”喬岸揮揮手。

“他手裏沒有好牌。”江榆舟輕聲在藍微耳邊說。

她輕輕“啊?”了一聲,擡眼疑惑看他。

“出這個。”江榆舟下巴指了指最邊上排好的那組順子。

藍微沒多想,依言抽出牌,壓了柯靈的牌。

“有些情侶註意點影響,不要老是幹不人道的事情。”孟響慢悠悠開口,順便將牌打了出去。

喬岸也說:“阿舟不興幫的。”

柯靈:“你不是從來不打牌的嗎?”

江榆舟輕笑了下,懶洋洋道:“我不看著點兒,讓你們欺負去了怎麽辦?”

“嘁——”三人異口同聲。

因為有江榆舟的坐鎮,藍微這把著實贏得輕松,把上家的喬岸壓得半點翻身的機會都沒有。

喬岸郁悶地仰靠在椅背上,幽怨地看著江榆舟。然後伸手抓了抓他的衣服,撒嬌:“哥,你過會兒坐我這吧,我不想輸了。”

手機在桌上震動,藍微掃了眼,是池敏打過來的。她拿過手機,推開椅子站起來,對江榆舟說了一句“替我下”,走到外面陽臺打電話去了。

江榆舟彎腰坐下,漫不經心洗著牌,目光追著她的背影擔憂地看去。

其他三個還沈浸在上一局當中,隨意閑扯著。

“阿舟簡直是魔鬼,”喬岸不滿地小聲嘟囔著,“他從來不打牌,誰知道會這麽兇,還說我的牌爛,肯定偷偷看過我的牌。”

江榆舟輕嗤了一聲,不予理會。

孟響也奇怪:“看你這熟練的洗牌手法,你跟我講不喜歡打牌?”

江榆舟將疊好的牌往桌子中間一放,擡眼看了眼對方,淡淡道:“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

“不是啊,”孟響道,“你這純粹是太熟練了,都讓人懷疑是不是天天在家偷練。”

江榆舟笑了笑:“看一眼就會的東西,用得著練?”

“牛逼。”

幾人輪流抓著牌,江榆舟心思明顯沒在這在牌桌上面,不時看向陽臺的方向,旁邊三個的說話內容,他似乎也沒聽進去,想到的時候說兩句,沒心情就懶得說話。

上局是藍微贏的牌,本次輪到江榆舟先出牌,他還是和上回一樣的開局,出了一組順子,瞥眼往陽臺瞧。

“怎麽又是順子啊,我最討厭順子了。”喬岸嚷道。

註意到他的心不在焉,柯靈突然說道:“阿舟,有件事我挺疑惑,想跟你請教一下。”

江榆舟轉回視線看向她。

“我就沒聽你喊過可心的小名,你倆在一起,你就還叫藍微嗎?”據柯靈觀察,從來沒見過江榆舟喊藍微小名,她心裏一直挺好奇,趁這個機會就想問問他。

江榆舟沒吭聲,低垂著眼整理著手裏的牌。

柯靈感覺有點不對勁,想了想,又問:“你不知道她的小名?”

“知道。”這次江榆舟回答的很快。

他看向柯靈

接著說道:“我不想叫。”

柯靈也沒多想:“為什麽不叫啊,可心這名字這麽好聽。”

“你不知道那是她姐姐的名字?”他淡淡說道,目光卻銳利。

柯靈心一跳,不知是他的氣場太強,還是這句話背後的含義,半晌說不出話來。

正這時,藍微走了進來。

江榆舟隨之側過了頭。

藍微走到他旁邊,捏著手機的手落在身側,臉色看起來有些白。

她努力裝得平靜,江榆舟還是一眼捕捉到了她低落下去的情緒。

他擡了擡眼:“想回去了嗎?”

藍微不想掃了他們的興:“你先和他們打完這局再說。”

江榆舟無心戀戰,迅速打完手裏的牌之後,起身攬著藍微離開。

本來說好的,藍微只打兩局就走,更何況江榆舟對打牌天生不熱衷,柯靈孟響和喬岸都沒太失落,他倆走後又馬上叫了個人填補空位。

打完電話之後,藍微心情悶悶的,又不想影響到江榆舟,全程都沒有說過話。

江榆舟輕輕捏了捏她的手:“發生什麽事了?”

藍微搖搖頭,不想說話。

他也沒再問。牽著手走到電梯間,江榆舟這才開口:“姐姐的忌日是不是就在這兩天?”

藍微楞了楞,就差點要脫口而出“你怎麽知道的”,江榆舟像是知道她會這麽問,說道:“你說過,我生日和姐姐的忌日是同一天。”

藍微回想起來。

第一次知道江榆舟的生日她自己也覺得很不可思議,因為那竟然是和她姐姐的忌日是同一天。

她曾經一直覺得,自己是姐姐的克星。她的生日是11月27日,姐姐的忌日是1月7日,姐姐去世剛好是十二歲。藍微十三歲那年,池敏去給她算了個命,算命先生說,大女兒之所以過世,是為了給小女兒讓路。無憑無據的話,池敏卻十分相信。

在得知江榆舟的生日後,她一度覺得那是緣分,沒有多想的脫口而出:“我姐姐去世也是1月7日。”

說完她像突然意識到了什麽似的閉了口。誰願意聽到自己的生日與某人的忌日是同一天這樣的話。

之後她再也沒有提過藍可心。本以為隨口一說的話他不會放在心上,沒想到他記到了現在。

藍微沒再隱瞞:“我媽讓我上山,我不想去,跟她在電話裏吵了幾句。”

“是七號嗎?”江榆舟問。

“嗯。”

“我陪你去。”他淡淡道。

藍微怔了怔,擡頭看他:“那天是你生日啊。”

“這有什麽要緊的,”江榆舟揉了揉她的頭:女朋友心情不好,我這生日過的也沒什麽意思。”

藍微有點被暖到,又不知道說什麽好,隔了會兒,輕聲說道:“那你豈不是太委屈了。”

“這算什麽委屈?不能幫你解決問題,要我這男朋友有何用?”

江榆舟攬住她的肩膀:“你已經盡力了,不用自責,剩下的都交給我。”

這十年讓藍微養成了什麽事都自己扛的習慣,她從來沒想過,希望江榆舟幫她解決和家裏的問題,對於她來說,那是她的家事,她覺得自己有能力解決,只不過暫時不知道該怎麽處理。

江榆舟的一句話突然讓她明白,也回憶起來,之前他也說過同樣的話,他說希望她在需要幫助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人是他。

而她現在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他這句話真正想表達的意思:無論發生任何事,他都是她的港灣,無條件的幫助她、包容她。

這如果不是內心強大到一定程度,是說不出這樣的話來的。

像是被戳中了軟肋,也讓她意識到,原來一個人苦撐太久,是會累的。多年的習慣讓她沒辦法一下子完全卸掉盔甲,但是只要當她覺得累了,想休息想放棄的時候,閉上眼就能倒進他的懷裏。

只要知道,永遠有那個人在身後支持著她,做她的後盾,內心就會升起無窮的力量。

藍微垂下眼,輕輕吸了吸氣,靠在江榆舟懷裏,輕輕點了點頭:“嗯。”

“心情好點沒有?”他問,順勢攬緊了她。

藍微又點了點頭:“好多了。”

“接下去是想和我上去,還是回你那裏,要是回去,我陪著你。”他語氣很溫柔,藍微卻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麽。

她莫名感到心口跳動的很快,輕輕叫了他一聲:“阿舟?”

沒等他應聲,她問:“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麽?”

“我不確定你問我的這件事,和我剛知道的這件事,是不是同一件事。”他不疾不徐的。

藍微抿了抿唇。

上次在深夜報警的事,她並沒有刻意要瞞的意思,就算她有意想隱瞞,江榆舟遲早也得知道。那天他行程匆忙,回來一下又走了,晚上又這樣那樣的,也早忘記了這茬。

想了想,藍微如實說道:“怕你在外面擔心,我也就沒說了,本來打算等你這次回來再告訴你的,其實這段時間我一個人住著也是有點怕怕的。”

“我知道。”他說,“以後不會再讓你一個人面對這些,擔驚受怕了。”

江榆舟也是剛知道不久,能理解她不說的原因。

晚宴的時候,他接到警局的電話,那邊順嘴提到了上次藍微出租房被騷擾的事。這起案件,警方已經處理,對光頭和刺青男做了相應的處罰,因為他倆身上還背著別的案底,當事人已進行了起訴,正在收集證據等上法庭。

江榆舟眉心深鎖,記憶往回拉。突然明白過來,那天晚上打電話,藍微的情緒為什麽那麽低落了。她面臨害怕甚至是絕望的處境,他卻對此一無所知。過去很多個瞬間,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她一定也是這麽過來的,挨過了一個又一個痛苦的時刻,才會變得如此沈默,連傾訴和表達的本能也喪失了。

可明明,她以前並不是這樣的性格。

她不肯說,一定是他給的安全感還不夠多。

江榆舟感到濃濃的心疼,發誓要把她的那些小性子都養回去。

電梯下來了,叮的聲,在他們面前打開了門。

江榆舟拉著藍微的手,走了進去。

這個點,電梯裏沒有什麽人。安靜的仿佛隔絕了外界,像夜拉起了帷幔,只有他們兩人的世界。

在門徐徐關上的時候,藍微突然踮起腳尖,在上升著的電梯裏,雙臂勾上男人的脖子,靠在他耳邊輕聲說道:“阿舟,我也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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