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她的朋友，如果她知道你為了她如此去做，她的餘生，定會活在悲痛之中。”

“這很簡單，魔君，請答應我一個要求。”

“你說。”

“不要告訴她，是我。”

......

四周沒有溫度，沒有味道，甚至也沒有光明，她感覺自己的身子很輕、很輕，輕到整個人都是飄浮在這個不知名的混沌世界裏。她不知道時間，只是閉著眸，慢慢的接受了這裏的一切寂靜，開始習以為常。

然而某一日，她的身子，收到了劇烈的拉扯，仿佛要將她全身的骨頭都拆卸了般，她疼的難受。

“唔....”

眼簾幽幽輕顫，滿室的光亮讓她又下意識地瞇起眼睛，適應了好一會兒，才恍恍惚惚地睜開眼。

“楚兒，你醒了。”一道隱忍激動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她怔了怔，歪過腦袋。

眼前的容顏，俊美精致，望著她的眼神，像是一道化不開的棉甜，要將她緊緊包裹其中。

她望著他，初醒的嗓音沙啞，“你是誰？”

只三個字，便叫眼前的人瞳孔猛地一縮，他幾乎急切地去抓她錦被下的手，語調也快了幾分，“楚兒，你忘了我嗎？我是阿瑾，你仔細看看，你怎麽忘了我？”

他蒼白的面色，讓她有一種，自己將他傷害的錯覺。

看著自己被他抓疼的手，她有些惱，想使勁將手抽回，渾身卻沒有絲毫的力氣。擰眉，“放開！”

也許是這一聲完全疏離又懊惱的低呵讓他冷不丁的清醒，他抿著唇，竟真的將她放開了，然後三兩步踏出了這間房間。

伴隨著他的離開，楚綺這才感覺這裏周身的壓力頓時消散，她長籲了一口氣，慢慢地用纖細的手撐著自己的身子下了床，開始打量眼前的一切。

黑，只有黑，所有的家具擺設是黑的，甚至花瓶裏插著幾朵不知名的花朵也是黑的，她吐槽之餘又忍不住心驚，連忙低頭去看自己的裝扮，這才松了一口氣，“還好，我不是黑的。”

皮膚是白皙的，衣裳是淡紫色的睡衣。

那麽問題來了，這裏是哪，她為什麽會在這裏，她...又是誰？

門外腳步聲匆匆響起，剛剛那個男人又去而覆返，緊跟他身後而來的，還有一名女子。

“你怎麽就下床了？”顧瑾之見到她赤腳踩在晶石地上，眉頭一皺，大步上前去將她攔住，正要抱她之時，她卻戒備地躲開了。他蹲在半空中的手一澀，眼底又痛又哀，終是沒有強迫她。只是軟了聲音說，“你才醒，身子可有哪裏不適？我叫了娜依，讓她給你瞧瞧身子。”

楚綺歪著頭楞了好半響，然後默默地回到床邊坐下。

娜依上前兩步，與顧瑾之對視一眼，然後輕聲去問楚綺，“你，還記得我嗎？”

問出這句話後，娜依又覺得自己問的是廢話了，魔君說她連他都不記得的了，又怎麽會記得她？

果然，楚綺是搖頭的。

“不認識。”

娜依認真著神色，又連續問了楚綺好些問題，最後在她身上一陣檢查，得出結論，“不是失憶，是她對從前、全部沒了記憶。”

就像天鏡死後，變成了楚綺，楚綺忘記了所有了從前，而此刻，也是如此。

再一次新生，她又忘記了從前。

顧瑾之臉色蒼白。

娜依說，“魔君，或許，這也是一個不錯新生。”

不再是神女天鏡，她忘記了曾經她仙友們對她的背叛，不再是竹妖楚綺，忘了曾經塵世間走一遭的痛苦。

而且，她因千靈雀鳥的內丹再獲玲瓏心，所以，她不會再受無心的困擾。

或許，唯一可惜的是，她同樣也忘記了，曾與魔君刻骨銘心的愛。

顧瑾之抿著唇，目光灼灼地望著一臉茫然困惑的楚綺，那眼神，讓楚綺心裏有些發毛。

他讓娜依退下，然後坐在楚綺身邊，喉間有些苦澀，他幾次張嘴，卻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她，忘了他。

伴隨著他們曾經的好，或許正如娜依所說，這於她而言或許是好的開始，可是...他的心好痛。

那份屬於他們的愛，無論是歡喜還是哀痛，從今，只有他一人記得。

楚綺覺得這個人莫名其妙極了，坐在自己身邊，用一種要哭不哭的眼神看著她，她渾身汗毛都要豎起來了。實在是受不了眼下這種尷尬又凝滯的氣氛，她舔了舔幹澀的唇瓣，決定舒緩了下這冷寂，“那個...你，是誰？”

顧瑾之凝望著她，眼底有哀，也有絲絲的欣慰，像是很開心，她會主動與他說話。

“阿瑾，你曾經便是這般喚我。”

“阿瑾。”她記了下名字，很簡單，又問自己最在意的，“那麽，我呢？”

她問這話時，臉上綻放著的宛如新生嬰兒對自己的好奇，柔軟的不像話。

顧瑾之望著她的目光，也逐漸柔了柔，“你叫楚綺。”

“楚綺。”她念了回，像是名字還頗得她心意的，很滿意地笑了笑。那笑容，是他久違的狡黠可愛。

他心頭一熱，眼眶竟有些泛潮。

因為楚綺剛醒，顧瑾之不敢讓她累著，很是仔細的照料，讓魔人們端來食物給她吃。沒想到，她忘了所有的一切，可這性子，卻絲毫沒有改變。

“不吃，看著好難看。”嫌棄的語氣。

顧瑾之啞聲，“這兒的食物賣相上看雖然不精致了些，但是味道還是不錯的，你嘗嘗？”

楚綺一把蒙住被子，就是不吃。

他沒轍了，只得讓人去人間抓幾名大廚回來，給她做些美觀又好吃的佳肴，這次她到是吃的十分暢懷。一開心，對他的話也多了起來。“開始的時候看你冷冰冰的，還以為你難以相處，唔，其實你人也挺好的。”

她手裏抓著一根雞腿毫不吝嗇地讚揚他，顧瑾之有點忍不住在想，這聲讚揚，是不是因為她手裏的那根雞腿得來的。

有些無奈，又有些好笑，看著她生龍活虎的在自己面前，他便覺得整個心臟都是滿滿的、滿滿的。

她的唇角沾染了油漬，他自然擡手，細心為她揩去。

她眼皮子一跳，像是被什麽定了身，“那個...我們，又是什麽關系？”

他斂眸，淡聲道：“我是你夫君。”

她嚇得雞腿從手上滑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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